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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那声老公让陆与庭的蘑菇中毒迹象持续了几天,等他的征兆消了,陈子轻才敢联系那位沈董,让对方给个地址。
沈而铵要派人去接他们,被陈子轻拒绝了,他们自己去就行。.
很奇怪,沈而铵所在的城市叫南城。
还有东城,西城,北城,四个城市分别被四股势力占据。
但在陈子轻的印象里,沧澜星国内的城市都是以字母命名,ABCDEFG这样。
陈子轻没到南城之前,从没听过南城这地方,以及另外三个城市。仿佛是一夜之间出现,硬塞进的这个星球。
或者刚好相反,字母城市才是外来者。
而命名不同的两方城市里的人民,丝毫没意识到这点。
陈子轻是跟陆与庭直飞的南城,他们在机场吃了碗面,悠闲地逛了逛从头铺到尾让人应接不暇的商铺,买了两本书。
漫画书。
陈子轻以前没看过,他会买,完全是无意间进入一家书店,发现里面全是漫画,Gay漫。
那他作为一个老gay,哪能不支持。
就是陆与庭不怎么高兴。
陈子轻吃着甜筒:“我不是迷上了漫画封面的美男,我是支持GAY文化。”
陆与庭哧笑:“那你是不是还想去GAY吧消费?”
陈子轻瞧他那死样:“人不都有好奇心。”
“我怎么没有。”
陈子轻边走边用脑袋蹭他胸膛:“哎呀,我的好奇心其实也没多大,跟芝麻粒差不多,去不去无所谓的。”
陆与庭一手拎着他的漫画书,一手揽着他的肩:“南城最大的娱乐会所叫‘缔夜’,是上流社会消遣的地方。”
陈子轻脚步猛地一停:“真的吗!”
陆与庭顿住,侧低头,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咳,我是没想到我们刚来,你就对这城市这么了解,”陈子轻舔掉嘴上的奶油,无脑的小学生式夸奖从他嘴里出来,显得很是真诚,“好会做功课呢。”
陆与庭面上没表情,内心倒是很享受,也很爽,他一笑:“既然你好奇,那老公怎么也该带你去。”
陈子轻忍不住地雀跃道:“那等事情办完了去,你和我一起的吧?”
陆与庭呵了一声:“我让你一个人去遍地mb的会所,我心真大,我是不是还给你办个会员卡?”
陈子轻把手里的甜筒给他:“要是去的话,不办卡还不行,那种档次的会所基本都是会员制。“
陆与庭眯眼:“这是从哪了解到的?”
陈子轻手一用力,将甜筒怼到他唇上:“你吃不吃?”
“吃。”
陆与庭伸舌掠过他吃过的甜筒,一双清透又灰暗的蓝色眼睛盯着他。
陈子轻吸气,吃个甜筒搞这么色||情!
他偷偷示意陆与庭看一下四周的视线:“咱俩在外头露脸挺引人注目的,你收着点吧,收着点。”
陆与庭疑惑:“我没收着吗?”
陈子轻:“……”
陆与庭欲求不满地阴郁道:“从下飞机到现在,连个吻都没有,我想吃你的口水,还要通过甜筒。”
他感受冰淇淋在口腔融开,挑剔极了:“啧,真腻。”
陈子轻没用什么力道地踢了踢他的小腿假肢:“嫌腻了?平时我喂你吃的时候,你怎么在我嘴里抢?”
“你也说了是在你嘴里。”陆与庭落在他嘴上的目光深热,“那是什么待遇,我现在是什么待遇?”
陈子轻无力反驳,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瞅了瞅:“是沈而铵。”
说着就接通:“诶,沈董,对,我们到了,不用,我们已经订好了酒店,好,那先这样。”
陈子轻把手机收起来:“那总裁还挺亲历亲为,像关注我们行程动向这件事,一般都是秘书的活,他跟常见的总裁不太一样呢。”
陆与庭吃甜筒:“哦。”
陈子轻拉着陆与庭边走边打量,还在那说:“沈而铵能找上咱也算是种缘分,是他的造化,命里该有的好运。你想想,咱要是换个凶宅直播,兴许就不跟谭队碰面了,也就不会有这后续。”
陆与庭:“哦。”
陈子轻后知后觉地瞟了他一眼,他回了个微笑:“怎么不说了,继续说。”
“说完了,没了。”陈子轻在他开口前警告,“我不想再听到你‘哦’了!”
陆与庭扯唇,生什么气。
我都没生气不是吗,我听你夸形容别的男人,听半天了。
陆与庭屏蔽周遭的嘈杂,只提取身边人的呼吸,味道,视线和声音,所有感官始终黏着他。
没有一个星球,一个城市值得陆与庭探索,逗留,或热爱,他能出门,能站在这里,纯粹是想让他老婆牵着他走自己想走的路,让他看个两眼路上的风景。
他不能继续腐烂下去,否则他身体里的霉菌,会扩散到他老婆身上。
所以他是出来晒太阳的。
别人的故事,陆与庭根本不感兴趣,无论多曲折多悲惨,都不值得他给个眼神,他向来没有道德感跟善心。.
一到酒店,陈子轻就往沙发上一瘫,捧着手机上网搜南城的景点,搜完南城搜另外三个城,他顺便搜了搜沈而铵这个人。
可惜网上没什么信息,这符合大人物的标配——神秘。
陈子轻在网上泡了会就退出来,嚷着说自己渴了,陆与庭拧开水送到他嘴边,他边喝边把手放进陆与庭的白色T恤里。
这T恤他也穿了,情侣T恤。
现在所有的情侣衣物都是陆与庭一手操办,他在家可以不穿,出来玩必须穿。
陆与庭的人生字典里有一条——出门在外,名分是自己给的。
陈子轻摸陆与庭薄而清晰,还很白的腹肌,指尖一块块地划着瞄着,很快就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绷紧。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陈子轻任由陆与庭把他的另一只手捉过去,带他解开皮带。
“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都行。”陆与庭无所谓。
皮带向两边打开在半空轻晃,拉链拉下来,少年哪里都精美,双腿的残缺是遗憾,也是另一种美。
陈子轻看他因为隐忍而不时滚动的喉结,受到蛊惑一般,自己也跟着吞咽:“你家的产业你不管啦?”
陆与庭半阖眼帘,密长的睫毛投下的剪影颤动:“没有陪你到处玩重要。”
陈子轻眼眶发热,指甲在他滚烫的腹肌上刮了一下:“……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感动得眼泪哗哗,随便你胡来。”
陆与庭笑了声,偏头去吻他耳垂:“先不说了,让我爽爽,我一路那么安分,很幸苦。”.
后半夜下雨,到天亮都没停,陈子轻起早给陆与庭敷腿:“干脆改时间好了,等雨不下了我们再去。”
陆与庭漫不经心:“你不是总说,做人要言而无信?“
陈子轻把毛巾放进盆里浸了浸,拧成半干,水流在他小臂上留下蜿蜒痕迹,他眉眼认真坚定:“我宁愿做小人,也不想你忍着不适装上假肢陪我出门。”
陆与庭心头又湿又软,他无言半晌,做出一副体贴的丈夫姿态:“那我就不去了,我在酒店等你。”
然后在妻子抬头看过来时,给自己这副姿态加固:“我不想害你做个不讲信用的人,你去吧,别为了我耽误要紧事,我没关系,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陌生的城市,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110,别给我打,我装假肢还要时间,跑又跑不快,拖你后腿。”陈子轻鼻子一酸:“你说的我都有点想哭了。”
陆与庭抿唇:“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丢掉毛巾爬上床,一个展臂把他搂住。
夫妻俩四肢交||缠地紧紧相依了片刻,陈子轻说:“我感觉我俩病病的。”
陆与庭面色沉下去:“你没病,只有你老公有病。”
陈子轻唰一下就从他怀里仰起脸:“那我还不能被你传染啊?!”
完了又窝回他怀里,期期艾艾道:“也好,我病了,就能和你一个角度看世界了。”
陆与庭愣了许久,问出一个似乎很重要的问题,特别的神经吧:“老婆,你病了,还会不会扇我?”
陈子轻在他怀里咕蛹咕蛹:“会的,放心吧。”
陆与庭吐口气,踏实了。.
雨一直在下,沈而铵那边没打电话过来询问,即便他不清楚陆与庭双腿残缺,也该知道他们不想在雨天出行。
陈子轻跟陆与庭在床上腻||歪了一阵,相拥而眠。他们被手机铃声吵醒,来电不是沈而铵,而是推销电话。
关于利尿保健品的。
陈子轻惊疑不定地瞪着陆与庭,他们这次来南城,陆与庭身上没带手机,就他带了个,两人共用的。
“你是不是用我手机查什么东西了?”
陆与庭心下烦躁,这文明处在十八线的星球竟然也已经进入大数据时代,他不过是翻了个网页,就被抓取到相关信息。
妈的。“没有。”陆与庭偏头。
陈子轻眼神犀利:“你别看旁边,你看着我说!”
陆与庭委屈道:“怎么这么凶。”
陈子轻站起来,床被他踩得震动,他居高临下:“我哪凶了,我不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
陆与庭坐起身,握住他脚踝:“嗓子疼不疼?”
“有点。”陈子轻咽了咽唾沫,“你不要转移话题。”
陆与庭扫了眼窗外:“雨小了,我腿也不怎么难受了,我们去见那沈什么。”
陈子轻随口说:“沈而铵。”
陆与庭的面容瞬间就布满寒霜,他红着眼,冷冷笑道:“你这么强调别的男人的全名,是不是不想我活了?”
陈子轻:“……”
陆与庭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上,他一动不动,跟具尸体似的躺在被子里面。
房里好静,窗外稀稀拉拉的雨点声变得清晰,有点吵。
陈子轻蹲下来戳戳陆与庭后背,戳戳他肩头:“你躲被窝里哭,只会把枕头淹掉,我是看不到的,但你出来哭,我能看得到,那我就会心疼,会哄你,对你亲亲抱抱。”
陆与庭把被子一掀,他转过身侧躺,将一张被眼泪濡湿的脸暴露在陈子轻眼前。
“老婆,我想吃药。”陆与庭恹恹地流泪。
陈子轻给他擦泪的动作停了停,错愕地看他:“药?你找医生开药了吗,是精神方面……”
话声一顿,陈子轻换了句:“这件事我怎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怪你,药在哪,我给你拿去。”
“被我冲进马桶了。”
陈子轻默了默,把陆与庭脸上的眼泪擦掉,亲他安静落泪的眼睛,轻声和他认错,说自己不该去管什么张三王五的名字。
陆与庭怪里怪气,说话声幽幽冷冷:“你喜欢他的皮相,买漫画书也是因为他,你觉得他像漫画里出来的人。”
陈子轻狠狠薅了薅他的额发,抓住几缕看他露出来的眉目:“胡说什么呢,我见过的帅哥还少啊,数不清好不,我都免疫了,我就喜欢你,全宇宙只喜欢你。”
陆与庭不声不响道:“那你原谅我背着你查怎么让你失禁的事。”
陈子轻一个跨步就坐他身上,很大声地哼道:“我就知道你拿我手机查东西了!”
陆与庭闷哼。
陈子轻忙问他哪疼。
陆与庭垂了垂眼睛,忽而露齿一笑,像个纯情小男生:“报告,尿尿的地方疼。”
陈子轻:“…………”我真服了。.
沈而铵给的地址是南城一处私人山庄,那是他的住所,他今天没外出,就在家办公。
客人到访时,沈而铵正在开视频会议,他心不在焉地揉着额角,管家在门外敲门汇报,沈而铵几乎是立刻就中断会议,起身出去。
雨是停了,空气却很湿,一时半会干不透,山庄里潮潮的。
陈子轻坐在窗边向外看,竹林湿淋淋的,竹叶随着湿润的风轻轻摇晃,景色宜人。
跟着沈而铵的魂魄都不用他召,自己就出来了,是个身形清癯的男人,周身弥漫着苍茫而荒凉的感觉。
陈子轻不清楚男人生前种种,只看出他身上的故事味很重。陈子轻万万不会想到此人名叫谭军,沈氏的谭总,沈而铵母亲的暗恋者,曾经是他的军师,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老师,引路人,甚至是父亲一样的角色。
外人眼里是这样,谭军武双全,心狠手辣的犯罪分子,为沈而铵布局埋线,送他上青云。
在当年,如果将沈氏比作一个国家,沈而铵就是新帝,而谭军则是开国元勋,在新启的朝代有极高功绩和威望,同时也是绝对的忠臣。
这样一个生平显赫的人物,一个典型的反派,死后化作孤魂,连自己的执念都忘了。
是的,陈子轻判断站在沈而铵旁边的鬼魂之所以送不走,是执念太深,必须先搞清楚他的执念,之后才能知道他未了的心愿是什么。
这就很矛盾了。
既然执念深到这程度,那他为什么会忘记?
沈而铵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不通过渠道是看不见魂魄的,却能知道对方的存在。
茶室里响着沈而铵平淡无波的声音,他自述只要自己在哪过夜,魂魄就会出现,不论是酒店,朋友的住处,还是国内外的家。
陈子轻凑到陆与庭耳边,小声说:“魂魄是把沈而铵当成能让他实现心愿的目标了,守着呢,是的吧,哪怕他不清楚自己的目的,无意识的行为。”
陆与庭倚着窗边的墙壁:“嗯。”
陈子轻跟他讨论:“这次能用那术法不?”
“起不到作用,不是一个性质。”陆与庭轻描淡写,“主要还是结合人为调查,唤醒鬼魂生前的记忆,让他有意识,看清自己的执念和愿想。”
“说的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子轻望了望委托人,手指向他身后的鬼影,“沈先生,他的执念,是不是你母亲?”
沈而铵的回答出人意料:“不是。”
陈子轻有点惊讶:“不是吗,你试探过了?”
沈而铵没否认。
那就是查过了,确认过了。
陈子轻发现面容清瘦男人在看沈而铵,他将所见表述出来:“你母亲故人的魂魄在看你,目光好像是透过你在看别人,那不就是你母亲。”
“所以他的执念,以及他想要你做的事还是跟你母亲有关,你估计是试探的力度不够。”陈子轻说。
沈而铵并未情绪激动地反驳,推翻陈子轻的看法,他静静坐着,眸光落在茶具上面,不知在想什么,让人揣摩不出分毫。
茶室陷入难以形容的寂静中。
陈子轻拍着靠在他肩头睡觉的陆与庭,他走了会神,思绪回到现实中的时候,沈而铵已经离开了茶室,鬼魂也和他一同离去。
而沈而铵所坐的位置上有一只纸蜻蜓。
那蜻蜓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就要在旁观者的视野里振翅飞走。
陈子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总裁竟然还有这手活。想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陈子轻虽然好奇蜻蜓的折法,但他可不敢伸手去拿,他家与庭哥哥是个吃醋狂魔,醋味大的能把他熏死。.
午饭是在山庄吃的,都是些好消化的家常菜,陈子轻干了两碗饭,喝了一大碗汤。
陆与庭看他胃口不错,就也多吃了点。
饭后,陈子轻拿到了管家给的一份文件,上面是鬼魂的个人信息,他边看边惊叹:“陆与庭,你看看,这人在牢里争取过减刑,还成功了,生活态度不是挺积极的吗,怎么突然就自杀了,搞不懂。”
“或许是一念之间。”陆与庭对于资料上的内容不起波澜。
陈子轻翻着资料摇摇头:“就怕想不开,等到后悔了想活了的时候已经晚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是了,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陆与庭神色不明,他是有过轻生念头的。
从小到大,很多次。
很多次想死,很多次都付出了行动,但他没有一次成功,他活了下来,等到了他的神明。
陆与庭没有长久地淹没在腐臭的过去,他只是轻飘飘地俯视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子轻不知道陆与庭的思绪,他把文件放在一边:“下午咱们要去北城的什么山,就沈先生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
陆与庭嗅他脖子里的皮肤味道:“下午的事下午再说,起来吧,带我去山庄里走走。“
“你想转啊?”陈子轻兴冲冲地说,“那正好,我也想转。”“本来我还想你要睡午觉,就不转了呢,这不赶巧了,走走走,咱转转去。”他兴高采烈,眼睛亮晶晶的。
陆与庭轻笑着被他牵出去。.
北城,蛏山
这季节大片大片的茶园绿油油,风里弥漫着浓郁的茶香。
山中不闷热,有几分城市里体会不到的清凉。
陈子轻走在茶园里,满脸都是对美景的欣赏:“这地方的景色不错啊。”
陆与庭拨了拨手边的茶叶:“是不错。”
陈子轻瞄了眼走在前面不远的茶园主人,压低声音跟陆与庭说:“我上网搜了,这里虽然是私人产业,但对外开放,咱俩下回自己过来,采茶玩。”
陆与庭在心里的备忘录上记下来,他可不管是不是他老婆随便一说,反正他记下来了。
穿过茶园往里是片房屋,跟豪华不沾边,装修有股子清雅风。
沈而铵走进屋里,站在玄关问两位客人:“他跟着我?”
陆与庭是不可能给回应的,他都没和沈而铵有过交流,不管是语言还是眼神,身心都系在老婆身上,分不出丝毫。
面对委托人的疑问,他老婆陈子轻说道:“跟着的。”
“我回来过许多次,他似乎一次都没有自行在茶园走动,我在哪,他就在哪,我不去哪,他便不去哪。”沈而铵的声调里谈不上厌烦,有的是对局面的无奈。
陈子轻说:“那你带没带谭军去你母亲的房间,拿出你母亲生前的物品给他看?比如日记,衣物,照片,日用品之类。”
沈而铵嗓音沉沉:“没用。”
陈子轻继续说道:“坟前呢,你祭拜你母亲的时候,谭军是什么反应?”
沈而铵没不耐烦,回答道:“我找了大师跟着,大师向我描述谭军的状态,他全程站在原地不动。”
这结果挺让陈子轻费解的,难不成他猜错了,谭军的心愿和沈而铵的母亲无关?
可谭军的那份资料里明明显示,他能做沈而铵的左膀右臂,完全是看在沈而铵母亲的面子上啊。
谭军总不能是先爱屋及乌,后移情别恋,把对沈而铵母亲的情感,转移到他身上了吧?
那谭军就不该透过沈而铵看别人,而是只看他,直勾勾地看他才是。
目前勉强只能确定一点,谭军想要沈而铵帮他做件事。
这还是沈而铵给的信息。
陈子轻脑袋上要长草了,他把陆与庭拉到一边:“你有想法不?”
陆与庭双手抄在口袋里,淡淡道:“都是我不了解,不认识的人,我怎么会有。”
陈子轻嘀嘀咕咕:“这忙咱估计是帮不上了啦。”
陆与庭在他耳边吐息:“想帮?”
陈子轻把头摇成拨浪鼓,他对上陆与庭的目光,觉得对方有把握。
陆与庭的鞋子抵着他的鞋子:“事成了,不让那姓沈的做导游,我看不了。”
“嗯嗯嗯。”
陆与庭正色:“我想你应该清楚,当时我之所以同意我们的二人世界被不相干的人打扰,是让你那声老公给迷惑了,我神志不清,而不是反悔,你不能质疑我的人品。”
“嗯嗯嗯。”
陆与庭徐徐道:“至于报酬,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一分都不能少。”
“嗯嗯嗯。”
陆与庭语调随意道:“我跟姓沈的,谁更帅。”
陈子轻毫不犹豫:“你,当然是你,绝对是你,妥妥的就是你。”
陆与庭把勾起来的唇贴着他耳廓,低声和他说了什么,他一脸“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
“二位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客厅传来沈而铵的声音。
陈子轻回了声:“那行,我们就不换鞋了。”
房子里随处可见投入心血的痕迹,陈子轻没东张西望,也没因为地面一尘不染就不敢下脚,反正是屋主人不让他们换鞋的,他牵着他家大狗往沙发上一坐。
双方谈了片刻,陈子轻说:“沈先生,资料里透露你谭叔是自首,那他坐牢前接触过的人都有谁?”
沈而铵的面上露出沉思。
“查查呗,尽量查仔细些,越仔细越好,打个比方,比如他喝过酒的酒吧,停下来吹过风的地方,去超过两次的饭馆。”陈子轻说,“万一有发现,找到突破口了呢。”
沈而铵打电话,让下属去查。
陈子轻咂嘴,他怎么闻到了狗血的味道,是他被任务世界影响了吗?
不会吧,这能有什么狗血呢,顶多就是暗恋者对女神的求而不得。陈子轻想不出来,他有感而发,要是那位至今还没结识的架构师jiao在这,估计分分钟就能捋出脉络。.
这一查,还真的查出来了东西。
沈而铵按照下属提供的号码打过去,第一遍无人接听,他不急不慢地打了第二遍,眼前浮现出的场景是谭叔在法庭上判刑那天的画面。
当时谭叔好像在等什么人,他等的不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沈而铵。
不知道在等谁,没等到。
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粗糙的声音:“哪位?”
两个字,横横的,有着长在骨子里的张扬。
梁栋现今四处探险日晒雨淋,永远在路上,胸腔里装着一颗自由的灵魂,他没料到有天会接到沈而铵的电话。
不是叙旧。
当然不会有叙旧,他们早已是陌路。
梁栋的打火机按不出火,他把打火机扔出去:“你说谁?”
“谭军。”
沈而铵开门见山:“你和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梁栋嗓音空茫,临时在记忆的犄角旮旯翻找:“发生过什么……”
终于找出了对应的记忆片段,他怪异地笑了起来。
沈而铵没出声阻止,也没挂断,电话里是梁栋刺耳的小声。
梁栋笑够了,他开始咳嗽,那咳嗽声听着有种悚然的激动与癫狂。
沈而铵依旧没言语。
梁栋的咳嗽声渐渐停下来:“你去找小炒肉,东西我早就给他了,沈而铵,沈董,别再给我打电话,更别出现在我面前。”
字里行间尽是沉重而鲜活的厌恶。
多少年过去,曾经年少时的兄弟情早已稀碎腐烂成灰,绝没有死而复生的可能。
通话被挂断,沈而铵拨了个号码:“茭白,方便见一面吗?”
手机那头静了一秒,传来茭白的声音:“我在上班,你来医院找我。”.
沈而铵只身前往西城,见到了曾经鼓励他,教会他警惕,劝告他的,唯一的朋友。
永远的唯一一个朋友。
茭白下班了,身上的白大褂换成了休闲装,他没找地方请沈而铵喝东西。
站在他眼前的沈董不再是只套了一个名为“掌权者”的空壳子,手上直接或间接沾的血很多,心足够残酷,足够杀伐果断,也彻底领悟到了拿起一样,就要放下一样,别两样都想要的道理。
沈而铵作为上位者的气场已然完全成熟,结巴也治好了,过去只是过去,漫画主角攻的配置全部齐全。
至于初心,不提也罢。
茭白和沈而铵四目相视,不免想起从前种种,岑家已经被沈而铵连根拔起,他完成了母亲跟外婆的遗愿。
不过,岑景末没死。
至少茭白掌握到的信息是这样。
茭白上次知道岑景末的踪迹是在东欧,再知道他的消息,是他从船上一跃而下。
那家伙并不是为自己的生命奏完了最后一曲,而是来了个小插曲,他不会死的,他还要通过茭白这个异类窥探世界的秘密。
这个漫画世界,对土著来说有超过生死的吸引。尤其是对岑景末这个拥有一周目记忆的土著来说。
“我在给你打电话之前,联系过梁栋。”
茭白被沈而铵的话声拉回现实,他眼神示意沈而铵往下说。
沈而铵的额发没打蜡梳上去,而是随意散落,隐隐有股令人恍惚的少年感,然而外表再怎么改变,都无法遮掩他脱离仇恨的怪圈,是个成熟有魅力,冷峻又高傲的资本家的现实。
“他让我来找你,说你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沈而铵低声。
茭白一愣,当年在西城望江区,铁路附近的小屋里,梁栋是交给他一个东西,说是谭军的把柄,还说要是哪天沈而铵让他恶心了,他就把东西拿出来,恶心回去。
那东西至今都躺在戚以潦的保险柜里,没打开看过,也没派上用场。
是个U盘。
茭白抬手放在脖子后面,捏了捏酸痛的后颈,既然梁栋说了,那就给沈而桉。
“你跟我回去,我把东西给你。”.
兰墨府
沈而铵把车停在府邸外的路口,他不进去,在车里等。
茭白也没想邀请沈而铵进去喝杯茶,戚家不欢迎他,何必把场面搞得尴尬。
他们早就不是能坐下来喝茶闲聊,敞开心扉的关系。
各自安好。
茭白上楼直奔书房,他打开保险柜拿出那个U盘,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犹豫着要不要在把U盘给沈而桉前,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最终还是拿着U盘走出了书房。
沈而铵能亲自跑一趟,足以可见U盘的重要性,那么,谭军,梁栋,沈而铵,这三人之间,能有什么是我不知情的?茭白边下楼边分析。
戚二不解地冲着他的背影问道:“白少,您怎么刚回来就要出门?”
茭白脚步悠闲:“心野了,想飞。”
戚二:“……”他赶紧去找戚大,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白少是不是不要戚爷了?”
戚大看傻子一样看他:“戚爷长根白发,白少都叫我们给他打个盒子把白发收藏起来,宝贝到这程度能不要戚爷?大惊小怪。”
话落就掏出手机给主子做通报工作。
戚二扳他肩膀:“大哥,你不是说我大惊小怪吗,那你给戚爷打电话干什么?”
戚大语出惊人:“白少坐沈氏那位的车回来的。”
戚二抽了一口凉气:“不是早就不来往了吗,这怎么……”
“白少有分寸。”戚大到窗边打电话,眼睛往楼下看。
茭白给了戚大一个眼神,他的手臂搭在车门上面,朝着沈而铵随口一问:“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沈而铵没对他隐瞒:“送走谭军的鬼魂。”
茭白眼底闪了闪,谭军的鬼魂?死去的记忆在这一刻席卷而来,转眼间就攻破了他的防守。
谭军是《断翅》这部漫死的最惨的,也是最牛批的一个助攻人物,助的不是礼珏跟沈而铵的感情线,而是沈而铵的事业线。
怎么,人都死了,骨灰也扬了,鬼魂还有戏份?牵扯到灵异了?漫画里哪有这剧情。
我操,搞什么。
深爱狗血一万年,本职工作是医生,兼职工作是灵异狗血架构师的茭白狗血雷达骤响,他给自家的老变态戚以潦发了个信息,手机往口袋里一揣,跟着沈而铵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名堂。
抱的是得到启发,就地取材的心态。.
陈子轻跟陆与庭在茶园采茶玩,沈而铵去西城了,肯定是查到了线索,找过去了。
顺利的话,今天没准就能让鬼魂记起所有前尘旧事,搞明白他的心愿,要沈而铵为他做的事。
陈子轻两只捏着嫩嫩的茶叶尖,小心翼翼地扯下来放进箩筐里:“陆与庭,你说咱俩摘的茶叶能炒了带回去吗,我想带给我哥喝。”
陆与庭好笑:“你确定他能喝得下去?”
陈子轻不确定,他哥就喜欢喝奶茶,连水都很少喝,厉严不递不监督是不会喝的。
“带着吧,就当是礼物。”陈子轻在茶树里找青绿色的细芽,“咱摘的茶叶不让茶园的师傅炒,咱们自己炒,到时候在网上找个视频学着来。”
瞧见陆与庭的裤腿上爬了个大黑虫,陈子轻弯腰抓了捏死:“你上去坐着等我吧,我再摘一点。”
“我不上去。”陆与庭拎着箩筐,面色冷白,“我只是腿断了,手又没断,摘个茶叶都不行,那我是有多废。”
“谁说你废了,谁说了,没人说!”陈子轻赶紧哄了他一通,随他去。
天快黑的时候,沈家佣人匆匆来报信,沈而铵外出回来了。
还带了个人。
那人头发浓密,是下垂眼,卧蚕饱满,唇形不是很清晰,整张脸给陈子轻的第一感觉是憨,木,很好欺负。
再看就发现是错觉,一切都不符合。
年轻男人往下耷拉的眼尾上挑,眼中跳起一抹跟五官格格不入的野性与火焰,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也像是一棵无比坚韧的野草。
沈而铵向他们介绍。
陈子轻得知来人的名字,咽了口口水,饿了。
陆与庭眼里只有他,哪会不知道他所想:“回去给你做茭白炒肉丝。”
陈子轻点点头,最好是炒肉片啦。
……
当那U盘里的东西在几人和一鬼面前打开,随着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谭军的执念就这么摊开在日光里。
录像放完了,房里一片耐人寻味的死寂。
有个词就要从陈子轻的嗓子里蹦出来,耳边忽然响起声音。
“真狗血。”
这个叫茭白的人先他一步说了。
他有种他乡遇知己的感慨,一声“兄弟”差点脱口而出:“茭先生,你也觉得狗血是吧。”
茭·资深狗血爱好者·白点头:“当然。”
陈子轻唏嘘:“太狗血了,比我见过的那些还要狗血。”
茭白的八卦之魂动了动:“你见过的那些是?”
陈子轻简单地回忆了一下:“那我随便说一个,哥哥取了个嫂子,哥哥那方面不行,嫂子发现他中看不中用,各种不待见,哥哥被嫂子害死了,爹妈也被嫂子害死了,嫂子可坏了,勾搭村里的大夫老不正经,还欺负他一个无法站立的残废,又是打又是骂不给吃不给喝的,他想杀了嫂子,最后你猜怎么着,他喜欢上了嫂子……这还没完,那大夫,嫂子的另一个小叔,村长的儿子都和他争他嫂子……”
茭白表情古怪,我去,这剧情越听越熟悉,怎么跟他架构的某世界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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