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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生病了。
大到离谱的心理压力导致他上吐下泻,肚子痛,他刚开学就请假,还是迟帘亲自找校长请的假。
班主任闻讯把自己的心头宝叫到办公室:“顾知之同学请假的事,怎么是你来做?”
迟帘直白道:“他假条都是我写的。”
班主任:“……”他尽快消化这个信息,“你们住在一起?”
“老一辈认识,顾知之高三会借住在我家。”迟帘捏办公桌上的发财树叶子,“老班,这叶子该清灰了。”
“清什么……你别转移话题。”
班主任背手来回走动,佯装不满:“假条不往我这送,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办公桌的一堆笔记本里夹了张废纸,迟帘抽出来,把指腹占到的灰蹭上去,蹭出两条印子:“至少要请三天,与其让你去找主任审批,不如我直接跟校长打招呼,给你省工作了。”
班主任蹙眉:“怎么请那么久,他哪里不舒服?”
迟帘说:“学习压力引起的生理系统紊乱。”
班主任狐疑:“你确定?”
迟帘唇角一撇,有些许哭笑不得:“嗯。”
班主任停在办公桌前扣桌面,才开学,怎么就压力大到那个地步?没什么作业啊。
就拿他的化学来说,每天只有啃教材对照资料书,预习做例题,习题册做个三四页,演练这几样,别的科目作业全部加一起也不多,学生们夸张点形容可以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通宵也做不完。
但一中向来都是,老师布置作业完成工作,课代表争抢着在黑板写了完成职务,仅此而已,一中从不收作业不检查作业,学生想做完就做完,不想做完就挑着做,主攻自己薄弱的科目。
算是半放养模式,学校重点培养学生的自控力和自觉性,你的命运在你自己手中。
所以,那个转学生的抗压能力……严重不符合一中的风格。
班主任端起茶杯砸口冲淡的茶水,学校在施工建楼,校长给一班各个老师开会期间,含蓄地透露那是迟家捐的。他们私下揣测过转校生跟迟家的关系,开学见了人,发现是穷人家的孩子,身上没有超出正常值的优点和缺点,气质很朴素。
转学生能通过迟家进一中,竟是老一辈的关系。这就把握不好深浅了。
班主任沉吟:“既然顾同学不舒服,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关于课上讲的……”
坐在教室也听不懂。
各科老师陆续反应过,他们随时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都是清澈的茫然,聚精会神不开小差不搞小动作,认认真真的样子,让人不忍心说什么。
班主任没去桐市十二中调他上学期成绩,没有必要。
还是资质不行,连普通水平都达不到,估计坚持不到一个月就要换班了。
换去别的班级再坚持一段时间,就会主动申请退学。
跟不上进度的。
除非真的没皮没脸破罐子破摔,才能不在乎自己和周围同学的差距。
以班主任带过多届学生的经验来看,转学生不是那种性子,他是想学的,想学,学不好,学不会。
这么一分析,一班的整体学习进程还没正式推进,他就承受不住了也不是没可能。
班主任看向当着自己的面刷手机的学生,这孩子会学会玩家境外形无一不优秀,要不让他课下带一带转学生?
没用的,不在一个层面上,一道常规题他讲一百遍,转学生都不一定能听明白,更别说举一反三。
那太浪费迟帘的时间,高三学业本就繁忙,他要做的是休息得当。
班主任还有点怕迟帘放学在家给转学生辅导,他犹豫该不该提醒一两句阻止一下。
迟帘忽然问道:“老班,高三新课不多吧?”
班主任回神:“不多。”
他说:“上学期只有一点新课新题型,穿插大量复习,后面基本就只剩复习跟刷题了。”
“行。”迟帘转身往外走。
班主任欲要把人叫住给个提醒,却听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说:“我有分寸。”
也对,一个高门天之骄子,怎么会为了别人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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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回到教室的时候,物理老师已经提前上课了,看他一眼就招手让他进来,继续讲自己的。他一边听课一边写作业,笔转几下,在习题册上沙沙写一会,做完了。
通常是这样。
孟一堃就以为还是老样子,谁知他不经意间一瞥……
阿帘那习题册写是写了,却全是错的。
孟一堃大惊失色,这现象可从来没在阿帘身上发生过,因为什么,预示着什么,指向什么?他这三连问在他肚子里打上结了。
“要他妈烦死。”
旁边发小模糊不清地低骂了声,孟一堃双手交叠在桌上,小学生坐姿看黑板听讲,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他丢个纸条过来,上面写着以“我有个朋友”开头的内容。
孟一堃根本不敢延伸此类猜想,他整节课都绷着面皮,一下课就冲出了教室,以防冲慢点会被发小拉住去天台。
迟帘捡个笔的功夫,孟一堃就跑没了身影,他把笔拍在书上,偏头瞪着窗外。
对面教学楼走廊趴着漂亮妹妹,在试图与校草两两相望,殊不知他心里在长草,一根接一根地破土而出。
——有人洒了种子,发芽了。
迟帘低头划开按开手机,入眼是热辣的猫女,他解锁,一页页地翻着各种软件,要回去吗?顾知之会得意忘形,顺着杆子往上爬,以为自己是个被紧张被宠爱的宝宝,他找一堆理由都没用。
不能回去。
顾知之又没却胳膊腿,小题大做,绝不能惯着他。
迟帘把手机塞进桌兜,趴桌上睡觉。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迟帘的手机上依旧没有一条顾知之发的信息,操,半天都没一条,昏死了吗?
肯定是苦肉计,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老子什么智商,老子会上当?
迟帘将微信上的红点全部点了,他忍了忍,忍不住地跟孟一堃说:“你中午去我家一趟,帮我拿个东西。”
我去。
孟一堃想BaN抽烟,他面上从容:“我要约会。”
迟帘鄙夷道:“不是你说发小比你女朋友更重要?现在变得重色轻友了?”
孟一堃言之凿凿:“我长了恋爱脑。”
细听有些许意有所指的意味,更多的是玩笑。他收起不正经,搓着下巴问:“去你家拿什么?”
迟帘烦躁地拧起眉头,似乎忘了事先备好答案。
孟一堃不急。
迟帘嘴皮子一碰,再一张,吐出两字:“水笔。”
他翻扯笔袋:“我今天的幸运数字是四,笔差了一根,我得补上,别人的笔不行,只能是我自己的。”
孟一堃:“……”兄弟拿我这个年级第八当傻逼。
因为他自己成了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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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堃放学出校门碰到另一个发小季易燃,在他上车前拦下他,一问得知他要回家一趟,就对他说:“老季,有个事。”
季易燃颔首。
孟一堃说出来意:“你去阿帘家里帮他拿根水笔,送到我们班上。”
“我有。”季易燃立在车门前。
孟一堃心说,我也有,谁没有,可水笔在这件事上充当的不是水笔,是个媒介,引线。他绷着脸说出二逼话:“阿帘只要自己的。”
季易燃轻微一抬眉:“我会去拿。”
……
中午别墅区一片蝉鸣,季易燃轻车熟路地穿过迟家外院的道道防锁,带着一身草木香气和阳光味,迈步踏进大门。
一楼充斥着静谧,客厅沙发上窝了个人,正在那揉肚子,顺时针揉一圈,呻吟一声。
精瘦笔直的腿踩在地毯上,脚趾微微蜷缩,脚背线条劲劲的。
季易燃漠视。
陈子轻身前的T恤撩上去了点,露着一截麦色细腰和消薄肚皮,他手还在肚子上面,只停下了揉的动作,两眼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少年。
“季,季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吗?”陈子轻慌张地拉好T恤,结结巴巴地问。
季易燃道:“拿水笔。”
陈子轻惊魂未定:“那你拿吧,你拿你的。”
季易燃径自上楼。
陈子轻挣扎着爬起来,眼前一黑,就又躺了回去。
看起来很花连根头发丝都有女朋友,实际很纯情的校草迟帘,家世好有涵养,性情不定,能笑着掐住脖子接吻的学生会长,帅气寡言,但男友力爆棚的篮球队长。
原主透露的三段恋爱男朋友属性,大部分都对上号了,个别部分目前处在隐藏阶段。
三个都是独生子,三家并排,三人一个学校,高三生,从小一起长大,发小,友情深到给出自家里外门锁的指纹验证,互相串门。
这样的死党关系,谁会跟对方的前任谈恋爱,还是轮流谈,我接你后面,他接我后面,何至于到那地步,逢年过节不得尴尬死,而且在圈子里,在家长那里都抬不起头。
算了,不努力了吧。
不可能完成的,第一个遗愿就死路一条。
人有时候就要学会放弃。
陈子轻满脸绝望地躺着,季易燃下楼时,目睹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摸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按下接听。
手机那头先有空旷的热风声,再是迟帘不自然的声音:“老季,我给你一堃打电话,听他说你在我家。”
季易燃站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上:“对。”
迟帘:“那你……”
“妈的。”
像不管不顾什么了,迟帘的语调自然轻快不少:“你见到顾知之了吗,他怎么样?锅里的粥吃没吃?”
季易燃下楼梯,他没刻意放轻脚步,沙发上的人捕捉到动静,速度坐起来。
身子不知多虚,动作幅度并不大,却又像是要晕,和在食堂吃饭吃到一半中途晕倒在发小怀里一样。
明明是健康有活力的,喜欢运动,尤其是户外运动的肤色。
季易燃将通话中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屈指点一下,抬头看一眼无措又不安的人,目光冷而具备强大的侵略性。
陈子轻后背绷了绷,会意地伸手去拿手机,他瞅瞅号码,张嘴就习惯性地转成夹子音:“哥哥~”
听筒里只剩下风声。
“迟同学。”陈子轻意识到季易燃在场,他赶紧正常说话。
迟帘找回了该有的场子:“不要误会,我不是给你打电话,我中午不午休,无聊爆了才……”
“你等一下,我挂了,你打给我。”陈子轻打断道。
迟帘无情得很:“不打,没什么好说的。”
陈子轻拿着手机对季易燃礼貌地笑一下,他垂头穿上拖鞋走开点,音量控制得很小:“我难受,我太没用……”
这茶语后面怎么说来着,想不起来了,他没体力去翻笔记,于是他若无其事地改口,换了一句。
“哥哥不要怕我在家照顾不好自己,我一个人可以的。”
迟帘:“……”
只恨自己没有耳聋。
迟帘下意识趴在天台滚烫的铁护栏上,皮肉瞬间就被烫疼了,他出了大糗,暴躁地把火气洒在手机另一边的人身上:“顾知之,你能不能别当着我以外的人矫情?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在听了以后,能忍住不揍你?”
陈子轻面对墙壁:“没有没有,我小声说的,季同学听不到。”
迟帘的气息平稳许多:“我放学回去,你不会变成尸体?”
“不会啊。”陈子轻说,“我好多了。”
迟帘晒得透白的脸部肌肉一扯,顾知之当他是死的,这么不动脑子地忽悠他。
“挂了吧。”他说。
陈子轻正要挂,又听他来一句:“手机还给我发小的时候,要说什么?”
像大哥哥引导小朋友,顶多三岁的小朋友。
“说谢谢。”陈子轻配合道。
迟帘满意地“嗯”了一声,挂了。
陈子轻把手机还给季易燃,有意不去看他。
季易燃接过手机,触手是一片稀薄的汗液,校篮球队的他对这触感很熟悉,他从短裤一侧口袋拿出一包酒精棉,抽一张擦拭手机。
消毒水的气味很快就融进空气里。
季易燃有条不紊地给手机消毒,不关心他人是否难堪。
陈子轻没难堪,他在发呆,现阶段他只想跟迟帘谈恋爱,没有要脚踩两三只船的意思,他没那个能耐,会翻船溺死。
谢浮在身份暴露前就排斥抵触他了,他不能做出任何试图挽回形象的行为,那样只会越描越黑,此地无银三百两。
眼下的应对措施是,赶快跟谢浮拉开距离,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幸好他在季易燃这边的处境好稍微好一点,他得知对方是篮球队长的时候,他们还没打交道,不存在什么印象不印象。
他要谨记的是,千万不可以让季易燃以为自己有勾引的嫌弃,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可以。
茶言茶语都不能对季易燃使用。
陈子轻思虑过了,他就以迟帘未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自我警醒哪些事不能做,哪些话不能说。
不然后面两段没法展开,要是谢浮跟季易燃觉得他轻浮乱撩骚,对他的评价差死了,那他怎么追啊!
陈子轻一番纠结下来,客厅已经没了季易燃的身影,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他抹了抹憔悴的脸,去厨房盛粥喝。
虽然他都要放弃这个任务了,也想放弃了……
但是,
他没脸啊,他前三个任务全都失败了,一个都没成功过,他怎么好意思跟监护系统说他要放弃。
况且他也不知道宿主能不能主动放弃任务。
陈子轻在粥里洒层白糖,搅拌搅拌,舀两勺粥到嘴里,不好吃,他又倒了点生抽进去。
有味道了,好吃了。
陈子轻吃完粥揉揉肚子,他决定就把每天过好,不想很多东西,也不能想很多东西,不然会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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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回到学校就去一班送水笔,迟帘不在班里,他放下笔在微信小群里打了声招呼,便去球馆训练。
谢浮过来时,季易燃刚带队练完传接球,他让队友们分组进行运球。
球馆富有节奏地响着篮球落地的“砰砰”声响,季易燃去长椅那里拿水喝,问发小来找他是有什么事。
“要准备下个月初的迎新活动,学校希望能看到不同以往的新方案,学生会开了半个多小时会,吵得我头疼,我出来透口气。”
谢浮走到旁边坐下来,半搭着眼面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个球汗流浃背的一群人:“我看了小群里的消息,你去阿帘家给他拿水笔。”
他剥了颗水果糖吃:“那个顾知之,茶你了?”
季易燃摇头。
谢浮意外地扬了扬眉梢:“那他怎么对我,”
戛然而止,他轻笑一声,无关紧要丝毫不在意:“没什么。”
谢浮喜静,心情好的时候来球馆,倒也不觉得嘈杂:“阿帘在姑姑家深受顾知之骚扰,他多次跟我抱怨过求助过,想让你帮忙搞定顾知之,条件随你开,怎么都行,只要能让他摆脱掉对方的纠缠。”
季易燃把空瓶子捏扁,扔到角落:“他是直男。”
谢浮眯眼笑:“是啊,直男被基佬扒着不放,能不困扰?”
季易燃道:“他在食堂抱了基佬。”
谢浮揶揄:“是啊,抱了。”
“阿帘形容顾知之是茶基佬,你又让他有了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没有趁机接近你?”
季易燃把十根手指的关节捏得咔咔响:“他跟我保持距离。”
谢浮挑唇:“装的。”
季易燃的面上没有多少认同的痕迹。
谢浮怪异道:“老季,你对gay0很熟悉,识不破他的伎俩?”
季易燃没什么情绪地说:“他不同。”
言下之意,那些0对我有意思,想掰弯我和我睡,顾知之没有。
谢浮的鼻子里带出一声饱含玩味的笑音:“他知道阿帘会问你,所以才会那么表现。”
季易燃拉了下滴汗的护腕。
“阿帘会,”他顿了顿,掷地有声地笃定道,“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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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并不知道两个发小私下里讨论过他全身上下还有哪是直的,他放学拒绝了朋友们去“揽金”玩乐的邀请,回家做好学生。
天天锻炼他承受能力的基佬大概是听到了车子的引擎声,跑出来接他。
那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虚弱样子让他别扭,像变了个人,从一个土里土气的基佬变成林妹妹,随时都要把手伸到嘴边接口血,还不如恶心他呢。
迟帘进门,陈子轻跟他进去,他大脑一抽,问了句:“你今天不茶我了?”
陈子轻猛然抓住迟帘的手臂。
来精神了。
陈子轻其实茶了,在电话里茶的,只是没茶够数量。他抿着干燥起皮的嘴唇:“都怪我不好,让哥哥担心了。”
迟帘不小心踢到脚。
陈子轻捂嘴:“呀,怎么办呀,我要心疼死了。”
迟帘那张精描细画的脸扭曲了一下,这才是他熟悉的顾知之,生龙活虎的做作。
……
阿姨来烧了晚饭,搞完卫生带走垃圾,留两个少年在家。
迟帘吃的是饭,陈子轻吃的是粥,一天了,他都要变成粥了,真的不想吃了。
“不想吃也得吃。”迟帘夹了块沾着豆豉的瘦肉片放进口中,“你那粥里有肉丝有青菜,别整得跟只有白粥一样。”
陈子轻吞着口水:“我明天要吃猪蹄,红烧肉,烤鸭,小炒肉,锅包肉,粉蒸肉。”
也不怕腻死。
迟帘吃了小半碗就拿来书包,从里头找了个厚本子,啪地丢在陈子轻面前。
陈子轻咽掉青菜,慢慢扎眼:“给我记的啊?”
迟帘把张着嘴的书包甩在旁边空椅子上面:“你能不装可爱吗?本子上三个大字你不认识?”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这是我的名字,我第一次见你写我名字,都不敢认了,好看得像是打印上去的。”
陈子轻翻开本子瞧了瞧,是这两天的物理知识点,迟帘总结过的,他误打误撞有了这收获。迟帘要给他当小老师了。
迟帘盯着他又肉又小的脸:“以后每天放学都跟我回家,不要他妈的一声不响就乱跑,除了学校布置的作业,我还会单独给你布置一份。”
陈子轻终于把视线从本子转向迟帘,他直勾勾地看着,把迟帘看得脸红耳朵红要炸毛发脾气,才轻轻地出声:“你对我真好。”
迟帘不给好脸色:“自己上网买错题本。”
陈子轻依旧在看他。
蓝白色校服,T恤加运动裤,简单清爽,很干净,看起来就很香。
校草嘛。
迟帘见桌上的人只看他,屁声没有,他火冒三丈:“错题本也要我给你买?顾知之,你别太过分。”
陈子轻慢悠悠地哄:“我一会就买。”
迟帘去厨房拿冰饮料:“错题的积累,会成为你的救命稻草。”
陈子轻把本子收在一边,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迟帘不知又发什么火,冰饮料都没拿就把冰箱门砸上,怒气汹汹地阔步冲到陈子轻面前:“我已经拿出自己的时间给你了,顾知之,你要是再这么要死要活,我会强行让你从哪来,滚哪去。”
陈子轻的喉咙滑了下:“我想吐。”
“……操,你才吃完。”迟帘黑着脸扶他去卫生间,关上门听他在里面呕吐。
就不适合来京市一中,这已经不是拔苗助长能诠释的了,这是把脑袋摘下来夹屁股里,想当窜天炮嗖一下飞上天。
谁给他压力了,他奶奶?
老人家思想顽固,指望孙子有大出息,非要把烂泥糊到墙上。
迟帘背靠门:“顾知之,你是不是该去看个心理医生?”
门从里面打开,迟帘因为惯性向后仰,他没倒在地上,而是靠上了一具湿热的身体。
顾知之身上的虚汗仿佛淌到他身上来了,连带着他浑身毛孔都粘腻。
陈子轻撑着靠在他身上不起来的少年:“不去,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导,今晚我早点睡,明天就能好。”
“你还靠着我啊?”陈子轻凑到走神的迟帘耳边。
迟帘犹如被鬼吹阴气,整个人跳开,他臊着脸往走廊走:“一班大部分都会保送,没人注意到你,少把自己当回事。”
挺突兀的话,陈子轻能明白,迟帘是在告诉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没必要和谁比,他挠着头跟在迟帘后面,一中不反对带手机,也不反对谈恋爱,染发戴耳钉都可以,跟很多高校比起来,简直就是神迹。他可以把课件上的内容拍下来,慢慢研究,慢慢记。
提高学习成绩不是遗愿,不强制,他尽力而为就好。
“听老师在课堂讲的东西,重点就在里面。”走在前面的迟帘没回头,“课堂四十五分钟,你听了,最少也能保你拿基础分。”
陈子轻知道这个道理,他确实那么做了,效果就不说了。
拐角处传来迟帘不耐的声音:“听不懂的记下来,下课,中午,放学都能来找我。”
陈子轻加快脚步跟他拉近距离:“会不会打扰你?”
迟帘:“会。”
陈子轻对着他好看的后脑勺说:“那我找别的同学。”
又要招他,白日做梦地看他会不会介意是吧?迟帘倏地转身,恶声道:“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这个菜逼。”
陈子轻蹙了下眉心:“你别人身攻击我。”
迟帘还没判定出他是不是又在装,就已经放软了神色:“说你菜你还不高兴,这不就是事实。”
陈子轻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不可能一下就……”
“知道我的人生格言是什么吗?”迟帘一字一顿,“远、离、蠢、货。”
陈子轻把嘴闭上了,他的眼尾垂落下去,可怜无辜。
迟帘一天比一天越发见不得他那死样:“我远离你了?你不还在我家,跟我同班,我放学一回来就听你逼逼。”
下一刻,眉毛一拧就委屈了起来:“我他妈今天在学校没吃好,胃一直在疼。”
陈子轻紧张地走近:“怎么会没吃好呢,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迟帘不买账,他眼神幽幽的:“渣男都这么说。”
陈子轻:“……”他费力哄撒娇要人疼的迟同学,“那我倒了热水,一勺一勺的喂你?”
“我喝一口,吐一口?”迟帘一副跟他认真讨论这个行为可不可取的样子。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
迟帘胃更疼了,顾知之对他翻白眼了,凭什么,他又是顶着一堃的异样眼神抄笔记,又是冒着装逼搞不合群的风险推掉娱乐活动,得到的是什么,一个白眼,操,老子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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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热水放成温的,被陈子轻一勺,一勺,喂进了迟帘的嘴里。
迟帘这个人很矛盾,爸妈都在事业上打拼,没什么时间教育他陪伴他成长,他被迫独立,也习惯了独立,却能做出吃不得一点苦的模样,受点罪就脆弱上了。
此时他靠在床头,气若游丝般说:“胃还是很疼。”
“我想这是正常的。”陈子轻说,“因为我喂你的是普通的水,不是神仙水。”
迟帘发白的唇骤然拉直,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上网搜搜为什么喝了水胃还疼,一定是水的问题,”陈子轻掏出手机,“水质越来越不行了,真的是。”
迟帘嫌他烦,叫他闭嘴。
过了会,迟帘自己开了口:“顾知之,京市有很多高中,我建议你去适合你的高中。”
陈子轻不刷网页了,他惶惶抬头,像是要哭。
迟帘把脸皱成苦瓜:“行了,你一定要跟我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我。”
陈子轻害羞地抿嘴。
……
迟帘很粗鲁地赶陈子轻去梳理今天的课业,眼前依旧是他那一瞬的表情,挥之不去。
顾知之是不是会魔法?
迟帘抽自己,你个智障,那种念头你都敢有,怎么不干脆说巴拉巴拉小魔仙?
在床上躺了片刻,迟帘自强不息地下床在别墅上下走动,主要留意每层的门窗阳台,总共四层楼,他把第四层的窗户锁了起来。
剩下只有三层,问题应该不大。
他像是怕孩子学习负担重想不开的家长,操那份心。
迟帘心思拧巴地去跟左右两边的发小吐槽,他跟他们坐一块了,又怕他们笑话,硬是不提一个字,就憋着。
从九点出头憋到十一点,憋得一路连胜都没出现翘嘴。
迟帘进去排上了,谢浮没进,他按着酸胀的太阳穴问:“你不回去睡?”
“这才几点。”迟帘精神亢奋。
谢浮扫了眼手表:“你不睡我要睡了。”
迟帘见他退出了游戏,无语道:“成天说没意思没意思,你要想打破你的原有生活,第一件事就是改变生物钟,把夜熬起来。”
谢浮检查明早的闹钟:“熬夜做什么?”
迟帘点开界面右上角的信差收信件:“游戏,追剧,刷短视频,看卡哇伊妹妹的吃播,给打PK的小萝莉刷礼物做她榜一。”
谢浮闻言,全无兴致:“那我还不如睡觉,起码能给我提供睡眠质量。”
迟帘不留情面:“睡饱了,有充足的精力找乐子,找又找不到。”
谢浮听发小提起乐子,脑中就浮现出了小茶狗,他从上到下地翻了翻微信,再从下往上刷了一遍,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拉黑。
早就删除了的污点,没必要再去想。
“你让老季陪你玩,我回去了。”谢浮拿着手机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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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跟季易燃打了两把,喝掉了两瓶可乐,薯片若干,水果一盘,他脾气冲,打个游戏总要火大地开麦。
季易燃全程沉默,排到什么奇葩都不爆粗。
这点迟帘只佩服季易燃,就连谢浮都做不到始终心如止水,但他不开骂,他会玩阴的,让队友和对面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玩。
要到半夜或者隔天冷不丁地回过味来,气得要死。
“老季,你爸不在家吧?”迟帘对不苟言笑的季常林有点发怵,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他二十年后说不定能碰一碰,如今只是个小屁孩。
像谢浮他爸,迟帘就可以平和相处,季易燃他爸是个例外,他亲眼见过季常林教训季易燃,十分血腥残暴。
原因是季易燃要打篮球,季常林不准,父子俩差点决裂。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季易燃打篮球打到大,打了很多年。
迟帘没等到季易燃的答复,他再问了一次,要是季常林在家,他就撤了。
“不在。”季易燃开口,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粗糙分明的手指按着手机屏上的键盘。
迟帘手肘撑着腿凑一眼,没看清内容就打趣:“暧昧对象?”
“gay。”季易燃。
迟帘现在听不得这个,一听就莫名心虚:“那你还聊?”
季易燃直接就将手机转到他那边,聊天内容展现在他眼皮底下。
甜脆棒棒冰:哥哥,头像上是你本人吗?
R:一张符多少钱?
甜脆棒棒冰:不提钱好不好,我想和哥哥交个朋友,哥哥看看我嘛,我的朋友圈都是我,原相机拍的哦,穿白袜子的腿也没有故意P白P长哦。
R:一万?
甜脆棒棒冰:你请我吃饭,我免费给你画符,嘻嘻。
迟帘咒骂:“嘻嘻他妈嘻嘻。”
他把季易燃的手机推开,觉得污了眼睛:“你要什么符?”
季易燃没再回复道观小师傅:“队里有个人,撞邪。”
迟帘戳点游戏界面的手一抖,他激动地站起来:“不会吧,在哪撞的,别跟我说是一中?”
季易燃默认了。
迟帘有种明天就转学的冲动:“怎么撞的,笔仙碟仙还是什么?”
季易燃:“不清楚。”
迟帘骂了声“操”,总有人作死的学电影里那样玩刺激,不信邪,真摊上事了就只会他妈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哇哇叫。
“顾知之会画符。”迟帘猝然蹦出一句,“一堃他们都见过。”
季易燃不以为意:“要找大师。”
迟帘耸肩:“那顾知之不行,他只能唬到我这个傻逼。”
他想到顾知之,不自觉地去点微信,发现顾知之给他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多小时前发的。
顾知之只发了一条,迟帘没回,他也没再发第二条。
钓鱼呢。
以为那条信息是饵,他会上钩?
迟帘抬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老季,我进去了,你赶紧进来,别管你队友了,那基佬明摆着就是要符可以,拿你自己来换,难不成你要把你的处男身给他?”
季易燃同意邀请。
迟帘从他的沉默中咂摸出了点意思,眼一瞪:“你还真考虑了?”
季易燃淡声:“不值钱。”
迟帘严重不赞成他的态度:“你未来女朋友那里怎么说?”
季易燃简明扼要:“不谈,不会有。”
迟帘进游戏:“话不能说满。”
似是深有体会,接着又说:“尤其是我们年轻人,要给自己留后路。”
一把游戏大顺风开局,没打一会对面就举白旗了,迟帘有种这么早结束真是太好的感觉。
“老季,我还是回去睡吧。”
迟帘揉着脖子边走边说:“符的事,我帮你找着看看。”
“尽快。”季易燃脱了背心跟裤衩去睡觉,他喜欢裸睡,一点衣物都没有,也不能有光,一片寂静的深黑才可以让他放松。
“行行行。”迟帘人已经出了房间,他寻思,要不让顾知之画两张符给季易燃,凑合着试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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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回去的时候,没见到顾知之在等他。
“老子不稀罕。”迟帘故意重重关门,脱鞋,走路,他意识到这很幼稚,一边庆幸顾知之没发现,一边自我反省着去楼梯口。
刚到那儿,迟帘不知道哪根筋刺溜一下错位,调转脚步去了一楼唯一住人的房间。
门没关,开着的,窗帘拉一半收一半,月光就也只进来了一半。
迟帘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他先是在床边站了一两分钟,之后就弯下腰背,伸手去捏床上人的鼻子。
陈子轻张开嘴呼吸。
迟帘恶作剧地把手拿下来,拢住他的口鼻,他喘不过来气了,他睁开了眼睛。
“…………”
迟帘猛地把手撤开,垂下来握成拳头塞进口袋,仿佛做贼心虚试图遮掩证据。
我操,我要怎么解释自己在这里?还有我这手,它又要怎么解释?
梦游?顾知之会信吗?
“我会信。”陈子轻说。
迟帘缓慢地垂眸,他与躺在被窝里仰视他的人对视,翘卷的眼睫眨了下。
陈子轻温柔地说:“你梦游了,回去睡吧,晚安。”
咚咚咚——
迟帘的心脏如遭重击地乱跳起来,他要转身出去,可他却往前走,鞋子磕上床板,整个人前倾着栽向陈子轻。
脸朝下,撞进了陈子轻的怀里。
让他死了算了。
……
迟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怎么回的房间,深夜,他在被窝里发帖。
【我对着室友埋肚子了,这合理吗?】
【室友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他不臭,他身上有香皂味,肚子也不硌人,是软的。】
-合理啊,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迟帘舒口气,他安详地就要准备睡去。
帖子来了新消息。
-你只是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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