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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慕容家的马车。”
“慕容家？不是太后的娘家吗？就是那个江南第一世家号称姑苏慕容天下富的慕容家？”
凌清羽石化了。
对头太过于强悍，目标太过于遥远，凌清羽决定暂时搁置，反正被人讽刺几句又不会死，第一要务还是增强自己的实力，楼房不是一天就能盖起来了。
拨拉着碗里的面条，凌清羽在脑中又过滤一遍，这一路来，得了那么多意外之财，又在泉州轻易的得到范烨相助，果然，膨胀过度了。在这个时代，女子单独立户，本来就被归于下五命之中，虽然大周商人的地位还不错，但是士农工商仍然是末尾，以女户之身操作商人之事，被人看不起也是很正常了的。要想翻身，只能是她手上的财力势力都达到了无人可以轻视的地步。
财力。可以积攒，跑上几次海，就来了，但是势力。
“燕三啊，”凌清羽一抬头，正从她碗里捞面的燕三一愣，继续将面从她碗里捞出，然后问：“什么事？”
凌清羽干脆将整碗面推他面前，她喜辣，这种甜滋滋的面着实没兴趣。
“问你个事，”凌清羽把椅子都搬近点，凑他旁边道：“你知道哪里可以招到武功又好又忠心又有实力的人吗？”
燕三拿筷子指了指自己，凑过来偷听的丁冬也指了指自己。
凌清羽黯然转头，好吧，我问道于盲了。
“衙门那边又贴告示了。”
“还不是皇上行宫的事，那督造史已经是第四次出这个告示了。”
“哪里有那么多好木头啊，我听说不光杭州城，苏州府那边的好木头都被搜光了。”
“按说以萧家的财势，不会这些木头都找不着吧？”
“你就不知道了，这行宫要求四个月就建完，萧家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下子调集那么多材料。这是有人整萧家呢！”
凌清羽的耳朵一下竖起来，将路过行人的几句话收入耳中。将一些铜板丢桌上，然后拉起还在吃的两人，一边向衙门走去，一边跟丁冬说：“丁冬，你马上回去船上，和沈战一起准备卸货。”
萧沧立在衙门门口，看着小吏将告示一张张刷在告示栏里。心中不觉有些灰暗。
他虽然娶了郡主为妻，其实并没有实际官职，本来好生生悠闲富贵生活过的好好的，突然来道圣旨，叫他去督造杭州行宫，工期四个月，材料自己备。萧家有钱，出个行宫的建造费用虽然有点伤筋却没有动骨，本以为皇上只是想从萧家身上抽点血，谁知道到了杭州，才发觉行宫设计要用到的木材，这边根本没有，就算调集了萧家南方所有的力量，才凑到一半的量，现在已经过了两月，再凑不齐的料的话，萧沧突然打了个冷战，难道皇上想要的不是萧家的钱，而是他的命吗？他要是死了，身后就萧瑟一个儿子，儿子才六岁，又怎能撑得住庞大的萧家产业，其结果，家产还是会被吞掉。
萧沧只觉脊背发凉，熙文帝昏庸，挥霍无度，先帝留下来的充盈的国库都快被他用空了，如今北方大旱，国库里连赈灾款都拨不出来，萧家这代人才凋零，所以被他看中，第一个拿来开刀？
“这位官爷。”
萧沧往告示贴那里看去，见一穿着男装的女子给小吏作了个揖，道：“小人刚从番外回来，带了好些木头，不知道管家要多少？”
如同天籁响起，萧沧急冲冲的走上前，那小吏还没来得急说话，他已经拉住了那人，道：“有多少？什么木头？”见那女子诧然，忙松了手，退后两步，道：“萧某莽撞了。”
“无妨！”看着眼前清秀得如同水墨画里走出来般的青年，凌清羽也不觉柔声道：“有很多种，檀木铁力木，黄花梨，大人可以上船看看，一共有五千料。”
“五千料？我都要了，都要了。”萧沧激动了，往里面让着凌清羽道：“里面请里面请，咱们把合约签了。”
凌清羽很无语的望着萧沧，他家大掌柜萧容那是多么老狐狸的主啊，怎么这个主子却是这样？然后道：“大人还是派个人先跟小人去清点下？”
“对对对，要先清点。”萧沧回过头对后面的随从道：“萧克，你带人过去清点。”
萧克道了声是，立马带了后面几人站在凌清羽旁边，做了个手势，请。
凌清羽看这些统一青衣的随从个个身手矫健，看上去就很精干的样子，不觉有些羡慕的想，果然有世家家仆就是好啊。
“老爷，大掌柜回来了。”门外随从的声音让萧沧停住了在书桌边转悠的脚步，喜道：“快唤进来。”
门打开，最先却是跳进来个锦衣小公子，叫道：“爹爹爹爹！”
萧沧无奈又宠爱的抱起他，道：“瑟儿你又跟着容叔跑出来，不怕祖母伤心吗？”
“祖母跟着太后去礼佛了。”萧瑟在父亲怀里蹭来蹭去，道。
“是老夫人同意的，”萧容随后走了进来，作揖道：“见过老爷。”
“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萧沧喜道。
“老奴有负老爷所托啊，此次在福建，也只收到不到一千料的木材。”萧容低头道。
“无妨无妨，下午有一海商带了五千料的木材到杭州，已经说好全部卖给我们。”萧沧抱着萧瑟坐在椅子上，道：“等萧克回来，就知道有哪些可以用了。”
萧容心里一动，杭州城外现在停靠着的海船只有风神号。
“老爷！”
“萧克，快来快来。”
萧克喜笑颜开的走了进来，道：“启禀老爷，已经点清楚了，够了，咱们修行宫的料不光全够了，还足足有多。那里面还有百来根长达六十余米的大柱料。”
“祖宗保佑啊！”萧沧不觉合掌道。
“爹爹！”
“嗯，瑟儿累了吧，你先去休息，等爹爹处理完公事就过来可好。”哄着萧瑟，萧沧将他交给丫鬟。
“容叔，还要麻烦你去跑趟，马上把合约签下来，萧克，安排人卸货。”萧沧脸上微微带了些潮红，道。
“老爷你别急，”萧容将萧沧扶着坐下，问萧克：“价钱可有谈好？”
“那当家的说和大掌柜你做过生意，价钱要我们给，说相信萧家。”萧克回道。
“嗯，”萧容点了点头，对萧沧道：“那事不宜迟，老奴这就去和凌当家的敲定。”
“容叔，人家帮了我们大忙，千万不要慢待。”萧沧在后面追了一句。
“是！”萧容作了一揖，带着萧克离去。
“华英，你再等等，等瑟儿再长大些，我就去寻你。”萧沧对着虚空轻道，那虚空中一渺渺丽影仿佛回了一笑，温柔的按上了他的肩。
“凌当家的，和你合作真是件愉快的事情。”萧容的笑容无暇可击，就如同下午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
“和萧掌柜合作是我的荣幸。”凌清羽也微笑着，送萧容他们下船。
等萧容他们一下船，凌清羽就回头对郑喜说：“咱们明儿就回吴县吧。”
“我们也一起去？”丁冬凑旁边道。
“不用，你们和小菜去进点货，丝绸瓷器书什么的。等我回来，咱们就去泉州，然后出海。”凌清羽道。她将木材全部卖给了萧家，但是脑袋中总想着那路人说的话，如果真是有人要对萧家下手，她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还是先跑路吧。
到达吴县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田垄上笼罩着薄薄的雾气。
凌清羽要郑喜直接驾车到了父母的坟地上。此处是太湖边上一个小山，和父亲造的那个园子远远相望。此处并不是林家的坟地，凌清羽自己单独立户后，林家丞便让她把父兄的棺木另行安葬。虽然这并不合法，只是凌清羽没有提出异议，官府就当没看见，只是，当初就算凌清羽提出异议，只怕也是无用。
坟是用青石砌成，在离山顶还有一些地方，这里背山面湖，初生的太阳正正照在坟头上，两旁的青青树木修剪的整整齐齐，坟头上也很干净，坟前还摆放着祭品和已经烧尽的香烛。
凌清羽将坟头细细打扫干净，然后点起了带来的香烛，跪在了坟前，磕了三个头，将香插好，又烧起纸钱。
郑喜燕三和叶十一也跟着点了香，烧了纸钱。
寥寥的青烟在薄雾里弥漫，凌清羽看着那远处隐在繁华胜景里的庭院，暗暗在心里道：“母亲，父亲，兄长，你们放心，我都会拿回来的。”
下了山，到得吴县县城里的小院，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郑妈妈在门口看了几次，待看到儿子驾车的身影出现在街口，喜道：“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凌清羽被热情的迎了进去。院子里的紫藤花已经开了，挂着紫色的花序。
小院子里绿袖和郑东郑老伯都在，看到凌清羽进来，站在院子的一边，高兴的施礼。
“郑妈妈，我不能多呆，有些事情要问你们。”凌清羽坐下，喝了口水，道。
“姑娘不休息休息？”郑妈妈很惊讶，姑娘出去一年有余，看上去是健壮利索了很多，整个人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了。
“不了，郑东，你给我说说林家的现状，林家丞现在喜欢干些什么，林国强和林国祥喜欢出入什么地方？”
“是，姑娘，林家丞去年还有些收敛，去年听说番外出了大难，出去的船都沉了，林家还办了宴席。”郑东站在凌清羽前面半俯下身道，凌清羽走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他，盯着林家，一点小事都不放过。
“后来林国祥也中了秀才，这家人就开始狂妄起来，吴家的三爷中了探花搬走后，这个吴县，就以林家为大，只是林国祥前两个月已经去了杭州府，说是去那里的富春学院读书。林家丞现在爱上了字画，前儿还花了大把银子买了颜真卿的真迹。林国祥现在喜欢招朋唤友的去酒楼青楼玩，已经败了好些钱财。”郑东细细的道，诸如林家下人如何，林家丞新娶的姨娘和夫人闹的不可开交。
“你说那林国强现在喜欢出入风花雪月之地，那赌场呢？”凌清羽打断他，问道。
“也有去，不过去的不多。”郑东回道。
“林紫绪定亲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凌清羽又问道。
“是慕容家的族人，不过离嫡系隔了好几代，已经出了五服了，家境倒是富裕，只是对方公子的身体不太好，听说想提前成亲，”郑东停了下道：“只是林紫绪不大愿意，所以拖后了些。”
是吗？这个林家大房的嫡女，自小就心高的很，怎么愿意嫁一个病秧子。她喜欢的可是才子佳人！
因着郑喜也是一年多未回，当天晚上，凌清羽还是在吴县住了一宿。
郑家在旁边买了一个小院，并没有住在凌清羽这边，到得晚上，凌清羽便让郑喜他们回去，好好说说话。
这日夜里，望着天上那弯月亮，凌清羽不觉有些恍惚，自己到这里也已经快一年半了啊。
“你知道红楼吗？”燕三坐到她身边，问道。
“青楼？”凌清羽一愣，回问。
“不是，”燕三一笑，道：“是个只要有钱，啥事都敢接的地方。”
“青楼妓女也能放进去？能找个戏子勾搭良家妇女？”凌清羽来了精神，问道。
“咳咳，红楼最出名的是杀人。”燕三呛到了，好吧，他大概知道这丫头要干嘛了。
“我不要杀人，我要一个美女勾引林国强，要一个美男勾引林紫绪。”凌清羽的眼睛开始发亮。是的，要让林国强成为一个彻底的纨绔，要让林紫绪被夫家退亲。
“红楼只要钱，只要你给的价格高，就会有人接。”燕三扳了扳手指，道：“嗯，如果是燕舞的话，你出三千两，她肯定把林国强迷得连他妈都不认识，小白脸，你出二千两，燕十一会接。”
好嘛，凌清羽看着他道：“原来红楼是你们燕家的啊！”
“不是，红楼的人都是孤儿，只是按照受训的时间来排位置。我们只是都在燕字班受过训而已。”燕三淡淡的道。
“哇，那红楼的人很忠心吗？”凌清羽眼睛发亮，原谅这颗武侠迷的心吧，她们这个年纪，都是看古龙长大的啊。
“忠心？”燕三看着她，突地冷笑了一下，道：“红楼只教人为了利益谁都可以杀，从来不教忠心。在训练的时候，就是战胜才有饭吃，有功夫学，出关后，就要靠自己去接任务养活自己，红楼的人，接够一百件任务后，就可以自由，只是红楼接进来的任务都不简单。所以，你别以为找红楼很容易，钱不够的话，红楼理都不理你。”
“呀，燕三爷，你不知道奴家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嘛？”凌清羽这下是真心的笑了。
次日上午，凌清羽并没有按照前日的决定马上出发，而是将郑喜和郑东叫到房里。
“这里是五万两银票。”凌清羽将一叠银票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