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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夜空高挂的月色饱满,小山坡有花香草木香,风徐徐地吹着,少年眉眼似画作。
此情此景,实在是个宁静美好的夜晚,令人陶醉。
可一切都让一句话搅了个粉碎。
所有粉末都被丢进烈火中焚烧,热浪肆无忌惮地席卷周遭万物。
陈子轻被烫得脸皮通红。
当初宁向致叫他注意点,千万不要让他的小叔子把他当做性启蒙的对象。
宁向致说十六岁正是对性有着本能好奇,产生幻想,会在身边人里选个对象意淫的年纪。
他把宁向致凶了一通。
现在这是……让宁向致说中了。
值得庆幸的是,不是十六岁的小叔子想和他睡觉,而是十八岁已成年的小叔子。
不然他就要摊上个诱导未成年的大罪。
陈子轻的耳边有点嗡鸣,大自然的几重奏都听不真切,他以为梁津川不同于普通的青春期男孩子。
没想到是一样的。
独属于年少时期的特色,梁津川也会沾染,他不能免俗。
陈子轻试图整理来这个世界至今的种种,他衣着不暴露,行为不放荡。上次小圆球事件是个意外,别的时候还好吧。
梁津川是怎么把他当成自己的性具象化的?
是性吧。只有性。
因为梁津川没有加上“喜欢”。
对,对对!陈子轻拔草,难怪他感觉这场匪夷所思的,很难忘记的表白少了什么。
原来少的就是那两个字。
这是看似围绕性的表白,陈子轻从来没听过这样儿的内容方式。
幼稚中二,尴尬别扭拧巴,隐晦阴冷,赤诚炙热,露骨放肆,粗俗恶劣……清晰的不清晰的情绪混杂其中,自相矛盾,太过复杂难辨。
这一碗少年心思,一份青涩情感,一片欲望之海,
要不要,你说,不要我就扔了。
看起来很是潇洒轻狂肆意妄为,却又要用第二人格做掩护。
脆弱的人格壳挡不了什么风雨,甚至都不能挡得住自己从壳里往外伸的触角。
纯粹只是个摆设。
梁津川不走寻常路,不打常规牌路,普遍的温情,深情,纯情,他是一个都不占。
怕被拒绝,留了个第二人格的退路。
但这真的是退路吗,不是,梁津川在自娱自乐。
也有可能是,梁津川无所谓他这个嫂子的答案,只是让他图个一乐。
毕竟嫂子再婚的几个条件,小叔子一个达不到。
而嫂子又只要以结婚为目的的感情,不恋爱。小叔子只能是,想爬床的男人之一。
陈子轻随便分析了一下梁津川的思绪轨迹,准不准确的,他就不清楚了。
少年还在笑,还在看他。
稻床那边的嘈杂有所减轻,小孩玩累了要睡了,大人在闲聊。
陈子轻回到现实中来:“津川,你拿我当傻子啊,第二人格都出来了。”书上教的吗?这么骗人。
梁津川心平气和:“那你是傻子吗。”
陈子轻丢掉手里的草。
“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梁津川自问自答,“我是傻子。”
陈子轻的心跳不听话地快了一点。
梁津川看他朦胧的眉眼:“现在傻子问你,要杀死他的第二人格吗。”
陈子轻舔了舔有点干的嘴皮,梁津川在性教育这块比较欠缺,不能准确的表达出来内心,于是就剑走偏锋。
下一刻又自我否定,这不是偏锋,这是梁津川想要达成目的的一种捷径。
等太久了,不想再等了,不能再等了。
在梁津川的个人统治区域,嫂子不杀死他所谓的第二人格,那对方就会不定时的跑出来,他没办法保证任何事。
嫂子自己要有准备。
别怪他。
这个时期是小叔子的性摸索的时期,他渴望在性的好奇上得到解惑。
性教育,性教育,很正经的关系到三观的一项教育课程。
可他又不是老师,要言传身教。
陈子轻听到自己不答反问:“那你的第一人格呢?讨厌我,不想和我睡觉,不想要我肚皮变成你的形状?”
梁津川似笑非笑。
“……”陈子轻又开始拔草。
萤火虫从四面八方飞来,它们停在草上停在树梢,吸取这对叔嫂情感变化滋生出的糖分。
陈子轻咕哝:“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对性产生冲动,想在我身上探索出答案,获得满足,跨出这个让你烦躁的阶段。”
梁津川深沉的眼盯住他许久,耸耸肩:“你说是就是吧。”
陈子轻蹙眉,这明摆着是“你高兴就好”的态度。
“九零年代之风花雪月的嫂子”这行字在陈子轻的脑海中蹦跳出来,行吧,这个名字里面的嫂子就是我,果然是我,只能是我。
梁金川是主角,我是另一个主角。
——新梗概写的是他眼里的我,他成长路上的我,他人生路上的我。
陈子轻欲言又止:“津川,你……”
梁津川不紧不慢地开口打断:“要杀死吗。”
陈子轻语塞。
不杀死是给机会,杀死即是拒绝。
陈子轻话到嘴边,视野里多了一只手,他望着梁津川抬手捉萤火虫。
那手被萤火虫的光晕笼出柔色,如梦如幻。
陈子轻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他这会儿说的是:“你自己分裂出的人格,你自己做决定。”
梁津川放走萤火虫,他的嗓音低到近似耳鬓厮磨间的喃喃:“那我就自己作决定了。”
“好,好的。”
这几个字都让陈子轻感觉烫嘴,他哆哆嗦嗦。
梁津川忽然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捞近:“我的第二人格想舔你,给舔吗,嫂子。”
陈子轻脱口而出:“不给。”
耳廓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像被大型犬类用舌头搜刮过,他捂住那只耳朵往后坐:“我都说不给了。”
梁津川不咸不淡:“第二人格没有廉耻心道德感。”
陈子轻说不出话来,真够可以的,套路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梁津川好似是个正人君子,不强人所
难,也不趁虚而入:“我再问你一遍,抹杀,还是留下。”
陈子轻听在耳朵里,有种要么接受我,要么杀了我的感觉,只有两个极端,没有中间段可选,他在心里叹口气,犹犹豫豫地说:“那你尽量关着你的第二人格,别经常放出来好不好。”
梁津川说:“好。”
妈的。
答案给得太快了,都没经过大脑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陈子轻刷地仰起脸,想也不想就冒出一句:“你说的啊,你说的话要算数。”
梁津川微愣,他再次出现不过脑的行为:“嗯,算数。”
陈子轻放松了点。
“很怕吗,”梁津川捡起被拔了又丢掉的小草,“怕我的想法付诸行动,怕你的肚子突起长长一条。”
陈子轻站起来:“你调戏我干什么?”
话音一落,陈子轻就想起自己先前听到梁津川说有第二人格的时候,生出的“你忽然胡说八道干什么”这个想法。
不管是调戏,还是胡说八道,都是一个原因,想睡嫂子。
陈子轻抓抓头发,他去稻床那边走了走,返回来坐在梁津川的对面。
托梁津川的福,他的表白过于离奇,导致他们这对叔嫂之间的气氛没那么湿黏不自然。
第二人格的存在,就这么定下来了。
像是确定关系了一样。
陈子轻想想还是挪屁股离梁津川远点,真怕他突然把“想”变成进行时。
梁津川按着膝盖,喉间发出不适的低喘。
陈子轻立刻坐过去:“怎么啦?”
梁津川不开口。
“疼你就说啊。”陈子轻把手伸到他空裤腿里,摸他膝盖。
这是太过自然的动作,归功于陈子轻每晚偷摸去给他上药,养成了个习惯。
梁津川的气息不动声色地乱了几分,他没惊扰送上门的关心。
陈子轻察觉自己在梁津川清醒的时候做出了不合适的事,他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指尖轻轻地碰着凹凸不平的膝盖肉:“好点没?”
梁津川把他的手拿出来,放在另一处。
“你做我的腿,做我的脚,你说你想背我去任何轮椅跟假肢到不了的地方,我忍得很痛苦才没有在你背上硬起来。”
陈子轻的手心跟手指下有青筋鼓跳,他后背发麻。
梁津川握住他的手拢起来:“现在你知道我有第二人格了,以后说话做事麻烦三思,否则后果自负。”
陈子轻的手抽不出来,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掌按在他脑后,将他往下按,他的鼻尖虚抵着布料,感受到了热腾腾的气息。
“梁,梁津川!”陈子轻结巴地大喊,他一张嘴,像是下一刻就要被冲进来,堵满。
梁津川散漫地问:“我说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听到了。”陈子轻脑后的力道一撤,他赶紧坐起来。
梁津川任由自己叫嚣着渴求进入身边人,他不给丝毫甜头:“那我拭目以待。”
陈子轻小心脏都不好了,听梁津川这意思,他要是再给颗枣吃,梁津川就有借口睡他了。
就像梁津川今晚发疯甩出荒谬的第二人格,是因
为他兑现了当对方腿脚的承诺。
可他第四个标注关系到梁津川,他们朝夕相处,他总会在不经意间丢出颗枣。
所以睡觉是早晚的事。
陈子轻木木地薅了把浓密的头发:“你的第二人格是怎么出现的,什么时候出现的啊。”你什么时候对我动了那个心思的。
梁津川不给半分回应。
陈子轻撇了下嘴角,梁津川对他第二人格的描述是,背德,庸俗,低贱。
梁津川把对他产生欲念的自己,形容得这么不堪。
陈子轻拍掉手背上的蚊子,到目前为止,梁津川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他。
允许第二人格的存在玩过家家,就代表我也喜欢?恐怕梁津川就是这么理解的。
陈子轻回想梁津川今晚的表白,怀疑他除了各种因素那么说,还有个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故意让听众永生难忘。
察觉到梁津川看过来,那目光很不对劲,陈子轻警惕地东张西望一圈:“你现在就要跟我睡觉啊?”
既怕又不怕,骨子里刻着随遇而安四个字,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心态与言行举止。
梁津川想到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露出恶心的表情,他手抖动,腹部绷起来布料渗出黏印,眼底有点红:“你不认为我肮脏龌龊?”
陈子轻活动活动两条腿,梁津川把他最卑劣藏得最深的一面,用一句话袒露了出来。
不杀死第二人格,那今后他阴暗面的所作所为都是第二人格干的。
而第二人格有机会,是他嫂子的默许。
陈子轻很容易就能捋出脉络,他认真地问:“我认为你肮脏龌龊,你就不那么想了吗?”
梁津川面无表情:“由不得我掌控,那是第二人格,不归我管。”
陈子轻给他一个“那你问什么”的眼神。
梁津川闭了闭眼,第二人格不过是个借口,骗他的三位亲人。
骗道德,骗伦理,骗世俗,骗这个骗那个,就是骗不了他自己,也骗不了面前这个人。
他心里的那道坎始终过不去,于是他选择用借口搭个桥。
纸糊的桥。
一边折磨,一边爽。
有多疼,就必须有多爽。
只是想睡,想全部放入,放到不能再放的地步,只是提前给个通知,没有立即要做。
不想便宜自己。
他还没资格在这时得到那么大的奖励。
“你又不给我睡,问什么。”梁津川躺在草地上看月亮,看星星。
陈子轻瞥他那一大条。
电子音炸响,系统说:“奇奇,你明知自己重欲还看,要做一朵在晚上盛开的向日葵?”
陈子轻连忙收回视线。
系统:“自创的第二人格,发疯想草你就欺骗那不是自己,那是第二人格。一直发疯,就说是第二人格杀死了第一人格,没见过那么能秀的。”
陈子轻没有吭声。
系统:“自我厌恶,自我沉沦,等他放弃挣扎的时候,就是两个人格融合的时候。”
陈子轻不由得冒声儿:“行啦,别说啦。”
系统:“……”揣着明
白装糊涂的宿主里,排第一。
“你不是长期受原身的设定困扰吗,瞌睡有人递枕头,枕着睡了呗。”
陈子轻长叹,那要这么说,枕头早就有了,他不也没接,枕头肯定要跟他后面嫁的是同一只。
嫁有钱人。
陈子轻数前面草丛里的萤火虫,他也想整个第二人格。
这是逃避现实的一种办法。
假性逃避。
不过,梁津川有了第二人格,那后面还会不会有第三人格,第四人格,第五人格……
有没有的,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是个有病的。
陈子轻偷偷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捏几下,他心想,这能突出形状吗,那得到什么程度啊,往嗓子眼捅了吧。
系统:“吓到了?”
陈子轻实话实说:“那不至于。”
系统:“……不至于你捂什么肚子。”
“我条件反射嘛。”陈子轻双手托腮,“他是能办到的,他好长的,你看到了吧。”
系统:“屏蔽。”
陈子轻说:“那也屏蔽啊,我每次开工也被屏蔽吧。”
系统没回声。
稍微涉点敏感的数据都屏蔽了,上个班没一点电影可看,只能逗好玩的宿主。
系统:“期待肚子有小叔子的形状?”
陈子轻一言难尽:“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我做任务呢。”
系统:“哟,还知道自己是宿主。”
“当然知道,我每天早起挑水。”陈子轻难受了,“我肚子疼。”
系统:“还没干就疼了,提前疼找感觉。”
陈子轻无语,他让梁津川在小山坡上等着,自己回去拉肚子。
系统:“就在这里拉呗。”
陈子轻:“我不。”
系统:“怕被他闻味道?我们奇奇有偶像包袱了。”
陈子轻吐糟,我又不是小朋友,我在外面拉。
下了山坡,陈子轻走一段路碰见梁云,他问过二婶的情况就让梁云帮忙去山坡看着梁津川。
陈子轻走远了才想起来,梁津川的裤子是长条形状。
他想返回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希望梁津川能藏好,别在第三人面前露出来。
……
梁津川根本不需要藏。长在深渊困住他的丰腴恶果一离开,他的反应就没了,体温下降,死人一样躺着。
“哥,你们怎么不去稻床?”梁云问。
梁津川淡声:“不想去。”
“我跟我妈也没去。”梁云坐下来,“我妈叫我躲砖房里,我说那不安全,她不听,就觉得砖房是铜墙铁壁,幸好没大震。”
梁津川没有要聊天的迹象。
梁云闭上了嘴巴。
过了会,她忍不住打听:“嫂子去陪读是他自个儿瞎起劲吗?”
“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县里,到首城找工作万一被骗了,”梁云稍作停顿,“我就怕他自己被骗了,还要连累你,到时耽误你学习。”
见草地上的人没有动静,梁云说出想法:“要不我让我妈劝劝他,不让他跟着你去首城了,他在卫生所的工作
做得挺好的,这里又都是他的熟人,知根知底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梁云莫名地打了个抖,她搓搓褂子下面长出来的鸡皮疙瘩:“哥,你看呢。”
小山坡明明有风声蛙声蛐蛐声,却呈现出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梁津川说:“他不去,谁照顾我这个残废?”
梁云哑口无言。
“你有假肢了,可以生活的,学校还有同学老师,”梁云根本不相信堂哥离开嫂子就不能自理,她真的觉得嫂子跟去了,弊大于利。
梁津川把手枕在脑后,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梁云,少管闲事。”
梁云脸一白:“是我哪里说错了?”
“都错了。”梁津川冷冷地说完就微眯眼眸,盯着和屁股一样圆的明月。
.
村里没有再震。
小孩无知无畏,他们觉得好玩,困了就躺在爹妈的腿上呼呼大睡。
大人不敢睡,在稻床坐到了天亮。
只有几天周围几个又发生了地震,大家还往外跑,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好在都是虚惊一场,老天爷跟他们开玩笑呢。
……
一场雨后的晚上,陈子轻惊觉家里进了小偷。
钱都让陈子轻存起来了,几个屋子没值钱东西,他屋里的皮箱锁有被撬过的痕迹,没撬开。
陈子轻打开皮箱看四个大小不一长短不一的珍宝,他把这四样带去首城,在车站能不能过安检啊。
这个时代有安检吗?
有的话,也不会那么严吧。
陈子轻想得多,想得杂,他动了寄到首城的念头,邮局是有的,在县里。
邮寄的时候,工作人员会检查是不是违禁品,想想都觉得羞耻。
走火车站的零担最少也要一个月,那太久了,他哪等得起。
思来想去,还是让四个小玩意跟着他一起上火车吧,裹在一床毛毯里面,或者缝在冬天的袄子夹层里。
陈子轻想好了怎么带去首城,接下来要思虑的是,出发前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存放。他瞅了瞅锁上的撬划痕,得换个地方,换哪儿呢。
公婆的屋子在隔壁,陈子轻开门进去找了找,没找到安全隐秘的藏宝地。他返回自己的屋子。
这是原主的婚房,亡夫的个人物品没有全部烧毁掉,还有一部分。
干脆就放亡夫的衣物里吧。
死人的东西自动打上了晦气的标签,不会有哪个想碰。
陈子轻把珍宝们放好,他将皮箱搬到院子里,拿出里面的几身衣物搭在竹竿上暴晒。
皮箱就空了,装进来满满的阳光。
地上铺着一小片花生混了点泥土,还有几个尝鲜的山芋。
陈子轻感觉到梁津川落在空皮箱上的视线,他扭头望去,梁津川站在厨房门口,叫他进来盛饭。
菜有小虾米炒鸡蛋,蒸熟的蚕豆,猪油渣炒白菜。
陈子轻很喜欢吃小虾米,鲜香可口,他不停地吃,不停吃地。
然后盘子就被一双筷子拨到了他跟前,撞上他的蓝边碗,他会意地端起盘子,拨一些虾米到他碗里。
陈子轻把虾米跟饭搅拌在一起,扒拉一口到嘴里,边吃边说:“津川,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梁津川吃蚕豆:“没有。”
陈子轻有感而发:“富不还乡,以后你发达了,就别回来了。”
梁津川扯唇:“发达不了。”
陈子轻放下碗筷:“真的吗?”
他伸着脖子瞅少年:“真的发达不了吗?”
梁津川顿了下,撩起眼皮看去。
坐在他对面的嫂子再三确认,像是只要他点头,他就失去了竞争二婚丈夫的资格。
你发达不了,可就不能娶我了呢。
梁津川喉头一动,饭菜被他咽了下去,他说:“将来的事,谁知道。”
陈子轻“噢”了声,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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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进小偷让陈子轻意识到,财不能外露。
陈子轻一寻思,得哭穷。
于是他有意无意地跟人说自己这个嫂子多不容易,去了首城讨饭。
那别人就问了,不是有津贴吗,小叔子不给用啊?
陈子轻趁机抖露难以启齿的事情,他说他们去县里存钱的时候遇上了扒手。
这下村里人就都同情上了,怎么不把钱放好点,这可怎么办,苦命的,享不了福。
二婶把陈子轻拉进门,问是不是真的让扒手扒走了钱。
陈子轻说是假的。
二婶没怪他骗自己,反而夸他长进了。
“都怕你过得不好又怕你过得太好。”二婶给他个辣椒,“一肚子的坏水。”
陈子轻接过翠绿的辣椒咬一口:“我知道的。”
……
离开二婶家,陈子轻把辣椒吃完扔了小把儿,他回去牵老水牛到塘边喝水。
老水牛趴在塘里洗澡,不肯上来。
陈子轻拖鞋下水舒爽了会,他也想下去洗澡。
“南星……”
身后忽地传来喊声,陈子轻回头。
四婶从前面地里过来的,他从裤兜里拿出个手绢:“南星,这个给你。”
手绢被四婶打开,里面包着一叠钱,都是一分一分的小票子。
陈子轻惊讶住了。
“你四叔不知道,这是我自己攒的。”四婶悄悄说,“当是借你的,你混好了再还我,反正我在村里也不用买什么东西。”
陈子轻把脚从塘里拿下来,随便在布鞋的鞋面上蹭蹭水就穿回去,他站起来:“四婶,我不用的。”
“怎么不用啊。”四婶有点急了,“我已经听说了你的难处。”他叹气,“不多,就几块钱,你收着吧。”
陈子轻看了看递到他眼前的手绢,四婶只怕是一直揣在裤兜里,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给他,都踹出汗印子了。
风把四婶身上的味道吹进陈子轻的呼吸里。
臭臭的,泛着长时间捂住的腥气。
陈子轻积压在心里的疑惑翻涌了上来,村里人没长鼻子吗,怎么没听哪个说四婶身上的气味。
转而一想,估计是早多少年前就嚼过八百回了,现在都不新鲜了。
就像三婶脑子被三叔打坏,偶尔发病这事一样。
陈子轻想的没错,四婶如此畏缩,就是以前被人
议论指点留下的后遗症,现在村里都不说了。
四婶的裤裆被风吹凉快了点,他下意识想张开腿好让风进来得更多些。
后知后觉面前还有个人,四婶一慌,他把手绢塞进对方怀里:“南星,这你拿着,我继续去摘棉花了。”
陈子轻喊他:“四婶。”
下一瞬就问出了他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四婶眼神躲闪双手握紧:“没,没,没有味道。”
陈子轻带四婶去了附近的一个屋后:“四婶,你跟我说实话。”
四婶咬唇,他说丈夫需求很大,要太多,不怎么在意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时他急着做饭就没打水洗屁股,有时他在外面挖地,丈夫叫上他去树林里,让他抱着树。
周围没有可以洗的地方,他到家又忙别的事,很晚了才洗,甚至不洗。
时间长了,味道洗不掉了。
“可能是感染了什么病吧。”四婶是这么说的。
陈子轻听得目瞪口呆:“那四叔呢,他知道你有时候不方便清洗,还要弄进去啊?”
四婶不怎么浓黑的眉毛愁苦地轻轻蹙起:“控制不住的,你四叔也没办法。”
陈子轻撇嘴,什么没办法,不就是只顾着自己爽:“你得病了,他不怕自己被传染?”
四婶温吞地抿了抿嘴角:“他是男的。”
陈子轻傻眼,不是,四叔是男的,你不也是吗?
不能说0就不是男的吧。
这我就不同意了。
陈子轻想教育一番,但他四婶一副瘦小软弱样就忍住了:“你跟四叔说说,还是不要弄进去比较好,弄到里面没及时清洗,很容易让你发烧,也有可能引发肠胃问题。”
四婶憨憨地笑:“我没有发过烧,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陈子轻看他的眼神像是在说,我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我是个弱智?
四婶垂下眼睛:“南星,柏川都不弄到你里面的吗。”
陈子轻瞟这家屋后种的葡萄,总共就结了一串,还是歪瓜裂枣。他发现地上散落了一些草纸,肥倒是多。
估摸就是肥多,补过头了。
四婶问完没得到答案,他就不追问了,静默片刻,他说:“可我也喜欢被弄到里面。”
陈子轻:……ok。
“反正我是觉得,你都病这么久了,四叔该替你的身体着想。”陈子轻语重心长。
四婶说:“他是爱我的,对我也很好,他就是大糊刷性子,想不到小事情上面去,他,”瘦弱的男人脸红,“他都不嫌弃我,不觉得我的味道难闻。”
陈子轻:“……”
恋爱脑是不分时代背景的。
怪不得当初主线任务没结束的时候,他看见四婶头顶的怨气是透明色。
.
陈子轻回去把四婶的事讲给梁津川听,他随口说的,没有多想。
梁津川知道,但他不在意别人的家长里短是非恩怨。然而此时,他却搭话:“我哥给你清理吗。”
“噗”陈子轻嘴里的水喷吐了出来。
梁津川擦拭横放在腿上的假肢:“怎么清理的,用手,还是用嘴?”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地震那晚之前,他会被梁津川惊世骇俗的语言给震惊到,这会儿不会了。
梁津川慢条斯理地重复:“用手,还是用嘴?”
陈子轻端起手里的缸子喝一大口水:“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津川淡笑:“跟我没关系吗。”
陈子轻一看梁津川这样,第一反应是,他要放第二人格出来了。
这还得了啊。
陈子轻赶忙回答:“都是我自己清理的。”
梁津川唇边的弧度僵硬,收去,他的第二人格还是出来了,源于嫉妒。
“很多吧。”他说。
陈子轻眼皮颤动,要不要趁现在告诉梁津川,他哥是个萎的?
“嫂子是在回味吗,两年了,还记得味道也是难得,今晚嫂子打算怎么过,抱着我哥的遗像入睡?”梁津川好整以暇地思虑,“或者对着他的遗像玩自己。”
陈子轻端着缸子的手抖了抖,他瞪眼:“梁津川,你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你不怕你哥跑上来找你啊?”
梁津川冷笑,我要是怕,那我早就杀了你,带着自身这条命去地下和亲人团聚了。
我没什么好怕的。
想睡嫂子的是我的第二人格,跟我的第一人格有什么关系。
梁津川的神态里渗出恹冷和自嘲,他把假肢放床边:“我哥不是人,竟然让嫂子自己清理。”
陈子轻表情严肃:“津川,死者为大,你别说你哥。”
“这么护着,我说都不能说了?”梁津川笑,“那你还留着想草你的那个小叔子做什么。”
陈子轻:“……”
“我以后有个事都不跟你说了。”他有点脾气地嘀咕。
梁津川眯眼:“不跟我说,跟谁说?”
他撑着身子坐到轮椅上面,转着轮椅到门口,仰头看他的嫂子,他的罪恶,他的糜烂欲望。
而后,甩了自己一耳光。
紧接着就拉住嫂子的手,低下脑袋,用脸蹭上去。
陈子轻像被烫到,一下就甩开了。
梁津川维持着蹭手的动作一动不动,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和眼底的情绪。
那样子既可怜,卑微,又充斥着疯癫的前兆。
“……”陈子轻翻了翻白眼,他把手伸过去,“你打个招呼呀,吓我一跳。”
梁津川却不蹭递过来的手了。
一耳光,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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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过后,四婶来找陈子轻的次数多了一点点。他说想买药洗屁股,不敢让四叔知道。
陈子轻就去卫生所问宁向致。
“你染病了?”宁向致大发雷霆,“谁干的?”
他抓住陈子轻的衣服,将人压在摆满药品的货架上面:“是不是你用的小玩意没有洗过?”
陈子轻不喜欢这个被强迫受限的姿势:“你松开,别抓着我。”
宁向致松开他的衣服:“李南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摊上了什么问题?”
陈子轻说:“啊呀,不是我,是我四婶。”
宁向致满腔的焦躁一滞,他顿时就没了担忧和气愤,拿出医生的态度问了几句就去开药
。
“治标不治本,关键是要有正确的性生活。”宁向致盖上笔帽。
陈子轻唉声叹气:“那我说了,人也不听啊,他觉得他男人没问题。”
宁向致挑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干嘛多管闲事。”
“他求我了。”陈子轻说,“我把药给他拿去,后面他怎样我也管不了了,我要去首城了呢。”
宁向致不想接这个话题,最近始终有意的回避,这时却是避不掉了。
“你这份工作是村长给你安排的。”宁向致忍不住地挖苦,“去了首城,你能做什么,怎么供你小叔子读书,卖血还是卖身,或者两样一起?”
陈子轻抽抽嘴,怎么都把他往卖身的路上想。
“你别管了,我到了那边会有活法的。”陈子轻含糊,首城就是首都吧,羌国的首都,1998年的首都也会有郊区跟乡下,准确来说,大范围都是那样的。
只有小范围发展了起来,有了繁荣的雏形而已。
陈子轻对首城的生活并不是很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要想的是四个标注任务跟支线二。
卫生所里静了下来。
陈子轻照着宁向致开的单子拿药。
背后冷不丁地响起脚步声,宁向致跟着他,站在他身后说:“南星,我做梦,梦到我们96年夏天结束的时候好上了。”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他佯装吃惊:“啊,是吗,不会吧。”
宁向致,“我们在卫生所各个地方睡觉,做了个遍以后,你嫌不过瘾就叫我去你家找你,我们在你亡夫的家里到处睡,你还把从我这拿走的药下在你小叔子的水里,好让他一觉到天亮,不打扰到我们。有次你忘了放药,被他看见了我们有一腿,你拉我去他小屋,当着他的面做,你很快活,我也很快活……”
陈子轻脑门出汗。
我的妈啊,旧梗概里的关键人物竟然获得了原剧情,是以做梦的形式。
整得跟记起前世似的。
那原主死前涉及到的另一个人物,村长儿子呢?
名字陈子轻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大学生。按照原主的尿性,那大学生肯定具备身材好长得帅很能做这几个要求。
陈子轻说:“就是个梦嘛。”
宁向致心绪难言,梦像真的,而现在的生活才是梦。
“南星,我总感觉我们阴差阳错。”宁向致叹息,他一遍遍地做那个梦,醒来怅然若失,涨得难受,“你说这算什么。”
陈子轻很平静:“你成天见我,又没能跟我睡上觉,所以你就产生郁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了,没事的,你见不到我了,就能好了。”
宁向致笑笑,笑容里有浑然不觉的苦涩:“或许吧。”
陈子轻心说,你走大运了好不好,不然你早就死了,皮还被剥了。
关于宁向致这条线,陈子轻没什么好顾虑的,等他去了首城,他们接触就少了。
他下次回来,说不定宁向致都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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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拿着药去找四婶,叫他先洗着看看效果。
四婶不识字。
陈子轻就把使用说明说给他听,一口气说了两三遍。
四婶
心存感激,红着眼眶留他吃饭。
陈子轻说饭就不吃了:“津川在家等我呢。”
四婶将一把菱角放在桌上:“我做好饭,给他送去一碗。”
陈子轻想了想:“那行吧。”
四婶去做饭了。
陈子轻要去帮他,四叔从外头回来,把不知在哪弄到的一条混子丢在地上,喊来四婶拿走。
“你四婶最会做鱼丸子了。”四叔拎了拎水瓶,“他池鱼的活儿做得也麻利,一个人就能行。”
陈子轻剥菱角吃,他对四肢发达的下半身动物没什么好感。
四叔在堂屋的长桌兜里找出一个干净的茶杯,倒点水晃晃,泼到门外:“我听你二婶说你想联系你四婶的弟弟,看能不能找份活做。”
陈子轻这头还没提呢,没想到二婶操心的先找了四叔。
四叔给他倒了杯水,讲究的放进去几片茶叶:“你四婶的弟弟,也就是我那小舅子,他现在不是厨子了,他在首城开了个吃饭的店。”
陈子轻随口说:“那混得不错啊。”
“何止是不错,发大财了,汽车都买上了。”四叔人高马大,站着有压迫感,他坐下来,端方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意,“我可以帮你找份工作,还能给你个介绍信。”
陈子轻没欣喜若狂,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
果不其然,四叔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紧跟着就抛下了条件。
“你陪四叔睡一次。”
陈子轻倒抽一口凉气,这条件是真常人能开的吗?
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了。
四叔彻底暴露:“柏川他媳妇,别扭捏了,你早就嫁过人了的,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
陈子轻的表情不太好。
“贞洁烈妇轮不到你来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老大家三儿子阿铮,还有卫生所的宁大夫眉来眼去,村里不少人也被你给勾上了,一个个的有点闲工夫就总往你门前跑,寡夫门前的屎都是香的。”四叔冠冕堂皇至极,“就让四叔帮你通通堵起来的地儿,给你止止痒,省得你管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事败坏梁家的门风,再去了首城闹出更大的笑话和乱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子轻撒腿就跑,可他还没跑到门口,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了他,嘴也被一只汗臭的大手捂住了。
四叔常年在田里地里操劳,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力大如牛。他对付个一身白肉的小寡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陈子轻被绑在了里屋的床上,嘴巴里塞着褂子,他瞪检查麻绳绑没绑严实的四婶。
这个懦弱的男人检查麻绳的手没有抖。
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也有可能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他平时畏缩胆怯,越遇到大事,越淡定。
陈子轻的视线从四婶移向势在必得四叔。
那个时候在大水塘边,四叔捞着他肩背摩挲,他还让自己不要多想。
敢情就是图谋不轨,馋他这个侄媳的身子。
帮凶四婶全都检查好了,他对丈夫说:“绑得很紧,挣不开。”
陈子轻心里失望,眼神哀求。
四婶唯唯诺诺地小声说:“南星,你忍一下,你长时间没有过了,一开始会有点疼,很快就舒服了,他很厉害的。”
陈子轻:“……”
四婶池过鱼了,身上手上都有鱼腥气,陈子轻有点想吐。
“真的,你信四婶,你会很喜欢的。”四婶说。
四叔气喘吁吁已是到了时候,他一巴掌扇在自家媳妇瘦巴巴没几两肉的屁股上面:“你还在这干什么,到外面把风去。”
四婶走出屋子,带上了屋门。
陈子轻面如死灰,他的账户上有能用的技能卡吗,没有。
四叔扯掉裤腰带,爬了上来。
陈子轻挺挣着,嘴里不断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喊声,这更激发了四叔作为男性的征服欲。
“嘭”
屋门被撞开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背光,轮廓晦暗不明,瘦瘦高高,背部微微驼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四叔正在兴头上,他抹把脸上滚落的汗,勉强定神认出来人,有一瞬的尴尬。
“津川,你怎么……”
“你嫂子勾引我跟他睡觉,这事儿你四婶也知道,同意了的,我们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什么关系的。”四叔说,“你先出去,等我睡完,我再给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我这绑他堵他嘴,都是他自己要求的,说是情趣,不知道是在哪学来的东西,你嫂子淫荡得很,你别看他平时正经,你哥死两年了,他那块地两年没被犁,这不就找上四叔我帮着犁一犁。”
四叔笑着,为了家和万事兴不得不这么做的样子。
梁津川假肢没有装好,膝盖的接受腔有些错位,他每站立一秒,皮肉就磨破一层。
更别说走动。
此时他阔步迈进来,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猛砸过去。
是块板砖。
四叔躲闪不及,被一板砖开瓢,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梁津川跨过他走到床边,沉默着解开床上人的束缚,随后他捡起四叔解下来丢在地上的裤腰带,抛在房梁上面,打了个结。
陈子轻看出梁津川的意图,大惊失色:“别,津川,你不要……”
梁津川拖着四叔,将他拎上板凳。
四叔的脑袋被放进裤腰带打的结环里。
陈子轻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津川,你不能这么干,你要上大学的,津川——”
梁津川踢掉板凳。
四叔的脖子被勒住扯紧,求生的本能让他清醒,他的腿脚在半空乱扑腾。
陈子轻要去把板凳放回四叔脚下。
梁津川箍住他手臂不准他去阻止,他眼睁睁看着四叔濒临死亡。
慌忙之下掉头抱紧梁津川,语无伦次地说:“津川,快把四叔放下来,差不多可以了,嫂子求你了,我不想看你去蹲大牢,你的人生,我还要看着你毕业进社会……我想你当有钱人,我们……津川,四叔要不行了,你快啊!”
梁津川冰冷的面孔抽搐:“他压着你拱,像一头猪,丑陋的X器官都露在外面。”
“没有,我没有被碰,一点都没有。”陈子轻情急地抓住梁津川的手,“你摸摸,真的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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