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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这晚是他从三哥那儿得知,感情线会被杀害周爱萍的凶手影响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这几年都没像今晚这样踏实。
陈子轻早上起来感觉空气都比以往要清透,刷牙的时候陈子轻想,夏观棋死了,鬼魂也走了,他不会再有作妖的可能,那他在我的感情线里发挥的作用,应该就是我猜的那样——间接导致的那场车祸。
我阻止了在那个时间点发病的张慕生,用几个耳光把他扇醒,再配合正中下怀的一番话作威胁,成功让他活下来,做了个幸福的瘸子,避免了人鬼情未了的走向。
瘸了条腿和一条胳膊的永久性损伤,怎么都比人鬼殊途带来的影响要小。
后面不会再有定时炸弹了吧。
陈子轻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安心地呼了口气,餐厅传来张慕生的声音,问他吃炒鸡蛋,还是煎蛋。
“炒的!”陈子轻难掩高兴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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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临,陈子轻跟张慕生去分店逛逛,身为管理的茉莉工作素养十分到位,她给他们看这季度的新菜品。
看了还要试吃,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陈子轻把几个菜都尝了,他赞不绝口:“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是好吃的,我觉得能成招牌。”
茉莉笑着说:“到你嘴里的菜,好像就没有不好吃的。”
陈子轻也笑,笑着笑着就倒在张慕生的身上:“我又不是说的假话,是吧,慕生哥。”
张慕生给他擦嘴,他红了脸:“老夫老妻了,你别黏黏糊糊的,茉莉姐还在呢。”
“我不在。”
利索走开的茉莉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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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跟张慕生结婚第七年,他们在西宁买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套房子,就在尚风公馆,张慕生选的,当年他们买不起一个厕所,现今成了他们的家。
房子装修期间,老家建起了房子,两人找了个时间回去一趟,望向春关了自己那开得挺稳的两元店和他们一道。
张家建的就是普通的两层楼房,开的车也是一般的车,看不出混得多好。
房子没建好前,张父张母住在婶子家里,东西都搬到几个亲戚家放着了,没啥贵重的。
站在施工的楼房前往上看,手里拿着个菜瓜啃:“姐,咱家建不?”
望向春拉他到不落灰的地方:“不建了,老房子住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咱一年回不来几次,家里头没人,建了浪费钱。”
陈子轻吐字不清,眉眼神采奕奕:“我有钱。”
望向春瞧着只长岁数还跟个小孩似的弟弟,笑道:“姐知道你有钱,那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陈子轻把菜瓜调个头吃:“能多到哪儿去,我跟慕生哥又没孩子要养。”
望向春看向他,嘴唇动几下,好像是想说什么。
陈子轻立马拉响警报:“我不要孩子!”
望向春急得差点儿捂他嘴:“小点声,不要就不要,看你诈唬的,姐又没说什么。”
接着就看似随意地唠起来:"你跟姐说实话,是不是张慕生给你上眼药了,不准你要?
陈子轻把湿润的嘴角一撇:“他哪敢给我上眼药,在家里我说了算,没他做主的份。”
望向春看他这没心没肺样,摇摇头,算了,他能养什么,小猫小狗都养不活,就好好让人给当小心肝给养着吧。
一辈子那么长,那么短,没谁规定必须是一个过法,怎么过不是过,不都是一天三顿,开心了笑,难过了哭,累了停,有劲了跑,喝水撒尿,吃饭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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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生爷爷的坟早就迁走了,迁在陈子轻给挑选的地方,张家哪都好好的,房子建得也顺,还有肥嘟嘟的家蛇庇护。
这边的习俗是,建房上梁的时候要撒糖果。
陈子轻兴冲冲地跑到楼上,满头大汗地对着张慕生说:“我要撒,你给我。”
张慕生拎着一袋沉甸甸的糖果送到他面前:“袋子我拎,你拿糖。”
陈子轻在袋子里拨动拨动,有牛奶糖,花生糖,还有巧克力,他抓了满满一把往下面抛。
糖果掉在村里人的头上,身上,脚边,小孩争抢着捡,大人看他们捡,不时凑个热闹。
楼下有童稚的叫声:“北遥哥哥,往我这撒!”
“北遥哥哥,撒我这!”
“撒我这撒我这——”
孩子们闹哄哄的。
陈子轻给了个白眼,这会儿知道喊哥哥了,平时要么直接叫名儿,要么就跟没看到一样,他哼一声,撒糖果的动作倒是一下都没耽误。
“别撒了,剩下的留着。”耳边忽然响起张慕生的声音。
“啊?”陈子轻抓着袋子还要撒,“留着干嘛?”
张慕生说:“你吃。”
“我不吃。”
张慕生的面色不见波动:“不吃就喂鸡。”
陈子轻拽他白衬衣:“你什么意思,我跟鸡一个待遇?有你这么说你老婆的吗?你别扒拉我,还敢亲我,大白天的不正经。”
张慕生撩了撩他泛潮的刘海,捏他脸,弯腰亲他嘴:“一身汗了还闹,消停点吧,张慕生的老婆。”
陈子轻被亲得呼吸急促,声调软软的,尾音像从蜜罐子里涮过几个来回:“我突然又想吃糖了,你喂我一颗呗。”
张慕生皱眉。
陈子轻把脸一板:“你皱眉头干什么,搞得就跟你多不稀罕一样,有种你别硬……唔,唔唔唔!”
他被拢住口鼻拖到没人的角落,顶了一身乱糟糟的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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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一建好,陈子轻就接到张母的电话,叫他们回去,说他们不回,就不搬新家,人必须都在才行,儿子儿媳哪个都不能缺。
这事儿张母不跟儿子说,特地找的儿媳,这里头的名堂多得很,还不能往外倒,怕让人听了关起门来乐半天。
陈子轻能咋办,就回去了。
家里置办的家具主要是木制,有不少是张父自己打的,没刷漆,简简单单的,陈子轻进门就各个屋子的乱串,二楼有三个房间带个客厅,是他跟张慕生住的。
他想在大床上躺会儿,张母把他喊下了楼。
“妈,什么事啊?”
“小遥你来。”张母招呼他说,“你站凳子上,我给你扶着,你把这照片挂墙上面。”
照片上是全家福,二老在前面坐着,他跟张母站他们身后,背景是村子左侧的那片小竹林。
陈子轻拿着一看就很重的相框踩上凳子,张母后退点给他意见。
“歪了,往左去点,去狠了,回来点,好,就这样。小遥,你看是不是有点高了,要不要下来点?”
陈子轻给的答案听着有点敷衍:“都可以啊,随便。”
张母不知戳到哪根神经:“你嫌妈烦对不对?”
陈子轻一脸无辜:“没有,妈你别多想。”
张母正要说话,就听她这儿媳来了一句:“我手酸了,妈你先把相框拿走,我下来歇会。”
“……”
陈子轻歇好了重新站上去,在张母的指挥下确定相框的位置。
张母给他一支铅笔:“你用这笔在四个角做上记号,不然没法钉钉子。”
陈子轻一个记号都还没做,院子里就进来一道高高的身影,裹着他熟悉的烟草味。
张慕生走到他身旁:“我来。”
陈子轻站在凳子上看他,有凳子的高度加持,都没能仰视他,只能来个平视。
张母插了一嘴:“慕生,小遥可以的,就让小遥来吧,你忙你的去,不用管这边。”
哪知儿媳轻飘飘地说:“我不可以,我累了,慕生哥,你来弄。”
张母目睹儿子单手接过相框,另一只手去抱自己媳妇,用的还是以前车祸伤了的那只手,她诶了声:“慕生,你喊妈搭把手啊,你一个人哪行。”
从小情感淡薄甚至有障碍的儿子对她的关心置若罔闻,眼里只有媳妇,他说:“厨房有葡萄。”
陈子轻给他铅笔,拍拍手说:“洗了吗?”
张慕生:“嗯。”
陈子轻又问,他挑剔死了:“是无籽的吧?”
张慕生:“嗯。”
陈子轻的要求多得很:“那甜不甜,不甜我不吃的。”
张慕生拍他脸:“甜,你去吃。”
陈子轻这才点点头:“噢,那你快点钉完过来喂我。”
“好。”张慕生微勾的唇角在他老婆走出客厅后就放了下来,他扫了眼傻掉的母亲,眼底有几分疑惑,又不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儿媳作,何必大惊小怪,接受能力这么差?人老了的通病。
张母一言难尽,她把手上的锤子跟钉子往地上那么一放:“你自个儿钉钉子吧,妈去屋外转转。”
老母亲来了点小情绪,但儿子不会哄,那比母猪上树,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不可能。
就在她一只脚跨出门槛的功夫,背后传来儿子的声音:“回来的时候掰两根竹笋,小的,嫩的,我晚上炒腊肉。”
张母下意识说:“两根不够吧,晚上要叫你几个叔叔跟舅舅过来吃饭,一大桌子人呢。”
儿子冷冷道:“那是给你儿媳一个人吃的,晚上我跟他不上桌,在房里吃,人多了他吃不到什么菜。”
张母闻言脚步一晃,成,成成成,我就不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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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十周年,张慕生估计是听了王司的建议,赶时髦的办了个宴会。
该来的不该来,都来了。
孟于卿跟赵帆尽还是结伴到的,前者没被邀请,厚着脸皮现身,送了份贺礼,敬了杯酒。
后者是被邀请的,气势上要高一截,他喝多了,醉醺醺的躲在洗手间,和先一步到场的孟于卿吞云吐雾。
“不怕你笑话,我做梦都想着他离婚。”赵帆尽先开的口。
孟于卿没搭话,他只是抽烟,孟总腾出时间回国送礼,煞费苦心。
“你也是吧。”赵帆尽说。
孟于卿弹烟灰,语气淡淡的:“他男人要奔四了。”
“我们才奔三。”赵帆尽不知领会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亮得吓人,“年龄上我们占优势,他男人一走,他不就守寡了。”
下一刻就眼神黯淡:“啧,他男人看着挺能活的样子,那么严重的车祸都扛下来了。”
孟于卿笑:“敢不扛吗,他两腿一蹬,他老婆就会是别人的老婆。”
“操,说的也是,换我我也扛。”赵帆尽狠狠吸烟,“我家开始逼我相亲了,怎么就没个跟他长得像的,他妈的,我怎么走你的老路了!”
赵老板粗声:“你走过了,走不通,说明这路不行,傻逼才走。”
孟于卿听他提起自己犯糊涂的过往,脸色沉了下去。
赵帆尽把烟头丢进小便池里:“孟总,你什么时候结婚,到时记得给我发个请帖,我去喝喜酒。”
孟于卿云淡风轻:“那你是喝不到了。”
赵帆尽愣了愣:“你不结婚了?”他挑高了眉毛,这一瞬的他透出年少时的张狂不羁,“这不巧了吗,老子也是。”
至于两人为什么不打算结婚,原因不言而喻,从年少到即将三十而立,就为了那么个人,那么个事,谁也没别笑话谁,都一个德行。
好死不死的,张慕生当时就在隔间里,他听那两个觊觎他老婆多年的男人盼着他早死,为了他老婆守身如玉,他听了个全场,阴沉着脸冷笑连连。
在这特别的日子,张总没当场发疯,只叫助理紧急送来药瓶,吃了把药片下去。
张总没事人一样回到宴会大厅,应付前来送祝福的宾客朋友。
一回到家,领带一解,皮带一抽,他老婆就惨了。
陈子轻到天亮才睡,一睡就是大半天,他在床上瘫着,脑子里冷不丁地响起个声音。
“叮。”
陈子轻瞬间坐起来,他啊哟啊哟地叫了几声就瘫回去,叫的声音还小小的,生怕让在厨房给他熬粥的疯狗听到。
等身上的不适缓了缓,陈子轻激动地问:“三哥,你醒了啊。”
系统:“嗯。”
陈子轻感慨:“对我来说,你沉睡了很久。”
系统:“我这边也过了几天。”
陈子轻关心道:“那你没事吧?怎么一睡就睡几天啊。”
系统:“我休息的时间一般都不短,这次长了点,是给你开的后门有点多,引起了注意。”
陈子轻紧张道:“你的领导给你处罚了?”
系统:“不是。”
陈子轻有点懵:“这事不归领导管吗?”
系统:“是中央网。”
陈子轻说他不明白。
系统就给他换了个说法:“程序。”
陈子轻似懂非懂,他愧疚道:“我连累三哥了。”
系统:“小事而已,只是家属那边有点闹。”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就问:“小弟,我叫他看着你,他有看?”
陈子轻忙回应:“有看的,有看,我任何时候找他,他都在线。”
系统:“那不错。”
陈子轻擦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他有种自己说没怎么看,三哥就要削家属的错觉。
而且是绝对性的压制。
脑中开始放歌曲,万年不变的哼哼哈嘿,陈子轻听了两遍,忍不住地打断:“三哥,你当初给我提示,让我有了准备,避开了原定的感情线走向。”
他打探道:“那原定的感情线走向是什么啊?”
系统简明扼要:“发你了。”
陈子轻的眼前弹出了个屏幕,在这之前,他以为是人鬼之恋,鬼呢,也许能正常行走在日光下,也许不能,要作为人的那一方每天出门带把伞,带着鬼,人养鬼,用身体,用灵魂,用香烛养,就那么过下去,也算是种幸福,非典型的,不随大流的幸福。
然而他想错了。
原定的感情线走向是,那场车祸发生时,张慕生没来得及把他推开,他当场身亡,然后就……
没然后了。
张慕生不吃不喝的守着尸体,失心疯的觉得没了气息的尸体还会醒过来。
直到尸体腐烂发臭,苍蝇乱飞。
张慕生把他葬在老家,杀了好几个人,跪在他坟前抹了脖子,血把他的墓碑溅得血淋淋的。
陈子轻感到窒息,他徒然生出一种猜测:“三哥,你也给了张慕生预警?”
系统没否认。
陈子轻鼻子发酸:“哥,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系统:“油嘴滑舌。”
陈子轻:“……我真心的。”
等等,
刚才不是机械音。
他不敢置信:“三哥,你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了?”
系统:“是啊。”
“还能这样吗,我以为你们都只能以系统的身份和声音监管宿主呢。”陈子轻顿了顿,“不过三哥,你的声音和你给我的感觉……”
系统:“怎么?”
陈子轻把想到的形容词挑挑拣拣,含蓄道:“不搭,你的声音听着蛮高冷的。”
没亲切感,有距离。
脑中再次响起那道华丽偏金属质感的声音:“声线是天生的,性格可以后天塑造改变。”
陈子轻认同地说:“是呢。”
他看着天花板的吊灯:“三哥,我手上的标注任务跟支线一都没难度,后面感觉不会有坑,那我这个任务是不是能成功啊?”
系统:“应该能。”
陈子轻吸口气:“我不敢信。”
系统:“那就从现在开始去相信,在登出前好好享受你难得的一次任务成功。”
对陈子轻来说,登出是个伤感的话题,任务记录破零的惊喜都减轻了点。
系统:“小弟,你账户上还有两个加油烟花礼包,放了吧,就当是给自己打打气,反正留着也没用。”
陈子轻展开小脸:“行,我听你的,放了。”
不属于现实世界的礼花“嘭”地一朵朵绽放,预示着好的开始。
此时房门被推开,张慕生端着一碗粥进来,陈子轻不用试都知道,那皱的温度一定是刚刚好,不烫也不凉,他不自觉地笑起来。
张慕生一顿:“笑什么?”
陈子轻:“你管我。”
“我不管你可以,但你必须管着我。”张慕生把他捞起来,塞了个枕头到他腰后让他垫着,喂一勺粥到他嘴里。
“那你可要对我好一辈子,不然我指不定哪天就不想管你了。”
他的老婆吃着粥,眼睛水盈盈地看着他,像是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化作珍珠,滚到他怀里,融进他身体,长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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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的季节,餐馆组织去旅行,陈子轻叫上望向春,大家坐上了去旅游景点的观光车。
陈子轻捧着新手机研究,哪怕他习以为常,还是觉得新鲜。
因为这是这个任务世界的苹果新款,这个世界他是望北遥,爱人是张慕生,有个姐姐叫望向春,有几家经营得挺好的餐馆,有一群谈不上坦诚相对,却能随时聊起来的朋友。
所以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
陈子轻举着手机,透过镜头看了眼靠在他肩头的张慕生,拍下来这张合照,将这一幕记录定格。
车快到站的时候,大家都起身往后门走,陈子轻伸着脖子透过车窗往外看,嘴上不满地说那边很多人排队,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累死了,阳光洒在窗户玻璃上,将他的眼睛瞳孔照得有点浅,他转回头,眼里是张慕生爱他的目光。
旁边是他的亲人和朋友,他往爱人的肩膀上一靠,张慕生搂着他的腰,叫他待会下车慢点别急,那低柔的声音里夹杂着车内广播的提醒。
——终点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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