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逼王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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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听到老者的话,浑身的血液往头顶上冲,血压狂飙。

看来他因为家族遗传病,导致没几年活头了是真事,不然柏为鹤也不会……

可是分他寿命一半有什么用啊,他的去留哪是这个世界的人事能决定的。

陈子轻呆呆地坐在床边抚摸男朋友的眉眼轮廓,没注意到周秘书跟老者都出去了,石室静得像座坟。

“柏为鹤,你看你查这个查那个,做这个做那个,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怎么能瞒我瞒这么狠。”

“昨晚我不敢睡,来的路上我也没睡一下,算算快二十个小时没睡了,我的眼睛很疼,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疾病发作的原因,估计两样都有,眼珠都要爆开了。”

“仪式失败了,你没醒过来,我有点慌。”

“柏为鹤,我觉得我可能要走了。”

“应该是错觉吧,我都还没和你结婚。”

“我们肯定是要结婚的。”

陈子轻转转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弯腰在柏为鹤的唇上亲了一口,起身瞟一眼同样只字不提隐瞒他的费莱尔,忧心忡忡地蹙着眉心走出石室。

周秘书在屋外打电话,手往后伸,指了指桌上的矿泉水,让他自己拿,他打开瓶盖喝了几口水,艰涩地呼气。

高高破破的木门槛里外都是一片脏乱脚印。

陈子轻跨过门槛吹裹挟了土腥气的风,耳边是周秘书流利的外语,处理着工作上的事。

有个衾族小孩躲在屋角探头探脑,光着脚踩在泥巴里,抓着墙的手指甲里沾着什么果子的汁液,胸前挂着一条尖长齿链,黑黝黝的脸,懵懂童稚的眼神。

陈子轻摸上下衣服兜,只摸到一部修补过的手机,没小零食,他不好意思地对着小孩笑了笑。

哪知小孩啪唧啪唧踩着泥过来,送了他一把果子。

他对着手机照过,知道自己的眼白布满血丝,眼瞳里的金红两色占比有变化,活脱脱就是一个要变身的怪物,小孩竟然不怕他。

果子不怎么甜,水多,陈子轻一口气吃了两个,他等周秘书打完电话,就把剩下的果子递过去。

周秘书只从他手上拿了一个果子:“我问过那老人家了,仪式没有成功的先例。柏总选择在启动仪式的最佳时辰冒险一试。”

陈子轻的心绪就像雨鞋上的泥点子,乱七八糟:“可以想办法送他们去医院吗?”

周秘书摇头:“身体不能搬动。”

陈子轻闭上眼睛,慢慢转动眼珠缓解疼痛:“那我留下来,你回去吧。”

“回什么回。”周秘书叹气,“老板不好起来,我一个秘书也管不了那一大摊子事。”

于是两人留在了衾族。

这个居住地全是石头搭砌的矮屋,门前一条弯弯扭扭的泥巴路,站在路边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陈子轻吃晚饭的时候随口问老者,住在这里多不安全啊,下个雨路还那么破都是泥巴,怎么不搬到山下去。

老者说他们世代族人都在这里,早就习惯了与世隔绝,清净安逸。

陈子轻吃着碗里的红薯叶:“爷爷,我的男朋友还是没醒。”

老者用筷子沾着毒蛇泡的酒洒在地上,洒在空中:“上天眷顾有心人。”

陈子轻撇嘴,世上的有心人多了去了,上天怎么可能眷顾得过来,而且就算眷顾了你一次,也不会次次眷顾你,永远眷顾你。

“陆系统,我的生命卡可以送人吗?我想给我男朋友用。”

系统:“不可转送。”

陈子轻扒拉一口没什么米香的饭疙瘩:“那我的积分能买哪些小道具?生命点健康值之类的有吗?”

系统:“你的积分只能买有时间限制的生命点健康值,并且同样不能转送。”

陈子轻:“……我想我的男朋友能够快点脱离危险醒过来,你有推荐的小道具吗?”

系统:“120区,人各有命。”

机械音比往常都要肃冷。

陈子轻下意识绷住呼吸,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系统:“你改他人的命盘,他人该受的,就会应到你身上。”

陈子轻手里的木筷子砸着碗口掉在了桌上:“我男朋友迈不过这个坎?”

系统:“我的意思是,他要在床上躺十天,那就十天。”

陈子轻受到惊吓后的心情一时半会难以平复:“哥,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讲这么多话,我都有点不习惯。”

666不理他了。

陈子轻拿起筷子,接过周秘书递的纸巾擦擦筷子头,继续吃饭,他想着等柏为鹤醒了,他们一起回谯城。

哪知道一通电话把他叫了回去。

柏为鹤的母亲打的,他不能不当回事,不得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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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正拙的那段录像没在谯城上流圈内部发酵,大小世家都默契地压着,憋着,生怕因为看个热闹引火烧身。

柏厉两家也没有动静,直到沥青匆匆忙忙地带着病体赶回国,两拨人马才因为她这个连接点召开家族会议。

主位是厉家老家主跟柏家中年家主,左右两侧从前往后分别是两大家族的主要人员。

厉清满脸疲惫地坐在左侧第一位,她出个差回来,儿子昏迷,二哥生死,容不得她整理个人情绪,有些事需要她来解决,必须是她。

助理在她的示意下将一摞资料挨个发了下去。

资料上的内容让众人表情各异。

柏家这边都松了口气,厉家则是心情复杂,厉清为了给儿子降低损失,将二哥不为人知的隐秘揭了出来。

资料上透露,厉二爷有个初恋,就是他外甥如今的心上人,他曾经那个准太太的母亲,他把初恋的儿子偷偷养在国外借着照顾的名义管制多年,光是这个信息就已经给他打上了老不正经的标签。

看着初恋的儿子时会想什么,想他哪里像他的母亲。

会议室一众里面,老夫少妻很常见,个别有那么点不为人道的特殊嗜好,但这么荒唐的还真没有。

资料后半段内容从荒唐换成变态。

厉二爷竟然打造了一副水晶棺私藏初恋的尸体,一藏就是半辈子,日夜为伴。

尸体前些天不知怎么竟然完全腐烂了,他因此没了活下去的念头,还修改遗嘱等他死后要和尸体合葬。

厉清发着高烧,嘴里都是苦味:“我二哥有癔症。”

这话一出,柏家佩服她作为母亲力挺儿子的果断,均都寂静无声。

厉家这边不干了,老家主没阻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他们发泄不满,给他自己当嘴替。

“厉清,你二哥才刚死,你就又是揭他伤疤,又是给他灌上癔症的名头,你别忘了你不止是母亲,你还是个妹妹!”

厉清面对亲人的当众指控,她没有激动到扯开灼痛的嗓子对质,音量甚至轻了下去,近似喃喃:“外甥怎会算计自己的舅舅。”

转而拔高些,眼神凌锐掷地有声:“一个在货币对冲狂潮中激情刺激成长起来的C.E主创始人,会为了不痛不痒的情爱迷失心智,借刀清理障碍动那么大手笔?”

不可能。

要是会的话,坐不到那个高位。

厉清理了理疏于打理有点毛躁的卷发,她不动声色地给了助理一个眼神,助理立即发下第二波资料。

这次是诊治病例。

厉二爷竟然真的有癔症,厉家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厉清短暂地分神,这些资料来得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她打开保温盒喝了一大口温水缓解喉咙的不适,语气沉重道:“我二哥的初恋嫁进微家的第二年。”

“……”

二爷还是个情种。

“想必各位到这里也能推测出个七八分,我二哥录的录像以及录像里的指证,都是他的癔症在作祟,并非实情,也不是他有意为之。”厉清闭了下发红的眼睛,“他近几年一直在查找初恋的家族血脉挖掘初恋病逝的原因,事发当天得到进展去了南怀,傅总那头则是为了前妻的眼疾前去搜查遗传疾病真相,只是他们两方通过不同渠道收集的信息有误,二人都扑了个空,他们在那里起了某些争执,他不幸丧命。”

她叫助理发下第三波资料,上面是二哥生前调查的,关于那医学世家血脉的情报。

一波接一波,缜密而沉着。

有厉家人问:“二爷跟傅总之间能起什么争执?”

厉清朝助理吩咐了一声:“带他进来。”

会议室门外很快就进来了一个男人,体态纤美,银发,绝色容颜。

两大家族不约而同地想,愚笨轻浮的狐狸精怪,厉二爷的形容多么精确。

还有那双妖冶的眼睛,是像极了某种遗传病症。

前夫对他情根深种。

“微玉。”厉清首次用这个名字喊他。

“阿姨好,大家好。”陈子轻的头发前不久才洗过,恢复成了原来的发色,他抿了抿嘴,说,“我是傅总的前妻。”

会议室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

初恋是微家旧主母,儿子是微家大少爷,垡城傅家的前主母,傅总打造一比一玉雕的前妻,一系列都能连贯地牵扯出来,只是刚才他们被密集的信息砸了一头,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厉清直接叫人进来认证了。

厉清只是把陈子轻叫来露了个面,剩下的部分她没直接挑明,恰当留白了,在座的各位能填补空缺,用他们各自的眼界认知去填补。

可以是厉二爷在癔症发作的情况下,讲了什么跟傅总前妻有关的事,踩到他的某个禁区刺激到了他,从而下了死手。

也可以是傅总很介意前妻跟厉二爷的那些年,他去南怀白跑一趟颗粒无收心情恶劣,失手杀人。

毕竟他锋芒太盛,行事暴戾,年轻人一路平顺,有个小土坡就难以接受。

随便他们怎么想,反正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了,死无对证。

舅舅死的时候,外甥在南怀的一个少数名族族长家里,是昏迷状态,他怎么能给傅总设局。

虽然到他那个身份,大多事都不需要他亲历亲为。

但是没有证据,动机也不成立。傅总不算他的情敌,顶多就是他心上人的前夫。

录像一事,只能是厉二爷的癔症。

家庭会议结束后,柏家有人收到了来自垡城的匿名信件,里面提到了前傅太太的名声,经历,传闻,那是个懂得利用美貌的祸害,会被动主动的惹是生非。

不能留。

放在七少爷身边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不如趁七少爷昏迷,把他结果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然而派出去的人手还没采取措施,参与的几方就突然迅速变卖家产离开了谯城,逃难一般,都没来得及与家族其他人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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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溜了一趟,柏为鹤的母亲只在会议室叫过他一次,之后就没再和他讲过话,他没有厚着脸皮跟去别墅,灰溜溜地返程回衾族。

半路上,陈子轻接到了费莱尔的电话。

守式人先醒了。

费莱尔已经离开了衾族,他要去垡城参加葬礼,问陈子轻去不去,要是去,就选个地方会合。

陈子轻坐在车里看路途风景,好看的不好看的都从他眼里一晃而过。

“我不去了。”他说。

费莱尔轻轻一笑:“不去也好,你的傅家前主母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你出现在垡城,傅家人会撕了你,再把碎烂的你分给惦记你的那些公子哥。”

陈子轻说:“你去了,他们也会撕了你吧。”

费莱尔毫不在意:“我只是个背叛过主子的下属,待遇比你好多了。”

陈子轻:“……”

“微玉,关于厉正拙的死,是他挑衅傅哥,傅哥才会对他动手。”费莱尔自顾自道,“傅哥的逆鳞是你,厉正拙只要拿出你跟了他的十几年做文章,傅哥必然失去理智。”

陈子轻幽幽地说:“他不是一直认为我被老靠山搞烂了吗。”

费莱尔哂笑:“亲耳听见是另一回事。”

陈子轻让司机把挡板升起来,他调整座椅躺平:“厉正拙为什么要傅延生对自己动手?”

费莱尔耸肩:“疯子的思维,谁知道。”

过了几秒,他一笑:“艺术品的最后一笔吧。”

“柏总知道厉正拙会那么走,厉正拙知道柏总知道他会那么走,他也那么走了。”

陈子轻说:“你在绕口令呢。”

“多思考一下就会懂。”费莱尔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局中局,既是布局人,也是棋子,不在乎身份的转变,只要棋局最终朝着自己乐意的方向落幕。”

这是费莱尔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几天费莱尔都不曾跟陈子轻联系,陈子轻专心在衾族等柏为鹤苏醒。

早晚都凉的天气,陈子轻在灯下给柏为鹤擦身子,他仔仔细细地擦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的眼睛不疼了。”

“外面的泥巴都干了,衾族的小孩们喜欢我,他们说我是天上的神仙,哈哈。”

……

“柏为鹤,你再不醒,你的公司就要凉啦。”

“那你怎么养我啊,我不是好布料做的衣服都穿不了,会痒会不舒服,我这身皮你知道的,你最清楚了。”

……

“你妈妈没有来看过你,她可能是太忙了,你得早点去找她,她爱你,所以她没有为难我,我都明白。”

“你的舅舅不在了,你妈妈很伤心,等你醒了,我们去祭拜他吧。”

……

这晚陈子轻又梦到柏为鹤醒了,他怅然若失地睁开眼睛,同时把手往旁边摸,没摸到温热的身体。

陈子轻心跳骤停,接着疯狂跳动起来。

“柏为鹤?”他急匆匆地下了床往外跑,“柏为鹤!柏——”

天色灰中泛白,柏为鹤挥手让提着一捆柴的周秘书离开,径自转身走向跑出来的爱人。

陈子轻直愣愣的:“你,你,”

凌乱的睡衣被一双大手拢住,他抖了下,一把抱住眼前人,紧紧地抱着:“你总算是醒了!”

柏为鹤抚摸他颤动的背脊,半揶揄地哑声开口:“我要养你,不醒不行。”

陈子轻吸气:“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啊。”

“嗯。”柏为鹤把他抱起来,一路抱进屋坐在床边,单手握住他的脚,掌心摸掉他脚心的灰尘,“你总在我右耳边说,我怎会听不见。”

陈子轻脚痒,他在柏为鹤的掌中蹬了蹬,反被箍紧。

柏为鹤弓起腰背吻怀里人略显干燥的唇,一块手背挡了上来,他抬眸。

陈子轻捂着嘴后仰头:“还没有刷牙。”

柏为鹤道:“我刷了。”

“我没啊。”陈子轻捂着不松手,眼睛睁大,勾挑的眼尾还有未消的潮红。

柏为鹤眉头轻动:“不嫌你。”

“不行不行,我嫌自己。”陈子轻拨开腰部的手从他腿上滑下来,“我去刷牙,刷好了我们再亲。”

柏为鹤倒在床上,阖起眼,清瘦些的五官越发立体,他将被子搭在腰下。

不多时,带着薄荷味的呼气声落在他助听器上,接着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喊他:“老公。”

他心口一烫:“嗯。”

“那个生命共享的仪式,你别再尝试了。”

柏为鹤要睁眼,陈子轻飞快用手遮住他的眼睛,被他凝视就会晃神说不好。

“真的,别背着我偷偷去尝试,我能陪你多久就一定会陪你多久。”

陈子轻把嘴唇贴上柏为鹤的耳廓:“不能陪你了的时候,那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邪术秘术能改变的了。”

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他相信以柏为鹤的智商,一定能明白他的苦衷和意思。

屋里静得让人沉闷。

陈子轻要爬起来,柏为鹤忽然捧起他的脸。

手比他的脸还大一些,性张力爆满,只是此情此景无心情热。

他垂着眼,听到柏为鹤吐出一句:“那就不试了。”

“真的吗?”陈子轻不是很信,“你发誓。”

柏为鹤把他拉到身上,摩挲着吻他冰凉凉的唇角,高挺的鼻梁抵着他同样冰凉的脸颊,含他饱满的唇肉。

“我发誓。”

陈子轻这回信了,他跟柏为鹤接了一个长到濒临窒息的吻,大脑放空了一会,犹豫着问道:“你做决定的时候都想了什么啊,分一半寿命给我……”

“没想什么,”柏为鹤严丝合缝地按着身上人,眼眸半睁半闭,眼底流出柔色,“查到以后,就过来做了。”

陈子轻趴在他胸口,摸他炙热硬实的胸肌,在心里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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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衾族回到谯城没两天,网上就被炸开花的大流量高热度娱乐新闻刷屏,过年一样层出不穷,豪门秘事相关就此退出热门。

厉正拙的死,陈子轻没问柏为鹤接没接受调查,怎么跟厉家交代的,像厉正拙录像里的内容,别墅的驱鬼符文,原主母亲的遗物跟遗传病……陈子轻也没有问,他什么都不问,他决定给自己的大脑容量做减法。

倒是柏为鹤给了他一封信,上面写着“吾儿亲启”。

信中是母亲的无力和哀伤,她病死了,儿子也会病死。那样一个各大家族争抢的医学世家,医得了很多人,却医不了自己,医不了家人。

原主的母亲告诉儿子,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多做有意义的事。

如果做不了也没关系,保护好自己,爱惜自己。

陈子轻看完就把信烧了。

原主母亲没说病变后具体能活几年,症状如何如何,只字不提,他就活一天是一天,没准到不了那时候他就走了。

过了国庆,陈子轻跟柏为鹤去了国外,他们从求婚到结婚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了。

柏为鹤的母亲没有来婚礼现场,王室跟国内外的各方势力都没受邀,只有柏为鹤的友人们以及家属。

婚礼简简单单地走完,陈子轻无名指上的戒指换了一枚,他稀里糊涂地在这个任务世界结了两次婚,成了名副其实的柏太太。

婚后的生活没多大变化,陈子轻依旧跟着家教老师学课本上的知识,柏为鹤会给他讲历史人文,每天睡前都讲,也常带他享受各国风情,他不知不觉就掌握了一些国家的语言。

无论是垡城还是谯城相关,都在陈子轻的生活中淡去。

不过让陈子轻有点奇怪的是,周秘书被派去某个分部操劳去了,柏为鹤身边的秘书换了人,姓曹,曹秘书,一个国字脸中年人。

费莱尔没被换走,他依然是陈子轻的保镖。

但他请了长假。

原因是他夏天谈的异国男友骗光他所有钱财跑了,和他的前前任干的事一模一样,他再次让美色迷了眼丢失家当。偏偏他就喜欢长发,亮眼睛,身上香香的很诱人,会为了勾引他,笨拙地和他调情的那一口。

陈子轻送穷光蛋费莱尔出门那天,看在他做保镖期间勤勤恳恳的份上,偷摸给了他几百块钱:“我就这么多,你省着点花。”

费莱尔:“……”

几百块能做什么,机票都不够买,逗狗?

他抱着胳膊,脸上挂出阳光无害的笑容:“柏太太,你抽屉里不都是卡跟现金。”

陈子轻瞥他一眼,小声嘀咕:“那是你老板的,不是我的。”

费莱尔作势要打电话汇报,陈子轻赶忙拦住:“诶,我知道那都是他让我花的,我什么都有,根本没有地方花钱,费莱尔,你快挂掉,我不是要跟他分那么清,你别挑拨离间。”

“算了,几百块也不给你了,你还我。”陈子轻要把钱抢回来,费莱尔捉住他的手拉过头顶,他背靠门仰起头。

像待宰的羔羊。

英俊高大的年轻人俯视他半晌,“啧”了一声,松开他,揣着他的几百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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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年底,陈子轻陪柏为鹤去喝满月酒,是他一个友人的孩子。

陈子轻逗着娃娃,想到衾族的孩子们,他已经让柏为鹤资助他们上学,直到完成学业进入社会为止。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改变他人的命盘……

应该不算吧。

陈子轻猜那个规则只限制在任务相关的人身上。他去花园散步,背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柏太太。”

他回头看是个华丽亮眼的男人,第一反应是仿佛见到了兰翕。

视觉冲击上很像。

“你好。”他礼貌地打招呼。

男人和他同行,路上尽是冬天盛开的不知名花簇,有一条花藤长成一道拱门,他们从花门下走过去。

“我曾经追柏总两年多。”

男人拉下开场白,陈子轻见怪不怪,他很淡定地等着下文。

“我考去他的母校,读他读过的专业,住到他隔壁做他邻居,去他公司应聘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不惜去他对手的公司跟他交锋,被他压着打,回想起来真是一段疯狂的岁月。”

他费尽心思让自己近水楼台,却没能得到月亮。

因为柏总不是同性恋。

谁知他可以是。

男人的话里没有怨意和嫉妒,好像就是遇到一个适合听他讲这段往事的人,他便讲了。

陈子轻真诚地说:“你的气质跟长相都很出色啊。”

“确实。”男人儒雅地笑笑,他拿出烟盒举了举,“介意我点烟?”

陈子轻摇头。

男人用花园里的花不错的随意语气说:“他和你上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陈子轻脚下一个踉跄,男人很有绅士风度地托住他的胳膊扶了他一把,他道了谢:“这个我不方便说,我先生的那一面,我不想让我以外的人知道。”

男人莞尔:“你看着不像有独占欲的样子,你看着甚至,”

陈子轻被勾起好奇心:“甚至什么?”

“甚至都没有多爱他。”

陈子轻愕然。

“他是金融圈战无不胜的神话,迄今无人超越,以他的外形和才华,很难让人不对他动心。”男人指间没点燃的烟在烟盒上轻敲两下,“望柏太太珍惜他。”

陈子轻与男人告别,心不在焉地四处转悠,他经过泳池旁的时候,一群少年在那玩耍,见到他都没了声响,两眼发直地看着他。

等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就涨红着脸,眼神躲闪。

男高生吧。

陈子轻笑着摆了摆手,有个少年脚滑不小心撞到他身上,把他撞进了泳池里。

呛水的感觉刚有,他就被捞出了水面。

柏为鹤把他抱上岸,拿过友人亲属递的大毛巾拢住他湿淋淋的身子,抱着他去休息室。

陈子轻哆嗦着回过神来,抓住柏为鹤的领带说:“我想学游泳。”技多不压身,他要多学一点扛在身上。

柏为鹤一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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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被那个男人的一句话搅乱了心神,接下来一周都在琢磨深思,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当时柏为鹤在书房与几个友人视频聚会,陈子轻敲门进去,做错事似的贴墙站着。

柏为鹤慵懒道:“太太找,失陪。”

他切断视频,对他的太太招手:“闷在心里的话终于要说给我听了?”

陈子轻:“……”

“到我身边说。”柏为鹤摘下助听器,意思明了,你不过来,我就听不清听不见。

陈子轻磨蹭着走到他身边,一靠近就习惯性地把屁股一歪,坐到他的腿上,欲言又止地说:“柏为鹤,你觉得我爱不爱你?”

柏为鹤的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你从没讲过你爱我。”

陈子轻下意识说:“你不也没有。”

柏为鹤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他长到肩头的银发,食指勾起一缕挑到他耳后:“确定?”

陈子轻恍惚地想起来,柏为鹤会在做的时候讲,他通常都昏昏沉沉的。

柏为鹤故意的吧,专挑那种时候。

陈子轻羞恼地静默了会,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望着柏为鹤,郑重地说:“我认真想过了,我非常爱你。”

柏为鹤并未粘腻地回他一句“我也爱你”,而是说:“那就坚持下去。”

陈子轻怔了怔,肯定的啊。

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爱你一天。

我不在了,那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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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这个冬天学会了游泳,感天动地,他为了表扬自己,特地用柏为鹤教他的瘦金体写了一副字挂在墙上留作纪念。

当晚,陈子轻由着柏为鹤给他盖戳,他很乖地被翻过来翻过去,抬左腿,抬右腿,挺胸脯,捧肚皮让柏为鹤摸,让柏为鹤亲。

全身上下一片白长出了密集的桃花。

柏为鹤单膝跪床,力度轻慢地拨了拨他脚踝上的细链子,欲要起身离开。

陈子轻趴着问了一声:“去哪啊?”

柏为鹤直白道:“冲澡降火。”

陈子轻:“……别去了。”

柏为鹤的身形微顿,眸色瞬间就暗了下去,但他的气息跟神情却平稳如常,丝毫不见狗啃骨头的迹象。

他抠住太太的小腿,掌下摩挲撩人的弧度:“你不是腰酸?”

“我骗你的。”陈子轻捂脸,“就是你每次都很久,我有点怕才撒谎。”

柏为鹤沉吟:“那我尽量压缩时间。”

陈子轻偷翻白眼。

谁信啊。

果不其然,柏总的压缩时间只是从三小时压缩到将近三小时。

可他摘了助听器,他听不清太太的求饶。

……

陈子轻浑身皮肉骨头都要热化了抖散了才能睡下。他都这么累了,竟然没能一觉到天亮,半夜有感应地迷糊着醒来,循了烟味去看背对他坐在窗前吸烟的人。

半梦半醒之际看着看着,脱口而出一句:“柏为鹤,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柏为鹤将半支烟摁灭在手中的烟灰缸里,他转过身,面色模糊不清,嗓子透着被烟熏过的嘶哑:“什么?”

“你怎么不睡觉?”陈子轻大声问,柏为鹤在靠吸烟解压消愁。

他的寿命不长,柏为鹤不能和他共享生命。

所以柏为鹤既解不了压,也消不了愁,只能坐在商业的金字塔尖上跟命运对峙。

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在某些事面前,穷人富人站在同一条线上,他们平等。

陈子轻抵着被子,把脸往里面蹭了蹭。

柏为鹤把烟灰缸里的烟灰倒掉,洗了手回到床上,躺在左边,右耳对着他:“我只是生理长时间亢奋引起的后遗症,失眠了。”

陈子轻闻着柏为鹤身上的烟味:“失眠也不能大半夜的吸烟,这对身体多不好啊。”

柏为鹤的胸膛里带出震动:“太太说的是。”

“你下半年的烟瘾比上半年大多了。”陈子轻张口就来,他忘了自己上半年都没见到柏为鹤,一直在厉正拙那儿。一年下来,发生了太多事。

“嗯。”柏为鹤没有拆穿,“要我戒烟?”

很稀松平淡的口吻,似乎不认为戒烟是多艰难的事情。

陈子轻打了个哈欠:“你能戒掉肯定好啊。”

“那你监督我。”柏为鹤哄孩子般拍着他的背,“不能大意。”

“知道知道……”陈子轻渐渐睡去。

柏为鹤吻了吻他散发着淡香的脖颈,将脑袋埋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含糊地梦呓。

“我怕你不幸福……我觉得你不幸福……”

柏为鹤的唇边带起一抹笑。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幸福?

你以柏太太的身份睡在我枕边,戴着我为你设计的戒指,穿着我的衬衣,身上都是我的味道,我吸烟这种小事你都愿意管,你如此爱我,这怎么不是幸福。

这就是幸福。

朦胧月色打在身边人的眼上,他拢住月色,也拢住身边人的眉眼:“轻轻,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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