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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光线迷离,气味浑浊,Omega们发腻的信息素在引诱Alpha们对其索取,这期间掺杂着阻隔喷雾按压的声响,所有杂音交织成了一场淫曲。
陈子轻在冷静的进行着天人交战,他吃了巧克力棒,八成会有进展。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他都克服自己当反派了,也脑抽的抱过了周衍明。
不就是一根巧克力棒,能算什么。
吃!
周衍明不会碰到他嘴巴的。
原因有两个,一,他是虞平舟的弟弟,二,他涉及到周衍明不待见的感情。
根据陈子轻这段时间的了解加自我分析,周衍明可以跟Omega解决信息素引导下的生理需求,却不谈情说爱,他把情爱放在沈文君身上。
周衍明碰他嘴,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子轻居高临下地看着老流氓周衍明,无意间捕捉到他眼底的戏谑。
?!
是他想的那回事吗?
陈子轻心生一计,他装作蹙起眉心,嘴角也抿了起来,抿成一条直线,呈现出一种故作镇定却尽是漏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滑稽样子。
周衍明眼底的戏谑清晰了一点。
这下陈子轻确定了,这个Alpha在逗弄他,料定他不敢吃。
陈子轻立刻就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想想又站起来,把他面前茶桌上的酒水拿开,腾出位置坐下来,前倾上半身跟周衍明拉近距离。
“衍明哥哥,你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不带我?”
周衍明叼着巧克力棒,没开口,只是抖了抖悬在半空的那头巧克力棒,示意他叼住。
陈子轻垂眼,视线落在巧克力棒上面。
醇香被烟酒味冲散了,不怎么明显,吃到嘴里才能判断是不是好巧克力。
包间里都是纨绔子弟。
他们都知道少年的身份,以及他不能分化的凄惨情况。他们拿不准周衍明是什么目的,但不影响他们看热闹。
跟周衍明关系好的几人心思不同,他们把他对沈教授的心心念念看在眼里,那Omega都订婚了,做了他死对头虞平舟的未婚妻,他还不放手,鬼迷心窍死磕进去了。
而少年是他心上人的小舅子。
周衍明不会是想跟小他十多岁的小孩在一起,挑衅虞平舟,跌破周家人跟圈内人眼镜,好守护他的沈教授吧?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孩子。
其他人不清楚这里面的名堂,都在起哄,迫不及待的想看平时排不上桌的烂俗游戏。
参与的主角不一样,游戏就变得有意思,期待值拉满。
起哄声很快就从稀稀拉拉走向整齐,喊口号似的,挑战听觉的极限。
“砰”
陈子轻把一个酒瓶推倒,酒水洒出来把本就凌乱弄得更乱了,他眉间郁气乖张又尖锐:“吵死了。”
起哄声没了,包间里的气氛变了变。
一些Alpha们本就在Omega们信息素的撩拨下艰难克制着本能躁动,被他这么一搞,定力差的当场放出压迫性的信息素。
在场的同类级别都不低,少数接近S级,多数旗鼓相当,他们的信息素自动进入交锋状态。
苦了Omega们,他们又是惊叫,又是难受的抽泣。
有个Alpha怒气冲冲地走到罪魁祸首面前,衣衫不整满面煞气。
陈子轻心里慌成狗,面上天真无邪,他歪了歪脑袋,仰起脸笑:“怎么,你想打我啊?”
Alpha握拳:“析木少爷误会了。”
陈子轻点了点头:“那你是有什么事吗?”
Alpha拳头攥得又狠又硬,他的信息素是寒冰,此时全部释放了出来,犹如一座庞大的雪山崩塌,刺骨的凉意要把整个包间吞没。
陈子轻毫无知觉:“没事就别……”
“操。”周衍明拿掉齿间的巧克力棒,打断道,“能不能别管他,你现在该看的是你衍明哥哥。”
陈子轻横他一眼:“你把巧克力棒拿下来干什么!”
周衍明被训了句,下意识就要随意叼回去。
“我喂你。”
陈子轻捏着巧克力棒,把沾着他唾液的那头放进他口中。
吃你自己吃过的地方,麻烦别搞混。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他没再管那个想找事又不敢动他动手的Alpha,双手放在腿上撑着,伸着脖颈咬住近在眼前的巧克力棒,嘴唇敷衍地含着。
包间里恢复成先前的哄笑,尽是不正经和轻浮。
周衍明懒懒洋洋地吃着巧克力棒,吃一口就吞咽一次,他喉结性感,吞咽声有力,听着撩人。
巧克力棒越来越短,两人越来越近。
陈子轻后背发毛,“骑虎难下”这个词语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清晰,他不信自己猜错了,他把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随着巧克力棒长度的逐渐缩短,起哄声挑上一个高度。
只剩一厘米。
起哄声没了,周遭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卧槽,真要嘴对嘴啊?
周衍明的几个朋友按捺不住地就要站起来,阻止他发疯。
咔嚓——
巧克力棒断开的声响不大,所有人却是全都听见了。
周衍明盯着不知死活的少年,舌头将顶多半厘米的巧克力棒卷进口中,咬碎在后槽牙里。
“周少,这不算——”
“对对对,不算,重来!”
“重来!”“重来!”
周衍明笑骂:“重来个屁,滚。”
陈子轻惊魂未定,头晕眼花,一股力道把他扯起来,他被带去包间自带的洗手间,困在墙壁跟Alpha的胸膛之间。
Alpha嘴里的酒气混着巧克力的味道,全都喷在陈子轻的脸上。
“其实我不想当猴子被人围观。”陈子轻拿走主动权,他先说话,“可你那么多朋友在场,都是你圈子里的人,你让人叫我上去,是把我介绍给他们认识,你想玩,我就陪你玩,我不能让你没面子。”
少年冷冷地笑:“哪怕你不尊重我。”
周衍明哑然,吃个巧克力棒就叫不尊重了?这才哪到哪。
“周衍明,我为你破底线了。”陈子轻话锋一转,眼神哀怨,“衍明哥哥,你的沈教授会为你这样吗,不会,他只会为我哥哥这样。”
周衍明侧身立在旁边,低头捋几下发丝,这孩子一会儿一个样,性情喜怒无常,跟资料里的非常贴切。
十八岁,没长大,幼稚孩子气。
周衍明搓了把让酒精熏红发烫的颧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少年站到他面前,把他敞开的衣襟拢起来,给他一颗颗地扣起扣子。
这是周衍明没体会过的感受。
像是贤惠的妻子,和在外花天酒地的丈夫。
才十八岁,小小妻子。
周衍明太阳穴一跳,他觉得自己有毛病。
少年把他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都扣了起来,他不适应,感到脖颈被束缚住了,反射性地就要把扣子松开。
却见少年对他伸出手:“给我奖励。”
周衍明挑眉询问。
陈子轻说:“我做得那么好,你不该夸我,奖励我吗?”
周衍明心思微妙,迄今为止,还没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找他要过奖励,他闷笑了起来:“奖励?打屁股的奖励?”
陈子轻:“……”
脸被掐住,他不由自主地就要挣脱。
周衍明已经先一步擦掉他嘴上的巧克力残渣,将他摁在自己怀里。
窒息了。
陈子轻为了维持住职业素养,在心里不停地默念“随遇而安”,头顶传来Alpha浑厚的声音:“闻到了吗?”
“我鼻子又没坏掉,”陈子轻有意无意地偏头,把小半边脸露出来喘口气,“全是烟味,酒味,香水味。”
周衍明吐出两个字:“苦烟。”
Alpha顿了下,说:“我的信息素。”
陈子轻感觉很神奇,包间里的烟味他能闻到,同样是烟味,换成信息素,他就闻不到了。
信息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陈子轻推开周衍明:“哦,苦烟啊,真够难闻的。”
周衍明没恼怒,屈指弹他下巴:“给你科普一下知识,Alpha的血液,唾液,汗液……”
嗓音压低说了什么:“最浓。”
陈子轻无视周衍明暧昧的意味,他在心里嘀咕,不是犬牙吗?
【成结时,信息素浓度超过犬牙里。】
陈子轻恍然大悟,又涨知识了。
周衍明在观察眼前的少年,想他所谓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纯度,还真就只是个游戏,抢玩具,为了玩?
他为什么思索这些。
跟个三分钟热度的小孩子较真上了,像个傻逼。
周衍明的面色不自然,漆黑一片。
陈子轻不清楚周衍明在想什么,他决定表个态好让今晚这场插曲完美收尾:“周衍明,我不喜欢烟味。”
“你的信息素是烟味。”
周衍明好整以暇,这小孩肯定马上就要耍脾气发神经的说“那我不喜欢你了”。
没曾想,他说的是——
“你的信息素是我不喜欢的味道,可是我闻不到,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周衍明宽厚的背脊骤然滞住,呼吸停了的同时,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冲撞,一晃而过。
没留下什么创伤,只是有点痒。
这不是个好迹象。
陈子轻敏锐地察觉到周衍明身上的气息变化,他心下震惊,不会吧,我搬石头砸自己脚啦?
下一刻,他就听见周衍明说:“你衍明哥哥不追求你了,也不拿你当桥梁,你用你偷去的酒钱跟你谈条件要你当助力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没必要见面了。”
陈子轻沉住气:“为什么?你不喜欢沈文君了吗?我愿意被你利用。”
周衍明绷着成熟富有男子气概的面部线条:“谁会不喜欢沈教授。”
陈子轻看着沈文君的护花使者,有点无语。但他表面是受伤的,难过的,以及嫉妒。
Alpha俯视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十分伤人:“我纯粹是看你烦,不想再给你玩过家家了。”
陈子轻把下唇往里一咬。
周衍明迈步去水池边洗手:“你要是喜欢满天星,另找一个Alpha送你,让那Alpha追求你,陪你玩。”
陈子轻固执地大喊:“我就要你!”
周衍明烦到了极点的样子:“行了,别因为玩演戏把自己演进去了,我看你全程拿你衍明哥哥当二愣子。”
陈子轻脸部一抽,表情管理在失败的边缘一闪一闪的。
周衍明洗了手,随意甩几下:“该说的我都说了,别装听不懂,滚吧。”
陈子轻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垂下脑袋,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要抢走沈文君的东西,我一定要抢走他的一切。”
周衍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说,真是个小孩子,就他这年龄条件,能从沈教授手上抢走什么,搞笑。
“那就勾引你哥去,”周衍明摆摆手,“他是沈教授的未婚夫,最符合你的要求。”
陈子轻一眼不眨地瞪着周衍明,他不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
周衍明反应过来时,已经在给少年擦眼泪了,还是直接用手擦的,指尖抖成帕金森。
太久没慌神了,真的太久了。
像是回到少年时期。
周衍明的语态不自觉地放柔和:“哭什么,我欺负你了吗?”
陈子轻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给自己擦泪:“你不追求我了,你还要我去勾引我哥哥。”
周衍明:“……”
后半句是他自己提的,这会儿听在耳朵里,怎么就刺耳不爽了。
“我不追求你,你就哭?”周衍明哭笑不得道,“非要我追求你?”
陈子轻一字一顿:“你必须接着追求我。”不然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周衍明很明确的意识到他一个大男人被脑子有问题的高中生缠上了,甩不掉了,他叉着腰踱步,犹如老父亲教育顽皮的孩子:“你只享受我追求你,还是有什么你自定的对我的考验,我通关了,你就要我做你男人,上我床?”
陈子轻吸了吸泛红的鼻子:“我要你喜欢我,别喜欢沈文君。”
周衍明听到了世纪笑话。
陈子轻仰起头看他:“周衍明,你别喜欢沈文君了,你喜欢我吧。”
周衍明眼里是少年那张还没把手掌大的脸,残留了泪痕水迹,可怜兮兮却又浓墨重彩,漂亮得让人心惊。
当初在花园,少年说“你别追求他了,你追求我吧”。
多相似的情景。
不同的是,他刚给少年擦了眼泪,手上黏着滑嫩的触感和潮意。
周衍明磨碾犬牙,溢出了一点信息素,少年屁反应都没。
幸好没有反应。
不知道他那点信息素里全是禽兽不如的邪念。
周衍明的手机突然响了,那动静打破并遏制住了涨潮的涟漪。
是沈文君打来的电话。
周衍明接通,他只回了沈文君的问题,什么都没问,对方就把手机挂了。
很快的,沈文君出现在包间,他直奔洗手间,一言不发地从周衍明身边带走少年。
陈子轻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手腕上的力道收紧,冰凉的五指紧紧扣着他。
上了车,陈子轻精神就恹了,他把脸朝向车窗,闭着眼睛中场歇息。
沈文君见他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包间,柔声解释道:“我朋友给我发信息,说你在酒吧。”
接着便说:“我还没通知你哥。”
陈子轻被迫停止歇息,再次进入战场:“通知他干什么,我十八岁,不十八岁。而且我哥说了,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我开心。”
沈文君一副不认同的姿态:“你哥对你太放松。”
陈子轻笑嘻嘻:“等你嫁给我哥了,再来管我好吗,文君哥哥。”
沈文君失落地垂下眼帘:“你嫌我没认清位置。”
陈子轻用沉默表示答案。
沈文君怅然:“我怕你吃亏,匆匆忙忙来找你,到头来还是我错了。”
陈子轻张牙舞爪浑身都是刺:“别道德绑架我!不是我要你来的!”
沈文君不出声了。
陈子轻在遭受良心的谴责。
这个沈文君,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以他作为宿主的经验……
“析木,是不是周少欺负你了?”
陈子轻的思路中断了,脑中一掠而过的可能消失无踪,他眼尾红红的:“是又怎样,你会替我出头?”
沈文君没犹豫:“我会。”
陈子轻嗤笑一声,无精打采道:“那你去吧,他欺负我。”
沈文君面色沉了下去。
陈子轻说:“我要他别喜欢你了,喜欢我,他不肯。”
沈文君给周衍明发信息的动作一停。
陈子轻望着车窗外模糊不清的夜景,这背景接近未来,建筑奇形怪状冰冷冷的,没有烟火味,他吹口气在玻璃上:“文君哥哥,你让周衍明喜欢我呗,你帮帮我。”
沈文君:“他配不上你。”
陈子轻:“那什么人配的上我?”
沈文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周少那种私生活混乱的人,”
陈子轻:“说来说去,就是不肯帮我。”
“文君哥哥,你订婚了,不喜欢他,却享受被他追求。”陈子轻,“你想过我哥的感受吗,我为了一己私欲不让他阻止情敌周衍明来我家里,你也为了私欲,背着他和周衍明来往,我们没一个好东西,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沈文君:“析木,你不能这么说我。”
陈子轻咄咄逼人:“我就说,怎么了?”
沈文君:“好,你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陈子轻无声地唉声叹气,啊呀,我好坏啊。我要是沈文君,对着我这样的坏孩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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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静下来,陈子轻昏昏入睡,一个周衍明就让他这么累。
沈文君的友情,爱慕者,爱情跟婚姻,千万别是分开的,每个背后都对应了个人。
不然他这个宿主就死了,死得透透的,被自己玩死。
陈子轻偷偷用余光瞟了眼沈文君,身子一歪就靠在他肩膀上,装睡。
Omega僵了下,小心扶着他的脑袋,他眼皮微抖,听见沈文君叮嘱司机:“开慢点。”
陈子轻忍不住地想,沈文君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呢?
【熟透的柿子,水分多却不泛滥,皮薄,果肉软而剔透,味甘甜,微涩,黏,入口不腻】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地蹦起来。
竟然是柿子!
他喜欢吃的柿子!
陈子轻动了动鼻子,只捕捉到车内高级皮革的气味。
这么接地气的信息素味道,跟S级Omega很不配,不是一个风格啊。
不过,小助手补充的信息有透露,信息素的级别不按味道种类分,按其他元素。
陈子轻发出不舒服的喘息声。
沈文君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轻轻地拍着,他很不自在,从今天开始,沈文君在他眼里就是柿子了。
陈子轻想,目前他知道了沈文君跟周衍明的信息素,一个是熟透的柿子,一个是苦烟。那我哥呢,他的信息素是什么?
小助手这次没动静。
陈子轻的心底生出几分古怪:“小助手,你掉线啦?”
【叮】
小助手变相地给了他答案,涉及到虞平舟信息素的内容不能补充给他,有违规章制度。
陈子轻并没有多焦虑,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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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虞家,陈子轻径自下车,沈文君没跟上来,在他身后说:“析木,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哥,但你下次不要再乱来了。”
陈子轻无所谓地挥了下手。今晚要不是这个沈文君的出现,他能在周衍明那里拉扯到更大的进度。
没关系,再接再厉。
陈子轻洗澡的时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疤,都没了,积分买的药就是好用。
除了祛疤,陈子轻还把头发搞了搞,原主死前发质不怎么好,毛毛躁躁的像起了静电,每根头发丝都想站起来,黑黄黑黄的。这就是周衍明叫他小杂毛的原因。
现在已经柔顺了不少。
陈子轻留意着分寸,他不能短时间内产生太大的变化,会起疑心。
浴室里氤氲着热气,陈子轻披着浴袍站在镜子前面,他擦掉镜面上的水雾,镜子里的少年看着他。
陈子轻撑着台面凑近,镜子外的脸几乎与镜子里的脸相贴。
非常诡异。
这很正常,是个人凑这么近看镜子里的自己,都是越看越毛骨悚然。
镜面很快又模糊了起来。
陈子轻没有再擦了,他抹了把顺着锁骨往胸口低落的水珠,就地练习哭戏完成日常任务。
手机一计时,陈子轻就酝酿泪意。
他哭得快,只要他想想任务回回失败的心酸,别说两分钟五滴,一捧都能哭出来。
“啪嗒”
第五滴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落在台面上。
陈子轻仰头秒收酸苦,他系上浴袍走出去,睡前找陆哥买了点东西,有纸笔跟红绳。
纸笔用来画符,红绳套在脖子上面,符当吊坠。
陈子轻要试试看是身边有鬼,没被他感应出来,还是没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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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都是梦。
早上六点左右,陈子轻被虞华章叫醒,睡眼惺忪的坐在餐桌上,眼下有青影,整个人蔫蔫的。
反观虞华章,他神清气爽,精气神非常饱满。
陈子轻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虞平舟,Alpha在翻阅报纸。
这个时代,纸媒竟然没倒闭。
【你哥哥的产业】
陈子轻了然,这意思是,纸媒被虞平舟养着,他不养,纸媒就消失在时代的长河里了。
在2087年,按照自然规律,纸媒应该消失的,它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是虞平舟强行把它带上。
佣人陆续端来早餐,温馨的一家三口开始享用早餐。
“木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虞华章问道,“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
陈子轻哈欠连天:“昨晚做了很多梦,梦中梦,累死了。”
虞华章皱眉:“你的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你睡前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陈子轻:“……”这话,虞平舟也问过,问题都一样。
就在他撒谎说自己梦游的时候。
虞家父子一个脑回路。
陈子轻用叉子叉起食物吃掉:“睡前没吃没喝。”
虞华章又问:“那你昨晚是从哪回来的?”
陈子轻没撒谎:“酒吧。”
虞华章笃定道:“跟周家那Alpha一起?”
“是啊。”陈子轻咽下嘴里的食物,“爸爸,你别逮着我问了,你和哥哥聊。”
“聊过了。”虞华章叹息,“木木,你不能仗着你没分化,不受信息素牵制就任性,小周跟你哥哥不对盘,尽量少来往。”
陈子轻笑:“我哥哥说他们只是性格不合,他都不在意,爸爸你就别说了吧,不然我就要不高兴了,毕竟衍明哥哥现在是我的朋友。”
虞华章扫了眼食不言寝不语的儿子,没说什么。
餐厅流淌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陈子轻吃饱了,他把刀叉放一边,拿起佣人准备的帕子擦嘴:“爸爸,你最近不怎么回来。”
虞华章说他在和一个Omega约会,顺利的话,年底就要定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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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当时没多问,等虞华章吃完上楼了,他才走到对面,对虞平舟说:“哥哥,你要有后妈了。”
虞平舟没言语。
直到他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完,他才开口:“你应该说,哥哥,我们的爸爸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陈子轻这会儿不想发神经,他很乖地照做:“哥哥,我们的爸爸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虞平舟起身,抬手揉他头发:“析木,你比小时候活泼很多。”
陈子轻心头一紧,虞平舟怎么突然提起他小时候?他两片嘴一张一合:“人是会变的。”
虞平舟笑道:“那我变没变?”
陈子轻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我哪知道啊。
【你哥哥没变。】
陈子轻于是就说:“你没变,还是老样子。”
虞平舟笑问:“什么样子?”
陈子轻:“……”干嘛啊,问个没完。
我小时候,我哥是什么样子啊?
【阳光温暖。】
陈子轻原话照搬。
虞平舟若有所思:“真是相当高的评价。”
陈子轻还在看Alpha的手,这手真好看,想砍下来放在……
不是。
我演个愚蠢反派,怎么还往精神病上靠了?
陈子轻冷汗涔涔,脸煞白。
一只手抚上他额头,他反应很大地一把推开,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后仰倒。
虞平舟握住他手肘:“怎么一惊一乍。”
陈子轻咽了一口唾沫,管不住大脑,也管不住嘴:“哥哥,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吗?”
周遭气流似乎没有丝毫变动,虞平舟将手伸到他面前:“摸可以,理由是什么?”
陈子轻讷讷:“我想不出来。”
虞平舟把手放下来:“那就等你想出来了,再摸哥哥的手。”
陈子轻的眼珠跟着他手垂落的弧度滑动:“我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已经不想摸了。”
虞平舟没责怪他的无厘头,笑了笑,叫吴叔拿来西装外套。
陈子轻望着虞平舟朝玄关方向走,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虞平舟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没负面情绪。那他无论是作为继承人,还是作为家主,都是一个异类吧。
商场吃人不吐骨头,他手上没利刃,身上没震慑对手的血腥,怎么防守下来的……
陈子轻小跑上去:“哥哥,今天周六,你还要去公司?”
虞平舟看腕表:“不是,我去敬老院。”
【你的哥哥每个周末都去敬老院,照顾老人,扫地,铺床,给老人捶背,给他们读书,听他们说从前。】
陈子轻怔怔地站着,这么好啊。他脱口而出:“我也想去,你能带我一起吗?”
虞平舟低头看他:“那里不能玩。”
陈子轻在Alpha温柔的目光里轻微走神:“我不是要去……”
“抱歉,析木,我不能带上你。”虞平舟温和道,“你自己打发时间,好吗?”
陈子轻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他没想到的是,没能跟虞平舟一起去疗养院带来的感受远超他预算,他难受死了,嘴上还要强装不在意。
“哦,好吧。”
陈子轻说完,亦步亦趋地跟着虞平舟出门,去车库。
虞平舟停在车边,侧回头:“析木,你的离魂症也会在白天发生?”
“没有。”陈子轻穿着睡衣,脚上是脱鞋,他似是很郁闷地抓抓后脑勺的头发,不着四六地问,“哥哥,你是要和你的未婚妻一起去敬老院吗?”
虞平舟按掉私人手机上的来电:“我一个人去。”
陈子轻的呼吸莫名就顺畅了,他退开,对着虞平舟笑得灿烂阳光:“哥哥再见。”
车子开出车库,消失在陈子轻的视野里,他往回走,不带他就不带他吧,他去别的地方。
.
陈子轻去了沈文君教书的大学。
太阳很晒,陈子轻戴着口罩跟棒球帽,找人打听沈文君的办公室和位置。
沈文君在学校里是个名人,他的个人信息是流通的,覆盖整个学校。
陈子轻随机问了两个学生,两个都是他的小迷弟,他们把他当同类,雀跃热心地把他拉到树荫下面,和他分享沈教授相关。
还带他进君盟,送了他一张卡片。
君盟,可以为沈文君肝脑涂地的学生们创建的地方,大几千人的大群,里面全是他的迷弟迷妹。
陈子轻信息都翻不过来,他边走边随意潜水围观群里动向,手上的卡片不小心掉了。
卡片被风吹起来,飘在前面不远。
陈子轻去捡,有个人帮他捡起那张卡片,他抬头,入眼是个青年。
“那是我的。”陈子轻见青年摩挲卡片,立刻就对他的身份有了确认,又是沈文君的迷弟。
“我知道。”青年把卡片还给他,“没有弄脏,你看看。”
陈子轻看了,卡片上是沈文君的卡通脸:“谢啦。”
“你在君盟里吗?”陈子轻举了举手机。
青年瞳孔微微放大,他难掩慌张无措地摇头摆手:“我不是,不在,我不在里面。”
这撒谎的水平一言难尽。
陈子轻看在他给自己捡卡片的份上,打1分。
“不在啊。”陈子轻说,“我还想在群里找到你,加你呢。”
青年眼神茫然。
陈子轻把卡片放进口袋里,他明显察觉青年的目光追随过来,就这还不是君盟里的人?
恐怕不但在里头,还是元老。
陈子轻眯眼打量大学生,白白净净的,一逗就会脸红的样子,像邻家哥哥。
【叮,检测到关键词‘邻家哥哥’,解锁主线人物表里的江扶水】
【他是孝培人,曾经跟你住在同一片小区,他给过你一块面包,你记在心里,你把他当你唯一的朋友,你想要他做你的邻家哥哥,在你每次受难迷惘想放弃的时候,都能给你一块面包,鼓励你再坚持一下。】
陈子轻有些惊讶,他拉下口罩,江扶水并没有露出回忆之色,早不记得自己的善举了。
【他是Beta。】
陈子轻再次感到惊讶,不像啊。
这个大学生有一副Alpha的外形体格,竟然是个Beta。
说好的,Beta平庸呢?
江扶水长这么高,这么白,还这么帅,一看就香香的。
陈子轻把口罩戴了回去,江扶水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他跟沈文君有没有关系啊?
【他是医学系的风云人物,是沈文君的关门弟子。】
陈子轻第三次出现了匪夷所思的感想,沈文君竟然是医学系的教授,他还以为是历史道法文学方面的呢。
那江扶水是不是……喜欢他老师啊?
【他爱慕沈文君。】
陈子轻口罩下的嘴角耷拉下去,得嘞,沈文君的爱慕者登场了,就是他面前这位男大生,后面要接触的目标之一。他连周衍明都没搞定,这个只能先不管了。
但他还是走流程的问江扶水有没有对象,万一是个渣男,有老婆还爱慕别人呢。
他问了,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跟周衍明一样,并排吧。
陈子轻总觉得自己在悬崖边玩火,不知道他哪天把摊子搞砸了,虞家能不能给他兜底,虞平舟会不会为他撑腰。
一个通讯打到陈子轻的手机上,他戳开,周衍明那张脸出现在他屏幕上面:“你在哪?”
陈子轻打算给他看周围环境,再酸溜溜地问他认没认出来。
哪知他问完不要答案,沉声道:“你身边有别人?”
陈子轻眼珠一转:“对啊,有别人。”
“你不是让我找别的Alpha吗,我在找了。”陈子轻抬了抬帽檐,露出笑弯了的眼睛,“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听你的话?我这么听话,你记得给我准备奖励。”
不等周衍明说什么,陈子轻就把通讯切断,他踢了两下路边台阶:“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同学——”
陈子轻吓一跳,语气不太好:“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扶水举起双手,一步步地后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也没有听到多少,真的很对不起。”
“……”陈子轻隔着口罩摸摸脸,“我很凶吗,怎么怕成这样子。”
“没事,跟你没关系。”陈子轻说,“我说啊,帅哥,你能不能别退了,都被人拍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江扶水在他的示意下发现了拍视频的认,大步过去制止。
不知江扶水说了什么,那人删了视频,和他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陈子轻走另一个方向。
沈文君成年前在孝培生活过,原主在孝培度过了青少年时期跟少年时期,而江扶水是孝培人,周衍明在那里开酒吧。
孝培是十八线小城市,贫民区覆盖面积大。
陈子轻思索着,孝培似乎是个蛮重要的地方,他得找个时间再回去一趟。
.
符迟迟没有动静。
陈子轻也没听说哪个死了,按照他的经验,只要他身边开始死人了,并且是离奇的死法,那就是任务里的鬼干的。
这次怎么回事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子轻把书本整理起来放在一边,他趴在书桌上给周衍明发信息。
【陈子轻:你圈子里最近有人死了吗?】
周衍明回孝培办事儿,剑拔弩张杀气腾腾之际收到了这条信息。
他叼着烟,回了个符号。
【周衍明:?】
【陈子轻:跟沈文君有关的人,有没有?】
周衍明一个电话打过来,张口就质问:“你给他下咒了?”
陈子轻:“……”
“宝贝儿,你想怎么玩,怎么异想天开的利用不存在的Alpha让你衍明哥哥吃醋,我都可以由着你,但你别搞这些,他是我的底线,我,”
周衍明没说完,那头就挂了,他把手机砸出去。
除了他自己这边的手下们,另外一拨也大气不敢出。
周衍明把烟吐掉,脚踩着办公桌带出刺耳的摩擦声:“一分都不能少,按原来的价。”
那拨人不干了:“周老板,刚才我们说的是各自让利……”
“没看出老子心情不好?”
……
.
陈子轻让周衍明给气到了,沈文君的地位太难动摇了,他都想放弃了。
楼下有引擎声。
陈子轻赶紧去阳台观望。
沈文君跟虞平舟前后下车,他们边走边说笑。
陈子轻趴在护栏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他到现在都解锁不出来虞平舟的信息。
虞平舟的关键词到底是什么,怎么就是触发不了呢。
陈子轻分神的功夫,楼下那两人都发现了他的身影,沈文君叫他别趴那么靠外,不安全。
沈文君不是常见的Omega的类型,他不论是身形还是能力都跟娇弱不沾边,不适合被Alpha养在家里,他该在大舞台大放光彩,他的Alpha为他送上掌声,为他骄傲自豪。
这是沈文君树立起来的形象,也是圈内外界对他的一致评价。
陈子轻注意到沈文君的脖子上有一条黑色丝带。
这大夏天的,怎么还系丝带,不会是要搞什么情趣吧?
陈子轻下意识就要下楼,脚步停在了房门口,他们是未婚夫妇,搞情趣也正常。
“应该不会搞。”陈子轻坐回书桌前,他磕磕巴巴地转起了笔。
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客房里
沈文君把脖子上面的丝带解下来,一个抑制环扣紧紧贴着他皮肉。环扣下面是腺体贴。而腺体贴下面是他发红的腺体。
普通级别的Omega每次发情持续七天左右,S级Omega要多一倍,长达半个月。
算上发情期前的焦虑,发情期后的疲软,那一个月都好受不了几天。
不过S级Omega不是每个月都发情,平均三个月一次。
不出意外的话。
学校快放暑假了,沈文君有课务,也要社交,他不能不外出,只能做好层层防护,随身携带抑制剂。
可市面上的抑制剂对他没什么效果。
虞平舟拎着一个银色小箱走近:“这里面是新研发的强效药剂,能减轻你的副作用。”
沈文君接过箱子:“平舟,我每次发情都要你担心。”
虞平舟说:“这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沈文君摩挲箱子拎手,“其实你可以标记我,这是最有效……”
顿了顿,沈文君眼睛湿润黑亮:“你传统保守,标记只能在新婚夜进行,你说是尊重,我都明白。”
他柔柔地凝望着未婚夫:“平舟,你知道的,哪怕我们不交合,你只是轻轻的咬我一口,也能胜过上百支抑制剂。”
虞平舟的面上充满歉意。
沈文君笑意勉强:“临时标记都不行吗,我能感觉到自己对抑制剂的抗药性越来越强了,新研发的抑制剂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不知道以后哪次发情期就出了大乱子,后果我都不敢想。”
虞平舟微凑近几分,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的标记洗不掉,即便把腺体挖了也会有残留。”
沈文君的腺体不受控制地灼烫起来,强大的Alpha气息里的信息素就足以让Omega四肢酥麻,更何况他面前是最顶级的Alpha。
他艰难抵抗身体源源不断的反应,才没有让自己神志不清的扑上去发出渴求。
“我们都订婚了。”沈文君尽量如常地说了一句。
虞平舟并没有因此改变主意。
沈文君几乎要哭出来,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软,尾音上翘:“那你给我点信息素,安抚我一下好不好。”
虞平舟意味不明地眯了下眼眸,他又凑近了一两分。
沈文君几乎以为Alpha就要同意了,却听他说:“文君,你不该依赖一个Alpha的信息素,这对你没有好处。”
Alpha语调平和堪称温柔,实际却是不容违背的强势。
沈文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是一个Omega,依赖Alpha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虞平舟和他拉开距离。
沈文君差点追上去吸取男人的气息,他捂住后颈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Omega姣好的一张脸上没有血色,他把嘴唇咬破渗出血迹,双腿软抖,身形略显踉跄,从头到脚都裹着浓郁的,让Alpha抵抗不了的吸引力。
腺体贴,抑制环扣都无法严严实实地挡住他的信息素。
甜中带涩的味道有意识地朝着Alpha涌去,每一缕都在拼了命的哭求,试图引诱风光霁月的神明入魔。
而面对巨大的诱惑,神明纹丝不动,信息素如一潭死水。
虞平舟坐在皮椅里,阖起眼假寐。
“哥哥?”外面有喊声。
虞平舟置若罔闻,他依然坐着,眼帘也没睁开。
“哥哥,我进来了啊?”外面的少年敲敲门,推一下,没推开,他嘀嘀咕咕,“怎么还把门反锁,防谁呢?不会是防我吧?我真服了,我只是路过,不对,我来找文君哥哥,待会就这么说。”
Alpha的感官十分敏感,听得一清二楚。
“哥哥!”少年又开始叫,“哥哥——哥哥——”
像画眉,很吵。
虞平舟起身去开门。
陈子轻闻不到甜得发腻的信息素:“哥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你未婚妻呢?”
虞平舟说:“在洗手间。”
陈子轻“哦”了一声:“他的脖子上好像系了根黑色的丝带?”
虞平舟抬手揉酸胀的额角:“嗯。”
“怪好看的。”陈子轻看着他的手,脑子一昏就胡说八道,“我也想要,你能给我买一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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