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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走出森林的时候,脑子里响起了官方小助手的提示音。
【恭喜陈宿主,您在此设定中的剧情线已走完!】
【感情线也要加油哦,比心。】
陈子轻掰了根树枝薅叶子,像方远安那么有钱又那么想死,各种常规死法应该都试过了,不然也不会为了能死专门建立实验基地,研究抵抗诅咒的办法。
啧。
架构师肯定不是恋爱脑。
否则结局就不会是夏子挖心吃掉,带走她幻想中的新郎官穷书生,而方远安将会保持一滩畸形的肉块。
陈子轻薅了一把小齿叶子丢掉,方远安中年那会儿如果能迷途知返,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甘愿被反噬,不为了逆天改命丧尽天良地封印结发妻子的尸魂,那不就不会引发更大的诅咒,不就能走了吗。
那时候走了的话,算算时间,畜生道都差不多轮七八九十趟了。
陈子轻“哎”了一声,这个任务根本没有具体的答案,只可意会的那种,就在夏子杀方远安的心境变化里,还是要宿主自己揣摩,就像做阅读理解。
即便头发的标注没失败,他走到了今天这步,成功的几率也就只有一半。
好坑啊。
处女作有不足,后面的作品会进步的吧。
陆系统不是耍嘴皮忽悠人的风格,他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希望下个任务是架构师的近期作品。
反正是中央网仓库随机发布的,都有可能。
陈子轻想到那瓶跨越两个世纪的尸油,夏子被方远安追逐金钱的欲望害死,那群富二代被兰翕渴望忠爱的执念害死,他不做评价,他就是个来做任务赚生命点健康值的宿主。
一个刷积分的。
陈子轻心里门儿清,下一刻却循着脚步声往左前方抬头,惊喜地喊道:“柏先生!”
柏为鹤站立在不远处的宽叶植物旁,双手抄在略皱的西裤口袋里,背后是一片与黑海相接的夜空。
星星跟月亮在天上,也在海里。
陈子轻朝着柏为鹤的方位跑了过去:“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啊。”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这么晚了,我进出一趟花了不少时间……”
他喘着气停下来,身上跑出了汗,染进衣物里的林木草叶气味逐渐被馨香覆盖。
那是一种低俗又圣洁的味道。
圣洁在于,亲上去的那一刻,仿佛能尝到皑皑白雪下生长出来的青草味。
低俗的是,馨香的主人暴露在外的白皮发红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寸皮肤都是动情的颜色。
那香味随着他的呼吸愈发灵活浓郁,凑近些多闻一下就能让人理智崩塌,全身过电似的发麻,心脏都能跳得让自己害怕。
然而立在他面前的人神色平常:“鬼送走了?”
“走了走了。”陈子轻记不清第多少次庆幸柏为鹤闻不到他这人工体香,他拿手扇风呼气,笑容明艳地说,“柏先生,我们走吧。”
柏为鹤单手搭上眉眼,指腹摁着眼皮拢向鼻根,重重捏了几下,他开口,嗓音透着莫名的哑意:“到我前面去。”
陈子轻不明所以:“噢,行。”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了船上,船驶向深海,夜幕深又躁,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
陈子轻在甲板上吃烤串喝啤酒,他客气地道谢:“周秘书,大热天的,真是辛苦你送我过来了。”
周秘书笑意懒懒地摆手,言重了,老板娘。
“干杯。”陈子轻举着杯子。
周秘书跟他碰杯,一口干掉啤酒,整个人彻底松懈下来,那股子精英范儿减弱了些,像个邻家大哥。
陈子轻没全喝完,他喝了一点就放下来了:“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
“没感染,差不多好了。”周秘书双臂撑在椅子扶手上面,给他介绍天上的星星。
陈子轻听入了神,望向周秘书的眼神比星辰亮许多倍。
周秘书:“……”
我也是脑抽了,没事讲什么星星,看这可爱的崇拜劲,和小迷弟有什么区别。
貌美如花风华惊人的小迷弟。
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魅力刻意勾搭撩骚,而是单纯的欣赏。
但架不住别人误会多想。
周秘书一言难尽地扶额起身,听见傻白甜茫然地问他:“周秘书,你不吃啦?”
不敢吃了,不敢吃了。
周秘书惭愧地回了船舱,他敲响老板的房门,借着忏悔之意表达内心的费解。
“柏总,微大少爷这里是不是,”周秘书指了指脑袋,“受过伤?”
柏为鹤抬起镜片后的眼。
“我跟他接触得越多,就越觉得他没有大家族出生的基本特征。”周秘书斟酌用词,“很容易对人卸下心防,更容易……”
柏为鹤若有所思:“你让他崇拜上你了。”
周秘书汗颜,老板能如此迅速抓住重点,除了捕捉信息这方面的敏锐,肯定还见过微玉轻易对人崇拜的样子,他解释道:“误打误撞,我只是讲了几颗星星。”
柏为鹤语调平平,周身却拢着强大的威压:“周梁锐。”
周秘书挺高一人,下班时间常驼背跟个无业游民似的散着,这会儿他把腰板一挺,严肃精明。
柏为鹤屈指点了点桌面:“讲讲,是什么促使你讲星星的?”
周秘书悚然道:“柏总,我真的喜欢女的,我男高时期喜欢,二十出头的时候喜欢,奔三的年纪还喜欢,我拿我的祖宗十八代担保,我绝对没有……”
柏为鹤低头看企划书:“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去教他。”
周秘书:“……”
然后周秘书又回到甲板,当起了儿童防丢失栏目的专家。
陈子轻匪夷所思,周秘书怎么了,当他是二傻子啊。他只是对文化知识水平高的人有崇拜之情,又不是不懂生活常识。
周秘书遭到了鄙夷,他心累地琢磨,自己是不是该回总部上班去了,老板在谯城搭建私生活的根基,可他心有余力不足。
不行,这个阶段不能走,老板那舅舅很会玩,有好戏看。
陈子轻发觉周秘书突然亢奋了起来,他嘴里的面筋哽了一下,口齿不清地探风:“周秘书,你不好奇我进森林做什么了吗?”
周秘书吃了串烤鱿鱼:“我们做下属的,通常都是只领工作,不给自己找工作。”
陈子轻恍然:“那你在这吃烧烤,也是你的工作?”
周秘书给了他一个很有深意的眼神:“我看似是在吃烧烤,本质上是在给你解闷,转移注意力,更换心情。”
陈子轻听着海上的浪花堆叠声,眨眨眼:“哦……”
周秘书颇为欣慰,看来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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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究竟懂没懂只有天晓得,他去找柏为鹤,说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了,瘙痒长了小泡。
柏为鹤扫了眼:“不知道?”
陈子轻跟他对视片刻,想起来什么事,嘴一撇:“我用这手薅过叶子,是叶子有毒。”
柏为鹤不语。
陈子轻摊开伸到他面前的手瑟缩了一下,正想收回来,被他用钢笔敲了下指尖。
“伸着。”柏为鹤用手机拍张照片发给友人,他看着眼皮底下的手,在电话里描述所见所感。
陈子轻的指尖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颤栗,就因为被钢笔轻敲过,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呼叫监护系统。
“陆系统,我传送去下一个任务世界会有时限预告吗?”
系统:“无。”
陈子轻又问:“提前个几天通知呢,也不可以?”
系统:“我司没有这道程序。”
陈子轻没有上个任务的记忆,他并不知道,这个对话在上个任务里出现过,大同小异。
“那岂不是说,有可能是我坐在马桶上就被传送走了。”
系统不接他的玩笑,他转移情绪失败。
所有宿主都是这样吧,稀里糊涂的进来,匆匆忙忙的离开,也不知道带来了什么,带走了什么。
陈子轻的呼吸里多了一股难闻的药味,他回过神来,发现桌上有个打开的药箱。
柏为鹤揭开一管药的封口锡纸,药味就是从那个小口散发出来的。
陈子轻赫然意识到柏为鹤有很多药,不确定他用哪种合适才咨询的朋友,他张张嘴,把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去把手洗了过来。”柏为鹤看说明。
陈子轻心想,你给我涂药啊?不要了吧。这话他没说出来,他蜷起了手指,表达出来了。
柏为鹤将药膏放到桌上,他站起身,身高差和体型差带来的压迫可怕,尤其是面对面的时候,陈子轻下意识后退。
头顶隐隐有声笑,陈子轻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谨慎地抬起来点脑袋,瞟了眼柏为鹤扣紧的领口就把脑袋垂下去。
“我自认为我们相处起来还算平和。”柏为鹤按着助听器侧身,“你退什么?”
陈子轻睁眼说瞎话:“你不是要出去吗,我给你让路呢。”
柏为鹤忽然踏出一步,陈子轻要往后退,想想还是忍住了,他被一道阴影从上到下拢住,心跳快了起来。
“现在又不让了?”柏为鹤用并不让人感到强势逼迫的目光盯着他。
陈子轻:“……”
正当他要再次胡编乱造的时候,阴影离他而去。
柏为鹤经过他身边:“涂了药就回房间,今晚无大浪,好好睡一觉,船靠岸前会叫你。”
陈子轻听见自己跟柏为鹤分享所闻:“方远安没有被结发妻子带走。”
脚下感觉不到船在移动,他望了望柏为鹤的宝蓝色星空袖扣,这件事再怎么离奇惊悚,都跟柏为鹤没关系。
连他这个参与进来的人都没感想,更何况是柏为鹤呢。
他想到任务,不知怎么涌出了一股冲动,几个瞬息过后就捂不住地冲了出来:“柏先生,你认为婚姻是什么?”
房里的温度几乎瞬间就升了上去。
黑色的皮鞋一转,柏为鹤面向他,偏薄的唇微挑:“我尚未娶妻,等我娶了,才会知道何为婚姻。”
陈子轻想想,好像逻辑上没问题,那他问什么啊,他应该问已婚人士才对嘛。
柏为鹤俯视开小差的人:“轻轻。”
陈子轻下意识回:“诶。”
柏为鹤眉梢轻动:“你有过一段婚姻,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的看法。”
“……我那哪是啊。”陈子轻唉声叹气,“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纯粹是被逼的,没有感情。”
柏为鹤忽地开口:“傅太太不是你曾经挑选过的选择?”
“当然不是!”那只是微玉的选择,我是陈子轻。
柏为鹤的下一个问题更加突兀,他问:“你认识的人里面,除了我是左撇子,会写瘦金体,还有谁?”
陈子轻愕然:“没有了啊。”
柏为鹤的嗓音里不含波澜:“是吗?”
陈子轻刚点头就露出了迟疑之色,柏为鹤不是平白无故胡乱扯闲篇的作风,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难道原主没齐全的记忆里有这么个人?不会吧!
那我对柏为鹤用左手吃饭,写一手瘦金体莫名动容很有好感,不是原主对暗恋之人的情感残留,是别的原因?
天啦……
原主不止一个暗恋之人吗?他迷上柏为鹤,只是因为对方跟他心底的某个人有相似之处?
柏为鹤只是替身?
陈子轻不能接受这么优质的男人是别人的替代品,他冷不丁地咦了一声。
不对啊。
原主第一次见柏为鹤是在花园捉蝴蝶,顶多知道他是个左撇子,并不清楚他会写瘦金体。
那是怎么回事?
我那晚喝醉说了什么酒话?
陈子轻的脑子一片空白:“柏先生,我……”
柏为鹤敛眸:“涂药去吧。”
陈子轻的思路霎那间就被切断了,柏为鹤心情不好,不想跟他说话,甚至不想跟他独处一室,他不知所措。
脚步声停在门外,柏为鹤没走,他在那里吸烟。
陈子轻试图把思路接上,没成功,忘了那一瞬间闪过的东西了,越想记起来,越记不起来。
总感觉就在眼前就在嘴边。
陈子轻垂头发现T恤身前有一块污渍,吃烧烤弄上去的,忘了擦了,他抓着那块布料搓了搓,搓得皱巴巴的,掉头去洗手上药。
剧情线已经走完了,就剩感情线了,他向柏为鹤求助,在对方的人力财力庇护下用生命卡脱离处境,可以吗?
会不会违背架构师的设定,最后又强行让他回来啊?
那他的生命卡不就白用了。
不是没可能啊,架构师很重视感情纠葛的样子,各种线纠缠的那种,个人品味吧。
陈子轻猜不出感情线的结局停在哪里才算句号。
他往手心的泡泡上挤药膏,在心里慎重地咨询:“陆系统,生命卡可以跨任务吗?”
“可以。”
陈子轻松口气,柏为鹤那条腿已经伸到他手边了,他能抱,要不他干脆不用生命卡了,下个任务再用。
毕竟是个保命符。
陈子轻涂好药,拧上盖子去外面:“柏先生,那识别卡是你舅舅的吧,你是怎么拿到的啊?”
柏为鹤的目光藏在缭绕的烟雾里:“不要明知故问,轻轻。”
陈子轻脸一红:“那他知不知道是被你拿走的?”
柏为鹤徐徐地吸了一口烟,缓慢地从唇间吐出白雾:“我跟他一对一交换的,你说他知不知道?”
陈子轻脸色一变,他记得厉正拙说自己丢了个东西,换回来了。
那就是柏为鹤拿走了那个东西,让厉正拙交出识别卡,当面互换的?
陈子轻光是脑补那个画面都觉得窒息,他急得拉住柏为鹤的袖子:“你为什么要自己出面,这种事完全可以叫人替你!”
柏为鹤往唇边送烟的动作顿了顿:“替不替的,他都知道是我,何必遮遮掩掩。”
陈子轻无力反驳。
静了会,他心烦气躁地说:“厉正拙精神有问题。”
连“你舅舅”都不用了,直呼其名,没有十多年照看养护的感情,像陌生人对着陌生人。
柏为鹤掐了烟,似乎是不需要尼古丁的作用了。他比身边人小,却如长辈一般,拍拍拉着他袖子的手。
“你的事,我为你做的事,他什么都清楚,但他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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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回去一试探,发觉厉正拙竟然真的没有发疯,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知子莫若父,知舅莫若甥?
宅子成了废墟,要重新修建,厉正拙亲自设计,他在纸上写数据画图:“Fairy,到方老爷子家做客的感觉怎么样?”
陈子轻有点心梗。
厉正拙的笔尖似风扫过纸张:“不打招呼就去不礼貌,下次叔叔替你道个歉。”
陈子轻瞳孔微缩,厉正拙是不是知道鬼都杀不死方远安?
为什么知道,试验过。
怎么试,招魂捉厉鬼试的。
可厉正拙无所谓,上司是个老怪物影响不到他。
陈子轻打量厉正拙的皮肤跟体态,他就是用方远安的血液或者什么迟缓衰老的吧……
没准他是个本该要死的人,靠方远安活下来了,整天病怏怏的已经是从阎王爷手上抢夺回来的命。
要真是这样,那厉正拙也会被反噬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多行不义必自毙,所有都有因果。
“Fairy啊,叔叔要给你挑新保镖的事你没忘吧。”厉正拙忽而笑起来,“这个时候你的新保镖差不多到公寓了,去吧,去看看满不满意。”
陈子轻回了公寓,他在楼底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费莱尔!”
费莱尔在给一群小朋友发糖果,闻言扬了下手:“嗨。”
陈子轻快步过去,小朋友们拿着糖果一哄而散,有一个揪着费莱尔的衣摆,看陈子轻看傻了。
“可不能多看,毒性大着呢。”费莱尔捂住小朋友的眼睛,把人转过去,往旁边推了推,径自迎上美人。
发黑,肤雪白,眼金中带红,多妖冶。
陈子轻被费莱尔的眼神弄得有些不适,他停下来:“你是厉正拙的人?”
费莱尔的笑容阳光明媚:“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他将剩下的糖果递过去,“嫂子。”
陈子轻一颗糖果都没要:“别这么叫我了。”
费莱尔耸耸肩,他随手就把糖果扔向一个贪婪不肯走的小朋友,留下一颗剥了吃掉,双手放在脑后,懒洋洋地跟着美人走进楼道。
陈子轻打开公寓的门进去,一切都是他离开时的模样,说明夏桥正没回来过。他带费莱尔去次卧:“之前夏桥正住过,东西你自己看,不要的就扔掉买新的。”
费莱尔抬起一条腿踩在门框上,拦下他:“夏桥正都做什么?”
陈子轻说:“都做。”
文字的博大精深显露出来了。
费莱尔摸着下巴思索:“都做是怎么个都做法?”
陈子轻:“……”
他推门框上的腿:“让开。”
费莱尔就这么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Honey。”
这个单词陈子轻听得懂,看来费莱尔被傅延生的人追击期间谈了个外国佬。傅延生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费莱尔跟人打着电话浓情蜜意都能留意陈子轻的表情,他挂掉后说:“傅哥挖地三尺都要把我找出来。”
陈子轻说:“都决裂了,怎么还是傅哥?”
费莱尔摊手:“他没成年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做事了,时间太长,习惯了。”
陈子轻打拦路的腿:“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照片闹翻?”
费莱尔被打了哼都没哼一下,他笑笑:“是时机。”
“你当着他的面和人暧昧,被人咬耳朵,坠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第二天,他上我那儿,进门就把我踹趴下了,后来的事想必你也懂,我在被他踹死前跑了。”
费莱尔叹息:“但凡晚个几天,傅哥的怒火都不至于那么大,我也不至于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陈子轻在想,那照片是谁发的,完全拿捏住了傅延生的性情。
费莱尔舔着糖果眯眼看面前的老男人,“壹”餐厅的钢琴师有一副神仙下凡,狐狸精在世的皮囊,性格还好接近,很好哄骗的样子,谯城上流圈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因为忌惮某位。
谯城的公子哥们都被家里面命耳提,个别无法无天的更是被强制送出国关起来看紧,注定掀不起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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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家
色调深冷的书房里,柏为鹤把玩指间的手环,打开的文件上有一朵干掉的蓝玫瑰。
“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耳机里是友人的声音:“我给我女儿讲的童话故事里有。”
“童话故事?”柏为鹤短促一笑,“不是童话故事。”
友人严肃起来。
他们这群人二十岁以前就建起了金钱堆积的高山,生活乏味至极,有的日夜在醉生梦死中找兴奋点,有的娶妻生子感受家庭婚姻,有的转行去其他领域,他们各显神通挺过了那段行尸走肉的时期,慢慢平稳下来,即将迎来三十而立。
为鹤找到了神经的触摸频,怎么又疲了,想投资非自然现象的项目?
还是说,他之所以研究,是因为他没疲,他更投入了。
“我认识研究磁场跟高维度空间相关的人,需要我引荐?”友人问道。
“不需要。”柏为鹤将手环勾在指尖,转了两下,“薛定谔的猫。”
和友人闲聊几句,柏为鹤接另一通电话,派出去的人已经拿到了微家旧主母的遗物,其中有个秘制的箱子。
“打开了?”他问。
“还在破译。”那边的人说,“孩子成长期间跟她本人的所有重要日期,我们全都试过了,我们不敢暴力拆解,怕造成什么信息上的损失。”
柏为鹤把要从他指尖滑落的手环握住,他打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他舅舅的笔记,上面有和初恋初见的日子。
凭着记忆翻到那页,柏为鹤将上面的日期念了出来:“试试。”
几秒后,电话里传来激动的汇报:“柏总,开了!”
柏为鹤合上笔记,继续玩手环。
“我们这就把箱子和其他东西给您送过去。”
柏为鹤却道:“不急。”
他面无表情地玩了会手环,叫两拨人去窃取两样东西送到鉴定中心,尽快将结果告诉他。
结果送到他耳边,说:“非父子关系。”
“好。”
柏为鹤这才让人把微家旧主母的遗物给他送来,他逐一扫视,无关紧要的没有过多停留,只看可能重要的东西。
根据一个老竹简上记载,眼瞳的颜色变化是家族遗传,基因问题,瞳孔有天会彻底变成黑色,太阳落山天黑。
遗物里有一份亲笔信,信封上写着“吾儿亲启”。
信里极大可能会交代眼睛的事情,譬如是否会影响到视力,影响到健康,甚至是寿命。
然而柏为鹤并未打开信查看内容,他捏着薄薄的纸,半晌未动,最终还是将信放进了抽屉。
衬衫下的后心潮湿,第一次体会到了逃避的心情。
何其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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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厉二爷收义子,仪式隆重异常,比有些家族让私生子认祖归宗的阵势都要大。
陈子轻在公寓磨磨蹭蹭好久才出门,他要知道会在门口看见傅延生,宁愿前一晚答应厉正拙去宅子里住,或者去柏为鹤家里。
傅延生似笑非笑:“好久不见。”
陈子轻想关门,一股力道把他扯了出来,他被扯得头晕眼花,傅延生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都不用看他后颈的蝴蝶。
陈子轻心里犯嘀咕,原主弟弟不是都动用很大的资源捂着他的消息,信誓旦旦他不可能成为网络红人吗,傅延生到底怎么知道他,又是怎么确定的?
傅延生看出他的心思,气息粗重地发怒:“我他妈是弱智吗,我会连自己的太太都认不出来?”
“酒局上有人喝多了,说漏嘴透露谯城厉二爷身边有只妖,我一听他的描述就知道是你。”
傅延生阴森森道:“原来厉正拙就是你的老靠山啊。”
陈子轻的衣服要破了,他有气无力地掰着傅延生的手指。
是他太快把夏子送走了,没让她来得及找上傅延生,还是当时在岛上,傅延生走在最后,没沾到尸油的味道?
“傅太太不比那一只脚进棺材的老家伙好?”傅延生冷笑,“你也不怕被老人味熏到。”
“……由不得我。”陈子轻决定先稳住精神有问题的傅延生,“夏桥正是厉正拙的人,今天就会成为他的义子。”
傅延生不会不清楚其中的名堂,可他还是愤怒到了极点,半年多了,七个月出头,他妈的。
“见过你弟弟了?”傅延生弯腰逼近。
陈子轻点头。
傅延生看他那双变了色调的眼睛,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摸:“知道他是我未婚妻了?”
陈子轻还是点头。
傅延生搓他眼皮眼尾,确定有没有染色一般:“我跟你弟弟订婚,只是想你活着,会来找我。”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不回垡城找我?别说你被看管受限制,只要你想,多的是野狗为你开路。”
傅延生嘲讽:“你能忍得了贬低过你的微家人攀附上我,吃你吃过的饭?”
陈子轻心说,这有什么不能忍的,随便啊。
他哪知道自己大多时候都藏不住心思,不是在脸上,就是在眼里,或者用行动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也没藏住。
傅延生面部扭曲,不止是气,还有狼狈和羞辱。他把人掼在墙上,掐住脖子逼迫对方仰起头,张口就要吻上去。
后面突然响起声音:“傅哥。”
费莱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很及时地开了口。
这称呼熟悉又陌生,傅延生血腥的欺压因此一滞,满腔现在就把人吞入腹中的阴狠也有所停顿。
陈子轻趁机抬腿往上一顶,他趁傅延生痛狠了的时候火速跑回公寓,砰地关上门,反锁,搬桌子抵着,最后是给柏为鹤打电话。
门外的傅延生痛出了冷汗,费莱尔问需不需要送他去医院。
“滚。”
傅延生骂完又把人叫住,他隐忍着未退的痛意直起身,捋了捋散落的额发:“费莱尔,只要你跟我的人里应外合,把你嫂子弄到我在国外的一处庄园,我们就还是兄弟,不变。”
费莱尔为难地叹了一口气:“去年垡城的几个月下来,傅哥不会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傅延生的口吻里透着因欲望和其他因素产生的偏执:“瓜甜不甜,都必须是我的。”
费莱尔缄默片刻,泄露出了一个重大信息:“傅哥,厉正拙不是事,夏桥正更不是事,他会是柏太太。”
傅延生一愣,眼底很快就爬出阴霾,面上却轻蔑地笑出声:“柏为鹤能看得上他?”
费莱尔在手机上找到一个号码打过去,开扬声器。
“柏总,我是费莱尔,冒昧问一句,我傅哥说你看不上他的前妻,你看不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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