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是改变的命运,亦或者,【我】亦是【历史】

“归墟之主,你……,希渊,我想你应该是有些实力在。”

“但是,归墟之主的实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现在还不是对手。”

嫘祖被这白发道人的大话给镇了一下,旋即便噙着笑意摇头婉拒了道人的好意,可是之前始终进退有度,颇为温和的道人此刻却稍微显得强硬了些:“还没有比过,哪里能知道不是对手?”

“不知道他和帝俊,伏羲,不周山如何?”

嫘祖道:“当然不是对手……”

“那么,就可以比。”

白发红瞳的女子忍不住失笑,道:“归墟之主麾下的东海大壑有无数小世界的生灭变化,神通盖世,不要再玩闹了。”

“小世界么……”

白发道人自语一声,道:“可是如此?”

五指微张,剑气纵横,撑天拄地,周游六虚,先天八卦一一出现。

化作了一个小型的世界。

而后手掌握合,这短暂的剑气世界湮灭消散。

白发红瞳的女子失神,瞳孔收缩。

青衫白发,一身气质闲雅懒散的道人带着歉意道:“我擅长剑术杀伐和暴戾手段,这创造生灭一道上不是太擅长,嗯……稍微有些手生,不过,这样可以了吗?”

嫘祖缓缓抬眸,看着眼前的白发道人:“你,究竟是谁……”

“涂山部,渊,货真价实。”

白发道人斩钉截铁。

嫘祖红瞳散出琉璃般的流光,手中一枚玉符浮现出来,道人扫了一眼这玉符,知道这是能映照人心,辨别真假的狴犴龙珠,噙着微笑补充道:“不但是涂山部的,而且名字还在涂山部的族谱之上,绝对的嫡系。”

“另外,我是涂山部青丘国主的弟弟。”

卫渊说的话全部出自本心。

很快得到了结论——

是真话。

……………………

片刻之后,自嫘祖处得到了归墟之主气息辨认之法的卫渊离开了嫘祖部的商铺,迈步走出,顺便又买了些衣服,来都来了,不买点好像就有点浪费这一趟出门似的。

卫馆主沉思。

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

如此贫穷的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容易花钱的恶劣习惯?

白发红瞳的嫘祖目送着这自称为涂山氏之人离开,许久后,才收回视线。

她本来不愿意告知于卫渊归墟之主所在。

是因为那是三界八荒第一层次的强者,比之于当年的刑天蚩尤,只强不弱,和手持轩辕剑,位列人皇之位状态下的轩辕也是实力相近,但是刚刚那涂山一脉的青年显露了一手剑气余韵。

剑术一道上,已经在轩辕之上。

足有讨伐归墟之主的资格。

“可是……涂山国主的弟弟,他的兄弟里面,有强大到这种程度的存在吗?难道说涂山部也有这样的底蕴?又擅长医术……”嫘祖沉吟许久,取来了一道符箓,若有所思。

“神农鞭始终沉寂,往后在神农鞭之主的选择范围里。”

“也将涂山部也加入其中吧……”

“可惜……神兵择主啊。”

“如此,就当做是赌一赌,看是否能有后辈唤醒这柄神兵罢。”

………………

“你当真,出自于涂山吗?”

“自然。”

白发道人按着眉心,回忆刚刚嫘祖的问题,心中再度地做出了回答。

非常愉快地重复了这个答案。

哪怕是显而易见在辨别人心这一方面有着某种手段的嫘祖都没能够看出丝毫的不对,因为我真的就是出自于涂山,出自于青丘国,而且正像是刚刚所说的,乃是涂山国主的弟弟,名列族谱之上。

我卫渊说话,句句属实,和那条渣蛇不同,真真正正的以诚待人。

只是没有把实话说完而已。

嗯……

涂山部是真的。

涂山国主姐姐也是真的。

只不过不是这个时代的而已。

白发道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少女献不在这里,似乎是外出游览有熊部的风景,他想了想,将嫘祖部买来的那些衣服放在桌子上,并指为剑,写下一封简短的信笺。

大概是他要外出一趟,做点事情。

很快就会回来,失忆了的人就不要乱跑。

白发道人收回手指,心中重新整理了一次思绪,便即转身离去。

虚空中文字流转不休,最终缓缓隐去,化作了唯独献亲自来到这里才会浮现的状态,卫渊另外又给颛顼留了一封信笺,可惜了,这段时间颛顼,轩辕,共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卫渊也只好等之后有机会再交给他。

不过……

归墟之主吗?

特性应该和万法终末之地有些类似,那么交手的时候就不能给他半点余地,一口气将自身的力量全部倾泻出去,直接暴力轰杀掉……如果可以的话。

虽然说答应下要杀了祂。

但是那家伙恐怕没有那么好杀……

要做好没能立刻杀死对方的预案。

白发道人心中不断琢磨着该如何弄死已经蛊惑出四凶这个概念的归墟之主,变化为了玉虚元始的姿态,行走于这过去时代的有熊部,不知不觉已经又走到了兵器库那里。

想了想,还是迈步走进去。

这里面,白发苍苍已然老迈的仓颉还在看着手中的龟甲和石板,听到有声音,抬起头,看到了之前来过的白发道人此刻又来了,老者对他的感官不错,笑着颔首,道:

“又来取兵器吗?”

“不是,只是来闲聊几句。”道人摇了摇头。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了你。”

“哈哈,难得有谁愿意来和老头子我说说话,还是你之前朋友的说法吗?”仓颉大笑着邀他进来。

“不,不是……”

白发道人看着周围的那些玉器石板,笑了笑,道:“我想要,嗯……阐述一翻我的领悟,您不需要问,我也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解释,就当做……我是在这里自言自语一些东西,您恰好听到了而已。”

“哦?”仓颉讶异抚须,点了点头。

卫渊已经尝试过了,过于后世的东西,无法解释。

但是,基于这个时代已有的知识,就可以将命运干扰降低到极限。

白发道人撩起衣摆,正襟危坐,缓声道:“便开始以鬼臾区前辈的五行之论开始,稍微讲述一翻贫道的领悟……”道人闭目,如同当年论道一翻,将自我的领悟全然道出。

因为这些东西是从之前去世的鬼臾区,也叫做大鸿先贤传下来的东西为开始,并没有引来太多的反噬,而仓颉一开始并不在意,他和鬼臾区,同样都在年少时候的轩辕麾下为臣,彼此学说都已经极为了解。

但是慢慢的,当这白发道人越往下说,老者脸上的笑意便缓缓凝固。

这,这是——!!!

出于鬼臾区的五行脉络之论,但是却远远比之更为玄妙难测。

玄而又玄,众妙之门,不,远远比这些更为地难以形容,老者眼底亮起,旁边的油灯灯光似乎变亮了些,本来已经走到自己人生道路尽头的仓颉,似乎重新回到了年少时候的样子,胸膛中心脏快速地跳动着。

他哗啦一下将那些平素珍惜无比的石板玉书扫到地上。

右手握着刻刀,直接在这桌子上刻下文字,卫渊声音微顿,等到老者做好了准备,而后方才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所说的,全部都只是关于《黄帝内经》的内容,是其中鬼臾区和轩辕论道的部分。

但是却实际上是以此为基础,阐述自身之道。

他不能解释,否则必然引爆岁月的反噬,甚至于,仓颉所记录下的文字,他也不去看,外面是炎黄最初的故事,那一棵树枝叶蔓延开来,来往的行人,奔跑的孩子。

道路一侧屋子里面,是盘坐在蒲团上的白发道人。

是手握刻刀的苍颜老者。

道可道,非常道,当道人将自身之道说过一次的时候,老者也恰好刻录了最后一笔,仓颉的白发都被汗水沾湿,道人看向老者,道:“……不知道记录了几成?”

仓颉叹息:“阁下所说的内容过于深奥,可惜了啊,鬼臾区在的话,一定能够领悟更多,我所写下的,也就只有三成,甚至于三成都不到……”

“而且不知为何,老夫虽然明白你说的玄妙之处,却无法完全复述,只好再以老夫自己的领悟,重新写出了一遍。”

“这样最好……”

白发道人起身,道:“如果说全部记录下来,我们都要倒霉了啊。”

“再说了,我虽然不是什么有才情的人,走到这一步,也耗费了太长太长的岁月,一次一次的生死历劫,我的道路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拿下来的,如果说一口气全部记录下来,估计反倒是没有谁能够入门了。”

仓颉询问道:“……不知道这典籍,可有名号?”

“就玉虚……,呵,算了。”

白发道人声音微顿,摇了摇头,自嘲道:“就不给老爷子添麻烦了,就当做贫道没有来过吧,此经,便依托于轩辕黄帝之名,我记得他对于道之学说,也有领悟的。”

黄老之学嘛。

仓颉微怔。

???

姬轩辕,道?那个莽夫?!他什么时候……

还未曾开口询问,那道人看了看外面,突然拂袖,一股磅礴之气化作了一座小世界剑阵,封锁在门口,仓颉不解,白发道人微吸了口气,抵抗住了周围的因果之力,道:

“我有域中四大之路,恐怕只能为你演示一次。”

“且看!”

域中四大,天,地,道,人。

……………………

片刻后,剑气所化的小世界阵法散去,仓颉面色煞白,又仿佛回到当年那个神魔交锋的时代,白发道人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温和道:“那么,告辞了……”

此次一别,恐怕不会再有相见之时。

留下传承,以待后来之人,也算是暗中改变了过去。

扭转了命运。

仓颉许久后,回过神来,蹬蹬蹬走出这屋子,看到那大树之下,有熊氏的道路四通八达,而白发道人立足于道路之中,墨色木簪,白发垂落,伸出手接住了路口的落叶,神色温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仓颉呢喃道:“……道,道?”

老者猛地转身,俯下身子胡乱地翻找,終于找到了一枚碎裂开的,上面是人族甲骨文【道】,不过這个道也只是一个四方的路口样子,老者回忆刚刚那道人站在路口的模样,突然有了灵感。

重新用刻刀在那个四方路口的象形文字中心,增加了一个代表着思考【首】,增加了代表着行走的【止】,于是,一个思考着道路行走于四方的,新的文字出现了。

不再是单纯的四方路口。

而是行走其中,思考前行真正天道的【道】。

老者看着桌子上的文字,许久后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这位留下了自身传承的道人,为何非得要假借黄帝轩辕之名,难道说是在躲避什么,还是说,当真不在意这些虚名?

可仓颉还是将自己转录的文字里,又增加了些轩辕的兵法治国。

譬如奸生于国,时动必溃之类云云,合为一本。

可是想到了道人展现而出的域中四大之力,仓颉不由还是失神许久,叹惋许久,又在这一本典籍里增加了一行文字——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

老者回忆那道人单手撑天拄地,而后翻天之力,记录如下。

天地反覆!

天人合发,万化定基,为道。

在外面,白发道人收敛神思,轻声自语:

“已经尽力了,所以,应该有改变了命运……”

仓颉抚摸着自己记录的文字,可惜這些文字是由自己听了那道人说法,而后用自己的文字记录的,精妙之处,怕是难以读出来,长叹息曰:“隐微难见,故名为阴;妙合大道,名之为符。”

“经者,万古之常法也。”

“假托于轩辕,便名之为……《黄帝阴符经》。”

白发道人松开绿叶,走出了轩辕丘。

是否……改变了既定的命运?

是否自己留下的文字对后世修者有所触動?

已然尽力的道人都不复在意,只是持剑看向前方,落叶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已然化作遁光离去——

归墟之主。

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