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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道门明显不是给外来人准备的,外面根本没有能够开门的工具,也不是欢迎谁来,而是为主人某一天若是复活,从门内走出准备的。
综上所述,开门的机关应该在门内。
但这道门还不是墓室内的门。不管是想要弄酒还是唤醒始皇帝,都得穿过偌大的地宫,『摸』到中间主墓室里去。
宗鹤右眼皮直跳。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一般人左眼跳了会开心,右眼跳了就会劝自己不要信奉这种封建『迷』信。
进墓这种事情还有蛮多讲究的,倒斗的会用一系列玄学方法来测验这个墓该不该进。不过宗鹤不吃那一套,要不是新纪元来了,他是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干跑到皇陵里来惊扰始皇帝安眠的。
管它右眼皮跳不跳,这个皇陵他是闯定了。
巫术点亮的光芒还在空中摇曳着,将这一方地宫的门口照的亮如白昼。面前的平野幽幽曳曳,唯有这道巨大的石门投『射』出的残光仍在,给宗鹤脸上镀上一层明明灭灭的光晕,看上去分外冷峻。
“等会进去之后,先生请一定小心。”
宗鹤打定主意不到最后关头不用道术或者阴阳术,必须要坚定自己是为了唤醒始皇帝,为人类延续的大义而来,不能在心里一味惦记着酒,自己把自己先行定位在贼字上。
这么想着,和白衣剑客点点头后,他才慎而又慎的在手掌内覆上一层灵力,贴到石门上。
隔着一层灵力,宗鹤都感觉那『逼』人的冷意从他手心里止不住的往体内钻,于是他微微收敛心神,先是掐灭了巫力照亮的光,开始在手上运气。
人类对于精神力的修习十分缓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比不上肌肉力量的训练,毕竟精神力的修习过于抽象苛刻,多数人的思维偏向于唯物,就更加难以理解这种存在于识海中的奇妙能量。
在新纪元以前,也曾有过意念科学的研究,而senta提升了基因链后,这种意念力量被放到最大,开启了另一条修习的新境界。宗鹤当初也是有幸结识着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与其结交,在后者那里得到最为正统的精神力修炼。
如果说肌肉力量是最正统的力量,那精神力就是可以模拟的力量,如同流水,难以捉『摸』,但是却可以被不同的容器模拟成不一样的形状。
“轰隆隆隆——”
宗鹤一使劲,一整张石门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吱吱呀呀的往内里推开,簌簌然还有细碎的土石砂砾从石门顶上落下。
还真不是宗鹤仗着李白做贼嚣张,而是这里没别的路,只能往大门走。
他一边推一边抽空往地宫里瞄了一眼。
以宗鹤c-的基因链来看,竟然如同夜盲症一般,什么门道也看不出来,看着黑黝黝一片,怪令人心里没底的。
只要是历史上涉及了秦始皇陵描写的史书,司马迁,北魏郦道元和更早之前的刘向,都无一不把地宫描写得玲珑奇巧,尽态极妍。什么用水银作的河流,地宫顶上悬挂的星斗,山川湖泊,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想来也是,当初秦王扫六合,从各国王室掠夺而来的财宝多的连车辇都要排成长串运到咸阳来,也无怪乎西楚霸王和无数后人都心心念念着要来这里探一探,那要真能挖到可比一夜暴富来的真实得多。
“恐是整好有两千年未有来人造访过了。”
白衣剑客忽然上前一步,擦着宗鹤的肩膀撑了只手过来。两人合力将地宫石门完完全全推开,看到地上的情形,又不免有些皱眉。
门后散落着一大堆白骨。也许是空气不通的缘故,这些白骨并没有迅速风化成灰,而是好好的堆叠在门后。白骨的形状无一不扭曲,颔骨大张,可以想象这些人死前应当极其痛苦。
“这里是中羡门,应当是当初帝陵修建完成后,官员撤离的道路。”
帝王的陵墓内部构造怎么可能被泄『露』出去?结果昭然若揭。
理所应当的,那些修建陵墓的工匠也被永远的留在了这座帝陵里,痛苦的窒息而死,甚至门背上还挂着久远的黑『色』血痕,令人嗟吁。
“如果这是大门的话,按理说来帝陵应该还有其他的路。”
宗鹤一边小心翼翼的越过堵在石门后的那一大堆尸骨,一边在识海里和李白对话。
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宗鹤便哑了声。
在他们完完全全踏入地宫的这一刻,内里的气流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不够明显,但是对于一直处于静默中的人而言,结果昭然若揭。
这里深达地下近五十米,氧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有气流的变化呢?
“当心!”
宗鹤才刚刚意识到风从哪边来,迅速退后两步,躲过的当头而来的一刀,背后冷汗涔涔。
以他现在的基因链虽说比起李白来说不够看,但怎么也算超越了他前世的巅峰,不至于临近当头才反应过来。
“哐当——”
剑客比宗鹤更早停下,手中的长剑在黑暗中程程发亮,蓄势待发。
毕竟是为拯救人类,唤醒始皇而来,李白出剑的时候反手用了剑背,避免对不明攻击物造成过多的损伤,惹怒帝陵主人。
“太白先生,似乎有些不太对。”
白发青年一边退后一边开始运起巫力,从掌心窜起的幽绿『色』火焰诡异又暗淡,将攻击的对象照亮。
一具近一人高的陶俑手持石剑,疯也似的朝他们劈砍而来。
顺着火光的窜起,陶俑身上鲜艳的彩绘也被幽幽照亮,同样也是用泥浇筑而成的眼睛似乎多了人『性』的智慧『色』彩,诡异的令人心生寒意。
“兵马俑复活了?!”
宗鹤在心里暗骂一声,直觉抽到了下下签。
本来他以为地宫复苏只会让那些干涸的水银河流,因为年代久远失修的机关重新激活,没想到想着想着,皇陵里的兵马俑还真的在senta『射』线下活过来了。
天知道他之前只是心里跑跑火车,绝对不希望这件事情弄假成真,这乌鸦嘴也是没谁了。
“不。”
李白难得收起了自己一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笑意,剑眉微拧,“不止。”
也许是应和着他的话,在剑背和陶俑石刀碰撞,发出沉重响声的下秒,整个黑暗的地宫被这响声惊动,按下了一键开关。穹顶上悬挂的星体被点亮,沉重的阀门哐当放下,星星点点的银『色』『液』体从阀门背后一泻而出,充盈了整个地宫干涸千年的江川湖泊,在明灭的灯光里宛如星河般梦幻。
隐匿在石壁上的机关纷纷咔哒咔哒的上膛,声音在沉寂中格外刺耳。远处巨大的宫殿隐匿在暗影里,近处极尽奢华的宫门,用金银铸造而成的马车倒是在星体冷淡的火光中无所遁形。
这便是两千年前最伟大帝王安息的陵墓,仅仅是一角都足够震撼。
当然,一同被照亮的还有密密麻麻,列了无数方阵,根本望不到尽头的兵马俑。
整整齐齐的跺脚挥剑声,震耳欲聋。
“胆敢擅扰陛下安宁者,死!”
几千年前用陶土烧制,工人们手持刻刀赋予人形的兵马俑齐齐朝两人望了过来,黑黝黝的眼睛神『色』迟钝,的确多了属于智慧生物才有的神思。
宗鹤:......
要是每一个兵马俑都是刚刚那一下子的战斗力,宗鹤寻思着今天这一趟别说是妄想唤醒始皇,就连酒都不见得偷得到。
这啥世道啊,一个兵马俑就能赶上c级基因链,秦始皇这一大地宫的人形手办实在收集的不亏。按照兵马俑的规模,等始皇帝复苏以后真就能带着自己浩浩『荡』『荡』的军队,从统一天下更上一层楼,统一全人类岂不是美滋滋?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可不太妙啊,小救世主。”
李白的表情完全严肃起来,他挽了一个剑花,冷白『色』的剑气从手心上直直蔓延到龙泉剑背,在金碧辉煌的地宫中如同辉月沉没。
如果不动用剑背的话,面对千军万马,前赴后继的军队,李白也不见得能撑多久,顶多保证全身而退罢了。
“烦请先生坚持一会,接下来的便交给宗某吧。”
可这么一来,若是刚入地宫口就及时止损,那这一趟深入皇陵可谓是无功而返,又怎么让宗鹤甘心?
白发青年咬了咬牙,内心默念了两句相当拗口的古埃及语,身影在空中一阵扭曲,最后悄然归于虚无,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古埃及语属于塞哈语系,发音特别平仄拗口。宗鹤上辈子溜到刺客圣殿偷了块石板,自学研究成材学到了这个潜行密咒。不过很明显他的发音不够正统标准,所以原本可以潜行近十分钟的密咒在他使用后只能堪堪维持几分钟,而且每次使用时长具体能有多久还得看脸。
“好。”
白衣剑客应了一声,只来得及抽空往宗鹤那边看了一眼,手中长剑翻飞,森然剑气将数十个靠过来的兵马俑直直震退,倒飞出去。
然而后者却向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继续举着石刀往前冲刺,堪称十足的战争机器。
宗鹤更没有心思观察周边的状况了,他进入潜行后就立马提起轻功,撒开脚踩着兵马俑的头就往地宫中心跑。
还好这些兵马俑虽然有了智慧,但明显不太聪明的亚子,宗鹤这么一个大活人隐身从他们头顶上踩过去他们还都没点反应,老半天才停下来疑『惑』的抬头,可隐身的宗鹤谁也看不见,只能不了了之。
地宫的占地面积极广,站在宫门外看宫殿似乎并不适合很远,然而用轻功跳到宫殿内也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
时间紧迫,宗鹤手中的王剑刻印金光连连,断剑出现在手中后迅速一剑斩开偏殿的门锁,进去看也不看,随手抱了两坛酒出来。
出来后宗鹤又贼心不死的往内殿走。
内殿再里面就是主墓室,宗鹤还没来得及靠近这里,浑身的寒『毛』和第六感就开始疯狂叫嚣。电光火石之间,他堪堪护着一瓶酒就地一滚,险而又险的避过那把青铜长刀,裹着头发的黑头巾一掉,白发滚了一地土。
被长刀裹挟着劲风扫到的另一坛酒直接就在空中碎成了瓦片,伴随着内里醇香浓厚的酒『液』一起,稀稀拉拉撒到地上,卷起馥郁酒香。
“擅扰陛下者,死!”
守在主墓室外的兵马俑至少也是b级基因链以上的精英,甚至智慧也高了许多,至少宗鹤这个只学会了潜行却没能学会短时间停止心跳的山寨刺客根本躲不过它们的火眼金睛。
“太白先生,酒到手啦,我们撤!”
宗鹤也不贪心,面对一队近乎b级基因链实力的兵马俑,他十分可耻又明智的选择了回头就溜,顺着原路踩着兵马俑逃跑的时候还放肆扯着嗓子喊,声音响彻地宫。
有敌袭!
这下偌大一个地宫几万号兵马俑全部被惊动,它们踏动起来的声音震得大地都颤抖起来,仿佛地震。
“——擅扰陛下安宁者,杀无赦!”
剑客白衣飘飘,一脚踏出去便是好几丈远,身后还远远缀着一个身穿奇特样式长袍的白发青年,开始一段紧张而刺激的,位于秦始皇帝陵的夺命狂奔。
这一回出去的路可就没那么平坦。地道机关被激活后,一路都伴随着腥风血雨的机关,宗鹤也顾不上那么多,半只手空在外面勉强张开一个牧师的光明护盾,飞也似的蹿了出去。
“呼呼呼呼——”
等到两人惊险无比的回到地面后,宗鹤恍恍惚惚的把手中的酒放到地上,开始就地坐下,冥想调息。
地宫虽然复苏,但是也和指引者一样享有地域限制。兵马俑们并不能走出地宫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墓道口远远的朝天空挥舞武器,无能狂怒。
“主墓室外戒备森严,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没法靠近地宫中心。”
歇息了好一会儿,宗鹤才回过神来,仔仔细细的将主墓室的情况和李白描述,一时间有些发愁。
“我们只有两个人,若是还有一个人拦住主墓室外的兵马俑,也许还能找到机会溜进去。”
闻言后,白衣剑客犹豫了一瞬,“如此说来,李某的确想到有一位合适的人选。若是那位娘娘愿意出手的话,也许这一个地宫的兵马俑都不在话下。”
李白这番话倒是让宗鹤有些惊讶。不论是前世还是什么时候,拥有群体范围进攻能力的,不论是人类还是指引者,都相当稀少,至少宗鹤还真想不出来西安附近有哪位着名的历史人物擅长此道。
不过——娘娘?
“先生,冒昧一问,是为何人?”
会让诗仙这般称呼的人,倒是让宗鹤有些意会了然。
剑客笑了笑,俊逸的眉眼间似乎也多了丝怀念的神『色』,“自是——”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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