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我开始准备发大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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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隙率先迈出脚步。

陈子轻瞧着他剃得很短的脑后发尾喊他:“严隙。”

大雪纷飞的路边,气氛不经意间变得微妙。

周今休扫向疑似改变主意的老板,和停下来等原路返回指令的老板下属。

三五秒后,老板的声音响起:“你把伞给今休。”

周今休偏过脑袋,目光落在一边,唇抿着,他怕自己笑出声。

【庄惘云逗狗有一手。】

陈子轻眼角抽了下。

严隙将手中的伞递给周今休,他面容冷硬地背过身去。

周今休持伞站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提醒还在原地不动的庄矣,不快不慢道:“矣叔,天快冷的,别让七爷多等。”

庄矣像一头在深林乱撞的野兽,实际他连脚都没抬起来,他鼻息粗重燥热,亢奋地痉挛不止。

旁边人叫他名字,让他去前面,他浑浊不堪地粗喘着,抬起沉重发抖的腿,意识模糊不清地向前走了几步。

“嘭——”

庄矣直挺挺地摔在雪地里,把周围的积雪都溅了起来。

陈子轻吓一跳:“严隙,你快点看一下庄矣。”

严隙弯腰将庄矣翻过来,查看他沾了许多雪的脸,末了吐出两字:“晕了。”

陈子轻想过庄矣跟涂荦荦谈离婚事项不会轻松到哪儿去,却没想过是这种走向,涂荦荦这事,涂家知道吗?感觉庄矣的身体机能都受到了重创。

“七爷,”身旁传来周今休的声音,“就让矣叔这么晕着?”

陈子轻回神:“严隙,你把庄矣拎上车,拍掉他身上的雪,放在最后一排。”

“是。”严隙领命。

陈子轻看庄矣跟个大型摆件似的被严隙拎着,摇摇头在心里说,保镖的力气可真大。

一时没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陈子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走着,头顶的伞阻挡雪花落他一身,他嘴里呵出白气,听见周今休的心声。

【馋上了?】

陈子轻脚下一个踉跄,冰冷坚硬的假肢及时托住他手肘,伴随一声:“七爷,您慢点走。”

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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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里,陈子轻脱掉大衣放起来,他让周今休给他接杯水喝几口缓了缓,回过头,伸着脖子去看最后一排以昏迷状态被药性侵蚀的庄矣,试探地喊了两声,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

过了会,陈子轻又扭着脖子去看庄矣,发现他的皮肤遍布深红,脖颈到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骇人的鼓动,胸膛极其紊乱地大幅度起伏,长腿挂在座椅边,紧闭的双唇间有一条鲜红,嘴里必定都是血。

这会不会死啊?目标死了影响我做任务吗?好像影响不大?

屁哦。

还要让庄矣跪下来求原谅呢。

陈子轻坐正,面朝前方,他拿出手机刷新闻,实则是在跟222说话,问有没有能用上的药,口服外敷的都可以,通过不为人知的运输途径给人用上,他可以用积分买。

系统提了个东西。

陈子轻:“……别闹我了,2哥。”

系统:“你认真看过使用说明和药效,以及每个改良版的增强点跟削弱点?”

陈子轻心虚,那是没有的。

“我那都是苍蝇柜里的库存,改良版跟我没关系的吧。”

系统:“改个数据的事,你说有没有关系。”

“连我的库存也会更新版本啊,那还蛮好。”陈子轻有点意外,他问道,“2哥,它哪方面的功效能让中迷药的人得到缓解啊?”

系统:“外敷,起到刺激的——”

陈子轻忍不住地打断222:“还刺激啊?”

无机质的机械声没了。

陈子轻赶紧哄着:“2哥你说你说,我不插嘴。”

系统:“起到刺激的效果,能让使用者在十分钟内达到颅内高潮三到五次,这不就能稀释。”

陈子轻恍然大悟。

系统:“要用就快点,我待会不在线。”

陈子轻静默了会:“我不给他用。”

系统:“你有将近一亿,当零食边吃边吐都消耗不完。”

陈子轻:“那也不给他用,他只是个npc。”

系统:“你每个任务世界,除了你,谁不是npc?”

陈子轻不答反问:“没别的药吗?”

系统:“人工。”

陈子轻在222的提示下获得了灵感,他当即就酝酿着发癫:“严隙,你在前面停车。”

接着就对身边秘书说:“今休,你去开车,严隙到后面来。”

披着一层白纱的车停在路边树下,严隙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下来,他去后座,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帮庄矣。”

严隙坐进去的动作顿住,他维持着弯腰停在车门边的姿势,黑色发梢上很快就挂上碎雪。

陈子轻不悦:“站那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严隙的嗓音透着不知名的暗哑:“七爷,属下帮不了。”

陈子轻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为什么?只是让你给庄矣做引导工作,又不是要你们推心置腹知根知底。”

严隙的面部隐隐抽搐。

【我没办法对同性做出亲密举动。】

陈子轻撇嘴,严隙果然是直男。

颠值往上跳了个小数点,这颠不能半途而废。他摆出强势不容拒绝的样子:“严隙,要我下去请你?”

严隙眉眼低垂,神情模糊:“属下还是希望只负责开车,请七爷成全。”

车外的寒风和雪花擦过青年比深冬还要冷的身体,往车里涌。

只穿着毛衣的陈子轻忍不住地打了个抖,他转过脸对看热闹的秘书说:“今休,你来。”

前一刻还在事不关己的周今休:“……”

【来什么,我又不是同性恋。】

陈子轻的眼睛立即睁大了几分,你不是同性恋你去酒吧狩猎?

看来果然是他最初揣测的那个方向,秘书私生活混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孩是幌子。

想来这也正常,周今休是叛徒之一,背后有效忠的主子。

陈子轻沿着这个新鲜出炉的线索继续推,他怀疑周今休为了那份藏宝图接近原主的可能不大。

周今休拿着秘书的身份另有所图。

总归是听主子的吩咐办事。

陈子轻思虑,他掉进江里被周今休救上来的时候,脑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支线任务一跟支线任务二的目标应该可以排除掉秘书。

现在他在新线索的基础上把这想法加固了一下,先把周今休排出去,三选一。

庄予恩的心理活动那么多,都没暴露谋害跟鞭尸相关,他参与的可能不大。

那就剩下庄矣和严隙,陈子轻暂时锁定他俩,把他们视作重点怀疑对象,后面便是连线工作,谋害方连在谁那里,鞭尸者和谁连接。

“七爷,属下……”

陈子轻的心绪被秘书明显迟疑的声音扰乱:“你也不行?”

周金休挠着额头笑:“属下向来凭喜好做事。”

“矣叔不是属下的喜好,无能为力。”

陈子轻从他侧着的面庞看他睫毛投下来的剪影,一时看入了神,半天都没挪开视线,转一下眼珠。

【庄惘云盯我盯得一点也不遮掩,生怕我不知道,他再这么勾引我,辞职可就真要提上日程了。】

陈子轻一言难尽地用手挡脸,他这颠发的,收获可以啊。

颠值是9.9,还知道了周今休直装gay。他身边四人,两个直男,一个恐同,剩下一个庄矣性向不明确,偏向gay那边。

陈子轻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说:“那我去后排照顾他。”

车内空气若隐隐因为这句话而凝固冻结,奔向微妙的境地。

严隙开着车:“还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周今休转几下手机:“准确来说是七分半左右。”

陈子轻不自觉地关注他转手机的左手,心里哼哼,你俩唱双簧呢。

严隙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看过来,他将男人关注秘书转手机的一幕收进眼底,神情冷俊:“七爷,矣叔这点时间能扛过去。”

周今休作沉吟状:“属下赞成严隙的说法。”

陈子轻:“……”

他往后看庄矣,我随口说说引起他们两个人的注意,不是真的要照顾你,你还是自个儿坚强点吧。

庄矣依旧昏迷,发丝滴下来的汗液让皮质座椅泛着一层水光。

陈子轻想了想,用命令的语气叫庄矣想办法醒来。

“别让我说第二次。”

庄矣坠在深海里的意识捕捉到熟悉的指令,的眼睑轻微颤了一下,又颤一下,有了清醒的迹象。

陈子轻没注意到庄矣一只手抓住他后面的椅背,想要碰他的衣服,告诉他,自己醒了。

更没发觉,周今休将庄矣那只手的五根手指,一根根拿开,拨回后排。

这一切都没引起多大的声响。

雪天,路上的车流量并不稀少,始终在堵车的边缘游离,陈子轻趴在车窗边,手臂枕着车窗下巴靠上去,风雪吹到他眼睛里,他不适地眯起了双眼,又不想把脑袋缩回车里关上车窗。

……

“七爷,属下已经让医生带好需要的东西过去等着了。”周今休的右手假肢搭着椅背凑近,“七爷?”

男人歪着脸,夹在风里的呼吸十分均匀,显然是不知何时睡着了。

这都能睡,病秧子一个,也不怕冻死。

周今休拎住他的毛衣后领,将他拎回车里,让他靠着椅背。

下一瞬,男人就朝他这边倒过来,乌黑柔软的发丝蹭在他脖颈和下颚,存在感极强。

周今休的肩膀被他当枕头,排斥反感地皱起眉头,很不高兴的神情十分清晰。

“严隙,我们换位置,我开车,你到后面来当枕头。”

驾驶座上的严隙面色冷漠,他似乎置身事外,对这情况无动于衷。

车速提起来,暗夜里的黑龙一般在雪路上行使。

周今休本来就被车里的气味熏得眼疼,此时严隙又发疯飙车,导致他的胃里一阵翻涌,他从口袋摸出一颗薄荷糖,撕开包装将糖挤进口中。

靠着他的男人睡得很香,拂上来的呼吸若有似无的,顺着他耳廓蔓延。

“咔”

糖碎裂在他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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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灯火通明,庄予恩在客厅打游戏,他心不在焉地打了一把接一把,跪跪跪全是跪,一路跪着被兄弟们□□是不是让妖精迷了心智,勾跑了魂。

庄予恩听见外面的动静,他火速放下手机出去,映入眼帘的情形让他一脸懵逼:“爸,矣叔怎么了?”

陈子轻白他一眼,你不是长眼睛了吗。

【操,大雪天的下山出门就是为了去接管家?】

【看到庄矣这样,我对我二三十年后的生活又有了期待。】

陈子轻把显眼包推开点。

庄予恩猝不及防,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他满面的无辜委屈:“爸,你推我干嘛?”

陈子轻不想搭理,他换掉鞋子脱大衣。

庄予恩没对手戏演员就不演了,他凑上来:“矣叔遭人暗算了?”

陈子轻说:“是他妻子。”

庄予恩眯了眯眼。

【涂荦荦干的?那家伙终于在尖叫中更进一步的爆发了?】

【老子生平最看不起贱骨头,人不喜欢你,还非要犯贱的往上凑,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

陈子轻要把大衣给佣人,庄予恩接过来拿在手上:“清官难断家务事,爸你干嘛管矣叔跟涂荦荦的感情生活。”

陈子轻心累:“大人的事,小孩子搀和什么。”

“严隙,今休,你们把庄矣搬到楼上。”陈子轻让佣人通知客房里的医生。

庄予恩被丢在玄关,他怒摔大衣。

然后在佣人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把大衣捡起来,拍拍:“给我爸把衣服挂好。”

庄予恩去客厅走几步,头发被他捋得乱支棱,他这才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发现游戏早就结束了,哥们私聊他,问他在搞什么。

哥们:你不是说就算天塌下来了娘要嫁人了游戏也不能挂机吗?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就没了人影,我在麦上喊破喉咙也没听你吱一声,兄弟,你……你到底……你这……

庄予恩:他回来了。

哥们:他是?

庄予恩:庄惘云,我爸。

哥们:???

庄予恩没多解释就把游戏退出来,他快步上楼直奔庄惘云的卧室门口。

“我怎么跟盼着家长回来的小学生一样,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凑在家长身边打转,我没别的事做了吗?”

“好像是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无聊的打游戏。”

“这不行,堕落使人退步,光阴不可以拿来浪费,我不如去写套卷子。”

庄予恩脚步一顿:“六月就高考完了,哪来的卷子。”

“那就在网上找一套历届高考试题打印下来写,温故而知新。”

妈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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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这头洗了澡去庄矣房间,从医生口中得知,庄矣的症状已经得到了压制。

一针下去,立马见效。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庄矣是个狠人,只打了一阵就控制住了,转而一想,这违背自然规律,不合理。他找222打探庄矣所受的药量。

系统:“能让他坚持两天两夜不睡觉。”

陈子轻倒抽一口凉气,涂荦荦这是发疯了啊。

庄矣如果不走,失去理智地抓着涂荦荦不放,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2哥,既然剂量重到吓人,那庄矣为什么打一针就有好转啊?”

系统:“自己查。”

陈子轻查是不想查的,根本无从查起,不过他可以发散思维,他胡思乱想片刻,瞎扯道:“该不会是庄矣参加了什么实验,体内有某种抗体?”

系统没说话。

陈子轻心跳瞬间快起来,他不敢置信地吸口气:“啊哟,我一猜就猜中了?那我也太牛了吧。”

“2哥,你有权保持沉默,遵从规章制度,我理解。”陈子轻不自觉地笑出声。

在场的周今休,严隙,和稍微恢复点神智的庄矣,以及管不住脚跑过来的庄予恩,四人都看着他傻笑。

他把笑容一收,没事人一样对庄予恩说:“儿子,你把门带上,自己玩去。”

庄予恩不爽:“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带上。”陈子轻命令。

少年喘几口气,冷着脸用力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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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日常任务,陈子轻要换人做,哪知庄矣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强撑着从床上下来:“少爷,我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陈子轻的视线落在严隙身上。

周今休见状,用只有严隙能听见的音量跟他贺喜:“就说早晚会轮到你,今晚就是——”

“今休,你跟我上楼。”

周今休的道喜被打断,他诧异地挑眉:“七爷,怎么不让严隙领赏?”

陈子轻的视线里,他的保镖身量高大挺拔,古铜色的皮肤紧绷,眉眼寒冽,烙铁似的手垂落在西裤边。

大冬天的,室内室外都一身黑西装,整个人热气腾腾,举手投足弥漫着浓烈的荷尔蒙。

大抵是陈子轻的视线停留的久了,久到严隙想忽略都难,他微微侧目。

陈子轻瞎扯:“严隙,你最近表现欠缺。”

周今休闻言,惋惜地拍拍严隙的肩膀:“那你多努力,总会到你头上的。”

严隙没有表情地看着上司把秘书带走,留下他和怨妇样的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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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休在楼上待了几分钟。

陈子轻坐在椅子上面,眼角眉梢都是因为流泪牵引出来的哀愁,他漏一次日常任务要哭十天,快到头了。

周今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看上司无端哭了,凑近他问的是:“七爷,属下有件事忘了提,您前些天让属下安排那份鉴定,是怀疑少爷……”

话说一半,耐人寻味。

陈子轻眼睫上挂着水珠,被他问得整个人呆住。

周今休是不是有病,这时候突然问这个不相干的做什么。正常人不都问他为什么哭,像庄矣那样以为他心疼下属?哪怕是做表面功夫收买人心?

陈子轻不想理脑回路不正常的秘书。

“这事属下不会让少爷发觉,七爷放心。”周今休把马甲搭在小臂上,施施然地离去。

……

周今休走后,陈子轻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庄予恩从柜子里出来,他扶墙蹲在墙边,两手抱头,狠狠搔几下头皮,两只眼睛盯着虚空一处发愣,整个人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悄无声息的风雨交加,周身还沾着阴雨天的霉气。

再过一会就要长青苔了。

陈子轻洗完澡回卧室,一点准备都没有地看见蹲在墙边的少年,他差点心脏病发作,勉强稳了稳心神:“予恩,你怎么在这?”

庄予恩从臂弯里抬头,双眼瞪过去。

陈子轻心里突突的,完了,完了完了,看这小兔崽子的表情,十有八九是在他这儿玩躲猫猫,把他从进房间到现在的举止都收进眼底,没被他发现。

搞什么嘛。

这下好了,他一直瞒着庄予恩,到头来就走向,早知道就主动提出来了。

陈子轻的心思转得快,周今休当时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量跟他提起那份亲子鉴定,八成是知道庄予恩就在他的房间里,心血来潮地提了一句。反正他不信周今休那么做是暗示提醒他,庄予恩的存在。

既然庄予恩看见了他的日常任务,那他就没法找借口糊弄过去了。

怎么办?

庄予恩没起身,他就以蹲着的姿势仰头,目光带着强势的意味,锐利地质问道:“爸,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陈子轻不假思索:“大人的事,小孩子别……”

“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这种白痴话堵我,我是小孩子吗?”庄予恩徒然低吼,见他受惊白了脸,不得不深呼吸压下莫名的火气,“是不是只有周秘书?”

陈子轻摇头。

庄予恩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还是说,除了我,别的一个不少?”

陈子轻没否认,他寻思,庄予恩差不多应该可以认为这是他整治管束下属的一种方式,可以翻篇了吧。

谁知庄予恩“唰”地站起来,他梗着脖子双眼赤红,喉咙里再次发出怒吼:“你偏心!”

陈子轻:“……”

小白眼狼,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了。

庄予恩吼完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他一张脸青红相接,想把丢脸丢大发了的三个字撤回去。

【他妈的,我失心疯。】

陈子轻问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

庄予恩的眼神飘忽不定,这是在找借口忽悠的前兆。

“我把卷子写完了。”他答非所问。

陈子轻转身去休息厅,听少年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张口就来,“我跟你说实话,那次我在晚宴上喝了掺杂致幻药的酒水这事,你没忘吧?”

庄予恩愣了愣,一步步地朝他走近:“我怎么可能忘记,我差点成了没有爸的孩子。”

少年恶狠狠道:“那个投毒的私生子死了,他要是不死,我肯定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坏蛋,欺负我爸爸。”

陈子轻受不了庄予恩,他很想说行了行了,演得他都要吐了,跟个小学鸡似的。

“虽然那药效稀释掉了,却还是给我带来了影响,”陈子轻表情严肃,“我一到晚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心理思维,想要……”

庄予恩会意孝顺地接话:“打人?”

陈子轻见他已经跟自己面对面,就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其实是我在酒店产生死后被鞭尸的幻觉留下的后遗症。”

庄予恩沉默了下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创伤后遗症。”

陈子轻心里七上八下,这次能打发了吗?可以了吧,毕竟庄予恩年纪小好糊弄。

“爸,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误解你。”庄予恩懊恼自责地握住他肩膀,低着头看他,“周秘书没给你安排心理师吗?”

陈子轻说:“安排了,结果是没有病,心理健全。”

【什么他妈的庸医。】

陈子轻脸上都是少年热烘烘的气息:“所以宝贝,爸爸那么做是在治病。”

庄予恩再次沉默,他不开口,手掌严丝合缝地贴着扣着面前人单薄病弱的肩膀。

陈子轻咳嗽,唇色发白。

庄予恩眉心一跳:“那我有什么能帮到爸的吗,只要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什么都愿意。”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扣着他双肩的力道一松。

少年眼神黑亮,坚决道:“爸,你对着下属发病会被当精神病的,你对着我发。”

陈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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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予恩被赶出去,他顶着张臭脸下楼,调整好面部表情后敲开庄矣的房门,倚着门框说:“矣叔,隙哥,我爸也表扬我了。”

立在窗边抽烟的严隙没反应,他领了个看着庄矣的差事,因此才没走。

庄矣在给自己注射第二支药物,动作滞住:“什么表扬?”

“别明知故问,”庄予恩咧嘴,“以后有我陪着我爸,你们看着就行。”

庄予恩高傲地转身走人,庄惘云压根就没抽他,他胡说八道。

至于为什么特地下楼搞这出,庄予恩拒绝思考。

庄予恩从敲门到离开也就两三分钟,却好似是在平静的湖里抛下陨石,湖水剧烈荡开,溅起的水花犹如利剑,能让湖边草木变成残肢。

“小少爷随口说说而已。”庄矣打破难言的寂静,他将药物推进血管里,随手丢掉针筒,额发潮湿淌着汗。

严隙夹着烟,缓缓吐了个烟圈:“七爷的奖赏是什么?”

庄矣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我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好奇一件事。”

严隙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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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不知道庄予恩没事找事,他躺到床上,给周今休发信息说自己明天不上班。

做老板的三天晒网两天打鱼,活都让秘书干。

周今休在回公寓的路上,他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灯的功夫找薄荷糖吃,却发现了一块真丝帕子,拿起来又丢进去。

十多分钟后,周今休搭着方向盘开车,食指在唇上蹭一下,隐隐嗅到有丝丝缕缕的檀香。他面色一沉,下车就把帕子扔垃圾桶。

真下了车,周今休却犹如失忆,忘记帕子的事,他犯困地垂着眼皮走进公寓。

方跃年底活动多,不进组了,这晚他跟一群朋友从酒吧转战场来到他这边,打算玩通宵。

一朋友大着舌头朝身高腿长的美人喊:“周,周先生晚上好。”

没得到一个眼神。

朋友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跌撞着拨开其他人凑到隔壁门口。

周今休被一具气味混乱的身体碰到,他骨子里常年藏着掩着的戾气浮出来一丝:“滚。”

嘈杂声骤然消失。

方跃暗骂,他拉住那朋友悄悄说了周今休的喜好,在朋友匪夷所思的眼神中把人推进房子里,其他人陆续进去,谁也不想在假期闹不愉快。

快到零点那会儿,一伙人叫了另一群朋友来玩。他们刚玩起来就被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警方敲开门。

方跃第一个站出来,他从容诚恳道:“我们没违法,就是一群朋友喝喝酒打打牌。”

“麻烦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警方走流程,一波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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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被方跃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瞌睡虫在听到电话那头所说的内容后一哄而散。

方跃才签进畅音没多久,还没公开,这就摊上事儿了,能怎么办,只能通过关系悄悄把人拎出来。

一个家庭作坊的童星走到今天这地位,谨慎不是最基本的吗,怎么还进局子。

虽然是在家里度假,没去公众场合。

不是,方跃在自家吃喝玩乐,他怎么被举报的,谁举报的啊,以什么名义啊,警方还那么迅速。

陈子轻想不通,他打给万能的秘书:“今休,方跃出事了,你现在去警局一趟。”

周今休嗓音带着慵懒:“七爷,我睡下了。”

陈子轻这时顾不上被好听的声音迷惑:“你就是死了也要给我诈尸爬起来。”

周今休把手机丢一边,翻身趴在枕头上面。

陈子轻换个路数:“今休,这件事我相信你能办到的,对不对?”

周今休掏了掏耳朵。

通话另一头又传来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柔,尾音上翘,不知想钩住什么。

“今休……”

周今休某根平时藏匿在角落的神经动了下,促使他回应:“对。”

他捏了捏鼻梁,周身气压很低:“七爷,我现在穿衣服,马上出门,好吗。”

“那你去吧,有情况跟我说。”陈子轻好像是听不出他隐忍着情绪,“狗仔有蹲点吗?”

周今休人还在床上:“目前没收到这方面的情况。”

陈子轻说:“不能让狗仔拍到。”

周今休轻笑一声:“七爷您又不缺钱。砸进湖里的那些,都能摆平娱乐圈所有肮脏事了。”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地说“那么值钱啊”,他让周今休快点。

“好,我快点。”周今休说着积极的话,面上表情十分不快,“我尽量把事情处理得让您满意,ok?”

“行。”陈子轻叮嘱了声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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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休带着一身寒气去警局,在方跃经纪人信任的目光里把事办了,消息封了。

方跃什么也没干,可他朋友们玩嗨了,地点是他家。他被经纪人带上车接了一脸口水,心里就是后悔。

“周秘书,我给七爷添麻烦了。”方跃闷闷不乐。

周今休站在车子几步之外:“七爷那边我会说,你们先走。”

“那行,我跟经纪先回去了。”方跃把头缩回车里,下一刻就又探出头,“周秘书,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周今休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假肢抬起来拜两下:“睡不着了,找个地方吃宵夜。”

……

狗仔从面包车里下来,他背着相机边刷手机边进楼道,嘴里哼小曲,发财了,不枉他跟踪方跃这么久,今晚让他逮了个大货。

接下来就是放料让“畅音”主动找过来谈价钱。

狗仔美滋滋地上楼,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凝固住了。

手机“砰”地掉在地上,狗仔撒腿就跑,连手机都不捡了。他刚跑到楼道口就有一股大力扯住他外套,按着他的头抵在墙上,重重一磕。

狗仔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地,他仰起脸,入目是七爷身边的亲信之一,周今休,一个容貌胜过明星的秘书,上流群体挂在嘴边的人物,却是他们圈子里惧怕的存在。

“你,你为什么在,在我这……”

狗仔问完就是眼皮狠狠一跳,肩膀沮丧地垮下来,今晚不但白干了,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感觉额头有湿润的液体流下来,伸手抹了抹。

“为了防止你不安分,我只能让你失去乱跑的能力。”周今休慢条斯理,“真是抱歉,下手重了点。”

接着就丢给他一张纸巾:“擦擦。”

狗仔身子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周今休抬脚踢了踢他背上的相机,微笑道:“擦好了就起来,请我进去喝杯茶。”

狗仔抖得更厉害,这回是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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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平的出租屋里脏乱不堪,周今休抱着胳膊立在门边,等狗仔带伤把屋里收拾了一遍才进去。他说他饿了,让狗仔叫外卖。

狗仔不敢得罪他这尊大佛,掏手机下单。

周今休支着头:“我不吃动物内脏。”

狗仔把打勾的两个菜取消,恭敬道:“那周秘书喜欢吃什么?”

周今休道:“我吃素。”

狗仔在心里骂他神经病,手上不敢耽误,麻利儿的点了几个素菜。

大半夜了,外卖照样来得快。

周今休夹了一筷子清炒莴笋叶吃掉:“怎么没点两瓶啤酒?”

狗仔忐忑之际,听到他说:“没酒是对的,酒可不是好东西。”

你也不是好东西,狗仔无声吐槽。

“我吃完之前,麻烦你把相机的储存卡放桌上。”周今休颇为礼貌地解释,“我知道你可能跟踪了一个月几个月一两年才有这买别墅的料,本来我是可以当作没看见的,但是老板发话了,我也没办法,我相信你能明白我一个打工人的心酸和无奈。”

狗仔用毛巾擦脑门的伤,脸上没多少血色:“周秘书,我拍的给你了,警方那边……”

周今休笑说:“这是我的事,不劳费心。”

狗仔知道事已成定局,他只能把储存卡交了出来。

周今休把玩小小的卡片,手指一动就将其掰断:“手里有备份?”

狗仔忙摇头:“没,没有,真的没有!”

“有也没关系,留着当个纪念。”周今休说,“像你儿子,明年高考了,都要买那个,叫什么来着,毕业手册互相写着纪念,青春多美好。”

狗仔后心出汗。

周今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儿子年级前十,大有前途。”

狗仔拿下捂着脑门的毛巾,神志不清地擦擦手跟脸,他把自己擦得血迹斑斑,跟案发现场似的:“七爷知道你这么对付狗仔吗,你一个坐办公室的白领,像打手,你,你——”

周今休蹙眉:“什么打手,我是良民,我走在遵纪守法的前线,小心我告你诽谤罪。”

转瞬就笑着说:“所以有没有备份?”

狗仔呼吸有点乱。

周今休放下筷子侧身看他:“被你咽下去了?”

狗仔的沾着血迹的面皮抖了抖。

周今休无法理解地摇摇头:“这招你们还在用?为了那独家卖钱还真是拼命。”

他叹息:“走吧,我带你去买泻药。”

那架势更像是找个地方开膛破肚,抽丝剥茧地把卡翻找出来。

狗仔的声音又小又无力:“备份在我房间里。”

“在房间里啊。”周今休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就踹在他的塑料凳上,把他连人带凳子踹翻在地,“还坐着干什么,进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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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休拿到备份继续吃菜,他对自己今晚的表现不满意,怎么又打人了,那么粗鲁可不行。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周今休接听:“七爷。”

陈子轻问道:“事儿怎么样了?”

周今休说:“妥了。”

陈子轻闻言就松口气:“辛苦了。”

周今休:“应该的。”

陈子轻忍着哈欠:“那你早点休息,别的事明天再说,晚安。”

后两个字是他无意识地说出来的,说完都没发现就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周今休愣了几瞬才把手机放回口袋,他隔着大衣用手背蹭一下背上的鞭痕,对旁边的狗仔说:“你看这三更半夜的,老板还不放过,我多不容易。”

谁容易啊?老子到手的别墅飞了!狗仔去冰箱拿了酒回来,他把自己灌醉了就发酒疯地爆料,哪个艺人给小三买包只求老公事业顺利不受干扰,哪个艺人孩子都能上街跑了还在立单身纯情小白人设,又是谁谁谁被主流媒体宣扬德艺双馨实际耍大牌欺负新人……

周今休对娱乐圈的大瓜小瓜甜瓜香瓜都兴致缺缺,但他一字不落地听了,潜意识里总觉得将来会遇到喜欢听八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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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这边,陈子轻把手机放在床头,他推了推挤到他的庄予恩:“别挨着我。”

庄予恩闭着眼,发丝蓬乱唇角弯弯的,不知在做什么美梦,睡着的样子十分有孩子气。

陈子轻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虽说他的任务是抓这个揪那个,还要让那四人背叛真正的主子跟他跪地认错后悔,其实就是攻心计。

通俗点,钓鱼。

只要他把四条鱼挨个钓进他的鱼塘,还不是认他炸煎煮烧。

钓鱼的任务他好像做过类似的,有经验,这得一对一,要有耐心。钩子上的饵不能是同一种,必须对症下药。

庄予恩是第一条,庄矣是第二条,严隙是他要钓的第三条鱼,最后是周今休这条鱼。

陈子轻估摸着,他钓庄予恩期间一直有在扯线,没让白眼狼脱钩,等到时机成熟就提竿。

啊呀,刚刚还很困,怎么这会精神了呢,干脆下楼炒完葱油面吃。

虚空的数字从16.2涨到19.7。

陈子轻一怔,没人跟他说这也算发癫啊?!他怀疑人生地拍拍脸:“我还是没有真正悟透什么叫发癫……”

算了算了,葱油面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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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停,下山的路被封住了,一时半会不好出行。

陈子轻捧着水杯看电影,涂荦荦那边迟迟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周围四人或坐或躺,聚齐在他这已经两天了。

陈子轻叹口气:“哎。”

庄予恩马上把注意力从游戏里抽离,大孝子关心道:“爸,有心事?”

“能有什么心事,我就是无聊。”陈子轻把水杯给庄矣,他眼珠一转,不如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玩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让他们多说心里话,内心活跃起来,燥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集体活动值多少颠值,陈子轻瞅虚空,值7.6。涨势越来越好,这就快破30了呢。

陈子轻从沙发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面,他招来四人开玩。

打火机摆在他们中间。

陈子轻按着它转圈,打火机停下来时,盖帽那头对着周今休。他先是等四人的心声,没等到就问第一轮的玩家:“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今休一副遇到世纪难题的架势。

严隙垂眸端坐,庄矣看向促成这场幼稚活动的人。

只有庄予恩在旁边煽风点火:“周秘书,你又不是玩不起,是男人就选大冒险。”

“那就,”周今休以慎重的口吻道,“真心话。”

庄予恩面露鄙夷。

【周今休这人真够怂的。】

【待会儿到我了,我一定会选大冒险。就算让我吃屎我都能吃,就这么玩的开。】

陈子轻听着庄予恩吹牛逼的心声,脑子一抽就问周今休:“你第一次吃屎是什么时候?”

周今休:“……”

另外三位:“……”

“嘴瓢。”陈子轻淡定地问,“你第一次是吃奶是什么时候?”

周今休:“……”

另外三位:“……”

陈子轻继续淡定:“我去外面滚个雪球,再回来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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