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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装作没听见虞平舟所说,他就这么扣着Alpha的手指,被带去温暖的地方。
——章家客房。
陈子轻身上裹着的西装外套湿了,头发还在滴水,脖子里蜿蜒水痕。他不再和虞平舟十指相扣,垂着湿漉漉的脑袋脱下外套丢在脚边,露出贴着青涩纤细身体的衣裤。
突起的肩胛骨随着紊乱的呼吸颤动不止,一把腰线只手可掐。
陈子轻把手伸进衣摆里,从下一路往上,在冰凉凉的肚子和胸脯之间来回摩擦。
还是冷。
有目光从他头顶落下来,伴随敛尽威严与锋芒的温柔声音。
“为什么要下水救人?”
“我不是不赞成你救人性命,只是,析木,你可以叫人来救,不是只有自己下水这一个单项选择。”
“你太急乱,方寸大乱。”
“之前你为了周衍明活下去,求医院破例让你进重症病房鼓励他,你和楚未年有不能说的“用掉一个”的秘密,今晚你又为了文君的那个学生江扶水失去基本的判断力,以身涉险跳湖。”
“析木,你真的只是在玩?”
“你对新的旧的玩伴,都有些越界了。”
“在外面不能和你那么牵手。”陈子轻仰起头,“不在外面可以这样吗?”
Alpha说了一堆,他根本没听,只在乎先前在花园里的那句。
虞平舟捏着鼻梁:“去洗澡。”
陈子轻紧紧地仰望着虞平舟:“你还没回答我呢。”他随便抓了抓贴着脑门的湿刘海,放出被遮掩的眉眼,怄气地说,“你不回答我,我就不洗澡。”
少年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自己几个问题一个都没回答,却偏要别人为他解惑。
“不洗澡?”虞平舟面容平静,“那直接回家。”
陈子轻看Alpha拿出手机准备通知司机,他的神经末梢一抖就开始发神经,哗啦地脱了外衣扔出去,冷眼尖叫起来:“你不宠我了!”
虞平舟眉头微皱:“我不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子轻:“……”行吧,他咽了口唾沫缓解刚才用力过度的嗓子,“那哥哥你先别打电话叫司机,我不能这样回去,我身上都湿了,坐车很难受的,我必须洗个澡。”
“可是我洗了澡没衣服换。”陈子轻踩着地上那件昂贵的西装。
虞平舟的嗓音低柔许多:“章老的小孙子跟你体型差不多,我让章家把他的衣服拿一身给你。”
陈子轻做出蛮横的嫌恶表情:“我不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就算洗干净了,我也嫌脏。”
虞平舟说:“新的。”
“那可以。”陈子轻想起什么,他迈近一步,湿冷的身体虚虚地擦到Alpha坚硬的西装面料,“哥哥,你怎么知道章爷爷的小孙子跟我体型差不多,你留意他了?”
虞平舟忽地偏开头。
陈子轻奇怪虞平舟怎么往旁边看了,他也瞧了瞧,不就古董字画之类,有什么稀奇的。
就在陈子轻费解之时,耳边响起声音:“他喜欢你,问我能不能追你。”
陈子轻:“……”我也是多嘴。
“你怎么说的?”陈子轻的后脑勺滴下水珠,顺着后颈往背脊上淌,有点痒,他隔着湿衣服挠几下,冻得不似平时那么艳红的唇一撇,“我只跟长得高长得帅的一起玩,像我这么矮的,我可不要。”
虞平舟说:“给你回绝了。”
“还是哥哥懂我。”陈子轻笑得不知多开心。
“我去洗澡了,衣服的事麻烦哥哥了。”陈子轻让江扶水意外掉湖里那一出给整得身心俱疲,他不跟虞平舟玩了,洗澡去了。
进了浴室,陈子轻垂眼的同时把手放在衣服下摆上面,就要往上撩的时候,他看见了什么,猛吸口气。
他突起来了。
陈子轻下意识就把两条手臂环抱在身前捂住,下一秒就默默放下来,继续脱衣服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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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静下来,虞平舟被松开后一直垂落在西裤边沿的左手缓缓抬起来,扣过的痕迹,体温,触感都早已消失。
只不过,
湖水沾到了他的皮肉毛孔,他从一侧口袋里拿出一块帕子。
擦拭上去的前一秒,动作顿住。
虞平舟将帕子叠起来,放在桌上,他转身去了房间外的客厅。
不多时,沈文君敲门进来:“析木在洗澡吗?”
“嗯。”虞平舟坐在窗边。
沈文君说:“平舟,我跟未年聊过了,你们兄弟感情好,那么牵手没关系,他能理解。圈内也不会过多讨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那是弟弟对哥哥有霸占欲和依赖性,还太小,过两年就会好。”
虞平舟看他一眼:“辛苦了。”
“应该的。”沈文君理了理脖颈的抑制环扣,他本该在年后进入发情期,这几天却已经出现了不适的征兆,不稳定了,提前了。
沈文君说:“你没教育析木吧?他下水受冻了,人也吓到了,身体跟心理上都要照顾,我们都该站在他那边,不能掉过头指责他。”
虞平舟说:“适当的教育是有必要的。”
沈文君叹息:“尽量温和些,析木那孩子内心脆弱。”
虞平舟问道:“你的学生怎么样?”
沈文君不易察觉地顿了一瞬,椅子上的Alpha从没问过他的学生,这是第一次。他微笑:“好多了,我让司机把人送回家了。”
“他脸上有个手掌印,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析木扇的,析木怪他落水没求救,怪他不惜命。”
“平舟,析木是个好孩子。”
沈文君感叹:“作怪捉弄无伤大雅,大事上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喜怒无常比较敏感,一个情绪稳定很老成。”
虞平舟没接沈文君的话题:“章老那边怎么说?”
“发了很大的火,那几个参与的家族都带孩子在章老面前请罪,他怎么都不原谅。”沈文君说,“章老把事情闹大是为了扶水。”
“今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他。”
虞平舟说:“你的学生很受章老喜爱。”
沈文君抿着嘴笑:“也是他自身有本事,跟我没多大关系,并非是我的人脉。”
“我和章老今年很少来往。”沈文君主动透露不为人知的内幕,“章老目前主要在做的项目是腺体移植,当初他邀我加入,我拒绝了,他对我便有了意见,认为我不尊重他,我忘恩负义。”
“我认为移植腺体是一种非人道的项目,一旦成熟了,必定会成为买卖,即便是自愿捐赠的腺体,也会被明码标价移植给想要的人,更别说会出现一个新职业,专门挖割腺体。”
Omega忧心忡忡:“我怕到了那时候,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S级Omega带来的财富会让很多人前赴后继的冒险。”
虞平舟说:“我们活不到技术成熟的那天。”
沈文君失笑:“那最好不过了。”
虞平舟侧回头,目光放在窗外模糊夜景和窗户上的模糊轮廓上面。
有他自己,也有他认识十年以上的同学兼未婚妻。他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腕表的表盘,气息沉到深海底部,与世隔绝一般。
沈文君也在看玻璃窗里的人景。
他们的目光没有交接。
“平舟,我有点事要处理,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了,等析木洗完了澡,你替我跟他说一下。”沈文君把手放进西裤口袋,笑着说,“还有他不顾危险救我学生的事,我希望他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要把自身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无论是多重要的朋友,都比不上自己。”
走到门外,沈文君脸上的笑意就淡去了。
明明是简单的收徒宴,非要有事端,涉事的家族一个都不会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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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散去,章家人在门口送宾客。
陈子轻跟着虞平舟去车那边,楚未年已经在那站着了。
楚未年上下打量乖学生打扮的小未婚妻:“平舟,让析木跟我一辆车,我有些话要说。”
虞平舟尚未开口,陈子轻就不乐意地叫道:“在电话里信息里不能说吗?”
楚未年对小未婚妻的兄长表明态度:“我的车在你后面,我不会带他去别的地方。”
虞平舟道:“析木,你坐他的车。”
陈子轻顿时就像是被背叛了,他一张脸阴了下去,双手攥住:“我不要,我要跟哥哥一起。”
见虞平舟坐上车,陈子轻朝着车门冲去,他疯狂拍打最后一排的车门跟车窗:“哥哥,你不能丢下我,哥哥——”
楚未年把他拉开:“别搞得跟我要把你卖了一样,你哥到家了,你也到家了。”
车启动,陈子轻追在车后面嘶喊:“哥哥——哥哥——”
车渐渐远去。
陈子轻停下来,他气喘吁吁地喘着气缓了会,回头走到楚未年的车旁,拽了下车门:“不是有话说吗,上车啊。”
楚未年哈哈大笑:“你这演的多假,瞎子才看不出来。”
陈子轻心说,可不是嘛,要的就是假,不然怎么会让你们这群聪明人当乐子。他瞪着又不知道怎么戳中笑点的Alpha:“你什么意思?谁演了?楚未年,你别诋毁我对我哥哥的感情!”
楚未年面皮抽搐,小未婚妻乍一看是自作聪明又蠢又聒噪,让人忍不住把他那两片喋喋不休的嘴唇缝起来,实际一直在清醒着为了得到关注获得特殊的标签而兢兢业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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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头一次坐楚未年的车,虽然都豪,却没虞平舟的舒服,他分析不出来差在哪里,就是觉得坐着不高兴。
“析木,我希望你在外面给我点面子,少跟你的哪个哥哥过于亲密,私下里随便你们怎么样。”楚未年边回应听到风声的老太太,边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一言一行多少都会关系到楚家的声誉,”
陈子轻情绪激动地打断:“有没有搞错,我答应跟你订婚是为了帮你忙,让你奶奶如愿,凭什么要我搭进去我的人身自由和交友自由?”
“而且我听你奶奶说你年底要是不找到合适的八字订婚,就会有大祸,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陈子轻理直气壮,“你不是应该让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至于你的面子,你自己去挣呗,还有你家里的声誉,那也是你的事,我多交几个朋友怎么了?每个朋友都在乎怎么了?”陈子轻鄙夷地哼了一声,“心里脏的人,眼睛就脏,看什么都脏。”
楚未年停下了手上动作,他面色古怪,少年本事不小,竟然又一次让他在跟身边人发讯息时被转移注意力。
讯息中断不发了,楚未年把手机收起来,慢条斯理地和少年讲道理:“一,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存在你单方面付出,我也给了你好处,二,在接下来不到两年的约定期限内,你有必要做到不给我添麻烦,我也同样不乱社交或者花天酒地引发新闻让你在学校遭受舆论影响,三,你那是交朋友?”
陈子轻声音很大,给人一股子虚张声势的意味:“就是交朋友!”
楚未年兴味:“国外躺着的那个要是知道你在国内搂着某个哥哥的脖子哭,一副相依为命样子,只怕是能当场断气。”
“他没出车祸前就已经知道了扶水哥哥对我的重要性。”陈子轻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楚未年拍拍手:“你重新定义了朋友这个词。”
陈子轻忍着不翻白眼,他绷着身子呈现出遭到攻击的反抗状态:“少讽刺我,我第一次被亲是是给你亲的,我不会和我的朋友做类似的亲密事情。”
楚未年说:“搂搂抱抱的,不算亲密行为?”
陈子轻嚣张地抬起脸:“当然不算!”
楚未年再次拍手,很敬佩的样子:“你又重新定义了亲密行为。”
陈子轻弯腰趴下来假装拽裤腿抠鞋带,实际是要绷不住面部管理了。他维持着让楚未年看不清表情的姿势说话。
“我在上高中,正值青春期,不像你们这些大叔经历得多了,让社会的大染缸染得乱七八糟,做事待人不是权衡利弊,就是计较得失,早就忘了初心了,你们也不记得自己在我这个年纪是什么样的真性情。我交朋友和情爱欲望没关系,纯粹只是想那个人陪我玩,玩也仅仅是玩,不是上床……”
陈子轻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你曲解了我交友的意义,还要限制我约束我,别说你是我的假未婚夫,就算是真的,也别想掌控我。”
楚未年发出意味深长的啧声:“我上辈子拯救了星球,这辈子是你假未婚夫,而非真的。我可没绿帽癖。”
“你凭什么骂我未来的未婚夫是绿帽癖?”陈子轻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大喊大叫着护犊子地反驳,“他才不是绿帽癖呢!”
楚未年:“……”他脸色难看,“耳朵都要让你吵炸了,小点声,慢点说,ok?”
陈子轻软了声调:“未年哥哥。”
楚未年戏谑地看着情绪秒切换的少年:“这不是挺好吗,就这样,一直这样,别时不时的,嘶——”
他看向拧住他手背一块皮的少年:“松开。”
陈子轻不松。
楚未年握住他小臂,不知按了哪处学位,他的手顿时就没了力气。
“你说你在公众场合,当着我的生意伙伴跟好友们的面和你所谓的朋友拉拉扯扯,我不在意,会被误解我们是纯商业联姻,背地里各玩各的,不止我们双方的名声都会受损,甚至你哥也会被非议,虞家家大业大,竟然要高中生弟弟联姻,商人本色,你哥这些年的会被造谣是假装的,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Alpha不快不慢道:“我要是在意你,就会被说是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都管不住,那我的能力会被质疑。”他松开掌中的那截小臂,“我很难做。”
陈子轻听进去了,他要吸取教训,以后应对哪个目标的时候注意一下周边环境,但他嘴上却是底气不足的德行:“你仗着比我年长比我学历高就欺负我,我明天让我嫂子跟你说,他是老师,能说会道。”
楚未年说:“把他搬出来干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陈子轻夸张地张大嘴巴,“他是外人?你们认识很多年了,你看起来能在他一声令下为他战死沙场在所不惜,我以为你们早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呢。”
楚未年沉默了下力气。
“不对,是知己。”陈子轻怪里怪气地笑。
楚未年眼底微沉,那抹色调转瞬即逝,他没长篇大论地对着一个小孩子解释他跟好友的深厚友情,没必要。Alpha只说:“你的假未婚夫我目前没在心里藏人,也保证不在我们维系婚约关系期间对谁动情。”
陈子轻偷偷嘀咕:“屁哦,你以为你谁啊,还能管自己动不动情。”
楚未年不以为然,他老处男一个,定力自制力方便没问题,也相信不会有哪天想把信息素涂抹在什么人身体里。
车在冬夜行驶,陈子轻看不到虞平舟的车,早就混入车流不见了踪迹,他掏出手机看看,江扶水给他发信息。
陈子轻把手机塞回柔软的白色外套里:“你要和我说的东西都说完了吗?别过几天又冒出来一点,挤牙膏一点烦人。”
楚未年面色漆黑。
却在下一刻听见少年说:“未年哥哥,我想睡一觉,你能不能坐过来点,让我靠着?”
楚未年睨他一眼:“不是有椅背?”
“硬。”少年坦然地提出要求,“我想靠着你的肩膀。”
楚未年好笑地看着他被惯坏了的模样:“我是你的假未婚夫,我们之间不宜,”
后面的话还没吐出来,少年就挪坐到他身边,脑袋往他肩头一靠。
楚未年浑身肌肉瞬间僵硬无比:“拿开。”
“我嫂子这么靠过吗?”陈子轻自顾自地说,“没有吧,你们只是朋友。”
话落就笑起来:“能为了另一方跟全世界作对的纯友谊诶,好让人羡慕哦。”
楚未年:“……”
很快的,少年呼吸均匀,陷入了沉睡中。
楚未年淡声:“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却没严明,让人难以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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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两天就找机会在章家附近“偶遇”章老。
那老人家认得他,叫司机把车停在他面前,和蔼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得知他在家闲得慌出来逛街就邀请他去家里玩。
陈子轻成功上了章家的车,他惊讶地望着老人:“章爷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
章老眼下乌黑,松垮的眼袋都要掉在鞋面上了:“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没睡好,去医院拿了点药。”
陈子轻恍然:“失眠了啊。”
之后一老一少没怎么交流,直到下车进了章家的大门,陈子轻“咦”了一声:“章爷爷,您家里有点不对。”
章老上了年纪就开始琢磨风水,希望一家老小平安顺遂,他一听这话就想到了风水方面,确实不对。
早前给他家里布局的风水大师去世了,他前天走渠道找了个大师,对方来是来了,却看不出来名堂,所以他才先去医院开药吃着,再慢慢找风水师。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家的风水问题让一个小孩看出来了?
胡闹的吧?
章老很快就发现不是胡闹,是真的。
少年径自在别墅里走动,他停在一处,鞋底蹭蹭脚下地面,大惊失色:“章爷爷,您被人做局了!”
章老苍老的脸色一板:“什么局?要我章家灭门?”
一副要抽刀杀他个不死不休的架势。
陈子轻:“……”
“不是。”他把手挡在嘴边,小声说,“只是让这家的男主人睡眠质量变差。”
章老觉得小孩还是胡闹。
陈子轻正色:“有黄纸跟朱砂吗,再给我一支毛笔,我要画符。”
章老稍微来了点精神:“你还会画符?”
陈子轻蹙眉:“章爷爷不信就算了,我过来吃点东西陪您老唠嗑唠嗑就回家。”
章老沉吟片刻:“去我书房,你要的东西都有。”
当佣人管家看到老先生带少年上楼去书房的时候,他们都感到匪夷所思,老先生竟然让个小孩子去他的书房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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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用朱砂画符,叮嘱章老把符埋在哪个位置,埋多深,讲得明明白白,一听就不是胡编乱造。
章老抱着试探的心态那么做了,当晚就睡了个好觉。
次日,章老随便拎了个理由去虞家做客,他在花园找到晒太阳的少年,试着说了说家里的风水布局,探少年的深浅,这一探就惊到了:“你小小年纪,怎么还懂风水?”
“不好说啦。”陈子轻在老人面前没怎么披马甲,“章爷爷,这是我们的秘密,别告诉我爸跟我哥。”
章老的眼神那叫一个慈爱:“木木放心,我那个都不说,连我亲儿子都不说。”
说了也白说,都当是迷信。
陈子轻给他递茶水:“章爷爷的睡眠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章老颇为感慨,风水这块贵得很,这次他一分钱没花。他吹吹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喝口茶,听少年问道:“章爷爷,您觉得我嫂子是个什么么样的人?”
章老客观地评价曾经亲手提携过的晚辈:“在同辈里算是拔尖的。”
陈子轻晃了晃腿:“我不喜欢他。”
章老有些意外:“我那晚看着你们感情挺好。”
“我装的,”陈子轻撇着嘴嚷了一句,“我怕我哥不高兴。”
章老语重心长:“你哥不会因为这点事怪罪你的。”
“万一呢,”陈子轻说,“我只是寄宿在虞家,不是真的虞家人。”
章老严肃起来:“虞家让你受气了?”
仿佛只要少年点头,就认他做养子,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陈子轻摇头。
章老把私人号码给他:“以后有困难就找爷爷,爷爷给你当靠山,当到爷爷两腿一伸嗝屁的那天。”
陈子轻储存号码:“那我必须祝爷爷长命百,”
声音戛然而止。
在这个任务背景里,百岁是短寿。
他笑着改了个祝福:“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章老夸他懂事,过了会,忍不住地和他说心里话:“木木,我是越来越不喜欢你嫂子了。”
陈子轻凑近点:“为什么?”
章老说:“道不同。”
陈子轻狐疑:“那你收他的关门弟子为徒?”
“我收我的徒弟,跟他不相干!”章老接下来就对小徒弟卡卡就是一顿夸,用词比对小徒弟的老师要大方丰富多倍。
陈子轻只记住了腺体移植这四个字。
章老知道他不能分化:“如果可行,能让你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分化后的感官会敏锐,听力视力嗅觉等等都会提高。”
陈子轻听着,有种人类被吸血鬼咬了变身的既视感:“那移植的腺体是从哪来的?”
章老说:“像器官捐赠一样。”
陈子轻了然,他拿起盘子里的草莓吃掉,口齿不清地说:“爷爷,我想要做S级的Omega。”
章老没想到少年会有这么高的目标,明明给他的感觉并不虚荣,他压下怪异:“国内那个级别的Omega屈指可数,都是高门望族拥有。”
摊在藤椅里的陈子轻马上坐起来:“怎么,S级信息素还挑投胎的家庭啊?普通阶级不配拥有?”
“有是有,都进高门望族了。”章老觉得他比收徒宴那晚率真很多,某个瞬间像他嫂子年轻时的性格,“以嫁娶的方式。”
陈子轻无语:“那又不能改变家族基因。”
“怎么不能。”章老说,“一个高级别Omega,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会生出高级别的下一代。”
陈子轻无力反驳,他又吃了几个草莓:“章爷爷,我要做第一批实验者。”
章老放下茶杯,摸摸他的头发:“傻孩子,第一批实验者的价值是提供数据用作参考,启用的时期实验还不成熟,有很大的危险,可不能让你参与。”
陈子轻没抱多大希望,只有s级信息素才能让他完成任务,他瘫回藤椅里:“那成熟了要偷偷告诉我。”
章老答应了,他把一杯茶喝掉,搓搓手道:“木木,我一个老友事事不顺,你去看看?”
陈子轻很爽快:“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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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老朋友的事,陈子轻也帮着解决了。章老说他上辈子是道士,天生吃这碗饭的。
陈子轻在心底唉声叹气,哪有什么天生就会,都是后来学的。
章老一确定他是真材实料就天天的跟他通讯,找他交流风水相关,还要他去家里吃饭,他拒绝了。
大师都这样。
可不能随叫随到。
年前只剩不到十天时间,陈子轻打算去沈文君的御山苑住到小年,章老这条小支线就先放着。
总归是把章老拉到他这边来了,需要用到的时候再用。
章老被回绝也不气恼,他小年前两天参加了个医学方面的聚会,听人说起虞家小儿子,凑过去想分享两句,哪知听到的评价却是——
“那孩子基因不行。”
“沈教授有那样的小舅子,也是倒霉。”
“坏可以,但不能蠢,他是两者全占了,人生一眼望到头。”
“不是虞家的血脉,在虞家生活多久都没用,改变不了血液里的恶习。”
章老要与他们争论,却见徒弟先他一步过去,替他把这个事办了,他躲在拐角看徒弟为朋友抱打不平。
他接触的虞家小儿子聪明,灵巧,有韧性,就算不能分化,照样有出息。
光是风水驱邪这一手,就能带来富贵。
不过他不往外说,这是他跟小朋友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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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在御山苑打游戏,用的是沈文君给他置办的设备,崭新的,流畅度极好。
从章老收徒至今过去了六天,陈子轻都没找江扶水,他在等对方找他这个救自己一命的恩人。
江扶水需要多久时间调理情绪都行。
陈子轻从游戏世界出来,他刷了刷手机,周衍明的亲信每天都给他汇报情况。
周衍明有了个玉佛,是他买回来泡过符水,让亲信带到国外挂在那Alpha脖子上的。
陈子轻算着再买几个玉佛,让虞平舟,江扶水,楚未年三人一个人一个。
沈文君也给个,看他戴不戴。
陈子轻行动能力强,他换鞋出门,买了玉佛回御山苑,进门的时候发现沈文君已经回来了,在厨房下厨。
玉佛被陈子轻找个地方藏起来,他在房里动脑子想对策,想到一个就出去,坐在客厅看电视。
过了会,陈子轻奇怪地跑去厨房:“文君哥哥,你不是在阳台吗,怎么在厨房?”
沈文君把火调小:“我一直在厨房。”
“啊?”陈子轻茫然,“那我怎么刚才看你在阳台站着?”
沈文君眼底泛起冷意,跑出来了?不可能。可要是没跑出来,少年怎么会试探他。
所以还是……跑出来了。
沈文君面不改色:“是不是你看电视看累了,花眼了?”
“怎么可能是花眼啊。”陈子轻惶恐不安,“文君哥哥,你别吓我了,你去厕所了就去厕所了,别说你没去,我害怕。”
沈文君被少年抓着衣服胡乱拉扯,他百般无奈道:“我真的没有去过阳台。”
陈子轻在心里若有所思,难道另一个沈文君被沈文君关在哪里,而沈文君不知道另一个自己跑出去害人了?
会是这样吗?
陈子轻疑神疑鬼:“文君哥哥,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啊?”
沈文君笑:“神龛上的佛祖在看着,能有什么脏东西。”
陈子轻斜着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神龛上的小佛像。
沈文君拍拍少年的后背:“析木,别胡思乱想了,你去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陈子轻一脸精神萎靡的样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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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君回厨房,他站在锅前看火,火焰在他眼中跳跃,锅里的菜渐渐发出糊味。
火快速被拧掉,沈文君把毁了的菜倒进池子里,他洗洗手,慢步走进一个房间,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在睡梦中的少年。
三五分钟后,Omega弯腰,单手抚上少年熟睡的脸庞。
让你长大了,你倒好,处处跟我作对。
“鬼……”
少年发出梦呓:“鬼,有鬼,救命,救救我,别杀我,哥哥……”
沈文君听着少年恐慌地叫喊个不停。
“文君哥哥救我……文君哥哥……文君哥哥——”
沈文君把他叫醒:“析木。”
少年惊魂未定,他整个人大喘气,明显虚脱到了极点,脸上跟眼里都有强烈的惊惧。
“睡吧,继续睡吧。”沈文君摸了摸他被汗液打湿的额前碎发,声音仿佛有催眠的作用。
陈子轻跟他大眼看小眼。
沈文君的面部隐晦地抽了一下:“不睡了?”
“不敢睡了。”陈子轻可怜兮兮,“文君哥哥,我做梦梦到鬼了,鬼还是你的脸,你的样子,他要害我。”
沈文君说:“不会害你的,梦罢了。”
陈子轻把摸他头发的手推开,尖叫道:“你骗我!你又不是那个鬼!怎么知道他不会害我!”
沈文君一脸拿小朋友没办法的神情:“我去把剩下的两个菜吵了,我们吃了饭,我陪你睡一会,好不好?”
陈子轻顺杆往上爬:“那去你房间,我要睡你的床,你的床比我的好,没准睡着就不做恶梦了。”
沈文君没什么意见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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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陈子轻顺利睡到沈文君的床,没搜查出什么线索,他瞪着天花板,天花板也在瞪他。
陈子轻以为自己绝对不会睡着,没想到沈文君在他旁边躺下来没多久,他就不自觉地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子轻恍惚间听到了楚未年的声音。
“怎么让他睡你床上了?”
“他做噩梦,害怕。”
“你也信?”
“他说看到了两个我,一个我在厨房,一个我在阳台。”
“噗哧”
“这不明显是在逗你玩。”
“我们还是对他的关注不够多,不然他也不会用这套吸引注意。”
“我看他是贪心,小朋友坏得很。”
“他的性格合你心意。”
“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我跟他的婚约只是为了安抚老太太,你知道的。”
“都是天意,他的生辰八字刚巧和你契合,能让你给老太太交差。”
“把他叫醒,我要跟他说过年的事,老太太想他去楚家过年。”
“别,让他多睡一会,你先回去吧,过年的事晚点时候再说,你等他回家了说,他在家里能放松些,在我这总是一惊一乍的,不安稳。”
……
说话声逐渐模糊,两人出去了。陈子轻想醒来,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
仿佛有什么重物压在他身上,冰冷的眼神钉住他。
陈子轻一惊,是不是另一个沈文君啊?他冷静下来,快速念咒。
还是不行。
见鬼了。
陈子轻体会着被压死在被子里的诡异感觉,时间没了概念,只剩下腰酸背痛呼吸困难。
直到沈文君推门进房间,陈子轻才脱离那股不适。
陈子轻脸发白,慌慌张张地跳下床跑到沈文君面前:“文君哥哥,我遇到鬼压床了。”
沈文君去给他拿鞋,放在他脚边:“所谓鬼压床,是心理压力太大,过于疲劳引起的,并不是灵异现象。”
陈子轻不肯穿:“你骗欺负我读书少就忽悠我。”
他把脚踩在沈文君的拖鞋上面:“文君哥哥,我想找个道士过来看看,我只是,你住的时间比我多,我担心你的身体,让道士看了,我就能放心了。”
沈文君没说话。
陈子轻提着心等他暴露,哪知片刻后,他同意了:“既然析木不放心,那就找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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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是虞平舟叫人找的,实力不用说。
那道士不光自己来,他还带了师傅,师徒两人在房子里布阵做法。
陈子轻在一旁观看,确定道术没问题,他可以自己做,但比较麻烦,一是要避开监控,二是不排除他作为宿主,会的那套对鬼魂沈文君免疫这个可能。
毕竟他才经历过鬼压床。
陈子轻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沈文君,他走过去,坐在旁边咔嚓咔嚓地啃着手指甲,据说这声音会让人心生烦躁,产生负面情绪。
一枚指甲剪被细长的手拎着,递了过来。
陈子轻没接指甲剪,他把啃得坑坑洼洼的手指伸给沈文君:“你给我剪。”
沈文君真就握住他的手,给他剪起了指甲,看起来丝毫不认为那两个道士会在这里发现什么名堂。
陈子轻一直关注四周,生怕错过异常。
可法术做完了,一切都很平静,道士跟他师傅说这地方没有邪祟。
陈子轻大感失望。
要么是另一个沈文君真的不在沈文君的这处房产,而是被他放在其他房产里了。要么是任务设置的难度,不让宿主通过这类途径找到另一个沈文君完成任务。
支线任务一有点棘手。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只需要把鬼找出来,不需要了解真相再驱除。
陈子轻心头一跳,那会不会是待激发的主线任务啊?
不是没可能。
陈子轻见沈文君送两个道士离开,他走到神龛前给虞平舟打电话:“哥哥,我想去你公司找你。”
虞平舟在开会,他道:“我让文君送你过来。”
“不要。”陈子轻噗地对着香炉里的灰烬吹了一下,“你派个秘书过来,要长得又高又帅的。”
陈子轻在御山苑大门外的石狮子前蹲着,他没精打采地跟沈文君发信息说自己回家了,让对方别出来送自己。
不到半小时,虞平舟的秘书开车出现在御山苑。
不高,也不帅。
陈子轻眯着眼睛瞅他:“你是我哥的秘书?”
三秘:“是的,析木少爷。”
陈子轻持怀疑态度:“真不是他随便在哪雇的人打发我?”
三秘从口袋里拿出工作牌。
陈子轻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好啊你,工作牌不挂脖子上,却随便塞在口袋里,我要告诉我哥,我说你不满意现在的这份工作。”
三秘默不作声。
陈子轻皱鼻子:“你不好玩,还是你那个高高帅帅的同事好玩,他会给我买奶茶跟甜点。”
三秘会意道:“我在路上给析木少爷买。”
“谢谢。”少年忽然乖乖地说。
三秘愣了愣:“不客气。”
.
小年前一天,陈子轻终于翻开了他的课本,开始做他的作业。
楚未年就是这个时候找上门的,他这趟的目的性很强,因为他带了五盒积木。
陈子轻看他把一盒盒的积木摆在墙角,心里累得慌,真想说能不能别送积木了,换个东西行不行。
“在做作业?”楚未年明知故问。
陈子轻头皮发麻:“你有事就直接说事。”
楚未年倚着书桌:“明天跟年三十,我都来接你去我家。”
陈子轻毫不犹豫地抗拒道:“我不。”
楚未年捋了捋金灿灿的卷发:“订婚以来,你还没去过你未婚夫家里,于情于理都要去。”
“我就是不。”陈子轻一副免谈的架势,“我不想天麻麻亮就爬起来给你家里做早饭,我在家能睡懒觉。”
他语速快,劈里啪啦倒豆子:“我在医院紧张周衍明的事,还有我把江扶水从湖里救上来抱他脖子哭的事传出去,你们家是不是要把我浸猪笼?”
楚未年摇摇头:“我们析木宝宝这都是在哪听的鬼故事?”
陈子轻:“……”周衍明全是吓唬他的?
“上次我跟你说了,让你稍微注意一下就行。”楚未年懒得在小未婚妻给他戴绿帽的事上多费口舌,他简短道,“楚家不用你三从四德,我也没死,用不着你守寡守个贞节牌坊。”
陈子轻:“那你这次……”
楚未年说明来意:“明天跟年三十,在我家过。”
陈子轻放下手中的笔:“你奶奶的意思?”
“我寻思也是,要不是你奶奶让你来,你都不知道自己订婚了。”陈子轻阴阳怪气,“我的未年哥哥在名媛圈不知道多吃香,风流公子人见人爱。”
楚未年弹他眉心:“少诽谤。”
“你奶奶的愿望我满足不了。”陈子轻揉揉眉心,“我哥哥肯定不同意。”
楚未年当场打给好友:“平舟,我想析木明天去我家过小年。”
虞平舟道:“你问他的意见。”
“他说你肯定……”
“我愿意去。”
楚未年扫了眼横插进来的少年,见他站到椅子上,弯腰凑近自己放在耳边的手机,满脸都是虚伪的笑意:“哥哥,我愿意在未年哥哥家里过小年,他明早会来接我,待会我和爸爸说一下。”
“明晚家里就你们了啊,我要陪未年哥哥呢。”陈子轻乖巧地说,“哥哥你忙吧,拜拜。”
楚未年看着被少年按掉的通话:“我怎么感觉,我是你逗你哥玩的其中一环?”
陈子轻的眼皮跳了跳,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真敢说。
“就这样吧,小年去你家,大年我要在家里陪我爸跟我哥。”陈子轻从椅子上下来,“我写作业了,未年哥哥,你别打扰我了好不好。”
莫名其妙就被按了个罪名的楚未年:“……”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老太太打电话过来催:“怎么样,木木今天什么时候过来,我让厨子多准备他爱吃的菜。”
楚未年拿着手机去阳台:“他寒假作业太多了,要在家写作业。”
末了又做补充:“明天会去我们家过。”
“大年?那天还是让他跟家人过吧,今年是他回虞家的第一年,很有意义,嗯,明年?明年再说,奶奶,我们先把今年的小年过好。”
这才哄好了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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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年那天,楚未年早早就被老太太命令来虞家接人,陈子轻全程都没给好脸色。
楚未年捏他的脸:“别鼓着个嘴了,奶奶看到了,要让我跪祠堂。”
陈子轻薅几下乱支棱的短发,让你跪又不是让我跪,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嘴角翘起来,笑盈盈地说:“未年哥哥,我起床气很大,心情非常不好,你不会怪我的吧?”
楚未年把他的脸捏成包子:“在我面前可以少演点。”
陈子轻用力掰开楚未年的手。
……
楚家的小年简简单单,陈子轻不用应付多少礼节,楚未年一个个地给他介绍七大姑八大姨,他全都礼貌相待,没发神经。
到了晚上,老太太让他们一个房间。
门一关上,陈子轻就率先抢到了床:“未年哥哥,你不会想和我睡一张床吧,那就委屈你去沙发上睡啦。”
楚未年的气息里有几分酒气:“谁说我不想。”
陈子轻一个鲤鱼打挺:“你不是有洁癖吗,我衣服没换就躺床上,你受得了?”
楚未年还没开口,陈子轻就在床上滚了个遍,到处都沾上了他的味道,他挑衅地冲着Alpha笑。
“这床是你的了。”楚未年额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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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楚未年接到了沈文君的电话,Omega在那头说他跟平舟已经取消了婚约,年后四月会在记者招待会上对宣布这件事。
楚未年始料未及:“你现在人在哪?酒吧?”
沈文君没否认。
楚未年说:“这么晚了,你一个Omega在酒吧喝酒,不想活了?”
“而且你高级别,发情期快来了,你怎么能在那种场合多留?小孩子都知道有多危险。”
沈文君声音哑哑的,只有被酒精熏过的味道,听不出对于取消婚约这事有多伤心:“没事。”
“你把酒吧的地址发给我,”楚未年沉声,“我现在过去。”
他刚从沙发上起来,大床的方向就冷不丁地冒出声音:“不准去。”
陈子轻瞪着两只眼睛。
楚未年莫名心虚:“为什么不让我去?我们是假订婚。”
陈子轻说:“你要是去了,我下回就不配合你演戏,在你家过夜了,你被你奶奶逼着跪下来求我,我都不答应。”
楚未年匪夷所思,这孩子想的什么偶像剧情节。
陈子轻见楚未年开灯,大步朝着房门口走去,他几步冲下床,光着脚追到Alpha跟前:“你是不是喜欢我嫂子?”
楚未年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控制着情绪:“我跟他只是朋友。”
“哪个朋友会在三更半夜给别人的未婚夫打电话,那未婚夫还要跑去见他。”陈子轻堵在房门口,“不准去!”
“别叫。”楚未年捂住他口鼻,“我去看看就回来。”
陈子轻其实无所谓,但他得抢人啊,他硬着头皮闹,声音从楚未年的指缝里钻出来,粘腻腻地缠着Alpha的听觉:“你欠我五个承诺,我用掉一个了,还剩四个,我现在用第二个,你要永远在和我沈文君之间,选我。”
楚未年眯起浅灰色的眼睛:“这个不行,换别的。”
陈子轻心里一突,不会吧,不就是友情吗,到底有没有夹带私货啊?他盯着楚未年:“为什么不行?”
楚未年说:“我跟他是十年以上的交情。”
陈子轻歇斯底里:“那又怎样!我还是你未婚妻呢!”
“我不要在你这了,我要回家。”陈子轻垂了垂眼,恹声说,“我找我哥哥取消我们的婚约,我不管你奶奶了,也不救你的命了,你想什么时候飞奔到我嫂子面前都行,随便你。”
说着就把门打开往外跑。
楚未年从后面抱住他,一脚把门抵上去,他很用力地挣扎:“你讨厌!你去找你的知己好了!”
少年被Alpha抱起来,轻飘飘地掼在床上,犹如一片羽毛震起来,在半空中落下弧度。
楚未年双手撑在他两侧,漠视他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如果是个分化了的Omega,信息素就该跑出来了。
少年没信息素,纯粹是没事找事。
楚未年欲要起身离开,陈子轻像条砧板上的鱼一样蹦跳着爬起来:“我说了不准去!”
两人撞在一起,陈子轻的鼻尖上一软,他用手捂住:“你怎么亲我这里?”
楚未年的心情难以形容:“不小心。”
陈子轻嫌弃死了的样子:“但你就是亲了。”
楚未年正要去漱口擦嘴,闻言就止住动作:“那你亲回来。”
“我不要。”陈子轻擦擦鼻尖,“你占我便宜,我才多大啊,你就压着我亲。”
楚未年:“……”
他拿了床头的纸巾擦嘴:“我让你亲回来,你又不亲。”
陈子轻看他擦嘴,冷着脸去找他麻烦,却在中途不小心按到了床上的手机,觉得硌腿就给拿出来。
正要丢一边,
陈子轻猝不及防地发现有个通话记录,是拨给虞平舟的,时长两分多钟,那不就是他跟楚未年刚才说话的时候?
虞平舟怎么接了啊,接了还不挂。
陈子轻装作没发现这件事,他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稍稍有点走神。
等他回到现实中来,瞧见楚未年背对他坐在床尾,眼珠一转:“你不去找我嫂子了吗?”
楚未年在通知沈文君的助理:“去什么,家有悍妻。”
陈子轻:“……”
他一阵恶寒,犹豫着趁胜追击:“未年哥哥,你到床上来睡吧,我一个人睡,被窝不暖和。”
楚未年回头,立体的五官晦暗不明:“你一会儿讨厌你未年哥哥,一会又要你未年哥哥凑过去,你想玩出什么花样?”
陈子轻眼睛弯起来:“我想你像周衍明一样对我。”
楚未年听到多好笑的事似的:“舔狗有一只就够了,多了会打架。”
陈子轻在心里默认,是的,没错,多了就是愁,一言难尽啊。他问还在发信息的楚未年:“你真不上来睡?”
“行,不上来就不上来吧。”陈子轻打开手机对着楚未年,“请拍照,谢谢。”
手机拍下了坐在床尾的楚未年。
“未年哥哥,你不让我开心,我就把照片我发给你奶奶喽。”陈子轻晃动手机。
楚未年咬牙,他有生之年被一个小孩威胁了,家人是他的软肋,他没办法。
陈子轻不管楚未年,他把被子抖了抖,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楚未年睡在床另一边,隔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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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陈子轻迷迷糊糊地感觉床边好像有个人。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另一个沈文君出现了,要害他了,太好了,他骤然清醒,飞快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鬼影,而是Alpha高挺的身影,周身有他熟悉的熏香。
陈子轻抓鬼做任务的思绪中断,整个人呆滞地躺在床上,虞平舟怎么会在这里?
从哪进来的,二楼阳台?
陈子轻看着穿一身睡衣静立在床边的Alpha,脑中闪出一个惊悚的信息。
易感期……
虞平舟进入易感期了!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有了?
陈子轻还处在难以置信的情绪里,靠外面的被子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
虞平舟躺了进来。
陈子轻的脖子里埋进来Alpha的脑袋,硬硬的发丝带着凉意贴着他脸颊。
他另一边还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他旁边的楚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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