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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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里特东海岸,蒂维安。

黄昏时分,蒂维安北郊,稀疏小雨过后的绿荫镇,林荫窄小的街上空寂无人,地上湿润一片,天空之中的日光并不怎么的明媚。在这夏末初秋之际,一股萧瑟之意萦绕在这小镇之上。

踏着湿润的地面,白衣黑裙,不久之前刚刚从市区图书馆归来的多萝西行走在雨后清新的芳草坪之间,在略显惬意的渡步之中,她沿着熟悉路径一路向前,不一会儿之后就走到了一间墙上爬满藤蔓,看上去普通且古旧的别墅房屋之前。

多萝西站好在房屋之前,抬起头认真的凝视了一下房牌号,这里是绿荫镇37号,是多萝西来蒂维安这座城市之时,第一个所拜访的地方,也是在这座绿荫镇除了她自己家之外,最为熟悉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唯一能够串门的邻居家,多萝西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后走上前去,伸出手敲了敲房门,然后开始站在房门之前,静静的等待。

以往的时候,多萝西把这门刚敲上不久,某一个大大咧咧的发条人就会马上开门出来欢迎她进去,即便是正在忙什么东西也会利用机关将门自动打开让多萝西先进去歇会,然而这一回,多萝西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站了几分钟的时间,多萝西没有见到贝芙丽出来开门,也没有见到门自动开启,这种情况的话只能说明一个现象,那就是她的这一位邻居现在不在家,出门去了。

‘呼……还是不在吗?’

看着眼前动也不动的房门,多萝西在内心之中微微叹息着想到,最近这一段时间,为了问一些问题,她已经是不止一次的来这里了,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自从上一次蒂维安万国博览会时的神性事件之后,多萝西就完全的联系不上贝芙丽了。她在事件之后,本来是想要向着贝芙丽咨询一些事的,但是无论是用《文海航志》联系,还是直接上门找,多萝西都找不到她人。只有多萝西在事件之后第一次上门来时,发现她门上挂着一个写着“外出中”的牌子。

‘也不知道这发条人是去哪儿了?这么久时间一丁点音讯都没有……即便是是出去旅游见不了人,回个讯息应该也能做得到吧……这是去干什么了?’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多萝西不禁这番的再心中想到,随后微微的摇了摇头之后转过身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最近遇到了有关弗里斯兰的问题,多萝西想要找贝芙丽咨询一下,在再度使用《文海航志》沟通未果之后,她决定又一次的上门来看看,结果贝芙丽这一回依旧是不在家中,这不禁让多萝西略显失望。

‘希望那家伙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吧……’

多萝西如是的一边在心中说着,一边继续渡步在绿荫镇清冷的街道上,不一会儿之后,她便再度的回到了自己的家,绿荫镇17号之前,而正当准备走进家中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丝的异样。

‘这……居然有信?’

此时此刻的多萝西,看着自己家门前打开信箱里塞着的东西好奇的想着,就以往而言,回给她寄信的就只有格雷戈了,他每月给多萝西的生活费都是中转的方式寄送道多萝西家的邮箱里来。现如今格雷戈在给了多萝西他认为的一大笔钱外出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寄过信了,而除了格雷戈应该没多少人会往这个地址寄信的才对。

在看了看眼前的信箱之后,多萝西没有立即的打开,而是先打开门回到了家里之后,操纵了一个尸偶家仆出去打开信箱并拿出了里面的东西,仔细一看的话,赫然的发现那是一个小小包裹,里面包着似乎是书本的东西。多萝西让那个尸偶家仆在对包裹进行检查之后确认了一下寄信人,随后看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字母缩写。

这是贝芙丽自用的缩写名……以前多萝西在外面旅游的时候,她曾经用过这个名字为多萝西寄过一些需要的东西。

‘居然是发条人寄的……那家伙原来没事啊……’

看到了尸偶手中的这个包裹上的内容之后,多萝西在心中稍微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多萝西开始以其他的方式让尸偶进一步的检查了包裹,在确认没事之后将其撕开。

在包裹的包装被撕掉了之后,里面所露出来的东西不出多萝西所料的事一本封面泛黄古旧的薄书,其上以主大陆北部弗里亚文化文字所书写的标题,名为《死者之王》。

无疑,这是一本密传,一本似乎由贝芙丽专门寄给多萝西的密传。而多萝西也大致能够猜到贝芙丽寄这本密传的意图,因为她不久之前用《文海航志》写信问过贝芙丽关于冥王,更加详细的情况,今天去敲她家门也是为了这个事情,而这本寄过来的密传似乎算是一种回应。

‘这个发条人……话没功夫好好回却有功夫寄密传……也不知道现在她是在忙些什么?’

看着尸偶手中的这一本古旧轻薄的密传,多萝西这样的在心中想着,无论如何,在确认了贝芙丽似乎没啥大的危险之后她也不禁是心里一松,然后让自己的尸偶家仆将这一本密传给拿回到了家里来。

之后,多萝西让尸偶家仆在关好门之后,将密传送上了二楼书房,多萝西在亲手拿到密传后放到了书桌上并将其打开,认真的阅览起其中的内容。

这本密传的内容自然是与冥王有关的,是一本赞颂冥王的诗曲汇编,多萝西很快在阅览完毕之后,对这位神秘的主神有了一定的侧面认知。

……

“啊……冥土之王,最初的叛死者……

“您曾是地上之王,踏海击空,挑战太阳暴君!您今是地下之王,叛绝死亡,成就不朽之父!

“生者赞颂您,您是生之国度不争之王……死者赞颂您,您是死之国度永恒之王……您的子民将永远追随您,无论生前死后……我愿像他们一般奉上骸骨,为您构筑王座……

“被遗忘之王永不遗忘……已亡者无可再亡……您终将归来了解一切恩怨……您终将亲手终结光之暴政……”

……

坐在自己的书桌之前,多萝西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密传,阅见着其上的一篇篇赞诗,渐渐的对于“冥王”这位神明有了更多的了解。

冥王被祂的信徒成为最初的叛死者,是死者之王,一切死者的统治者,被遗忘之王,象征永恒与不朽。

在冥王信徒们的教条之中,一切生灵在死亡之后,都应当成为冥王的仆从,成为冥王的子民。冥王的信徒们相信,生前经历的种种都是短暂且次要的,生前经历的一切痛苦苦难都是一种考验,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通向死亡,死亡是一切的归宿。

冥王信徒们相信,所有的生灵在短暂的生命结束死后,都会到达冥王死者的国度,获得永恒不朽的真实“生命”,永远的生活在那里。而他们需要在短暂的生前阶段尽全力的为冥王“服侍”,在生前为冥王“服侍”得越多,就越能够在死后的永恒国度里,获得更高的地位,能够踩在其他那些不为冥王“服侍”,不信冥王的死者背上。

冥王信徒们相信,世界上将不再有生命诞生,死亡将会带走一切的生灵,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抵达死者国度,成为冥王的子民,而他们将会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永恒的生活在冥王不朽的国度之中。这是虚伪世界的终结,真实且不朽世界的开端。

传说之中,冥王乃是远古时代一名伟大的帝王,他曾经为了让世界达到美满的永恒,带领着他的王国开启了征伐。但是却被邪恶的太阳暴君所阻挠,仍是人间帝王的冥王向太阳暴君挑战但不幸落败,但是在失败的死亡之中,冥王领悟了真正的永恒,成为了真正不朽的死者之王。

冥王信徒们相信,世界之所以还没有达到完满的永恒姿态,全是因为太阳暴君仍然在残酷的统治这个世界,而冥王则总有一天将会重新的向太阳暴君发起战争并真正的击败祂,终结光之暴政,为整个世界带来完满。

‘冥王……象征永恒不朽的死者之王,被遗忘之王吗?有点意思……’

在看完了手中的密传之后,多萝西不禁这样的再心中想到,此时此刻的她对于冥王这位神祇的认知比起之前多了不少,并且也产生了许多新的想法。

‘冥王……这无疑是‘寂’的强大神明,如果这份密传上说得是真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冥王算是死亡世界的主宰,是死神……

‘冥棺的冥王,在我这里的定位一直以来都与萨满教的伟大灵魂有着冲突,十分的混淆。但是现在看来,也可以看出祂们之间的不同之处了。伟大灵魂与冥王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死神’,但伟大灵魂是死亡与转生之神,而冥王是死者之神……

‘从萨满教的教义来讲,伟大灵魂象征的是轮回,一切亡者的灵魂归于祂,又由祂转世重生到人间,是整个世界灵魂流动的心脏。而在冥棺的教义中,冥王似乎则偏向是将亡者固定下来,不再转生而是以死者……或者可能就是亡灵的姿态永恒的存在,最终建立一个无始无终的永恒国度,让王与子民都能够享用不朽。

‘从信众的教义上来说,伟大灵魂与冥王完全对立的存在啊……但是‘寂’之主神位只有一个,也不知道祂们二者之中,究竟谁才是‘寂’之主神?不会祂们之间也和蝶与蛾那样,是羽化之中对立的孪生之神吧?但是具有羽化阶段的神似乎就只有梦之神一个而已……并不具备‘茧’这种性质的‘寂’之神,能够产生这种孪生双神的条件吗?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密传之中还说,冥王以前是人间的帝王,还挑战过所谓的太阳暴君但是失败了?这样说来的话,冥王以前可能还是凡人咯?他莫非还是凡人登神?另外这个太阳暴君指的肯定是‘灯’神吧。那么究竟是第二纪元的太阳神?还是第三纪的光之皇帝亥伯里翁?亦或是……现在的救主或三圣?’

看着眼前密传的封面,种种的思绪此时此刻正从多萝西的头脑之中发散出来,对于包括冥王身份在内的诸多问题,此刻的她已经有了一些的猜想。虽然这些猜想并不一定正确,但是她还是有正确的东西可以确认的。

多萝西现在可以差不多确认的就是……弗里斯兰的影响由何而来,那神秘的忘却之力究竟源自何方?

冥王在这密传之中还有着一个叫做“被遗忘之王”的称号,神明的称号几乎都和神明的权能与象征有关,现在弗里斯兰的异样,或许就是因为冥王信众,冥棺修会的杰作……多萝西正式之前就怀疑过这一点,才又用《文海航志》咨询贝芙丽相关信息的,现在从贝芙丽寄过来的密传来看,多萝西的怀疑已经得到了肯定。

弗里斯兰那一边就是冥棺在搞鬼!虽然还不知道那群冥王信徒不知道在斯蒂纳姆干了什么,但是一定是和神性有关的重大事件,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在确认了弗里斯兰的事情与“寂”之神性……甚至可能是“寂”之主神性有关之后,多萝西不禁是心中位置一振,这代表,她仪式的下一个阶段终于是有着落了。原本多萝西以为,在她的晋升仪式之中,最为神秘的冥棺修会所涉及的“寂”之神性应该是最难找到线索的,但没有想到现在这线索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了。

“看起来……又要有的忙咯……”

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多萝西一边准备收起眼前的密传,并将才知晓的情报传达给阿特切莉,但是当多萝西最后一遍查看密传之时,发现密传背页之上似乎写着有一行其他的东西。

见此情况之后,多萝西将密传翻转拿在手中,并且仔细的观察看那一行字,发现那竟然是一行和密传整体手写字体格格不入的印刷体,这似乎是贝芙丽的“字迹”。

“千万不要尝试融合对立神性,即便有着最完美的准备都不行!否则亥伯里翁便是榜样,夜之国现在那副德行就是下场!!!”

看着这密传背面似乎由贝芙丽亲自所写的文字,多萝西不由得一时之间楞在了原地,在楞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并开始饶有兴致的摸起了自己的下巴。

‘这个……是忠告?是贝芙丽专门给我的忠告?她知道我身上有着天之判官的神性……从我用《文海航志》向她提出的问话之中她又可以看出我准备要去接触冥王,接触‘寂’之神性,所以在最后特地的给了我一个忠告?’

多萝西这样的在心中分析着,贝芙丽身份不一般并且知晓自己具备天判神性这一点,她之前就知道的。她现在更加感兴趣的,是这忠告之中的其他内容。

‘贝芙丽的忠告是……不要尝试融合对立神性……引以为戒的例子,确是亥伯里翁与夜之国,这其中有着什么关联吗?莫非亥伯里翁在历史上的消失,和这种尝试有关?’

多萝西这样的在心中想着,从之前从其他密传收集来的信息来看,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六大神性,在最初……至少是在第一纪元的时候,很有可能只有三大。也就是六份神性实际是从三份神性分裂出来的。

从之前在阿特切莉那里搞来的密传来看,现在互为矛盾对立的两两三组神性,曾经都是一体的……“杯”与“石”……“影”与“灯”……“寂”与“启”……它们互为矛盾,但是也互为统一,六大主神在第一纪元的时候,很有可能只有三大主神,也就是巨人族所崇拜的那三个图腾……

因此,多萝西当初再看完了密传之后便在猜想,一旦成为了一种神性的纯色主神之后,或许可以更进一步,糅合对立的神性,成为第一纪元那样的原始主神,这或许比起普通的主神更加的强大……

而在多萝西所认知的所有神明之中,唯一一位极有可能掌握了对立双完整神性的存在,便是第三纪元的光之皇帝,亥伯里翁。从各方面的证据来看,亥伯里翁除了自身作为“灯”之主神之外,还不知道使用什么方法掌握了“影”之权柄,在多萝西之前的认知里面祂是最有可能成为原始主神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亥伯里翁最后消失了……

‘如果说贝芙丽的忠告可信的话……那么亥伯里翁的消失,很有可能就和祂想要彻底的融合对立神性有关,祂在作为帝国神皇期间,想要融合‘灯’‘影’两种力量,成为原始刟主神,这或许需要通过一种巨大的仪式来完成……

‘但是从现在的情况和贝芙丽的忠告后续来看……亥伯里翁的仪式似乎是失败了,这种失败导致了祂的消失或者陨落,并且还很有可能附带造成了什么极为严重的影响,这种影响促使了夜之国的诞生……’

多萝西这番的在心中分析着,在之前的密传之中,亥伯里翁画像的背后,就有着一个位于已经消失的大陆东部标注的地点,上面还标注着日蚀点。

根据第一纪元光影相关原始主神的图腾,符号似乎就是日蚀,那么日蚀之刻搞不好就是举行这种仪式的圣时……

‘那张图上这么的标记……搞不好在第三纪时就有日蚀出现在了主大陆东部,亥伯里翁不会就是在那里举行了仪式吧!然后仪式失败了,亥伯里翁不知道怎么的多半没了……失败的仪式波及开来,影响了三分之一片主大陆……

‘按照贝芙丽的口气,所以镜月创造夜之国,隐蔽了整个东部大陆,本质上是在为亥伯里翁那失败的仪式善后吗?两种对立主神神性糅合的仪式失败……感觉造成的灾害足以毁灭世界了吧,这种程度的灾害能被压制住……当初究竟是发什么了什么?’

多萝西一边推测着一边略微有些心惊的在心中想到,她自己现在就持有着一点主神神性,虽然并不能很好的完整使用,但是不妨她以此为基础推测完满的主神神性究竟有多强。

以多萝西对于纯色主神力量的预估,即便是最低最保守的估计,任意的改写或毁灭一个世界都是轻轻松松的。如果亥伯里翁真的像是自己估测的一般,在糅合对立主神性的过程之中出了岔子导致仪式失败了,那么这个世界还存在这里仅仅只丢了三分之一片大陆简直就是奇迹,或许是预防措施比较到位吧……也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以上的推测都成立的话,夜之国存在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帮亥伯里翁擦屁股,那一场仪式的失败或许有着什么极为严重的持续影响,镜月也不得不持续的守在那里进行一些行动,这可能就是祂难以脱身的原因?’

“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何啊?”

在轻声的叹息了一口气之后,多萝西暂时停止了思索,随后将桌面之上所放置的密传正式的收好,接着拿出《文海航志》开始翻到了与阿特切莉的联系页。

……

在与多萝西进行沟通之后,阿特切莉终于是知晓了身边问题的根源所在,一座与一名圣人枢机有关并且还消失了的城市,必须最为重点的进行调查才行……

因为事态紧急,阿特切莉必须将有关的情报与克拉马之外的其他枢机沟通,因此在得知了事态的严重性之后,她立即的开始与克拉马之外的其余四名枢机进行进行单独见面。

“被所有人遗忘的地方?与克拉马有关?”

圣临山,某处幽密的小花园之内,身穿着一身宽松常服的阿曼达坐在一处凉亭的座椅之上,眉宇微皱的看着眼前忽然登门拜访的阿特切莉,语气之间带着一丝丝的凝重。

“嗯……总是,这是我在针对裁判枢进来状况进行调查时候所发现的,十分特殊的情况,我需要和你以及其他三人都聊一下,以便之后能够展开针对克拉马其他更为深入的行动。”

带着一如既往的认真神色,阿特切莉向着阿曼达直言的说道,听着对方的这一番话语阿曼达不禁微微的一阵沉默,随后转眼看向了身边,站在不远处的凡尼娅,凡尼娅一与阿曼达对视之后,便立即的恭敬开口。

“啊……那么我先退下了……”

见到两名枢机似乎是要谈什么机密的事情,凡尼娅出声说道并且准备退下离开,而正在这个时候阿特切莉则是直言的开口。

“不必,你的话就留在这里吧,听听无妨……”

“额……遵,遵命……”听着阿特切莉的话语,凡尼娅先是感到一阵意外,随后又以眼神征求阿曼达的意见,在阿曼达在稍微凝神的看了阿特切莉一眼之后,回以凡尼娅同意留下的神色。

阿特切莉是确切的知道凡尼娅与多萝西的关系的,她要向阿曼达告知的事情本身就是她与多萝西共同侦察出来的,多萝西本来就一清二楚,凡尼娅退避与否根本无所谓。倒是让凡尼娅留在这里,让多萝西多一个视角直接聆听她与阿曼达的谈话,省的自己之后用在文本上写信转述来的麻烦。

之后,阿特切莉向着阿曼达开始述说起了之前所发现,关于克拉马以及位于弗里斯兰的遗忘之城,斯蒂纳姆的相关情报,阿曼达一听之后不由得眉宇微皱,神色也越发的凝重。

“你是说……弗里斯兰?”

“嗯,是的,那一座被遗忘的城市斯蒂纳姆就位于弗里斯兰,你应该已经不存在有关这座城市的记忆了,不过你现在去翻翻你们那边有关弗里斯兰的文件,其中肯定会发现许多的空白,那便是消失在文本之中的弗里斯兰……”

阿特切莉如是的向着阿曼达说着,而阿曼达则是在微微的沉默之后,接着以严肃的口吻开口。

“关于斯蒂纳姆我确实没有记忆,但是关于整个弗里斯兰地区的话……我确是有着一些别的印象啊……”

阿曼达如是的说着,随后在阿特切莉与凡尼娅都稍显疑惑的眼神之中,她继续反问着开口。

“监密枢,你刚刚说裁判枢是去年四月的时候在弗里斯兰地区调查异端才出现的问题,那么你知道在那里究竟是调查哪一支异端吗?”

阿曼达如是的向着阿特切莉问着,而阿特切莉则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根据我从裁判庭弄来的文件记载,裁判枢当初去查的异端是‘真圣派’,他是因为受到了弗里斯兰教区有关真圣派异端泛滥的情报之后,才选择去那里的……”

阿特切莉直言的说着,而凭借着凡尼娅,远方的多萝西也听到了阿特切莉的这一番话语。

对于这个所谓的“真圣派”,之前的时候多萝西便已经在凡尼娅那一边有所耳闻,是辉光教之下的另一种异端派系,在众多辉光异端之中其影响力几乎仅此于救主派的存在。

真圣派全名为“真实神圣派”,信奉这个派别的辉光教徒认为,圣父、圣子、圣母……此辉光三圣乃是辉光教最为尊贵无上的存在,辉光救主早已不存在,三圣并非救主的化身而是救主分裂之后的结果,三圣应当乃是辉光教的至上之神,三圣爱着一切的教众,三圣的爱是直接传达到每一个教众的耳中的,不需要有着任何的阐释者与转达者。

因此,真圣派是在辉光教中反威权反机构……特别是反教宗的。真圣派认为人无论高低贵贱只要虔心信仰,人人都应该能直接的聆听到三圣的声音,人人都是自己的教宗,三圣的神谕的诠释不应当被某个机构甚至每一个人把持。

可以看出,真圣派是反枢机议会并主要反教宗的,他们反对辉光教会等级森严的秩序规矩,反对教宗一人对于三圣神谕的独断总览,他们认为教宗故意曲解了三圣神谕,并以此来为自己谋求统治世界的权力。

真圣派信徒渴望从三圣那里得到不经由教宗真正的神谕,他们认为巨大的教会已经在邪恶教宗的统治之下扭曲成为了一个腐朽庞大的压迫机器,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摧毁净化这座机器,解放亿万的信众。

如果说救主降世派是更多的在强调辉光救主的重要性,否认三圣的话。那么真圣派就是更多的在强调三圣,否认教宗。

救主降世派虽然名为辉光教异端,但是其架构的整体都在辉光教之外,以北乌为地盘自释者之下有着一整套严格运行的教会体系,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与辉光教教义有部分相通之处的异教。

而真圣派则并没有明确的架构组织,它完全依附于辉光教生长,零散的组织机构暗中建在辉光教正常的机构内部,通过传教拉拢原本正常的辉光教神职与教众壮大,像是寄生在一棵参天大树身上的寄生藤,许多地方教会内的神职都会因为在各方的原因暗中加入真圣派,甚至有的时候还包括高阶的神职。比起救主降世派来说,真圣派才是裁判庭主要的针对目标。

“真圣派啊……按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在去年的弗里斯兰,出现了足以让克拉马亲自动身前往调查的真圣派异端活动?”

听着阿特切莉的话语,阿曼达接着继续的问道,而多萝西在内心之中回想过了有关于真圣派的信息之后,将注意力重新的集中在了两位枢机的谈话之上。

“是的……具体当时真圣派在弗里斯兰究竟活跃到了什么地步,我暂时还无法从裁判庭的文件之中读出,可能是当初的克拉马收到的口谕信息更加能够更加清楚的阐明当初弗里斯兰的情况……”

阿特切莉如是的向着阿曼达述说道,听着阿特切莉的话语,阿曼达不由得一阵沉默,此刻的她正微微的低下了头,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看到眼前阿曼达的样子,阿特切莉不禁再度的问道。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救厄枢?”

“嗯……真圣派和弗里斯兰这个地方,确实让我想到了一些东西……”听着阿特切莉的话语,阿曼达在思索之中回应着说道,随即在凡尼娅与阿特切莉疑惑的目光之中,阿曼达望向天空再度的缓缓开口。

“监密枢,你是如今的枢机议会中最为年轻的枢机,很多事情你不曾经历也不曾知晓……在四百多年前,弗里斯兰这个地区与真圣派可是有着极深的渊源的啊……”

“四百多年前……你是说浊流战争时期?”听着阿曼达的话语,阿特切莉眉宇微皱的问道,而阿曼达则是点了点头的继续回应道。

“以现在许多教众来看,浊流战争,是圣教与胎衣教团之间的一场大规模的圣战。然而事情其实远不止那么的简单,胎衣虽然是浊流战争期间圣教最大的敌人,但是却并非唯一的敌人,其他的邪教趁着当初圣教的虚弱,也趁火打劫的加入了进来,甚至异端们也在那个时段集体作乱。

“真实神圣派……别看它最近几年影响力小,不如北乌的救主派,在四百多年前,它的影响力可是极大的,它的影响力曾经遍布整个圣教,不只是地方大主教,甚至连枢机议会都被其影响……”

“什么……枢机议会还有被异端影响的时候?”听着阿曼达的话语,阿特切莉极为意外的说道,而阿曼达则是又在微微闭着眼睛沉寂了一会儿之后,接着缓声的开口。

“四百年前的枢机议会……时任救厄枢圣·阿曼达,尤妮娜。时任圣战枢圣·希尔伯特,安杰洛。时任裁判枢圣·克拉马,法布里齐奥。均为当时真圣派的成员,在战争之际,此三人趁着圣座登天几乎掌控了整个圣教。

“在将其余枢机故意的送去前线血战拼命的同时,他们聚在圣临山顶,布下陷阱,企图在归来仪式之中刺杀圣座,以完成他们口中所谓的解放,然最终失败,三人及其大量的党羽均被圣座毁灭,除了尤妮娜可能是借着邪神之力逃生之外,其余二者均化为飞灰。

“而弗里斯兰,便是昔日裁判枢,法布里齐奥曾经任职大主教的地方,在他们起事之时,整个弗里斯兰的教会几乎都被真圣派所掌握。弗里斯兰以及其他地方掀起的异端叛乱给予了还在对抗邪教进行大圣战的忠诚圣教军极大的打击,险些造成整个局面的完全崩溃,间接的造成了在伊维格主战场之上的几名枢机战死。法布里齐奥在圣临山战败后曾逃到弗里斯兰,但是被圣座的力量追击上,将其连同一整座城市一起焚为了灰烬。因而弗里斯兰也是法布里齐奥的葬身之地。

“圣座在回归之后,先是平定内乱,后是出手力挽狂澜,在危机之刻击败了邪教大军,让圣教赢得了浊流战争的惨胜。不过战争之后,原本的枢机议会几乎全灭,需要重新更替……”

望着天空,阿曼达一边回忆着一边喃语着说道,听着阿曼达的话语,阿特切莉不禁是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她在一边捂着自己的额头,专注精神压制识毒影响的同时,也一边的开口感叹道。

“所以……这就是浊流战争时期圣教隐藏着的秘闻?救厄、圣战、裁判三大枢机在圣战中被诛圣座所诛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但是一般的说法是这三位枢机是在战场之中被邪神所感染之后已经无可挽回,圣座无奈忍痛才将其诛灭的……其实真是的情况是他们本身就是异端,甚至还行刺过圣座吗?!”

阿特切莉带着明显的惊异之色开口,而阿曼达也是在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色之后,缓缓的点头说道。

“这便是在这圣山之上,确实发生过的天归之变……由于圣座的严令,若不是当年的亲历者的话,极少有人能够知晓这件事情,即便是现如今的枢机议会,也只有个别与我一样的亲历者能够知晓此事……”

阿曼达如是感慨着说着,而听着阿曼达的话语,阿特切莉也不禁是深吸了一口气,她眼前的阿曼达在现在的枢机议会之中算是资质最老的那一批了,和她这样年轻的枢机相比,了解的东西确实会多一些。

“呼……感谢救厄枢的告知,以你的说法,这些信息应该是被圣座严令保密的才对?你为何会在现在选择就这样直接的告知我?”微微的舒了一口气,阿特切莉向着阿曼达说道,而阿曼达则是直言的回答。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特殊时刻,什么事情处理不好的话圣教都很有可能被置于危机之中,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是没必要的,如果刚刚的那一份信息能够协助你们更方便的破解弗里斯兰的秘密的话,那么就应该说出来让其发挥作用,我想圣座在知道之后也会理解我的。”

阿曼达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直言的回答道,听着她的这一番话语,阿特切莉不禁整个人微微的一顿,心想着这果然是敢于直接在大礼拜堂里面直接对克拉马下狠手的女人。

“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圣座可是拥有着能够看穿别人心灵的能力,在这种能力之下,应该不可能有着任何的变节行为存在才对,为什么在当初那三大枢机能够瞒过圣座?”

阿特切莉接着持续的向着阿曼达问道,而听着阿特切莉的这一番话语,阿曼达则是稍微的沉默之后,继续的回答。

“关于这个……我也感到奇怪,理论上而言,圣座能够轻易的洞悉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才对,任何不忠的想法都无法瞒过他,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尤妮娜他们还是成功的叛变了。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他们的变节的心性并非慢慢的衍生而出的,而是在当初圣座登天期间,迅速的膨胀出来的?虽然这种说法有些牵强,但是也是在我的视角里唯一能够做出的解释了……

“我虽然是这起事件的亲历者,但是由于当初的我地位并不够算太高,因而能够真正接触到的东西也有限,唯一能够真正了解当初整个事情经过的除了圣座之外,就只有已经成为邪教宗主的尤妮娜了……”

阿曼达如是的向着阿特切莉说完,也让阿特切莉不由得沉思了起来,在此之后,阿特切莉又和阿曼达交谈了一段时间,聊了一点其他的具体事项之后便告辞了。

阿特切莉要去跟其他的枢机开始秘密谈话,她打算在明天的时候排除克拉马召开一次小型的枢机议会,专门商讨关于克拉马以及弗里斯兰的问题,决定要不要动手进行一些强制干涉。

而在她们的谈话始终,凡尼娅都在一旁紧张的站着,一边听着辉光教的重大秘闻一边为多萝西充当着摄像头与监听器。

……

‘呼……没有想到,这浊流战争期间,还有这么多隐秘的故事啊。原来当初尤妮娜变节并非一个人单干的啊,六名枢机能够同时翻盘三个,也是有点东西的……’

北蒂维安,绿荫镇17号内,多萝西坐在自己书桌之前的位置之上,一边回顾着方才从圣临山接受到的信息,不由得感叹着在心中想到。

‘所以说……弗里斯兰曾经是变节裁判枢,法布里齐奥的大本营与葬身所,也是真圣派叛乱的主要地区之一……也不知道现如今弗里斯兰的异常,与这位法布齐里奥有着什么关系?不知道冥棺在那里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一边这样的想着,多萝西一边又用力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又揉了揉肩膀,从座椅上站起活动了一下身子之后,接着在心中思索道。

‘接着,就是等那些枢机商议出结果了,明天那一场会议处理得好的话,不仅仅可以压制对我有意见自身也有问题的克拉马,还可以让教会出人去查看斯蒂纳姆的状况,帮我当当排头兵,运气好的话再让几个枢机也参与过去,到时候借力也有方便借的了……’

多萝西如是的在心中盘算着想到,随后又看了看窗外不晚的天色,寻思着今晚吃什么的离开了房间。

……

月落日起,很快的,一夜的时间匆匆过去,在永恒被光晕笼罩着的圣临山顶,那并不明显的白昼终于来临。

根据昨天的约定,身穿常服的阿曼达带着凡尼娅一同的来到了前一天的时候与阿特切莉约定的地点,一处圣临山上僻静的小礼拜堂之内,然而当阿曼达走入了小礼拜堂的大门之后,她所看见的却只有阿特切莉人一人沉着脸的站在那里,其余的枢机一个都没有人来。

“怎么……是我来太早了吗?我还以为我到晚了呢……”

见到眼下的状况,阿曼达直言的困惑说道,而阿特切莉则也是沉着脸开口。

“你确实是来晚了一些……是他们是直接都不来了。”

“不来了?莫非你没有说动他们?”听着阿特切莉的话语,阿曼达不由得是疑惑的问道,而阿特切莉则是微微的摇摇头的回答。

“不,我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将斯蒂纳姆与克拉马的异常给他们说了。将他们从遗忘的状态点醒了过来,他们也同意现在来召开会议。但是我到的时候发现他们一个都没有来……于是便去重新的找他们,但是发现他们居然重新把斯蒂纳姆给忘记了,连带我昨天跟他们所说,有关斯蒂纳姆的一系列话题一起几乎全忘完了……”

“居然……也忘了?”听着阿特切莉的话语,阿曼达皱眉凝神的说道,而阿曼达则是继续严肃的开口。

“嗯……是的,即便我重新的跟他们将事情讲清楚,重新的点醒他们,他们过不了两分钟的时间又会忘记,即便我怎么样更换话术与说法都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无法将他们聚集过来,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们察觉到异常……

“真实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状况,我被在醒来之后就没有回去过啊……”带着严峻的神色,阿特切莉直言的说道,而听着阿特切莉的话语,阿曼达与凡尼娅不禁是微微的一愣,随后相互的看了一眼,随后阿曼达神色严肃的说道。

“其实,不瞒你说,我今天之所以来慢的缘故,也是忘了昨天的事情。”

“什么,你也忘了……那么你是怎么……”阿特切莉一边意外的说着,一边奇异的开口,而正当她在疑惑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望向了一旁的凡尼娅,而凡尼娅则是在吞一口唾沫之后说道。

“嗯……监密枢阁下您想得不错,不久之前因为阿曼达阁下迟迟没有出发,正是我提醒了她,让她忽然想了起来,而我之所以能够一直能够保持记忆,是因为我一直与那一位存在保持着一种特殊的联系……

“现在看来,这一种遗忘之力万分的强大,强大到唯有那一位唯能够点醒遗忘者被忘却之物……但是似乎这种点醒并非永久的,一段时间之后遗忘者仍会遗忘……

“监密枢阁下,您最近一直以书信的方式与那一位沟通这类的事情没有中断过,自然不会遗忘,而我与那一位存在联系页不会遗忘。阿曼达阁下经我之与那一位建立了间接的交流联系,能够维持记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而其余那些与您交流,而与那一位连间接联系都算不上的枢机们,连短期的记忆都无法维持……

“在这忘却之海中,似乎唯有那一位的存在是显浮的孤岛,我们唯有在其上或者在其边才能够抵御记忆的流逝……”

面对着眼前的两名枢机,凡尼娅认真的说道,而阿曼达与阿特切莉一听凡尼娅的话语之后不禁内心一沉。

她们知道,在这一起事件之中,或许不能够更多的借助其他枢机的力量了。

……

普里特东海岸,蒂维安。

清晨时分,东蒂维安的港口区,在喧闹的码头之上,汽笛的嗡鸣声正传遍四方。

在往来的人群之间,某一艘巨大轮船的阴影之下,身穿素色长裙,头戴太阳帽,拉着一个大旅行箱,深色肌肤姣好身材的女子正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船票。

“前往,新雅克……

“呼……久违的……出远门时刻啊啊啊啊呜呜~”

一边感叹着,奈芙尼丝一边大大的打着哈欠说道,随后她在伸懒觉驱逐困意之际,海上一阵海风吹来,直接的将她手中仅仅只抓住了一小角的船票吹走,飘飘然然的飘向了远方。

“诶……诶……诶诶!!别走啊我的票!”

看着被吹飞的船票,奈芙立即马不停蹄的跑过去追,没有两步的终于将票给重新的抓到了手中,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呼……幸好,幸好……”

长舒一口气,奈芙拿着手中的飘庆幸的说着,而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整个人却完全的呆在了原地,因为她之前放在那里的旅行箱,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额……”

一时之间,蒂维安的救星之一,曾经通灵出来普里特历代先王的非凡者呆了原地,而一直观察着奈芙视角的多萝西也不禁是一拍脑门,有些无奈的摇头语道。

“唉,都快赤成的人了……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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