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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无家可归， 就是他收留我的。”
团子一边念念有词，一边随手把衣服‘重重’塞到行李箱中。
宋启辰睨着，觉得自己都比他强， 衣服能不能先叠一下了？
他忍了半天看不过眼，抢过来收拾， 赶人， 一边说：“我给你弄，真是没一点生活……等会， 你说什么！”
宋启辰抓着衣服瞪大眼睛看被赶到一边站着的少年， 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捡你，你就跟着回去了？”
“对……对啊， ”
少年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慢吞吞的说：“其实， 还是我自己凑上去的。”
他有些着急的补充：“所以我哥真的很好的，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就在搬砖了！”
工地怎可能会收他！
宋启辰看着这精致的堪比艺术品的小少爷，十分觉得季雨还不清楚自己“小公子哥儿”的定位。
哪个工地会收他这种搬五块砖头都费劲的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
宋启辰黑着脸想。
这傻小子竟然还是送货上门的！
往好里想， 那个传说中的金主有1%的可能是看他可怜所以“救助”。
见惯了黑暗面的宋启辰可不会就相信人间这么有‘真情’，毕竟季雨就长着一张看上去不太容易让人没有什么画画心思的脸，更别提他特殊的身份。
再怎么说，蒋家那边始终是个**，也不一定对方就是有备而来。
不过少年看着是真喜欢对方，提到人整个人都精神了好几倍， 他也不好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于是装作不太在意的说：“嗯，听起来倒像是个好人，不过你现在自己赚钱了， 也不好总打扰别人，有时间……搬出来比较好，对了，你可以叫我。我没什么事，可以帮你参谋参谋地址。”
宋启辰说的合情合理。
蘑菇却僵了一秒，他抓着衣角，过会儿才失落的说：“我知道的，我会尽力不去打扰他。”
不管是出于情理，还是蒋家的原因，其实他早都该从顾钧家搬出去，但是他舍不得。
自私的菌丝在蘑菇头上飞舞着。
他就再待一些日子，
没错，就一些，
等他报答了男人，就离开。
……但是要这样，是不是以后很长时间他都见不到顾钧了？
蘑菇低落的卷毛都耷拉下来了，他有点难过的说：“启辰，我去洗手间一趟，要是你的司机来了就先走。”
宋启辰自然把他的失落看在眼里，挥挥手恨铁不成钢的说：“我还差这两分钟？”
他非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人物，让这小东西这么信任依赖，被卖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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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已经安静下来了。
嘉宾们已经被保姆车接走，录制工作人员也已经收场收到了一半。
季雨稍微有点失神的走在走廊上，结果差点被绊摔。
然后一路上根本没来及再提前感受离开男人的失落，手脚麻利的帮几个大哥收拾东西。
卫生间在二楼拐角，季雨和收拾好的道具组的师傅们道了个别，没走心的往里侧走，手刚搭在扶手上，门瞬间被打开，里边伸出来一双胳膊，一把把他扯了进去。
“王，王瑮。”
抓他的人一点都没有收力道，季雨被揪着衣领，脚尖挣扎着踮起来，踉跄被怼到墙壁上，刚看清是谁，就被泼了一脸水。
“咳。”
冷水糊得他眼睛一时间没能睁开，一道热气就喷在脸上，王瑮嗤笑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显得阴沉沉的，
“蒋安，没想到你够厉害的啊，离了蒋家还能靠卖屁-股活呢，他给你多少啊。”
“你在说什么。”
季雨吸了口气，手指抓在王瑮揪着他衣领的手掌上，从水泼中睁开眼。
眼前的少年不怀好意的笑着，见他睁眼，眉毛挑高了。
“干什么，当然是你当初怎么对我的，都一个个的还回来。”
王瑮阴鸷说着，毫不犹豫的提着少年往墙上一撞。
季雨被撞的闷哼一声，只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眼前瞬间一片黑。
大片大片陌生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
“也别说我欺负人，现在没了蒋家给你当靠山，想要搞你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怎么样，你叫声爸爸，再跪下说当年是你错了，你有眼无珠，你活该。我就少打你一拳。”
“季--雨--，嗤，你觉得怎么样，嗯？”
王瑮脸凑得极近，他鼻子动了动，看着眼前水珠不断从发丝和脸上滴落下来的少年，恶意又浮现。
他揪着季雨的力道松了点，语气狂傲又无所谓的说：“你要是做得好，本少爷兴许还能考虑考虑包你一阵，比那些肥头大耳的---”
“啪。”
清脆的声音打断王瑮自大的语气。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摸着脸，神色逐渐变得狰狞。
“你他妈敢打我？”“我为什么不敢打你。”被他揪着衣领抵在墙上的少年视线分毫没有躲闪，平时总是撒娇懒软的猫眼中冒着点盛气的亮光。
季雨被他勒着脖子，一字一句的说：“王瑮，---你就活该被打！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打你。”
少年毫无惧色的盯着愣神的王瑮，呼吸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王瑮动作得突然，没有给季雨任何反应的机会。
张平也在房间外等着，根本没来不及帮他。
季雨被怼墙上的时候原本是有些怕的，可属于蒋安的那段记忆一浮上脑海，他瞬间觉得眼前这人，恶心透了。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意识到有人可以这么可恶。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王瑮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他盯着面容俊秀，被掐的喘不过气却一直盯着他的少年，竟然觉得有一瞬间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蒋安。
这家伙离开蒋家之后不是变得又怂又胆小了吗？！
“我不想，但你，活该。”
季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第一次说语气这么重的话。
王瑮气得发狂，他忽然笑了，抓住少年的下颚，用力按下去，“很好，很好，我看错你了，这么看还有两分当年的血性。”
“你以为还会有人保你吗？蒋安，别做梦了，蒋家巴不得弄死你。难道你还想你那个好情人来救你？哈，哈哈，别做梦了。”
王瑮的力气大，季雨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被捏碎了，但他一点没有服软，也没放弃挣扎。
他虽然在病床上度过了大半人生，可至少也是身高一米七八的大男孩，又被男人精心养了几个月，一时半会儿王瑮也没讨到什么好。
宋启辰察觉到事情不对时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他问了工作人员一路小跑着找来，看到的就是少年被按在地上的画面。
他骂了一句‘靠’，也来不及思考招惹到王瑮会有多大麻烦，立马加入混战。
他嘴里喊着：“别打架，别伤到王小公子！”
拳头却一点力道不减，直接砸在王瑮右脸上，王瑮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我艹，宋启辰你他妈完了！”
季雨趁乱给了他一拳，不知道打到了哪里。
三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宋启辰嚎叫：“王小公子，快跑！我刚看见张平往这边来了！”
“你少他妈骗我。”
王瑮喘着粗气，眼睛通红，手指狠狠点过他们俩，最后阴沉沉笑着说：“行，你们有种，等着，你俩完了。”
宋启辰‘苦’着脸喊：“王少，我真的是来劝架的啊！”
回应他的当然是一声沉闷又大如惊雷的关门声。
洗漱间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
“你可以啊，季雨，平时不是挺乖的，还会打架。”宋启辰瘫倒在瓷砖上，自下而上看着‘嘶嘶’两声的蘑菇，忍不住笑骂了句，
“小看你了。”
“我一般不打架的，很疼。”蘑菇嘶呀着，扯到嘴角的伤口，抿了抿，舔到了两口血腥味。
很难闻，也让人心情不好，可他并不后悔。
王瑮这种人，活该被蒋安收拾。
“呦呵，你还知道疼，”宋启辰蜷缩着，捂着肚子翻了个身，有气无力道：“傻小子，疼可是福气。王瑮这种人，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怕他，”蘑菇硬气的站起来，腿还有点软，王瑮下手狠，在他下巴和肚子上打了两下估计留下印子了。
季雨把宋启辰拉起来，有点苦恼的思考，
“但是，你为我出头，他会不会针对你。我，我会让他就对付我一个人的。我去找他。”
季雨是经过慎重思考的，这事是蒋安留下的老底，他接就接了，完全不应该把宋启辰也掺和到里边。
宋启辰真是服了这位小少爷，他揪住季雨，又无语，又觉得这傻小子还挺暖，“你是不是傻，”他点了点少年额头，小蘑菇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和他说，他就能听？那也不是王瑮了。”
宋启辰耸肩：“这种人，要做什么也是正大光明的来，有之前的情面在，大不了我就退圈。倒是你，”
他有点真实的发愁，“你那个哥---是做什么的。”
能护住这颗竟然还有点小硬气的蘑菇吗。
要真护不住，还不如他来，大不了带着人躲国外去。
宋启辰头回遇见这么和脾气的小东西，有心想要拉一把。
结果他这么一问，季雨反倒先泄了气。
“我又给我哥惹事了对吗？”
“王瑮很不好招惹吗？不然，不然，我先离开。”
蒋家和书里那些追随者就是季雨心头的一根刺，时不时出来找点存在感。
就是没有王瑮这一茬，他也不会这么安稳的过下去。
他是不是真的该离开了。
蘑菇忧郁的抿了抿唇，这时候才感觉到一点害怕。
除了男人，他再没有别的这么想的人了，以后他是不是就要一个人露宿街头，然后顺理成章的被饿死？又或者像今天一样，被王瑮他们这些曾经和蒋安有过过节的人针对，和人打架真的很疼，要是有更多的人，他也打不过的。
宋启辰也摊下肩膀。
普通人和资本博弈，明显没有一点胜算，更别提是王瑮这种家世，盛世娱乐老总的亲儿子，就是骗骗季雨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而且看季雨这样，多半那男人也不怎么靠谱。
就说他人傻被骗！
宋启辰长叹一口气。
他正想说两句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少年手臂支在镜子前，认真的把嘴角的血擦干净了。
白净的下颚稍微青紫了一块，嘴角也有点破皮，看着格外可怜。
季雨一点一点仔细擦干净了，然后紧张巴巴的问宋启辰：“我这样看着还明显吗？我和我哥说摔了一跤怎么样。”
宋启辰：……
“并不太像是一个好办法。”
他怜悯看着着急隐藏的少年，心里不由得阴暗的想，傻蘑菇，要是你‘哥’知道你惹了王瑮，说不定今天就把你扔出来了。
抱着这种想法，分别前宋启辰吞吐了句：“被赶---额，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搬走了，随时联系我。”
蘑菇看起来有些急，点头，“谢谢你启辰，我们下次再见！”
话音还没落，就朝反方向跑去，沉默的张平紧跟其后。
宋启辰站在后边看着白雪里的那蓬松一团，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可怜人，都是可怜人。
可惜，资本之下，没有可怜这一说法。
“走吧，”
他裹紧了羽绒服，低声和助理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