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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空益来益加空旷,也越来越令人觉的聊落。
而通往慕容的国都昌黎棘城的官道,时有客商,其间人烟辏集的地方自然店铺林立,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时有茶肆小店,供人打尖。如今正是秋季,物阜民丰的慕容国内,尽是数不尽的珍贵猎皮,人参鹿茸,这些东西在本地实在便宜得很,所以吸引了不少中原各国来的客商前来购买,有江南晋国的,蜀中成国的,中原汉国的,甚至西域几十个国家也远足至此,他们或以银钱购买,或拿自己的特产前来交换,非常红火。然后再拿到自己的国家高价卖出。这种情况即使在如今这个列国纷争的年代,依然无有间断。
这一日,六里铺这个小地方来了一个人。
但见这人相貌卓朗俊拔,身着白衣,手挟长剑,孤身一人飘泊欲北。此人向来少言寡语,精神略有落索,一副伤心人独走天涯的模样。但又时而淡淡地苦笑,那形状苦堪不已,但那笑却令人陶醉,见到的士女无不倾心,这种截然不同的落差都显得他怀着一段飘然远去的故事。
这六里铺确是个小地方,人口不多,他们在官道两旁建了些简陋的小店,提供吃食休息,但饶是如此,对一个远游的人来说,却足已让他身心休息很久。这里的东西虽然不多,却刚好能让人得到基本的需要,很适打尖歇息。一个人也是一样,经过一番艰难的拼搏,终于能在一处简单的地方调适身心,才方再次起程,向不知道的地方远行。
这少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迳向北走,到了将要出铺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要吃点东西,惨然一笑,蓦地想起了一个少女的身影,不久之前这个时候,她还会首先提醒自己要吃饭了,但如今……
这年轻人使劲地仰天长吁一回,望断西垂无拘之云,象是要吹去所有的思绪。
他稍稍停顾,纵目四览,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哪知就在这时,骤然听到前面有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这少年一怔,旋即一笑了了。当下毫不避忌,直趋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发现前面林中竟然有处简单的茶寮面棚,这刻那面棚旁边不远处正有七个人打得热火朝天,而且是六个打一个。那六个人都身着黑衣,外罩玄色披风,他们的兵器也是一样,都是柄长约三尺的锐利斧钺,而那个被围攻的人可惨了。但见他身着黄衣,身材适中,浓眉大眼,看年纪有三十多岁,手中的兵器是件长剑,此人身上已有几处挂彩,但重围之下依然面不改色,端的是沉稳有余而攻袭不足,是以打了许久也未能脱身。而那六个人也知他不好对付,所以只是小心地围攻,就是要耗尽他的力气才下手制他,看来那黄衣中年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将有危殆。
这少年看了一回,一怔间又复微微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转身到了那面棚之下,叫了几声,那老板才从屋里战战兢兢地出来,原来却是个年岁已高的老汉。那老汉初一见这少年,顿时不由得为之一呆,想不到自己这种小地方竟来了如此一个神姿高彻的人物。这也难怪,这年轻人实在是名剑纶巾,丰神绝俗,行在任何地方,都如珠玉在瓦石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少年俊才。
年轻人看他年纪不小,但却很害怕的样子,当下一笑,问道:“老丈,你这有什么吃的?”
那老汉先是惊异,继而又替他担心,急忙拉他到小声地道:“这位客官,你……你没看见那边在杀人么,你快些走吧……”
年轻人道:“老丈,你没看见我要吃饭么?他们打他们的,我吃我的,有什么关系?”
那老汉急得跌脚,怯惧地望了那七人一眼,他实在没有见过如此执拗的人,但又劝他不下,当下急忙去棚内匆匆取了些简单的蒸饼塞到少年怀中,几乎恳求地道:“客官,这些吃的你拿上,快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待的地方,你快路上吃吧……”
年轻人静定的心中倏然一暖,面色无该地接过蒸饼,却依然坐着不动,问道:“老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你这么害怕?”
老汉闻言不禁太息,摇了摇头低声地道:“小客官有所不知,你看那些杀人的都是前面鸦儿镇‘铁钺堡’的人,他们在这里没人惹的起,连官府都无能为力。最近这里不停有人惨死,那大堡主孙简的公子也被杀了,所以,这段时间凡是从这里经过的客商都被他们借口抢掠一回,很不太平。那边那个人八成也是如此,客官你一个人上路,又穿得这么好,还是向东面鸣月山绕路走吧。”
少年见这老汉神色叹黯,想安慰这个老人一番,微微一顿,取了块蒸饼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象看戏一般观赏起那七人打架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那老汉没想到自己的话不但没有让他离开,年轻人反而坐定了那条凳子。但老人实在不想如此一个大好青年丧在此地,又来劝他,少年那里肯听,双眼只是看人打架,结果那老汉哎叹一回,只好任他留在这里了。
这时,那边七个正打到火热,中间被围的中年剑客力气果然渐渐不济,已露败相。六个执钺大汗见状狂笑不止,边打边戏谑肆骂,狂作已极,分明是有意要激此人生气,好耗尽他的内力。年轻人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喟然一叹,似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刚好谁都可以听到,叹道:“人之在生,必然有死,或三年五载,或明日,或今日,早死晚也死。弱者欲求生却反得死,勇者先入死而后生!”言毕大笑。
那边七人闻言都得空这边看,六个黑衣人见是个少年儒生,其中一个骂道:“妈的,又是个小白脸,这两天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白脸,老子看都看火了。小子,你再啰嗦聒噪,大爷就活剥了你。”
少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看他们打架。但那中年人一见白衣少年,倏然精神为之一振,剑势陡地暴涨,突然一改稳扎稳打的风格,竟反守为攻,弃两肋的攻势于不顾,不要命地将剑只递向那攻势最猛的三个大汉。这下那几个大汉都不由得为之一惊,那三个大汉冷笑一声,只退护防身,他们料想此人只是作个样子,必然掣身急救,但他们都错了……
那中年人突然出人意料奋不顾身,长剑嗖地急逼,就在此时,他左右的三个大汉短钺袭至,一钺中左肩,一中后背,一中股肋,但他的剑却长趋直入,倏然破了另外三人的防线,一剑掠喉,一剑破胸,一剑划肋,但这三剑却是一剑的三个阶段,此剑一过,那三个大汗两死一伤,而这个中年人也受伤不轻,一剑过后纵身前掠躲过几人。
其余三个未受伤的大汉见状大惊,急忙伏身去查看伤势,这刻功夫,那中年人在身上随便点了几下,顾不得上药,突然行到那棚下少年之前,跪地行礼,道:“属下易左为,不知主上大驾孤身到此,实在有失远迎。更得主上指点脱身,属下感激不尽。”
那少年端作不移,毫不为意地道:“若是连这几人都不能不能应付,我留你也无用……”一言及此,他庄容问道:“你是‘天晓堂’的易左为?你不是应该在晋国么,我交代你的事你做完了?”
易左为闻言突然惶恐跪地,这下却吓了棚里的老汉一跳。
易左为道:“主上的事属下已经做完,《兵器谱》一书历经三载,已经修完,属下这次回来就是进献此书与一柄‘百辟剑’,但半路却被一个俊秀少年抢去,我们一直追到此地,不料那少年却被鸦儿镇的‘铁钺堡’劫去,我们几人前去寻人,却被他们的大堡主孙简二话不说,一路追杀到此,那几个手下都……”
少年闻言轻哼一声,微微一顿,沉声打断他道:“这么说那卷《兵器谱》已经落在铁钺堡了?”
易左为不敢起身,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赐死!”
少年冷哼一声,道:“若是我要你死,方才就不会出言助你,你先起身退到一旁。”
易左为闻言心中感激,果然再不发一言起身立在一旁。这时,那边三个大汉见地上三人已难救制,登时目瞪如铃,青筋暴起,大怒着一起涌了过来,望了两人一眼,一看之下,不觉一怔,但也随即恍然,喝怒吼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难怪老子看你们如此不对眼!”
少年道:“听说你们‘铁钺堡’捉了个俊秀少年,不知是真是假?”
那几个大汉闻言冷冷笑道:“是又怎么样?莫说是一个少年,即便是当今慕容国君的女儿,我们堡主若想要她,也没有得不到……”哪知他话未说完,那中年人与少年脸色陡变,眸现杀机,易左为大喝一声,陡地拔剑,但他的剑还未出鞘,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当他看时,他的主子不知如何竟已立身于那三个大汉身后,背对三人,从未出手,但两颗血淋淋人头却飞抛到了五丈之外,而那两具尸体却依然立着不倒,只剩下一个大汉,惊恐万状地骇然大叫一声,吓得当场倒在地上,那棚内的老者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少年冷冷地道:“你们本不足我出手,但今日你们说错了一句话,我杀你们两个人。我独留下你,是要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堡主孙简,今日未牌三刻,慕容元真登堡拜会大驾,借他项上人头一观。你回去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必至!”
那大汉满脸恐惧,骇然地望着此人背影,急忙爬起身来踉跄就跑。在他的眼中,这少年的确比鬼还可怕,杀人于不睹不闻之间,出手于无视无觉之地,自己还未看清人影,两个弟子却已人头无踪了。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痛失红颜的慕容元真,韵儿的死令他失去了一半人生。如今他只剩下王图霸业,争雄天下了。这个雄韬伟略的年轻人仰天望断云涯,发誓要让何韵儿看到自己为她报仇,一举击灭了高句丽国,还要让她看这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看着自己为她建宫累台,流芳千载……
慕容元真微微一笑,转向那棚后老者,道:“老丈不必害怕,我吃了你一个蒸饼,却没有付钱,只好答应你一件你最期望的事——铲平铁钺堡,还你一方清静,告辞了!”言毕,竟然向那老汉抱拳恭敬一揖,转身与易左为振衣离去。那老汉惊异地望着这个年轻人,半天不知所措,目送这两个奇怪的人离开……
慕容元真两人迳向北走,方向却正是鸦儿镇南的铁钺堡。但他似乎为此行之战毫不在意,只字不提,只是问《兵器谱》的事,果然是谈笑间博取天下之士,其少年才俊与慕容焉可谓棋逢对手,谋天下于淡泊之间,寓神俊于形骸之外,诚为人杰。
慕容元真道:“左为,这兵器谱究竟修定得如何了,你说来听听。”
易左为恭声道:“属下等历经三载,行遍慕容各地及天下列国,收揽了上百位兵器名匠同著此书,《兵器谱》已经全部修证已毕。其中记录了天下各种兵器最上乘的打铸淬火技术,以及燕国各地的名泉良矿,共稽铁枪二十五种,长刀十七种,刀剑等短兵器六十八种,以及已经失传的诸葛神弩七种,种种皆为上乘的铸造方法,可谓当今天下的最先进的兵器大成。他日主上若是如法打造,铸出来的兵器将坚不可摧,锋利无比,比现在诸国的兵器都胜上不知几筹。”
慕容元真轻“哦”一声,突然停下脚步,眼中溢出神采,转望易左为道:“若是果然如此,当然最好不过,但付诸打造,果然能如你所言锋利无比么?”
易左为躬身道:“属下焉敢诳欺主上,我归来之时,还专门带回一柄长剑,此剑之刃淬火而脊背不淬火,所以剑刃锋利而脊部弹性上佳,刚柔相济不易折断。其纹似灵龟,形如龙鳞,色如丹霞,皎若严冰之湛,乃堂下名匠锻造百次而成,取名‘百辟’,乃是专为主上打铸而成,以作对铸工的考究验证。但……但却连同那卷《兵器谱》都被铁钺堡抢了去,属下万死不足弥其疚!”
慕容元真摆了摆手,仰天笑道:“这卷宝书放在你身上,或是放在铁钺堡,在我来说都如在我囊中一般,取之如拾草芥!”
易左为闻言,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敬意,这少年三年前年纪尚轻,却已有心天下,命自己亲赴中原,遍收天下名匠撰写此书,他的谋略,他的雄心,都是易左为在世间仅见。当年这个年轻人创天晓、神策、斩龙三堂,成立洗天墟,实有洗净天下,我为其尊的意思。属下号称有一百贤士,七百门客,潜邸之人皆愿为他去死,他有这样的力量。是时天下纷争,杀伐不止,群雄蔚起,争霸天下,仅燕代就有慕容、宇文、段国、代国、高句丽国,如此局面,慕容元真游身其间,绰绰有余,其人一出,外则示人以弱,而潜邸之人皆仰视之。也正是因为此,封弈、韩寿、裴开、阳骛、王寓、李洪、杜群、宋该、刘瞻、石琮、皇甫真、阳协、宋晃、平熙、张泓等济济人才愿意辅助他一统天下,此是外事。
慕容元真负手西望,谓易左为道:“有了此书,我慕容刀兵有依,金戈铁马西指令支,北顾宇文,南取高句丽可为一助,兴王之道将不久可成……”一言及此,他转向易左为,从怀中取出一枚铁令,道:“这次你不但无过,尚有大功。取天下者有功不罚,从即日起,擢你为我帐下武库总备,总括兵器机要。你拿此令牌先回京师去神策堂见大司马韩寿,将我的话如实向他禀报即可。”
易左为闻言大喜,躬身受令谢恩。
慕容元真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易左为道:“但主上千斤之躯,只身前往鸦儿镇,属下怕……”
慕容元真淡淡地道:“怎么,你怕我不敌,是么?”
易左为急忙辩道:“主上误会了,属下……”
慕容元真打断他的话,仰天长笑提剑远去,他的雄心伟略令人不能不相信,他此去铁钺堡取书与‘百辟’剑不过草中拾芥,探囊取物一般。
※※※
却说这鸦儿镇本是客商南下之道,尚算热闹。
但镇南铁钺堡的存在,却使得南来北往的客商间或莫名其妙地丢失货物,但那时也只限于丢货而已。最近,铁钺堡的大堡主‘齐眉剑’孙简的公子惨遭杀害,自此孙简性情大变,更以查凶为借口,竟公然出面抢夺,有时客商护卫若有反抗,立刻遭到格杀。好好的一条商道,被一个铁钺堡弄得鸡犬不宁,南下的晋国商侣或高价顾请高人护卫,或向东绕道南下,后来官府叉手此事,但也因为铁钺堡坚固难入,一夫当关,结果不了了之。
刻下天光已介午未之交,铁钺堡内守卫森严,大厅之内宴开三席,正聚了十来个人,聚酒畅饮。他们为首之人乃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年纪在三十六七,面目削瘦,穿着一身赫袍,举杯邀饮,纵声谈笑,但眉宇间隐隐压抑着股忧惧。但这大厅中人似乎完全未将慕容元真之事放在心上,只有那削瘦中年人不能畅饮。
席中一个大汉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墩,谓中年人道:“二堡主,你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当日中原‘风追一剑’刘客舟前来拜庄,我们十兄弟也只去了七个就杀了他。今日大堡主一出去你就丢了胆气了?堡外三道防卫连慕容廆也不能奈何,如今只来了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无名小儿,你竟然把我们十兄弟都请来,你真以为他是师辩先生还是过九阳啊,嗤!”
席上其他九个大汉闻言俱点头附和,那二堡主不好意思地举杯道:“诸位千万勿怪,我刘傲今又如何会将一个小儿放在眼里呢,只不过是堡主临行时千叮万嘱要我小心谨慎,派出那三重护卫也只是充个样子。至于十位兄弟,江湖上谁人不知‘铁钺十虎’的大名,我只是很久没与几位畅饮,所以今日才将几位请来,看我如何杀那小贼,取他首级以为下酒之资。”
那十兄弟闻言,早有几人不以为然地冷嗤。但面子上不好太令他难堪,不屑地只取酒饮。
二堡主刘傲今见状讪讪地自己饮了一回,轻轻揭过。
其中一个大汉,拍抚佩身之钺,睥睨自雄地道:“以我看,那小子在六里铺也只是说说狠话,未必见得真敢前来此地送死。若他真是来了,倒是一个好的对手,我们‘铁钺十虎’也有年未逢敌手了,说来那个‘风追一剑’刘客舟倒是令人怀念起来……”
他话一毕,果然有几个兄弟拍案称是,其中一个更扼腕抵掌,叹道:“三哥之话深得我心,我十兄弟虽然纵横江湖十数载,但江湖上却一直不曾有高手产生,实在令人哀叹,三弟这么一说,我倒反而希望他是个新进崛起的高手,也好让我一偿经年之痒。”
其余几个兄弟闻言也自纷纷同意,情绪突然被调了起来,举杯畅饮之余,不时打听那少年踪迹。刘傲今实在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但面子上又不得不虚以委蛇。当下几人又痛饮片刻,厅外耳目前来禀报说堡外并无人迹。
‘铁钺十虎’闻言难免失望,刘傲今看了看厅外天色,又看厅中铜漏将尽,未牌三刻将至,终于长吁了口气,放下了心中大石,回来真的痛饮起来。今日那仅存的大汉前来回报,刘傲今心中骇然一惊。当时堡中上下都以为这大汉死里得生难免添油加醋一番,是以都未放在心上。但刘傲今生性谨慎缜密,这少年令他突然想起了最近名动天下的慕容焉。这人自报名叫慕容元真,很有可能是慕容焉的化名!听说此人乃是古今罕见的剑术奇才,在段国更是一剑伏群雄。若这人正的是他的话,铁钺堡自然要作好准备了。如今这少年既然不能应时拜庄,怕是真的来不了了。
‘铁钺十虎’大为失望,那老三几个拍案要走,其中大哥却道:“慢着,我们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等到午时三刻,我们再饮几杯再走不迟。”
几个兄弟闻言点头称是,这时刘傲今反而心怀大放,笑着道:“十位太多虑了,这黄口小儿哪里真敢虎口拔食,也不过图个嘴上痛快,天下这种人多了去了,十位若是有事,不妨放心离开即可。”
‘铁钺十虎’闻言,都大为不屑。
这时天光移位,铜漏已近,时光却已到了未牌三刻。但堡外并未有人发现慕容元真的踪迹,刘傲今心怀大慰,笑道:“十位兄弟可以回去了,如今堡中最外的防卫也未见人影,竟然还大言不惭说要取堡主人头,实在蚍蜉撼大数,自不量力,可笑可叹!”一言及此,他又命人上酒,要痛快地畅饮一番。哪知等了半天,那奉酒的侍女竟然不见上来,不禁大怒,正待发作,突然听到厅中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道:“阁下的酒也该醒也,我慕容元真不是已经来了么?”这声音一落,大厅正中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但见他一手提剑,负手独立,神俊散射,意极潇洒,令人不敢仰视,似乎他一直都站在厅中,而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刘傲今与‘铁钺十虎’见状大惊,无不心生骇然。
‘铁钺十虎’呼地推案而起,纷纷一涌而上将慕容元真围在中间,刘傲今惊得头皮发炸,急忙喊厅中执钺战立的十六名武士上前帮忙,骇然地发现这些人竟然一动不动,象是站立睡着了一般,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就连‘铁钺十虎’也不禁心中泛冷,将慕容元真围在中间,警戒地仔细打量这个神奇的少年,却没有立刻出手。
慕容元真身在重围,却将那十人视同无物,目无余子地望着刘傲今,冷冷地道:“你就是孙简?”
十虎见状突然大怒,这少年的气魄令他们既惭愧,继而生出自卑的怒气,二话不说,突然拔钺断喝一声,一涌而上,十柄光华闪烁的钺光摄人心魄。刘傲今被这少年傲视天下的气魄吓得一惊,但面上冷笑,道:“阁下太自不量力了,我铁钺堡乃江湖机隐,门下如云,又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今日有‘铁钺十虎’在,你死在眼前还敢大放狂言,在下虽然不是堡主……”
哪知他话刚到此,就在这短暂的展瞬之间,慕容元真突然一剑破风直取刘傲今,其间虽然有十虎拦着,但他剑重如山,剑快如电,身形如风,如天地风云之变,沛然莫御,无坚不摧,待十虎骇然退出时,却已有不及,十柄锐钺不期然地随元真手中的长剑旋转,一击之下,人钺四折,待刘傲今说到‘狂言’两字时,慕容元真一剑已破十虎于不闻不睹之间,而待他说道‘不是堡主’四字时,慕容元真的长剑却已“嗖”地一声剑气逼喉,冷冷湛战,那刘傲今连闭眼的机会都没有,剑已加喉。而他四字一出,慕容元真的长剑在其喉间不足半寸处倏然停下,但那剑上散发的冷冷剑气却令刘傲今浑身无力,冷颤不已,脸色象死一样的难看。
“你不是孙简?”慕容元真目光一触,面凝寒霜地道。
刘傲今哆嗦了半天,终于没有力气开口,眼睛斜睨厅中,骇然地发现那大名鼎鼎的十虎俱长钺两断,一剑破喉,其出剑手法精准无比,只是展瞬之间,地上却躺了一片尸体,而慕容元真的长剑却已到了自己的喉间,若非慕容元真听到那个‘不’字,这一剑已将他的头抛到了大厅之外。
“我不喜欢和胆小的人说话,你若是想替孙简去死,尽可缄口不言。”
刘傲今心中一凛,两股颤颤,突然跪倒地上,结结巴巴地道:“大侠手下留情啊!在下叫刘傲今,是……是二堡主,大堡主不在,不在……”
慕容元真轻“哦”一声,收剑俯视他道:“如此说,现在的铁钺堡是以你为尊了?”
刘傲今完全慑伏在他的威仪之下,拜伏不起,连道不敢,道:“为尊两字确不敢当,大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能办得到的在下一定照办。我刘傲今一见慕容公子就心生仰慕,还望饶我一命,让我拜在公子的门下!”
慕容元真沉默了片刻,剑眉方蹙,目注此人片晌,心中突然想到此地扼南北冲要,东临‘逸剑宗’与‘崧剑门’,南下可直指荻花洲,若是能在此建一立足之地,上下枢络,南北呼应,实是一件佳事。一念及此,更坚定了他要杀了大堡主‘齐眉剑’孙简的决心。而对于这个刘傲今,他脑中闪电百转,略一思忖便冷冷说道:“你愿意拜入我的门下?但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刘傲今见话有转机,急忙“砰”地一声磕头道:“公子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天下能有此伟略的人并不多见,我只愿作主上的门客,只要主上一声令下,属下愿追随左右,永为差遣,望主上成全。”
慕容元真道:“你今日能叛孙简,难保他日不会叛我。”
刘傲今恭敬地拜道:“主上的话原也不错,但人怎能与龙相比?主上乃际龙在天,属下追随乃是真心,又岂能与被迫在孙简之下同日而语?”
慕容元真突然仰天大笑,命他起身,道:“你既然有拜我门下之心,我就收下你,我的身份他日你自然会知道,我不怕你叛,因为天下虽大,想躲过我追杀的人还没有。几日后我会派人前来主持,你就代替孙简在此作为堡主好了。”
那刘傲今闻言大悦,急忙又拜伏扣恩。
慕容元真突然想到一件事,沉吟片刻,仰天一叹,道:“我今日来时,曾吃过一个老者一枚蒸饼,并答应他要还此地一方清静,但今日势必要负了他……”一言及此,他不禁长叹一声。那刘傲今不待言尽,突然喊来了几个亲信一面将十具尸体处理,一面低低嘱咐一名武士几句,命他出堡杀一个老人。
慕容元真微微点头,这刘傲今虽然是名叛者,但此人心细如尘,却正可一用。当下他缓缓一顿,转谓他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抓了个少年,又被一个叫易左为的人追到此地?”
刘傲今闻言点头,道:“不错,昨日堡中有弟子禀报说有一叫崔恩的少年抢了一伙人一卷秘笈和一柄名剑,打斗时肩上负伤,所以我们一出手就将他抓到此地。结果没待片晌,那群人被一个叫易左为的人领着追到此地,被堡中弟子杀得只剩下那姓易的一个逃出。我们还未审那少年,主上就上来了。”
慕容元真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命他将堡中高手集于大厅之外,并将那崔恩带来此地。须臾,堡中弟子果然齐集于厅外,不消片刻,两名武士带来一个黑衣少年,但见他身材适中,俊秀飘逸,蛾眉横扫,双目灵动,头挽流云髻,足登纹龙剑靴,整个人看起来比慕容元真还要儒雅三分。此人被推拉着带到厅中,意颇不服,将那几个压他的人一顿好骂,但当他看到厅中的慕容元真时,不由得为之一怔,站在那里望着这个俊伟的少年,几乎窒步。
慕容元真只看了他一眼,不再多看。那刘傲今却将他压到身前,冷冷地道:“崔恩,老夫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管你是何人的门下,我家主人在此有话问你,你昨日抢到的书剑现在何处,老实说了,我可以替你向主上求情,或许到时能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那少年突然被慕容元真的冷傲激得大怒,狠狠瞪了刘傲今一眼,转向望也不望自己的慕容元真一眼,鼻中哼了一声,道:“鸦儿镇的人都说孙简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我还以为他一定是个狠得老掉牙的主儿,谁知道却是个黄毛小子,而且还生了个短命的儿子,嘴上的毛还没长齐到到处作恶,也难怪人们都说他心胸歹毒,原来他只不过是个该长毛却没长毛的怪物……”
刘傲今闻言“啪”地就是一记耳光,冷冷地道:“孙简算什么东西,以他那样的恶名怎么能与我家主上相提并论,你若是再不说出,纵是被主上责怪,我也会将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恩被刘傲今一记打得眼中怒火直冒,只是狠狠地瞪着刘傲今,一言不发。
刘傲今见状顿时嘿嘿一笑,神光暴射地又要再打。正在这事,对面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大笑,一个宏亮已极的声音传声道:“背后语人非丈夫,当面拔剑是英雄。我方出游一日,竟有人敢寻死犯上,有人敢入堡挑衅,待死之人要我出剑么?”
厅内厅外的堡中弟子闻言都不禁一愣,纷纷注目,但见对面高屋平脊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威然站立着一个魁梧的身影,但见他身高八尺,浑身上下一身黑,黑衣黑靴,外罩一件宽大的玄色斗蓬,迎风猎猎,迎日观之只见其影却不能看清其人,但他手中却横着一柄四尺长剑,比寻常的长剑要长上一尺,这柄剑宽阔森冷,斜晃之间正好将日光映诸屋下厅内,光华夺目,令人意为之滞,不可仰视。此人人未到而气势已到,厅外的弟子见之无不大叫堡主。
慕容元真没有抬头去看,但他能感觉得到对方那缕夺目的剑光一定在耀向自己。他这时若一抬头,对方会突然以迅雷不及掩饰耳之势攻到,是以他此时虽然是侧身端坐,长剑在案,但眼角的感觉却告诉他自己那人的一举一动,这少年湛然不动,了无恐色,浑身突然透出来的杀气静静斡旋蠢动,一触即发,与那屋顶之间突然形成了一道几乎凝滞的空间,两人剑未交而神已交,身未动而气已动,中间的弟子门人没有人能处身其间直撄其锋,纷纷退到两旁,惊骇地望着两人叉不上半点手,连那崔恩与刘傲今也是一样。
“主上,他……他就是‘齐眉剑’孙简,主上小心……”刘傲今提醒道。
这次那黑衣少年倒是也为之一惊,原来他还以为这少年就是孙简呢,正为这么个老人少年身的家伙恶心,如今才知道那屋上之人才是孙简。如此一来,他对慕容元真的看法大为改观,才真的拿正常的眼光打量他一回,这次是作为一个同龄人的眼光去看,自然心中大震,这慕容元真可比自己有男儿气魄多了。
慕容元真对刘傲今的话置若妄闻,始终侧坐着湛然不动。那屋上的孙简见状,心头一震,不禁警觉大起,但在这时,他陡然感觉到慕容元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倏地收敛回去,这个年轻人又回复了原来自然松散的状态,这乃是一闪即逝的绝好机会,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身上的杀机乃凭神气旋动所至,如今他气魄小时,只能说明他已坚持不住或者真气不继。孙简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飘衣惊起。在众人眼中只见一道黑影正好顺着日光方向盘旋袭至,此人的位置使他始终在对方不能正眼对敌的位置,但逃走更绝无可能,因为这种高手之间的对敌,一念之疏立可至人于死地,唯一的方法就是悉心应敌,全力以赴,这样尚能多活片刻。
刘傲今与崔恩都脸色泛灰,大惊失色,当场叫出声来,但其声未落,孙简连人带剑承光而至,剑若游龙,点颤如一轮剑伞,一时间剑光闪掣,黑影漫空,当头罩下,其势惊人已极。
就在此时,那慕容元真右手顺手一掣,那骇人的速度在众人根本未看清之时剑已出鞘到手,身形保持端然侧坐,不给对方一点有机可乘的机会,与此同时,右手长剑却只凭听力挥出绞动,众人但见两人之间火光迸射,“锵锵……”之声连成一线,这话说来很长,但因为是孙简在半空交击,所以慕容元真拔剑,端坐交剑,其实不过如白驹过隙,一瞬之势,待到孙简骇然欲要抽身之际,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卷向这年轻人的剑幕之中,任他如何运用内力,也无济于事,更骇然发现自己越用内力,就越卷进去无力自拔,众人先是听到嚓嚓之声,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待两人剑光降停,所有的人都骇然惊悚地望着他们——这时,慕容元真侧面地上掉了一地的断剑,长短不一,而孙简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见他意似不信地双睛突出,慕容元真的长剑却穿颈而过,若非他剑未收回,孙简的尸体早倒地了。而自始至终,慕容元真始终智深勇沉地侧脸端坐,始终未看此人一眼,直到他死,方“嗤”地收回长剑,将孙简的尸体甩出,长剑还鞘,始终未看他的对手一眼,这恐怕也正是孙简死不瞑目的原因了。
在场的人虽然不少,但谁也没有见过如此精湛高深的剑术,大名鼎鼎的铁钺堡被这少年单人独骑,一人一剑,俱是未费两招就杀了‘铁钺十虎’与名震一方的‘齐眉剑’孙简。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见高山不知天地之高,各国高手列若恒河沙数,天地何其大也。是以足足过了半晌,刘傲今突然拜伏于地,这次他是真的服了,他服的不但是慕容元真的剑术,更是他拒生死于千里之外、静听不闻雷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的气魄,不但是刘傲今,所有的人包括那黑衣少年都为之震撼了。
刘傲今长跪道:“主上剑术如神,气魄超然万表,属下何其幸甚,能追随主上左右,属下拜伏!”言毕纳头又拜,厅外门人俱知刘傲今已归顺了慕容元真,见状也不禁纷纷跪了一片,誓死追随。这种声势对黑衣少年却是始料未及,他讶异地望着这个少年,怔怔不知所措。
慕容元真沉静地扫了众人一眼,洒然起身,扫了众人一回道:“既然你们有意作我的门客,我自然乐意收留。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入我门当知我有过必罚,有功必赏,绝无例外。你们有谁不愿受我门规约束,现在即可离堡,愿意留下的就奉刘傲今为即任堡主,各归其位,各行其事,三日后集于演武厅外静候门规!”
那群武士本就受够了孙简的苛严,今日这少年一来就行‘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八字规,早有不少人心悦诚服,一轰而起,纷纷表示愿意留下,竟无一人离去。刘傲今大悦,当下命他们退下,一面命人收拾大厅,为慕容元真准备酒宴。慕容元真却摆了摆手,问及孙简的公子被杀之事,那刘傲今突然神色转为骇然,道:“主上有所不知,最近此地不知是何缘故,屡屡有人被惨杀至死,被杀者五脏似是被人掏空吃掉,当初我们都怀疑是野兽所为,但结果在鸦儿镇也出现了几条命案,主上试想这镇上人烟辏集,怎么会有野兽,直到孙简知道是人为所至,就报复来往的客商,真不知道什么人会如此残忍绝。”
刘傲今一言及此,亦自骇然。
那崔恩闻言,吓得脸色大变,不禁骇然地“呀”了一声。但他的举动却突然引来的慕容元真的目光,年轻人起身迳自走到那黑衣人面前盯住他,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卷书与那柄剑你放在何处?”
那少年被慕容元真一看,似有些胆怯,但继而撅嘴勉强地强硬道:“我……我不回答又如何,你再问十次也白搭。”
慕容元真冷冷望了他一眼,突然迳自入他怀中去寻,哪知他这一摸,急忙又缩了回来,那少年也大惊地叫了一声,倒把刘傲今吓了一跳。这时,堡中已为慕容元真准备了精美的上房,慕容元真摆了摆手,道:“傲今,你既为堡主,从现在起就要肩起重任,三日后我会派人前来帮你,他们会教你做些什么,有什么大事都可让他们通知我。我还有要事,不容久留,现在就带这崔恩离开。”当下,慕容元真将来人的姓名、辨别方法都告诉了他。
刘傲今闻言拜伏地上,请求多留几日。慕容元真一言不发,刘傲今不敢再劝,当下命人在庄外备下两匹骏马,慕容元真的马上更带上了黄金一百两用作路上费用,当下慕容元真挟剑出了‘铁钺堡’,点了崔恩的暗穴,和他一起上马,抖缰而出,须臾不知所踪……
※※※
却说慕容元真与崔恩北行十里,到了一片林下。慕容元真缓辔停马,那崔恩也下了马。
慕容元真微微一顿,望了他一眼,道:“姑娘,方才都是在下无礼,实在不知道你的是女的,现在我们也出了堡,你说出书剑所在,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原来,他在那一摸之时,骇然一惊,原因正是这崔恩竟然是个女的,那一触之下,少女早羞了个半死,所以一路上半句话也没说。
慕容元真不提还罢,这一提顿时令她愤然大怒,眼中冒火地道:“你……你还敢说,你这人无礼又粗鲁,还点了我的暗穴让我不能脱身,这样你就想得到我的答案么?”
慕容元真闻言一怔,当下出手如电解了她身上的禁制,道:“我现在已经解了你的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书剑所在了?”
崔恩冷冷一笑,道:“这会儿你知道谦虚了?哼哼,那还得看我的心情呢,要是不吃好喝好,然后再睡上两个时辰,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个字。”
慕容元真不奈地微微皱眉,却早被崔恩看个清楚,皱鼻转身哼了一声,道:“有些人若是不愿意满足我的基本要求,我誓死也不会说的,反正七老八十后也是死,还不是一样。”
慕容元真道:“那你想如何呢?”
崔恩指着他的鼻子,道:“喂,你是个聋子么,我都说了饿得难受,你收的那群门下根本不懂待客之道,竟然饿了本姑娘一天没给饭吃,你实在应该找个空去好好教教他们,这门规的第一条就应该是:彬彬有礼。你先带我去鸦儿镇吃饱喝好,睡个觉洗个澡,否则我愿意去死。”
慕容元真实在无奈,有道是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斯言诚至言哉。别的不说,光是崔恩反客为主,不畏生死的性格他还真无可奈何,自己的很多方法那都是对男人的,如今拿来对付一个男人婆,确实有些不妥,将来传到自己的属下耳中,亦是不雅。反正这崔恩逃不出自己的视线之外,量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一念及此,他点了点头同意了。那崔恩竟然如获至宝,高兴得直跳。慕容元真暗暗摇头唉声,实在想不透一个人被抓,竟也这么高兴,真是天下少见,难得一睹。
当下两人上马策骑,直奔鸦儿镇,不多时便到了镇上,慕容元真寻了处最好的‘归云客栈’,并点了一桌上好的酒宴,那崔恩一进去就要了热水,独自洗梳一回。慕容元真等在门外,他不怕崔恩逃,因为她根本没有半点机会。那崔恩也实足可恶,独自一人洗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明知慕容元真就在外面,却故意累他久等,十足要修理他。但她出来后,发现自己错了,原来这刻站在她门口等着的人却是个店小二,端着热水在外面等得脚疼,见崔恩一出来,顿时吓了他一跳。不知怎么屋内的男人突然变成了个女的,而且还很美——但见他身材修长窈窕,不胖不瘦,匀称已极,双目如翦月水瞳,灵活转动,四处流转,蛾眉略扬,娇靥中带着三分飒飒的英姿,不让须眉,她的美是那种秀美与英挺的结合,端的风韵万千,别有容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恢复了女儿身的崔恩。她出门一看慕容元真并未象她想得那样,等得坐立不安,却不料这人竟是店小二,当下瞪了他一眼,把那店小二下了一跳,她俏俐玲珑的嘴丝毫不饶地道:“喂,谁叫你在我门口的,你鬼鬼祟祟地在这干什么?”
店笑二几乎吓得将水扔掉,结结巴巴地不知所措,他愈是如此,那崔恩就愈生气,杏眼怒睁,柳眉倒竖,越发地凶了起来瞪他,终于,那店小二“妈呀”一声,扔了水就跑了出去。这下可气得崔恩不了,她嘴角一撇,冷哼一声追了出来,却正碰到慕容元真,他看到如此场景,竟然几乎要笑了起来,谓崔恩道:“崔姑娘,我是怕你一个人走掉,所有才让他在门口充充我,如今你也洗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崔恩对他看到自己惊人的美貌丝毫不动,大为不满,继而突然怒气上冲,大声道:“走?我还没吃过饭睡过觉,要是万一在半路饿死累死,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找到那卷破书和那块烂铁了。”
慕容元真莫由地被他教训一顿,毫不为意,转身自去进食。
崔恩见状,顿时愈加生气起来,下定了决心要修理修理这个高傲的人。当下她随慕容元真去吃东西,一顿饭下来挑三拣四,忙得那店小二来回换了好几趟菜,待她终于吃好了,又说自己鞋子不适走路,结果由年轻人陪着逛了半天街,直到天色黑了,她才说要休息,慕容元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先在店中住上一晚,他也被这少女累得不轻,谁知正要休息,但这时崔恩突然精神大震地跑过来,道:“今晚月色很好,本姑娘心情突然好得不得了。我们启程吧,这时上路正好能找到那个地方,否则就不好找了。”
慕容元真看她得意忘形的样子,当即明白了她原来在耍弄自己。自己被他累了一天,如今刚要休息,她却来了精神,当下又气又累又无奈,冷哼一声,道:“你这会儿既然如此着急为我寻找书剑,我自是乐意奉陪!”当下,慕容元真只得与她连夜弃马北上,出了鸦儿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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