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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还懵着,商晋拓就将被他扇得爬不起来的商少陵拎出了房间。
房门“砰”地关上,房里徒留消毒水味,陈子轻迟钝地咽了口唾沫,一时不知道是该把心思放在商晋拓拔掉输液针闯进来这一幕上面,还是该震惊他动手打自己亲弟弟这件事。
陈子轻在床上干躺了会就坐起来,他发现被子上有一滴血,眼前浮现出商晋拓手背的血痕。
顿了顿,陈子轻没把被套换下来,他去浴室洗澡,主洗脖子。
火中取栗是杀敌一千,自损千八百的破方法,关键是,他还没取成。
商少陵把他怎么着了,也没把他怎么着,他这四分之一的任务进度推动一大截的希望成空,白忙活一场。
也不是白忙活,有收获的,还不小呢。
如果商晋拓丢失那身上位者风范闯进来,将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弟弟扇下床,有那么点原因是为了他的话……
陈子轻放好水,脱了睡衣躺到浴缸里,他下沉,把整张脸埋了进去。
继谢伽月发现真相之后,轮到商少陵了。
谢伽月引以为傲的特权没了,秘密不再是他独享,估摸着被他知道这件事,免不了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准商少陵以为就他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会竭尽所能地捂着,藏起来。
一个个的,都当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
陈子轻在水里搓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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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寓是商少陵的房产,书房自然也是他在用,里面都是他的私人物品,此时,商晋拓坐在书桌后的办公椅上,而他这个房主却是狼狈地瘫坐在沙发上面。
商晋拓以前没来过公寓,他这段时间才来,慢慢的,这里成了他回国必过夜的住处。
公寓里不知不觉多了他的物品,玄关处甚至都有了他的专用鞋柜,好像他的加入显得那么的自然。
弟弟不会觉得大哥过来是种打扰。
那是今晚之前,今晚之后怕是要有别的想法。他想和初恋有二人世界。
但眼下商少陵没有想到这层上去,他咳嗽着,拿出帕子将一口血水吐在上面,撕裂的神智随着这口血有所缓解。
平复些的不止商少陵,还有他哥,只是他没注意到。
商少陵将沾染血污的帕子叠起来放旁边,用手去抹口鼻处的血,他看着天花板,鼻息里的浓重血腥气不断冲击着他依旧在颤的神经末梢。
“哥,你怎么会去他的房间……我记得自己没制造什么动静……”商少陵说完又不确定起来,当时他迫切地想把人占为己有,行为放纵混账,眼前心里都只有身下那个人,他应该是发出了响动才会惊扰到他哥,不然他哥哪会在那个时间点过去。
商少陵有些失神:“幸好你及时出现,要不是你,我……”
他羞于启齿,扇了自己两下,把脑袋深深埋下去。
商晋拓将额头没了凉意的退烧贴撕下来,随意丢在桌上,他撕的力道不小,那块皮肤泛红。他单手撑头,眉眼隐于手掌落下的阴影里,整个面庞轮廓显得阴沉至极,却又在瞬息后恢复如常。
书房响着商少陵沙哑的声音,他在跟他信赖的大哥诉说他情感上的动荡:“我亲他的时候,他没拒绝,你不进来,那我肯定……”
商晋拓撩了撩眼皮:“我坏了你的事?”
“怎么会,我刚才还在庆幸你能进去阻止我犯下大错。”
商少陵前言不搭后语,他又变得神志不清,“哥,他是敛之,借尸还魂是存在的。”
当年他根据大师的指示去小虹县,他在街上见到那张脸的时候以为自己活见鬼,他的大脑空白全身发抖,错把油门当刹车,撞了上去。
之后的三年,他总是会梦到那一幕,他怕他撞伤那个叫陈子轻的陌生人,就是撞伤敛之。
他不敢想太多,只守着植物人等结果,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人苏醒后,他的折磨和煎熬达到了一个顶峰。
有时恍惚地犹如看见敛之,有时又清晰地认知到那不是,两个答案不停交错,没办法定下来。
哪怕他亲自试探了还不够,更是利用沈不渝跟谢伽月去试探。
商少陵流着泪笑,笑得肩膀抖动,气息也跟着抖:“他真的是敛之……”
商晋拓皱眉:“说几遍了。”
商少陵声音里的哽咽很重:“我太震惊。”
商晋拓淡声:“是谁很重要?”
商少陵毫不迟疑:“重要,不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敛之那张脸,那个长相,是我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有他。”
商晋拓看着弟弟脸上的痴狂,太阳穴抽痛。
商少陵说:“哥,你没接触过情爱,没喜欢过人,你不懂。”
商晋拓不置可否,那不是他人生中的必修课,他能懂就懂,不懂也无伤大雅。他扫向起身的弟弟:“去哪?”
商少陵没听出他哥嗓音里可怕的冷意:“我……”
商晋拓道:“回去把人给上了?”
商少陵惊讶他哥言语上的粗俗,他蹙眉:“不是,我去洗脸。”
商晋拓颔首:“去吧。洗完再回来,接着说。”
弟弟离开书房后,商晋拓闭目养神,脑海中浮出年轻人凌乱被扯开的睡衣,脖颈的红痕,以及那副任人索取的温顺模样,他把书桌上的几本医学书籍砸出去,双手剧烈发抖。
书房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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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陵回来时,地上的医学书籍已经回到原位,他这回没去沙发那里,而是拉开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来,鬓角的水迹顺着面颊线条滑落,打湿了衣领,他还没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坐在这的似乎只是一具空壳。
商晋拓背身站在窗边:“少陵,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商少陵心不在焉地呢喃:“当初我让你帮我指条明路,你说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作为调剂品的情爱上,我想要,那就生米煮成熟饭,日久生情。”
商晋拓用纸巾擦拭手背的血迹,擦得用力:“你不是认为自己不能把那种粗鲁龌龊的做法放在他身上,怕他恨你,远离你,投入别人的怀抱?”
商少陵的视线落在捂过那人嘴唇的手上,他慢慢蜷缩指尖:“此一时彼一时,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能发现敛之借陈子轻的身体还魂,其他人也能。”
他惶恐不安:“哥,我怕晚了就什么都没我的份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只在角落里看他和他们走在一起。”
随即,他的眼中渐渐变得坚定,透出势在必得的偏执:“我想站在他面前,走在他身边。”
商晋拓的体温不断攀高,血管里的血液都像是在沸腾,他没言语。
片刻后,商晋拓开口:“有把握能追到人?”
商少陵的面色白了白。
商晋拓转身,睨了眼弟弟:“不管是陈子轻,还是徐敛之,你都追不到,不是吗。”
商少陵苦笑:“哥,你别打击我了,起码我对着陈子轻的时候表达了我的心意,我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商晋拓道:“那你对着那两个情敌的时候,有多少胜算?”
商少陵垂眸:“敛之就这点不好,喜欢勾三搭四。”
商晋拓轻笑一声:“好不好的,也轮不到你来指点,你既不是他丈夫,也不是他男朋友。”
商少陵心头泛上不悦,尽管这是血淋淋的事实,是从他哥口中说出来的,必定是没什么恶意不含讽刺,他却依旧听不得,这跟剐他的心头肉,抽他的脊梁骨没什么区别。
“哥,你身体不舒服,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后面我会自己看着办。”
商晋拓把面部转回窗边,玻璃上映着他模糊的脸孔,他静默半晌:“少陵,我上次提过的方法慎用,哪怕是他出于什么原因没拒绝你。性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
“而且,那陈子轻有时候……”
商少陵严肃地纠正:“是敛之。”
商晋拓眯了眯眼睛:“他有时候反应慢,人钝,没当场拒绝不代表是接受,等他回过神来了,你就被判了死刑,毕竟你目前并没有让他喜欢上你,从而对你放宽原则,这也是我今晚贸然进他房间阻止你的原因。”
“我明白。”
商少陵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哥,你回房间躺着吧,我重新给你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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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一整夜都笼罩着微妙的气息。
陈子轻早上醒来不想出房间,就在床上瘫着。
快九点的时候,商少陵敲门:“敛之,我给你做了早餐。”
陈子轻没搭理。
虚空弹出警告,他干巴巴地大声否认:“我不是!”
门外的商少陵立刻就意识到他是有苦衷,不能承认,而非赌气。
因为赌气是亲近的行为,徐敛之怎么可能那么对他,他哪里有那个资格。
他在徐敛之面前,连个人都不算。
冷静后的商少陵是自卑的,事业上的成功和出色的外形都不能让他自信起来,他的额头抵着门,腰背弯下来:“昨晚对不起,是我混账。”
房里没动静。
“敛……子轻,我可以进来吗?”
商少陵小心询问,没得到回应,他罚站似的站了许久,低声说:“我进来了。”
陈子轻偷瞄他肿得厉害的半边脸,看着都觉得疼。
商少陵眉眼低垂,小媳妇一样把早餐端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提醒他早点吃,不然就凉了。
陈子轻哼着弄了弄衣领,为了消除商少陵在他脖子上弄出来的几处红痕,花了他三千多积分。
算上早前查商少陵安装在公寓的监控数量和位置,已经在他身上花一万八积分了,血亏。
商少陵见他脸皱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唇边常带的弧度微滞,轻轻地问:“怎么了?”
陈子轻说:“看到你烦。”
商少陵面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他难堪地涩声道:“那我走,我现在就走。”
话说了,脚步没迈开,还在原地待着。
陈子轻坐起来,几下吃掉早餐安抚被他冷落的胃,他斜了眼递过来给他擦嘴的纸巾,没接:“商医生,你想怎么样?”
商少陵眼下青色明显:“你可以叫我名字。”
陈子轻自己去够纸巾擦嘴,他擦完了,无视伸过来要接他脏纸巾的手,自个儿扔到垃圾篓里:“所以你想怎样?”
商少陵的余光从垃圾篓的纸巾上掠过,他垂在西裤两侧的手指动了动,墨黑俊逸的眉宇间涌上落寞:“你别讨厌我。”
陈子轻表情错愕:“你说什么呢,你救过我的命,照顾我这个植物人三年,多大的恩情啊,我怎么会讨厌你,你可是我的大恩人。”
商少陵两扇浓密的睫毛颤动,眼尾迅速蔓上一层薄红,他快哭了:“对不起。”
陈子轻不耐烦:“你道歉是你昨晚对我犯浑,想要欺负我,还是你到现在都不清醒,非要把我当成你那初恋徐小少爷,或者是你长期欺骗我,用你的那套花言巧语把我当傻子?”
商少陵不答反问,他近乎卑微道:“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陈子轻语气不好:“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商少陵的身子晃了晃。
陈子轻又说:“你初恋死了快四年了,早就投胎去别人家了,我建议你去看个精神科。”
商少陵弯唇,温柔道:“好,我去看,我该做的检查都会做,你还愿意关心我,我很开心。”
陈子轻翻白眼,有病。
房里静静的,他望向窗外飘飞的雪花,商少陵不和他对视,只会在他看别处或者别人时,偷偷看他。
一旦他有所察觉,商少陵就会快速收回目光。
在他没补全徐敛之的情感和记忆之前,他只觉得商少陵虚伪,热衷于深情人设。
两次登入这个世界的人生融合起来了,商少陵在他眼里能跟痴汉偷窥狂挂钩,他在公众场合丢过的一些东西,八成都落在了商少陵手里,很变态。
而商少陵不会吃烟,商晋拓会。
他在还没登录账号记起宿主身份时,错把商少陵认成了商晋拓,那是他的潜意识。
他要是离开公寓,离开朴城,商少陵肯定不会由着他来,有的人看起来卑贱到尘埃里,实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再说了,他也不能走,要做任务呢。
陈子轻有一出没一出地想着:“你哥……”
商少陵说:“清晨就飞国外了。”
陈子轻点点头,他没商晋拓的手机号,有也不知道是该发个短信,还是打个电话问问。
至于问什么,没想好。
陈子轻想,还是要道个谢的,等下回见了再道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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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晋拓的事业和生活社交圈基本都在国外,他理应和以前一样,一年到头,回国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
今年是个例外。
商晋拓在国内待了两天不到,身体状态比回国前还差,医疗团队频频开会。他没去总部,坐在书房听视频里的专家们分析,连喝两杯牛奶下去,面容清瘦削了许多。
“不用换治疗方案了。”他说。
专家们面面相觑。
商晋拓做出定论就结束会议,鼻息滚热发烫,他从抽屉拿出一堆安抚奶嘴,漫不经心地逐一把玩,没人比他更清楚,什么方案能让他药到病除。
就像他见到木帆船,佛珠,翅膀领带夹,水晶手链等东西时一样,先得到,一一放进抽屉,存入保险柜,再去探索为什么想得到。
探索不出结果也没关系。
握在他手上就行。
对他个人而言,比起轻飘廉价的情情爱爱,神经的牵引和灵魂的震鸣带来的价值和分量更重。
心声大过所有声音,从心出发。
虽然他还没动情,还不够了解那个年轻人的喜乐哀愁,也尚未拿出时间和精力去踏足年轻人的世界,但他会去想,年轻人锁骨下该纹有一行小字,后颈该有只蓝色蝴蝶……具体到了这种程度,匪夷所思之余,更多的是命运所向。
很显然,他这一世的人生轨迹在某一刻已经不由他做主。
那么他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迎接这场为他量身定制的风花雪月。
他多世叠加的选择,总不会有错。
至于动情,占有,欲望,爱情的排位从末尾跃进他人生前列,甚至凌驾于他的事业跟理性之上,这都是迟早的事,他不会讳疾忌医。
商晋拓扣动打火机,将买回来没使用过的安抚奶嘴烧掉,那年轻人的肉体,温度,触感,思想,表情,眼神……一切都能轻易诱惑到他,他高热不下的根源是他渴奶,再发达的医学也不会研究出这个荒谬的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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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对于商晋拓没多久就回国出现在他面前,有股子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然而商晋拓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措手不及。
此时的朴城雪后放晴,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商晋拓坐在散发着花香的餐厅,他不做铺垫,上来就说:“我年纪不小了,需要个妻子,最好是今天就飞往国外登记领证。”
陈子轻大脑死机:“啊……您年纪不小……我感觉也还好啊……那您跟我说这件事,您是……您的意思是……”
商晋拓端起冰咖啡抿了口:“嗯。”
只一个字,概括了所有。
陈子轻看商晋拓的睫毛,看他端咖啡的手,也看他手背上最近输液留下的淡淡青色,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陈子轻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嘶了一声,不是幻觉,是真的。
男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并不像商少陵那样饱含温柔和深情,也没有谢伽月的神经质和疯癫,犹如在谈一场隆重又草率,光明正大又隐秘的公事。
陈子轻“唰”地站起来,餐桌上的花瓶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花是商少陵买的,开得正好。
他把花瓶往里推推,在桌边来回走动一会,又坐回去:“您喜欢我吗?”
商晋拓道:“不反感。”
陈子轻继续问:“您喜欢我啊?”
商晋拓放下杯子:“不排斥。”
陈子轻还问:“您喜不喜欢我?”
年轻人执着地一次次打听,非要个满意的答案。
商晋拓摩挲杯身雕刻,散漫道:“如果在我需要个妻子的时候,把你列入第一考虑对象算的话。”
明明不是情话,却让陈子轻脸上一热,他尽量冷静沉着地分析突如其来的局势和处境变化,发现了个要紧的问题:“商医生知道您的想法跟决定吗?”
商晋拓挑眉:“我选妻子,不需要我弟弟的意见。”
陈子轻心说,是不需要,可是,怎么说呢,你弟弟对于他嫂子是我这件事……嗯……
还在你弟弟的公寓里说,你是一点都不管他死活啊。
商晋拓将带来的牛皮袋推向年轻人:“你答应就把这些文件签了,我不会亏待你。”
生意人谈合作一般,又有股子微妙的生疏。
陈子轻好奇:“都是什么啊?”
商晋拓轻描淡写:“你余生的保障。”
陈子轻恍然,哦,就是我能分到的你的财产。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摞文件,象征性地从前往后翻了翻。
商晋拓这四分之一是最难的,他给排最后了,打算等送走那三个,再抛洒大量鱼料,全身心地钓商晋拓这条鱼。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发生,梦里都没有过的情形。
商晋拓烧坏脑子了吧,竟然要和他结婚,他不管是徐家小少爷徐敛之,还是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陈子轻,都跟商晋拓不是一辈人。
年龄的差距背后是人生脚步的快慢,而脚步的快慢直接影响三观的塑造成份,习惯,生活方式,现实向的问题等等,尤其是观念。
更何况不是谈恋爱,而是结婚,那可是考虑因素众多的婚姻啊。
一个功成名就受人追捧奉承,能一掷千金,一个打杂工,在街上就是路人甲乙丙,存折上没有六位数,一个穿定制的商务装,一个穿买到纯棉就算赚到的地摊货,他们一天三顿都不一定能凑到一块儿吃,聊什么呢,金融时事,八卦娱乐?没得聊。
一个是NPC,一个是宿主,一个是另一个的任务目标,还是四份里的其中之一。
但他说他需要个妻子,和我说的。
天赐良机。
只要我点个头,就有了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先婚后爱嘛,这可比做什么生活助理要强千万倍,压根就不能比。
他结婚了,那国外的,偷偷摸摸的,被蒙在鼓里的都会狗急跳墙。
能聚齐了吧。
还有谢伽月手上的那份录音,也是个可大可小的麻烦,本来他想着谢伽月死后才钓商晋拓,现在呢,谢伽月没死,他就跟商晋拓的人生有所交叠。
以谢伽月难以估量的癫劲,录音肯定是要派上用场的。
哎,怎么办呢。
要是任务只管让他们甘愿去死,不用叫他们放下内心的执念,别惦记下辈子就好了。
那难度就会大大的削弱。
都是疯狗,咬上了哪会松口,活活打死都不带松的。
况且执念这部分还要由服务器来审核对应的数据,他想让他们配合他做戏都不行。
陈子轻听见自己问:“那结婚了,我要跟你去国外生活吗,还有就是,我想找工作……”
商晋拓屈指轻敲桌面:“这都不是问题,婚后再说。”
陈子轻心下嘀咕,商晋拓怎么跟很急似的,急着干什么呢。
他干坐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成一团,忽然就问:“商董,你要找的是名义上的妻子,还是名副其实的那种啊?”
商晋拓颇有涵养地淡笑,眼角堆起了点迷人的纹路:“在我个人看来,婚姻很神圣,我不拿它开玩笑。”
陈子轻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笑,怔了好一会:“那我不烧饭洗衣服的啊,我也不可能贤惠的早起送您出门,晚上您一下班,我就到门口给您换鞋拿衣服,生活中心只围绕着您打转,我不会伺候人。”
商晋拓道:“名副其实的夫妻关系,指的难道不是性生活?”
陈子轻:“……”那你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那么大条,跟他不像是一个队的,他安静了会,问道:“您这么多天一直高热不退,身体没事吧?”
商晋拓漆黑的眉目松懒:“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康复。”
“那就好……那就好……”
陈子轻拿起手机看看,谢伽月给他发短信了,商少陵也给他发了,他把手机关机塞进兜里,脑子昏昏的,“我如果答应了,一定要今天去国外吗?”
商晋拓双手交扣着放在身前桌上:“我希望是现在出发。”
陈子轻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现在?要这么快吗?
到目前为止,商晋拓都没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感受到一丝从上流俯视过来的掠夺跟侵略意味,但他依然紧张,他出了点汗的双手蹭着裤腿:“商董,我长得像曾经对您表达心思被您拒绝的徐小少爷,您怎么还会选我?”
商晋拓似乎一愣。
陈子轻看他:“您的口味变啦?”
商晋拓色淡线条偏薄的唇微勾:“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陈子轻哑然:“……啊对对,您说得对。”
他拿起杯子喝几口水润润发干的嗓子:“还有就是,您分得清我跟徐小少爷,别人就不好说了,比如您的弟弟,以及其他人,那他们免不了要把我当徐小少爷和我接触,您能接受吗?”
商晋拓慢条斯理:“什么样的接触?”
年轻人眼神躲闪呼吸都乱了,他似笑非笑地眯了下眼,语调倒是稀松平常:“我不会限制我的妻子和我以外的同性说话,那是畸形的关系。”
陈子轻捧着杯子想,不止是说话呢?
时间分秒流逝,商董面色如常,实际他看花瓶里的鲜花都不顺眼,想给扔了,他内心逐渐涌起疑似暴躁的情绪,偏头痛也开始发作。
商晋拓桌底下的长腿看似无意地碰到了年轻人,在他眼皮抖动着差点跳起来时开口:“那么你的答案?”
“我……我的话……”
陈子轻两手扶着脑门,手指伸进刘海里抓了抓:“对了!”
年轻人似是想到了一个多么重要的问题,胸脯起伏着,深深呼吸,清澈的眼直直地看过来:“您还没有问我,我喜不喜欢您呢。”
就这个问题?商晋拓挺阔的肩背肌肉隐隐松弛。
“不用问。”
商董并未自恋狂妄,而是平铺直叙,没半分浮夸的意味和流氓行径。
那是厚重的阅历赋予的魅力。
陈子轻煞有其事地说:“您弟弟像您,还比您年轻很多,我要是喜欢您这款,完全可以选择他。”
商晋拓好整以暇:“我跟他不是同一款。”
陈子轻挠鼻尖。
“也不像。”商晋拓眸色深邃冰冷,“这是你说的,还记得?”
陈子轻是记得的,他抬起头去看商晋拓,男人也在看他。
他们就这么四目相视,双方都没收回视线,或者移到其他地方去。
时间仿佛静止,时空正在流转。
命运之手将他们中间的什么东西波动,带起一层层的纹路。
他们明明就坐在这里,一直没动过,却像是走了很长很远的路,才面对面的,谈这场非传统的婚事。
陈子轻被自己的莫名想法牵动心绪,他不假思索地问出一个连本人都奇怪的问题:“您会写瘦金体吗?”
商晋拓的面上并没有露出古怪和疑惑:“这是你挑伴侣的条件?”
陈子轻没回答。
商晋拓启唇:“会。”
陈子轻马上说:“我也会!”
商晋拓敛了眸子,周身弥漫出懒懒散散的味道:“瘦金体不难,会的人多。”
“那倒是呢。”
陈子轻认同地“嗯”了一声,他对着商晋拓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去关注,去留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一切都有迹可循。
似乎能从商晋拓身上拎出一样样让他产生好感的铁证,详细到哪个点,又似乎找不出什么证据,而是没来由的……
他是个宿主,走过十个任务世界了,现在是回来收尾,他扶着心口,心脏不听他话,跳得很快,从商晋拓提出目的的那一刻起就砰砰砰地乱跳。
但是,有个致命的问题啊。
——就是他刚才探商晋拓口风的事情。
陈子轻尽可能地撇开其他杂念,一心站在宿主的角度去思虑,他成了商晋拓的妻子,那他还怎么对付沈不渝,谢伽月,商少陵三人,任务不做啦?
可他以商太太的身份做任务,背着商晋拓搞这搞那的……
整得跟偷情一样。虽然没有情就是了。
哎,攻略目标的先后顺序一颠倒,直接就是地狱模式。
陈子轻汗都下来了:“商董,我还是想问您,就是……您能允许您的妻子在婚后还……还……”
商晋拓看着舌头又抖上了的年轻人:“什么?”
陈子轻小心翼翼地瞟了眼他的头发。
商晋拓没有绿帽癖吧?这有什么好怀疑的,要是让他发现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关系不简单,他会手起刀落。
陈子轻心里跟明镜似的,整个人十分的清醒,他应该先拒绝,然后静下心来,好好地想,结合苍蝇柜里的技能卡在有限的选项里,努力地想出个既不把商晋拓推给别人做丈夫,又能把麻烦和变故出现的几率降到最低的法子。
拒绝的话很简单,“不好意思”“我还不想这么年轻就结婚”“我们不是很合适”“您请回吧”诸如此类,随便用哪个就行,以商晋拓的身份地位,绝不可能胡搅蛮缠或是威胁他就范,那这事不就能了了。
可他却做出和思绪截然不同的不理智举动,他几乎是不自觉地站起来,一条腿跪到椅子上,身体压着桌面前倾,然后把手伸出去,放在商晋拓眼皮底下。
“不是要结婚吗,婚戒肯定是要的吧,您没牵过我的手,不知道我的无名指尺寸,您量量。”
哪知商晋拓忽然解开衬衣上面领扣,从里面勾出一根链子,取下坠在下面带着体温的戒指,套入他无名指,尺寸刚刚好。
他呆住了。
商晋拓起身走到他这边,摸了下他的脸:“走吧,跟我去国外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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