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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傻不愣登地看岳起沉穿佛珠,一颗颗地被骨节分明的手穿进绳子里。
“邱家做了三次鉴定,两假一真,我是邱家的孩子。”陈子轻说。
岳起沉穿佛珠的动作不停,显然已经知道结果。
陈子轻凑近,呼吸若有似无地落在岳起沉如冷玉的指节上面,书房的一切在僵尸这里恐怕都无处遁形。
“我昨晚跟你说我没抱希望,”陈子轻说,“所以我对这个结果挺意外的,我对邱家人并没有亲情上的感受。”
他自言自语:“可能是出家人初次经历亲情,感受都让平时念的经冲淡了吧。”
岳起沉抖了抖穿了三分之一佛珠的绳子:“就像生理欲望?”
“是呢,就像生理欲望。”陈子轻的视线下意识从他指节移开,瞟向他裤裆。
岳起沉跟个娇羞的小媳妇似的把腿一叠:“看什么?”
陈子轻心虚,仓鼠历险记让他记忆深刻,他有种已经给岳起沉咬过的错觉,这会儿他一脸坦诚:“没看什么呀。”
岳起沉徒然握住他后颈,把他拎到跟前:“没看什么你盯着我裤裆?”
陈子轻手撑着桌面,脖子被握得前倾,他光泽清亮的脸上写满了无辜:“我没有啊。”
岳起沉盯他半晌,冷哼一声将他松开,掌心跟纸剑撤离前,隐隐摩挲了一下。
“僵尸也是有自尊心的。”
陈子轻点点头,是的是的,你是玻璃心,看都不能看。等我下回做仓鼠,我离盘核桃的你远远的。
“和尚,你能不能少装可爱,大哥二哥不会叫吗,非得是这个哥哥那个哥哥?”岳起沉突地就恼起来,他憋了不知多久的东西宣泄而出,裹着隐晦又明晰的味道。
陈子轻嘴唇嗫嚅几下,他趴在桌上,歪头背着岳起沉:“我当时随便喊的,没过脑。”
准确来说是脱口而出,喊完自己都羞耻。
陈子轻抿嘴,称呼肯定是要改的,即便岳起沉不提,他也不想再那么叫,奇奇怪怪黏黏糊糊。
他不清楚别人,反正他一那么喊,就是虚伪做作的撒娇,有表演成分在里头。
小和尚哪能那样子。
陈子轻把脑门抵着手臂蹭了蹭,普通的僵尸没有感知,岳起沉有,人类具备的,他都具备。
似是能看穿他内心,细品他所想,他脑后响起声音:“装的。”
陈子轻错愕地转头,我不信,你要是装的,那都能进演艺圈拿奖了!
岳起沉通过他眼神读到他所想:“爱信不信。”
但那是遇到你之前。
遇到你以后,平面的情感逐渐变得立体。
陈子轻看他耳朵,开玩笑地说:“怎么我跟邱家人在书房说的话你都能听到,你是顺风耳吗?”
岳起沉一副“这都让你发现了“的神情:“我还有千里眼。”
陈子轻:“……哇,岳施主好厉害。”
岳起沉丢了颗佛珠到和尚脖子里,本来是丢进去就算了,却在碰到他皮肉的那一瞬就失控,一路将佛珠往下塞。
佛珠顺着陈子轻的背脊下落,他打了个冷颤,慌忙从下面摸到佛珠将其拿出来:“岳施主,你干什么!”
岳起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更想让那颗佛珠去哪里,他的指尖疑似生出烫热的感觉,偏头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懒笑:“玩儿呗。”
陈子轻瞪他,你是玩佛珠,还是玩我?
岳起沉嬉皮笑脸地伸手:“把佛珠给我,我穿到绳子里面去。”
陈子轻有股子想把佛珠砸到岳起沉脸上的冲动,来得快又强烈,他忍得身子有点抖。
终究是忍住了。
只砸到了岳起沉的怀里。
尽管如此,岳起沉依旧察觉到了小和尚的不对劲,他沉沉看了片刻:“你本来就没有四大皆空,没事少念经压制,脑子都让你压坏了。”
陈子轻托腮看旁边,坏的哪是脑子,坏的分明是精神。
房里静谧起来。恒温掩盖了夏夜的躁动,超强隔音阻挡了虫鸣的乐曲。
陈子轻看了看手机上的新闻和娱乐八卦:“下回我在邱家,你来找我之前记得给我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没等僵尸有反应,陈子轻就认真地解释:“我不是怪你多事,我是怕你出事,岳施主,你对我很重要。”
岳起沉穿佛珠穿偏了:“很重要是有多重要?”
陈子轻说:“是我想你得偿所愿的重要。”
岳起沉一愣,得偿所愿?他调笑:“只想我得偿所愿,而不是想天下人都能得偿所愿?”
陈子轻不解:“天下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岳起沉唇边弧度加深:“和尚化缘引人向善普渡众生,你说那话,对得起你在寺庙每天跪拜的佛祖?”
陈子轻双手合十,缓缓道:“佛祖会体谅我的。”
岳起沉拨开他合在一起的两只手:“少给老子装模做样。”
陈子轻抽抽嘴。
小和尚脑袋亮堂,眉清目秀像个女孩子,他没反驳没不高兴,兀自趴回桌上,露着一截白而细腻的后颈。
岳起沉发现小和尚在外比对着他更装,和邱家人说话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一口一个贫僧。
相比较起来,在他面前已经接近还俗的状态。
尤其是不穿僧袍的时候。
岳起沉心情大好,桌底下的腿抖了抖,他把剩下几颗佛珠穿好,打结,扣动打火机撩过,随后就将佛珠丢给小和尚:“拿去。”
陈子轻戴回脖子上面:“岳施主,关于机场洗手间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岳起沉听出引导意思,脸顿时一冷:“少管我。”
下一瞬,他眼含不明意味:“我一直忘了问你,当时你看见隔间里的事,有什么想法?”
陈子轻不想回,他第一次做和尚,哪知道一个出家人面对惊世骇俗的男男互吹场景会怎么想。
好半天,陈子轻憋出四个字:“挺污秽的。”
“污秽?这叫乐趣,”岳起沉说,“你个小和尚懂个屁。”
陈子轻:“你怎么知道是乐趣?”
岳起沉往椅背上一靠:“你没发现那两人一脸享受?”
陈子轻:“……”那真是没发现。他只看出他们血泪横流满脸屈辱。
岳起沉锁住小和尚嘴唇的目光渐渐有几分下流的趋势:“吞那么快,吹那么响。”那是你们人类的疯癫世界,我们做僵尸的只有看的份。
近期郁郁寡欢的僵尸拿出一对核桃盘起来:“喉管吞咽会产生收缩跟挤压,爽利到翻白眼,吐白沫。”
陈子轻:“……”别说了,有画面了。
“阿弥陀佛。”他开始念大悲咒。
原主行囊里有这本经书,他在鬼楼无聊的时候看过,在这副身体的加持下记得快。
岳起沉的脸孔白了白,他用轻微颤抖的手抓捋长发:“到一边念去,念得我都快老眼昏花,手抖成帕金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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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起身去卫生间,他对着镜子抹了把脑袋,这副身体的体毛不重,头上的毛不用半个月清理一次,可以相隔一个月。
除了戒疤,其他地儿一片光滑。
陈子轻把脑袋对着水龙头冲洗冲洗,用毛巾从头顶心擦到脸跟脖子,舒舒服服地呼口气。
没头发,轻便多了。
陈子轻在卫生间安静地想了会事情才出去,他今晚要在邱家过夜,让岳起沉也别走,在他房间里睡。
“我床大,不会挤到。”陈子轻拍拍床,“你等天快亮的时候再走,那个时间段邱家安保松。”
岳起沉作势要回去,一副“我凭什么听你安排”的姿态。
陈子轻挡在他面前:“你现在不能走,被邱家人抓到了八十张嘴都说不清。”
岳起沉:“让开。”
陈子轻拉他,被他甩开,再拉他,又被他甩开,忍不住地说:“你跟愤怒的小鸟一样。”
岳起沉:“……”
两人四目相视,陈子轻揉着脖子小声:“岳施主,你太高了,我这么仰着对颈椎不好。”
岳起沉扣住他脑袋,把他转个边,不让他看自己压不住的唇角。
僵尸是有唇珠的。
左眼下的淡红小痣和上唇底下微微翘起的弧度,以及他长到肩膀上面一点的乌黑碎发,让他的气质总体上偏细致,犹如一个精美的玩偶。
但又因为那双藏刀锋的眼型显得有危险性。
岳起沉对着小和尚的脑袋吹口气:“我颈椎就好?谁不难受。”
陈子轻脑袋凉飕飕的,他哆嗦了一下:“就这么定了啊,你睡另一头,我待会给你找换洗的衣服。”
岳起沉又要走。
陈子轻以为他玩什么老土剧情玩上瘾了,却听他说:“我没带生姜,牙痒。”
僵尸还痒啊,粉团子搓半天都不能拉长呢。陈子轻挥走乱七八糟的思想:“那怎么办,我下楼看看能不能给你偷几块生姜?”
岳起沉睨他一眼:“加蓝小师父今晚要破不偷盗戒?”
陈子轻含糊:“生姜不算。”
“没听说一句话?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岳起沉说,“不问自取,一片叶子也是偷,更何况是生姜。”
陈子轻无力反驳,好吧好吧。
岳起沉勉为其难:“没生姜,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咬其他东西。”
陈子轻顺着他的思路走:“那你想咬什么?”
岳起沉屈指敲击阳台窗户,那节奏不快不慢,像是在轻叩他的心门。他咽口水,不会是想咬他吧?
僵尸能嗅人类的情绪散发的气息,他嗅到了小和尚的紧张和不安。
陈子轻被两根手指捏住下巴抬起来,他浑身汗毛刷地站立,眼神飘忽舌头打结:“岳,岳施主,你这是,你有话就说,你放开我。”
小和尚耳朵都红了。
僵尸终于捉弄够了,像个为了吸引某个人注意就恶作剧的男高生一般,咧嘴笑了笑,大发慈悲地对他说:“去拿包薯片。”
陈子轻悄悄松口气,又有一丝丝不知以何为名的失落,没发现僵尸眼中猝然迸射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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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一包薯片没吃完,陈子轻就让邱宜雪叫了出去。
邱家来了几个直系说事情,邱晁要他这个还热乎的小儿子在场。
陈子轻进电梯,透过电梯门看旁边的邱宜雪:“大哥,我准备打坐了,事情不会说多长时间吧?”
邱宜雪没问他怎么换称呼:“不会。”
陈子轻不再说话。
电梯里有不怎么寒凉的味道,是邱宜雪衣物上的香味。
陈子轻下意识就要细闻之际,电梯门来了,邱宜雪先一步迈出电梯,在外面等他。
不催促,也不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子轻对邱宜雪的第一印象比较好,几次相处下来也感到舒适,他出了电梯,假装没站稳,朝着对方摔去。
邱宜雪长臂接住他,像是把他抱在怀里。他们距离近,外人看着觉得亲密。
陈子轻只到邱宜雪的下颚位置,他的呼吸打在对方衬衫领口。
邱宜雪拖着他手臂,低头就要询问。
前面不远突然有尖锐如冰凌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陈子轻吓一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邱宜雪放开他去和邱燕林解释。
邱燕林的音量并没有压低:“平地走路也能摔?小脑萎缩吗。”
陈子轻垂着眼睛,嘴里不断念出经文,手一颗颗地拨着圆润的佛珠。
邱宜雪满脸肃容:“燕林,跟弟弟道歉。”
邱燕林冷冷笑一声。
陈子轻在这时火上浇油:“大哥,没事的,你别指责二哥的不是,都是贫僧的错,贫僧没关系。”
邱燕林走到他面前,弯腰把铺满不怀好意笑意的脸颊虚贴着他,在他耳边阴沉地吐息:“虚伪的假和尚。”
陈子轻接下了这个评价。
邱燕林拳头打在棉花上,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走时还拽上了邱宜雪。
而邱宜雪眉心皱起来,却没挣脱,任由他拽着自己。
全然忘了他人。
小和尚孤零零地被遗忘在电梯门口。
陈子轻拿出震动的手机看岳起沉发的信息,他惊讶地瞪了瞪眼睛。
岳起沉那个僵尸的信号覆盖面积到底有多广,他人在四楼,一楼的动静都能接收到。
陈子轻回岳起沉。
【我走路没留神才打了下脚,没什么事,等会儿就上楼了,你吃完薯片先睡,不用等我。】
僵尸估计只能远程听声,不能看到画面,不然铁定要问他为什么和邱宜雪站那么近。
末了,陈子轻不放心地叮嘱:【别乱跑】
陈子轻把手机放进僧袍的前襟里,他扑到邱宜雪身上的那一刻,明显地感觉到对方浑身僵硬。
即便那反应只存留了一两秒,也足够陈子轻推断,邱宜雪不习惯肢体接触。
那位大少爷表现出的,是个没有情感经验的人才会有的体温和形态。
陈子轻见邱家的管家迎面过来,他就收起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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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来的直系是邱晁的三哥和四哥为首,他们说的事情是家族死了个人,大家要商量葬礼事宜。
陈子轻挨着邱晁坐,他听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谁死了?
邱晁似乎也有看穿他心思的能力,揉着他的手说:“一个不重要的人,你三叔公。”
陈子轻纳闷,三叔公还不重要啊?
小助手的补充突如其来:【你有不少叔公。】
哦。
看来邱家家大业大,枝叶繁茂。
陈子轻回想了一下他看过的新闻,好像各个领域都有邱家人的身影,还在头部站位。
邱家是棵大树,多的是人想在树底下乘凉。
陈子轻在这场家族会议上充当摆件,直到三叔提到他。
“阿晁,有幺儿在,我们就不用请和尚给叔公超度了,”三叔说,“他去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邱晁第一个反对:“不行,我儿子凭什么给别人超度。”
压根不会超度这手把戏的陈子轻顺势说:“贫僧道行浅,还是另请高僧吧。”
邱晁把他的手送到嘴边,一连亲了好几下,眼里都是溢出来的怜爱:“乖宝,你以后给爸爸超度。”
陈子轻猛地把手抽回来,有病。
老东西怎么莫名其妙就叫他乖宝了,对着个和尚是怎么叫出口的,搞不懂。
陈子轻忽地歪了歪头,一下就把一直在偷看他的邱燕林当场抓获。
邱燕林近似慌了一瞬就泰然自若,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那眼神宛如蛇对着能一口吞的小猎物吐信子。
这就没意思了。陈子轻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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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的话题从葬礼转移到了四叔的家务事上面,他老婆前段时间查出心血管疾病,之后家里又发生了一场火灾,好在没造成人员伤亡。
两起事让四叔怀疑是不是走了霉运,他经过朋友提醒找风水大师看过了。
上周看的,大师说是天煞斩,要反煞。
四叔在众人的视线下喝口茶水,继续往下说他家里难念的经。
陈子轻没怎么注意风水相关,他的关注点在三叔身上,对方和二叔邱长锐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差异是三叔的精气要比邱长锐足,一看就是私生活比不上他丰富。
邱长锐那双桃花眼让他人到中年依旧不缺桃花。
“后来我又找了别的大师,说距离比较远构不成天煞斩,是凹风,对家里的女性很不利,也影响财运。”
“要贴什么符摆什么开光的东西才能化解。”
“废了很多心思也没好全,开光的都不灵验。”四叔鄙夷,“寺庙商业化,都当公司经营,现在哪还有什么真和尚。”
他说完才想起来在场就有个小和尚,作为养尊处优惯了的长辈,自然不可能道歉。
说了就说了。
护犊子的邱晁把脸一扳:“四哥,眼睛不亮就把老花镜戴上,什么叫没真和尚,我家幺儿不就是。”
四叔没想到亲兄弟会当着同辈跟小辈们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他干笑:“是要找个时间去配个老花镜了。”
“四叔,最近你跟四婶有顺利些吗?”邱燕林出声。
“换了房子身体也好不利索,要佩戴开光的神器。”四叔叹气,“说是开光了的,谁知道是真开了还是假开了。”
陈子轻看他一眼:“你可以拿着要开光的东西去思明寺找我师父。”
四叔嘴上说好,实际根本没当回事。
陈子轻想到人各有命就不再多说,他的手又让邱晁抓过去揉起来了。
邱晁整得跟第一次做父亲似的,新鲜又激烈。
会客厅弥漫着茶香,一伙人坐了一段时间就陆续回去。三叔最后一个走,他在花园打电话,声音很大,连训带吼。
邱晁给小儿子剥橘子,老流氓般喊:“三哥,小点声,别把我家幺儿吓到了。”
陈子轻吃掉喂到嘴边的橘肉,引来邱燕林阴阳怪气的笑声。陈子轻原本不想再吃了,见邱燕林那死样,他就继续吃,还要让邱晁给他把橘子上的白丝给去干净。
邱燕林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因为他的回来,导致自己在家里失去了父亲的疼爱,被分走了大哥的在意,从而记恨满是敌对。
却又敢怒不敢言。
只因自己是个身体里没流淌邱家血液的替代品。
陈子轻第一次见邱燕林就不喜欢他,随着接触,越发不喜欢了。
谁喜欢在下水道里鬼鬼祟祟爬行的阴暗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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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打完电话进来,他满身沧桑挫败地打招呼告别,邱晁把他叫住,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家丑不可外扬,实在是丢人现眼。
他的宝贝女儿让他最好的朋友弄大了肚子。
对方跟他差不多大,虽离异,但结过两次婚有四个儿女,那样的婚姻经历怎么能配他大学刚毕业的女儿。
偏偏女儿认定了那个老家伙,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以死相逼。
现在家里一团乱。
邱宜雪在四叔家里的风水上没提问,对着三叔女儿稀烂的感情问题也是一语不发。
两次都是邱燕林问,他似乎很关心家族长辈。
然而他的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神和表情也没什么温度。
“三叔,婉儿姐只是做做样子,不是真的要自杀,吃准了你们会心软,你们同意了,就中计了。”邱燕林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叔面色沉重,“真出事了,你三婶会承受不住。”
“女人一旦怀孕,就会分泌出一些成作为母亲需要的激素,所谓的母性光环,何尝不是一种对身体机能的纂改和啃噬,”邱燕林轻飘飘地说,“没孩子就好办了。”
三叔的眼睛闪了闪,不知要谋划什么。
“所以婉儿姐为什么会和一个能做自己父亲的老男人发生关系,”邱燕林支着下颚,“被人下药?”
三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起了事情经过,总的来说,女儿就是鬼迷心窍。他宁愿女儿中邪,也不想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真的糊涂愚蠢到那地步。
陈子轻静静听着。直到三叔走了,他都没有回神。
邱晁宽大的手掌摸上小儿子的脸颊:“怎么听这么入神,你又不懂凡夫俗子的情情爱爱。”
陈子轻心思灵活,脑中转得迅速,他很快就决定利用这个时机:“其实贫僧以前为了历练接触过一段情感。”
邱晁忍着不当场笑话小儿子:“出家人修行路上的情劫?”
陈子轻说:“算是。”
“那是怎么历练的?”邱晁握拳抵在唇边咳几声,稍微克制逗趣的笑意。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观察邱宜雪和邱燕林两人:“我没有下山经历,是在网络上经历的,俗称网恋。”
邱晁发出颇具成年雄性荷尔蒙的大笑:“哈哈哈,新时代新的历劫法。”
小儿子现在才多大,哪是什么谈情说爱,不过是比较好的玩伴而已。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上个月我已经与历练的另一方产生矛盾,并结束了关联。”陈子轻的眼皮垂下去一些,方便让余光搜寻两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另一方试图加我,被我拒绝了。”
邱燕林在喝水,他倏然很细微地顿了一下。
早有准备的陈子轻及时捕捉到了,不会吧?前男友是他不期待的邱燕林?!
邱燕林那性情,根本不像是能够耐心陪伴一个处在迷茫中的人,对方还是个出家人。
陈子轻在心里问:“2哥,我有几次机会啊?”
系统:“一百次。”
陈子轻:“真的吗?”
系统:“你觉得呢?”
陈子轻:“给我两次机会好不好?”
排除下来总共就两个嫌疑人,给两次机会等于给了答案。
系统:“别做梦。”
陈子轻苦兮兮地坐着。
“被你拒绝了还要纠缠你?”邱晁看着眉眼涌出愁苦的小儿子,面部一厉,“要不要爸爸把人揪出来,让你亲自收拾?”
陈子轻摇摇头:“缘来缘去……都是缘……阿弥陀佛……”
邱晁沉吟:“幺儿,你看你经历一次情劫都不干脆,说明你跟佛家缘分并不深,还俗吧。”
陈子轻站了起来。
“爸爸说说而已。”邱晁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他起身,揽着孩子说,“还俗的事再定,随你自己。”
这话没可信度,随时都会反悔。
陈子轻正要找个借口上楼,斜对面的邱燕林忽然拿着手机走近。
“爸,你看这视频。”邱燕林假面似的笑。
互联网时代,稍微有点热度就会被扩散,邱燕林刷到《我们的祖国是花园》的跳舞视频一点都不稀奇。
陈子轻从容地拎出之前对付岳起沉的说法,称他跳舞是为了哄小朋友玩。
“幺儿是菩萨心肠。”邱晁让养子把视频发给他。
邱燕林却是把视频删了。
看了个全程的邱宜雪说:“再找一个,别让爸不痛快,他现阶段一切都以加蓝为主。”
“要找你找。”邱燕林阴着脸走了几步,返回到邱宜雪面前,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想说什么,几次犹豫,最后一个音节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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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晚上,任务倒计时进入一百秒,数字几乎贴上了陈子轻的脸,他没时间了,也没有其他的进展。
只能赌一把。
陈子轻应该直接说出邱燕林的名字,可他实在不愿意接受,他趁岳起沉去窗边节点换的功夫,快速找了个硬币,捧在双手之间摩擦摩擦,然后抛向上空。
硬币掉在地上,不停地旋转。
他看着硬币:“花朝上是邱宜雪,字朝上是邱燕林。”
花朝上。
这跟他目前收集的信息得来的答案不是同一个,而是他内心期待的那个答案。
陈子轻把心一横:“我的前男友是邱宜雪。”
话音刚落,他的脑中就收到了一份资料,是小任务完成的奖励。
蒙对了!
邱宜雪才是原主的网恋前男友!
陈子轻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资料里的内容转走了注意力。资料并非邱宜雪跟原主网聊内容,或是二人闹分手的具体过程,而是邱宜雪为什么没在他试探下露出破绽的原因。
邱宜雪是人格分裂,和原主网聊接触的是他的第二人格,那人格做事滴水不漏,本体邱宜雪不清楚这段“恋情”。
陈子轻呆若木鸡,怎么还跑出来个第二人格啊。
那邱宜雪的第二人格究竟是什么脾性,才能成功抚慰没离开过寺庙六根不净的小和尚?
温柔男妈妈?
邱宜雪那么美丽的一个人怎么会分裂呢,比起他,邱燕林更适合分裂。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陈子轻把硬币收起来,他通过小任务捏住邱宜雪的命门,这种一下就拿到重要线索的感觉太爽了。
【叮,恭喜陈宿主激发支线任务一。】
陈子轻一怔。
【让邱宜雪发现,面对自己的第二人格,将其杀死】
陈子轻舔舔干燥的嘴皮子,他不做这个小任务就不清楚邱宜雪有分裂症,那就不能激活支线任务一。
起码现阶段不能。
所以为他打赌的222真的在帮他走向成功的终点。
陈子轻晃着身子傻笑了一会,他想起来,自己在会客厅自爆历情劫试探的时候,邱燕林有异常,是不是说明——邱燕林知道邱宜雪的分裂症,以及另一个人格做出的事?
很快的,陈子轻就肯定了这一推测。
那邱燕林跟邱宜雪的第二人格搞不好来往密切,关系近到对方连网恋的事情都分享给他。
邱宜雪被蒙在鼓里。
那现在的最新局面就是,邱燕林得知我是邱宜雪第二人格的前男友,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知道前男友是谁了。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知情者,别人都是傻子,就他聪明,他可以把人耍着玩,还可以在一旁看戏,甚至当导演,当编剧,当摄像。
陈子轻够到岳起沉没吃完的生姜,用指甲刮点皮放到嘴里,邱燕林只比他大一点点,是遥不可及的天才,读书早,当初走的是一考免三考的少年班,如今已经大学快要毕业。
没激发支线任务二。
陈子轻悻悻地停止了朝向邱燕林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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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晁要办宴会让陈子轻认祖归宗,他不愿意以和尚的身份搞那么隆重,那会影响到艰难保持原汁原味不随大流的思明寺跟老方丈。
而且他还不天天住在邱家。
陈子轻过来纯粹是为了接近涉及支线任务一的邱宜雪,要是邱宜雪出差,那他就懒得来了,他实在不想被邱晁的父爱包围,更不想见到让他不舒服的邱燕林。
邱晁对此十分不满意,他这些天哪个情人那儿都没去,圈内说他转性了他也没解释,没为了平时最看重的面子证明什么,一心只往家跑,儿子却三天两头的不留下来过夜。
“邱家就是你家,你为什么不在家里住?”邱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卷着袖子,周身强大的气场散开,“酒店有什么好的。”
陈子轻在换鞋。
邱晁抹把脸,对装作没听见的儿子说:“如果是不放心你的同伴,那把你同伴接到家里来就行了,家里房间多的是。”
陈子轻这时开了口:“他不愿意。”
邱晁面色有些暴躁,他倏地凑近儿子的侧脸,气息里有浓重的烟草味:“你不会是还没历完情劫,只是换了个人吧,宝贝。”
陈子轻慢慢扭头,他看了眼胡说八道的邱晁,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就走。
邱晁傻眼。
管家在后头说:“小少爷生气了。”
“老子有眼睛自己会看,要你说?”邱晁勃然大怒,他大步流星地追上去,“行行行,随便你住哪。”
陈子轻继续走自己的,他连邱家的车都没坐。
邱氏董事长窝囊地跟在儿子后面,低声下气地哄着,变着花样的哄着。
“宝贝,别不理爸爸。”
“大夏天的,走这么快多热,你穿的僧袍,一点都不透气,出了汗能让你难受死,你乖,我们坐车,爸爸开车送你回酒店。”
“我怀疑你还在历情劫,是怕你被人骗,你在寺庙里长大,经历的事情少,这社会上的人好得千篇一律,坏得五花八门,爸爸比你年长几十岁,还能不比你——”
前面的小和尚转身回头。
邱晁闭上嘴。
陈子轻说:“爸爸,我想自己走,可以吗?”
“可以。”邱晁老脸一红,他目送儿子沿着这条路走,突然想起个事,快步上去说,“幺儿,你小时候的名字是燕林用的那个。”
陈子轻不意外。
邱晁承诺道:“爸爸给你另取名字,比原来那个寓意更好的。“
陈子轻说:“不用了,贫僧有自己的法号。”
邱晁看他态度坚决,只好暂时打消给他俗家名字的念头。
“那我走了。”陈子轻说。
背后的目光迟迟不撤走,沉重的父爱让人窒息,陈子轻烦躁地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邱晁眼眶一热,老泪纵横,满足了。他明儿就去墓地看过世的妻子。
……
陈子轻在路口碰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岳起沉。
他清楚有邱家的保镖跟着他,就注意着一言一行:“你来接我啊?”
岳起沉立在路灯底下,影子拉长,他从口中挤出两个字:“路过。”
陈子轻捂嘴憋笑,眼睛藏不住地弯起来:”好吧,路过。”
“那我们一起回酒店。”他和岳起沉并肩。
陈子轻心想,岳起沉不爱出门,怎么来了京城,睡觉的时间减少,开始往外跑了呢。
岳起沉无声地啧了一声,不跑不行,小和尚乱折腾人和事。
陈子轻见岳起沉的步子越迈越大,他哎哟哎哟两声:“你走慢点,我都跟不上你了。”
岳起沉瞥了眼他的小短腿,面前浮现出那只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的小仓鼠:“还要走慢?干脆我爬好了。”
“爬什么啊,地上多脏。”陈子轻走到岳起沉前面,倒着走,边看他,边和他说话,“你晚饭吃没吃?”
岳起沉懒洋洋:“吃了,泡面。”
陈子轻蹙眉:“怎么又是泡面,多没营养啊。”
岳起沉忍俊不禁:“和尚,我是僵尸。”
“噢。”
“那也不行啊,明晚我陪你吃晚饭,我们找个评价好点的餐馆。”
路对面的一辆车里,林疵看着那两人渐行渐远,他降下车窗,夹着烟的手伸出去,搁在窗边抖落烟灰。
只要他那个兄弟忙起来,邱家人就会以他照顾不到小和尚一日三餐为由,频繁地把
人往邱家接。有接就有送,来来回回的,他可以半路截胡,给自己制造独处的机会,几分钟十几分钟都可以。
一次截不到,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总有机会。
所以他的好兄弟必须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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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是要开始新单子了,但他不口头接,必须走做法APP。
客户下单,他接单,一切都按流程办事。
岳起沉在工作上的原则强,不会因为谁做出更改,哪怕是报酬再丰厚也不行。
林疵把岳起沉的要求告诉了朋友。
岳起沉这边很快就被客户敲了,双方走完了初期的流程。
陈子轻得知岳起沉这一单的地点就找了个人。
“刘经理,是贫僧加蓝。”陈子轻拨通了刘志扬的电话。
“小师父,您太客气了,您最近不忙吧?”一听是小师父,刘志扬很是客气,毕竟上次除鬼的震撼场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忙。”陈子轻说,“跟你打听个事情,关于“东华一号”的房子,你了解多少?”
“东华一号?白大师您是有朋友住里面吗?”刘志扬惊讶道。
“东华一号的房子,是本市乃至全国都是顶级的豪华小区,住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啊。”
刘志扬继续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白宫好入,东华一号难进’,说的就是东华一号的安保严密。”
安保这么严的吗?陈子轻陷入沉思,这么严的安保,房子污浊人为参与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陈子轻和刘志扬闲聊了几句,便简单收拾了一下,陪岳起沉去见一个人,也就是客户冯姜河的经纪人——周金。
房间里灯光氤氲,音乐典雅,琉璃般的桌面上放着三只酒杯,在暖色的光线下,发出星星般的光点。
陈子轻和岳起沉已经来了很久了,桌上酒也没人动,就在他们的对面,一个气质雍容的女人翘腿坐着,脸射的墨镜折射着水晶灯的光芒。
“事情的情况已经告诉你们了。”周金说,“这是定金,后面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一张银行卡被周金推到了两人的面前。
岳起沉收卡,陈子轻问话:“不管是自主的,还是不自主的,冯先生每天必须回到
那个房子过夜是吗?我想知道,如果他没有回去会怎么样?”
这一单跟上一单的情况有点不同,客户本人也要去污。
撞邪了。
陈子轻往下说出自己搜八卦新闻掌握的信息:“据我所知,冯先生曾经有一次因为行程被困在国外,当晚他没有像以往一样,莫名其妙的回到别墅里。”
“嗯。”周金说,“他确实有一次没回去,那也是他的一次试验,具体情况我不方便透露。”
经纪人似乎有什么顾忌:“等你们住进去了,冯姜河会亲自告诉你们。”
岳起沉把卡放进口袋。
陈子轻瞟见了他的动作,马上就对客户的经纪人说:“那行,暂时就这样,单子我们是接了的,没有变动。”
墨镜遮住了周金的双眼,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她举起了酒杯:“希望合作顺利。”
岳起沉没骨头似的靠着小和尚,没有半分要碰杯的迹象。
周金看向小和尚。
“抱歉,出家人不能饮酒。”陈子轻转而笑道,“但还是希望合作顺利。”
门外的车等待很久了。
陈子轻跟岳起沉没办法自行进入“东华一号”,他们只能乘坐周金安排好的车。
道路宽阔,黑色轿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路两边的绿化繁盛,种植着颜色较多的不知名花朵,而道路的尽头是一片静谧的湖泊,岸边矗立着数栋豪华的别墅。
西式的建筑倒影在湖面上,与堤岸连成一线,在阳光在照耀下,湖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星光。
不愧是顶级小区啊!
汽车开进了小区的大门,陈子轻看着窗外不由发出感叹,无论是湖的位置还是别墅的位置,从风水来说,全都是聚财的好地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包括湖在内,全是人刻意营造出来的。
轿车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楼,有个年轻的助理已经等在了门口,冯姜河是个艺人,他的人气虽然不如当年,但在人员的编制上并没有任何的缩减,据说这都是周金的决定。
助理说:“两位大师,周金和冯姜河早就在客厅等你们了。”
陈子轻愕然,他没想到周金和他们同时出发,竟然会比他们提前到目的地。
别墅的一楼客厅,巨大的水晶灯照得整个房间金碧辉煌,镜面般的地面光可鉴人。
“岳老板,小师父,快坐快坐!”一个英俊的男人热情地下楼招呼,他就是年少成名,最年轻的影帝冯姜河。
影帝笑容满面:“两位喜欢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我这里倒是有些朋友送的酒,不过小师父是出家人,岳老板不喜欢喝酒,我就没让助理准备。”
冯姜河的礼貌跟亲和让陈子轻有些意外,反观经纪人周金依旧戴着墨镜漠然不语,逼格很高的样子。
陈子轻见岳起沉在沙发上摊着了,他就说:“两杯茶吧。”
冯姜河要求去污师入住十五天,是行规里的最低时限。
陈子轻坐在岳起沉身旁:“我们接了单子,还是希望能够具体的了解下情况。”
“这是当然,你们只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说的。”冯姜河点了点头,“不过也不急,你们才来,我们可以慢慢说。”
有个助理很快就端了两杯茶过来,陈子轻在接过茶杯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助理的长相,然后他就愣了一下。
“冯先生,请问你这里有几个助理?”陈子轻随意地问道。
“啊?”冯姜河面露疑惑,“就一个张助理。”
“那刚才在门口,接待我们的助理……”陈子轻说着就看向岳起沉,见他反应不大,忍不住焦躁地咬起嘴角。
岳起沉见状便坐起身,掐住他脸颊,给他嘴里塞了一块从咖啡厅拿的薄荷糖,阻止他把嘴角咬破。
小和尚情绪不对。
“我们在门口明明遇到的助理,不是眼前这个。“犯懒的僵尸只好接下后面的工作,他朝那端茶的助理颔首。
“我没有安排人在门口。”周金幽幽道。
客厅里顿时一片死寂,加上助理在内的五个人,没一个再说话。
几人对视了一会,冯姜河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客厅的抽屉里找出了一本相册,里面有一张集体的合照。
“岳老板,你看看,你们刚才遇到的人在这个里面吗?”冯姜河把相册递了过来。
岳起沉接过相册。
这应该是一张所有工作人员的合照。
陈子轻嘴里含着薄荷糖,两只眼睛望着照片,他从里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陈子轻指着一个年轻人,照片里的这个人笑得很是灿烂,显然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
“原来是他。”看着那个人,冯姜河眼神黯然。
周金也起身看着照片,缓缓道:“他叫赵启,三年前死在了这栋别墅的一楼。”
“是一场意外。”周金眼里的情绪被墨镜遮盖,“极其诡异的意外。到现在警方都没查清楚。”
冯姜河举起双手捂住面颊,整个人透出难掩的悲痛:“赵启,就是当时的受害者之一……”
陈子轻口齿不清:“你是说死掉的人不止他一个?”
“是的,一共是三个。”冯姜河放下手,露出红了的眼睛,他说意外发生在他人在国外的那晚。
陈子轻不由骇然,也就是说冯姜河没回来,他身边人死掉了三个?
随即陈子轻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既然连这边都死掉了三个,那身在国外的冯姜河会什么都没发生吗?
下一刻,陈子轻就听见岳起沉开口:“冯先生,那晚你在国外,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
“呵。”冯姜河凄惨一笑,这时的他没了刚才招待来客的精气神,他喃喃自语,“当然遇到了,但我却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岳起沉问:“是什么?”
“我的后背上原本有一个黑痣,我一直没在意。”冯姜河垂了垂眼,“但自从那一晚过后,它却忽然变大,连形状都发生了变化。”
陈子轻耐心听着下文,吃薄荷糖的声响都放小了。
“我看过这方面的专家,都说并不是黑色素瘤。”冯姜河有磁性的男低音,此时明显在抖,“只是……只是痣的形状有些不正常。”
“我可以看看吗?”陈子轻礼貌询问,他无视冷眼扫过来的岳起沉。
看个痣而已,干嘛这么大反应。
“可以吗?”陈子轻再问。
“当然。”冯姜河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经纪人周金,然后才点头答应。
冯姜河脱下了上衣,他的后背果然有一个碗大的黑痣,这个痣的边缘并不整齐,不是那种普通的圆形痣。
“这个形状……”
陈子轻对着形状看了半天,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他又形容不上来,直到冯姜河
轻声开口。
“像不像一个人的侧脸?”
陈子轻闻言便呆滞住了,因为冯姜河说出了他形容不出来的想法。
“没错!就是像人的侧脸!”陈子轻飞快看岳起沉,想找到认同,对方不理乱看男人后背的小和尚。
陈子轻只好把手放在僵尸的腿上,安抚地拍了拍,视线回到冯姜河的后背上面,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死:“说实话,确实有点像。”
“小师父,其实你不用怀疑,它就是一张人的侧脸。”
冯姜河拿来了一些照片,递给陈子轻:“这是我以前通过镜子拍下的。”
这叠照片拍的都是冯姜河的后背,只不过是不同时期,因为里面的痣的大小和形状一直在变。
“照片是我从那晚之后开始拍的,你把它们摆在一起就能发现问题了。”冯姜河气息有点紊乱地提示。
陈子轻把照片放在茶几上,按照痣的大小,由小到大摆成了一排,然后一个个看去,接着他就发现了一个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事实。
首先,他从形状的变化中可以确定,这个痣就是一张背对着的人脸,并且……
“这是在……慢慢转头吗?”陈子轻难以置信地看向冯姜河。
“是的。”冯姜河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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