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四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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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半夜,陈子轻披着宽大的黑色睡袍坐在床上,被虞平舟掐着脸,给他嘴巴上咬烂的软肉上药。

陈子轻疼得连连抽气,却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动。

距离晚宴那晚已经过去了四天。

那为什么他嘴上的伤还没好,因为虞平舟每天吻他的时候都会带上撕咬。

每次的吻都充斥着血腥味。

陈子轻一直不敢问高人找没找到,进展怎样。

“高人不是上大街就能捡到的路人甲乙丙。”虞平舟眼下有清显的暗影。

陈子轻点点头:“哥哥,我的手机呢?”

虞平舟将沾着一点血丝跟浓厚药膏的棉签扔掉:“房子里没信号,你用不到手机,我给你收起来了。”

“哦。”陈子轻望了眼拉起来的窗帘,这里是深山的家,没其他人找过来。

陈子轻垂下眼睛,眼前不受控地窜出虞平舟落泪的一幕,这是他事发以来记不清是第几次回忆了,依旧心酸不已。

虞平舟竟然会哭。

当时这个强大的A面上有湿迹,眼里有水光,沾着血的唇却是上扬,对他微笑着说出纵容的话。

那样子像是在……遭受凌迟。

陈子轻的指尖抠住睡袍纹理,眼前模糊起来,算了吧,后面的任务不做了,放弃吧。

反正他一路顶着“失败”的牌子跪过来的,不差这一个。

陈子轻飞快抹掉快要滚下来的眼泪,可他从没在任务结果出来前放弃过。

他这次甚至连主线任务都还没激发出来,不清楚难易度,是个什么内容,这就要放弃了吗……

宿主,NPC。

陈子轻张着嘴,任由一支新棉签探进来,带着新的药物,比前一刻要刺激,让他有点疼。

我是宿主,虞平舟是npc,我的爱人是个npc。

我的爱人怎么会是npc呢,他不是,他和我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架构师框架里的一条数据。

陈子轻这会儿早就从得知术法能破解的激动中缓了下来,冷静了一些,他想着所谓的归位,除去对未知的忐忑迷茫,更多的是矛盾又挣扎。

既希望快点找到高人,又希望慢点找到……

.

虞平舟将第二支棉签扔掉,凑近去亲还乖乖张着的两片嘴。

碰到了手背。

陈子轻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里跑出来:“涂了药,难闻死了,你别亲。”

虞平舟捏住他手腕,将那他的手拿开,亲了上去。

把最后一颗药丸渡给了他。

陈子轻咕噜吞咽下去,同时也掉出了泪,一颗两颗地滚到脸上,淹没在虞平舟的唇舌之间,他沿着弟弟颤抖的嘴唇吻上去,一路掠着苦涩的泪液,贴上弟弟湿润的眼睛。

陈子轻的睫毛被温柔地含住,他抓住虞平舟的手臂,呼吸紊乱地说:“我要你在我体内成结,现在就要。”

虞平舟隔着他的肚子找到他生殖腔:“已经破了,还要?”

陈子轻嘴里的味道很杂,有烟熏柿子,也有几种药味,他有点迷离地重复着说要。

虞平舟笑了笑:“我说了会陪你,就会说话算数,我不可能不跟着你,所以你不必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你哥哥去你生殖腔里,你不在发情期,这个频率会吃不消。”

按理说,第一晚就被挑得发情。

陈子轻体质特殊,他心里有事,就不会让自己完全放纵,始终保留一丝离职对抗Omega的本能。

因此一直没发情。他都是清醒着和虞平舟融为一体的。

陈子轻难掩执拗:“那我也想。”

虞平舟沉声:“不行。”

陈子轻的脸部肌肉抖了一下,眼看就要情绪崩塌地朝着虞平舟打骂,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还管这个管那个,世界末日来了,做就是了啊。

可他只是咬住虞平舟的喉结,软绵绵地吐息:“已经好了,不信你检查。”

虞平舟去洗了手回来,他有条不紊地检查了一番:“我的弟弟天赋异禀,自愈。”

陈子轻在虞平舟的指尖上扭了扭,那当然啊,他用积分买的道具药,一抹就完好如初。

他还会用仙品菊花灵,一次用很多。

乱用,发了疯的用。

.

第六天,高人没消息,陈子轻也和外界失联,他照常被虞平舟监督着吃药,病情似乎还算稳定。

实际上他已经到了临界点,必须找点什么压一压。

虽然他明白,有两把刷子的高人不好找,更别说是那种大牛,但他真的……等得快要疯了。

陈子轻被虞平舟牵到阳台晒太阳,他看着虞平舟给自己剪手指甲,犹犹豫豫地想要提一提沈文君外祖母留下的笔记。

说不定他就能解决呢。

他好歹是被叫过大师的人。

陈子轻还没提出来,那本笔记就被虞平舟送到了他面前。他的哥哥仿佛和他有心灵感应,能思他所思,想他所想。

笔记外皮是紫金色,上面有不少岁月啃噬的痕迹,显得神秘。

陈子轻虽然没隆重到沐浴更衣,却也是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最好才翻开笔记。

越往后看,陈子轻的眉头皱得越像是紧扣的铁环,他举着着笔记对着灯光横看竖看,一脸的不甘。

毫无头绪。

笔记跟鬼画符一样,连个注释都没有,陈大师看不懂啊。

这么古老的东西,我看不懂也正常。

嗯,正常。

“哥哥,我们还是等高人吧,找能看得懂的高人。”陈子轻小心地把笔记合起来,

虞平舟支着头:“那有的等了。”

他道:“所谓的高人,一个个上来都是架子摆上天,一副看破天机的姿态。可当你哥哥把笔记拿出来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个缩得比乌龟还快,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都说自己道行浅薄,根本参不透笔记的内容。”

陈子轻不会认为是虞平舟有意拖延,都到这一步了,他的拖延也没什么意义。

高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陈子轻想到了当年楚未年在小镇上请来的老道,但他事后让对方找过,没找到人,APP里没记录,结单信息都没找到。

楚未年称是,人像是凭空消失了。

陈子轻靠着虞平舟:“哥哥,我得下楼,我要用手机联系一下楚未年。”

不多时,陈子轻被虞平舟抱下楼,放在楼下的秋千上面,他荡着秋千给楚未年发讯息。

没说别的,直接就问做法APP。

楚未年给他了。

他下载到手机上,网速明明不慢,下载的速度却堪比蜗牛,进度条半天都不动。

从上午下载到了下午,还在慢慢吞吞地走着。

到了晚上,陈子轻都要睡了,

“嗡嗡!”

床头的手机屏幕一亮,信息振动声忽然响了起来,是个app发来的推送广告。

“做法app一周年,下单领积分,5.5折劵秒到账!”

陈子轻不由愣住了,他下意识点开了推送的链接,接着app便开始为他匹配做法人员。

很快的,陈子轻就从手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老道?”陈子轻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赶紧和老道取得联系。

陈子轻过于急切,他没注意到,手机上的软件还没下载完成。

……

车流穿息,市中心的一家高档茶馆内,一个扎着道髻邋遢老头,正聚精会神的一边拿着笔记,一边大口地吹着手里的热茶。

陈子轻和满怀期待地看着老头,眼前这神秘兮兮又很有本事的老道被他寄予了厚望。

“好!好!好!”

老道看着笔记,不由发出倾佩的感叹,连说了二个“好”字。

就在陈子轻以为老道是看出了什么门道的时候,老道却接着道:“好!好茶!瞧这茶叶飘的,真是好茶!”

“不是,道长,这茶你想喝多少都行。”陈子轻焦急打断,“可笔记您老到底看懂了没有啊?”

“这有什么不好懂的?”老道双眉一竖道,“哼!不就是一个命运转嫁的术法吗?竟然啰哩啰嗦的写了一整本书!”

“命运转嫁?”陈子轻闻言大喜,没想到老道竟然真的能看懂。

老道喝完了最后一口茶,然后一摔手里的笔记,起身道:“走!”

“去哪?”陈子轻问。

“布阵!”

老道隐隐别有深意地朝着家属飘过去一眼:“涉及人员这场术法的人员都要在场,一个不能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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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阵的地点不在深山的房子里,而是在一处郊外。

老道转手中法器选的地点方位。

月色朦胧,草木也朦胧,一块空地上闪动着无数点烛火,如荧光的浪潮般,阵阵浮动。

秋夜的风吹得人面孔发冷,衣摆猎猎作响,幽冷的烛光照亮了陈子轻一行人的脸。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地上的蜡烛并不是随便乱放,而是有序地连成一片,组了一张极其复杂而又神秘的图案。

“好了!阵已经摆好了,你,”老道一甩浮尘,懒洋洋地指着陈子轻,“还有……”

老道看似浑浊的视线在他周围几人身上走了个来回,指向沈文君:“还有你,都进阵里。”

沈文君是另一个主人公,不来不行。

至于他是怎么到场的,虞平舟如何促成的这个局面,没人关心。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已经进阵的青年身上。

同被虞平舟通知前来的楚未年,周衍明,江扶水二人立在他旁边。

回到最初,回到命运被更改的那一刻,让一切归位,重新开始。

他想要回属于他的所有,好的,坏的都要。

他们只能顺着他,配合他。

陈子轻以为他们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没想到他们一言不发,想必是虞平舟背着他做好了沟通工作。

对了,虞平舟呢?

陈子轻发现虞平舟背对他立在不远处,轮廓隐入昏暗中,他心脏抽紧:“哥哥——”

虞平舟转身走向被烛火包围的弟弟,让他安心。

几个瞬息后,虞平舟忽然把老道叫到一边,不知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在场的高级别Alpha感知都开到了最大,依旧没捕捉到一点信息。

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操。”周衍明忍不住地抱了声粗口发现沉闷,他紧张地抖着手点燃两根烟,刚抽几口就被楚未年拿走了烟盒。

楚未年从烟盒里拨出两根烟,丢一根给江扶水,剩下一根自己抽。

二人此时没了敌意。

烟雾缭绕着随风散去,他们都看着被他们放在心尖上的青年,包括沈文君。

陈子轻的视线逐一扫过登入这个任务以来接触过的主要人物。

溱方孝不在,他的人生没有被纂改到围绕沈文君,他和这一切没关联。

老道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有股子古朴的意味,宛如老寺里敲响的钟声:“可自愿?”

陈子轻猛地去看沈文君,沈文君也在看他。

“我要是不说书的事情,他会告诉你笔记的事情吗?不会,他只会瞒你一辈子。”沈文君用只有他听见的音量说。

“你闭嘴。”陈子轻忍不住瞪向在这时候挑拨离间的人。

沈文君无奈地笑:“好,我闭嘴,我揭露事实让你不高兴了,事实往往都不尽人意。”

陈子轻冷下脸。

沈文君像是在学他,也冷了脸,他们两两相望。

就在陈子轻做好了沈文君要搞事情的准备时,却见对方抬眼看着老道:“自愿。”

陈子轻愕然。

沈文君扯起苍白的唇对他一笑,让人难以捉摸是什么心思,什么目的。

陈子轻把头转向虞平舟,眼里透着强烈的询问。

虞平舟只颔首,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命运本是身外物,能嫁能借不属我,世人都为气运缚,哪里晓得我故我……”

老道悠悠唱道。

陈子轻只觉眼前忽然开始扭曲,景物瞬间模糊,他前一刻失去意识,下一刻就恢复清明。

窗外阳光明媚,陈子轻玩着沈文君折的纸青蛙,和他说起自己没进精神病院的几十年。

不知是第多少遍了,听的人早已倒背如流。

沈文君感慨:“宋先生,我要是有你的福运就好了,哪怕一点。”

陈子轻听见自己哈哈笑起来:“福运?什么福,什么运,你看我这样子。”

沈文君也笑:“那你下辈子还要这些吗?”

陈子轻看看青蛙,看看窗外,他自言自语。

“不”字到了嘴边,陈子轻犹如被什么滚烫至极的物品狠狠刮了下心脏,他骤然哆嗦了起来:“要。”

“我要……我要……”

又是明媚阳光。

又是纸青蛙,只不过跟第一次不同的是,原本坐在他对面的沈文君捧住了他的脸。

沈文君凑近他,和他鼻尖相抵,病态地嗅着他的味道,琥珀色的眼睛一眼不眨。

问他下辈子还要不要他这一生拥有的东西。

他灰白的嘴唇蠕动:“要,我要。”

阳光和纸青蛙再一次出现,陈子轻被一双手掐住了脖颈,沈文君的前世附身在他体内。

那鬼魂通过沈文君的嘴细数他这一生受到的苦难,痛苦,折磨,以及所有某一瞬间的,连他自身都没意识到的后悔。

沈文君的瞳孔中不断闪现陈子轻曾经在孝培生活长大的那一世光景,他在好友的陪同下一路往前走,贫穷却快乐,遗传疾病没引发出来,一辈子开开心心。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我已经找到了摆脱法阵的办法,我还可以把你的疾病和命运一起转接到他身上,我们两个人在孝培好好的。”

“你把你的下辈子送给他,让他替你承受,让他自作自受。”

鬼魂冰冷的死气顺着陈子轻的脖颈蔓延到他嘴上,充满蛊惑诱导的声音在陈子轻耳边响着,他的眼神稍微一涣散,心脏就被滚烫之物刮得鲜血淋漓,由不得他分神,他颤栗不止。

陈子轻涕泪横流地大喊大叫:“我下辈子还要分化成S级Omega,还要在虞家做少爷,还要在长陵大学做宋教授——”

每当陈子轻指向性地说清楚一点,沈文君的脸就扭曲了一寸。

病房,阳光,纸青蛙,所有都变得扭曲。

而后逐渐破裂,粉碎。

再重组。

还是阳光明媚,那个病房。

只是没有沈文君的身影,也没有纸青蛙。

陈子轻浑浑噩噩地坐在窗边。

“宋先生,你把你的左手给我啊,你不给我,我怎么把你那只手的指甲剪短。”

有陌生的声音响起。

陈子轻循声看去,但他看见人脸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这是他的护工,一个女Beta,从他住进精神病院开始就在他身边照顾他。

为人勤劳本分,就是有点喜欢唠叨。

陈子轻翻动脑中记忆,他是自己把自己关进精神病院的。

原因是……

几个月前,他把心脏不适的虞平舟捅伤,推下了楼,母亲跟虞华章听到他的尖叫,匆忙赶过来,双方都被他抓伤咬伤了。

是的,人生扳回来了,原主的母亲就没死,活得好好的。

不过,她跟虞华章离婚了,目前单身,以虞家准儿媳的身份住在虞家。

准儿媳就是他。

今年是他跟虞平舟订婚第七年。

他二十九岁。

也是他发病的第五个年头。

他二十岁以前都很健康,没看出精神疾病的端倪。

二十二岁订婚,二十四岁发病,二十九岁住进精神病院。

在那之前的五年,他把身边人祸害了个遍,没一个幸免,但凡是想陪伴他照顾他把他医好的,都被他所伤。

而虞平舟自那晚昏迷至今。

陈子轻的脑中浮现出虞平舟倒在楼下血泊里的画面,他的胃里一阵痉挛,干呕了几声。

女Beta熟练又利索地搀着他去卫生间。

陈子轻对着马桶呕吐,他吐得昏天暗地,站都站不住,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在女Beta身上。

被喂水漱了口,陈子轻虚弱地说:“我想见我哥。”

女Beta委婉道:“过几天就是您母亲来探望您的日子,有什么事不如等到那时候说。”

陈子轻嘴巴一扁,委屈起来:“我想见我哥……”

女Beta顺着他清瘦的背脊:“宋先生,您别为难我一个打工的,这方面我做不了主。”

陈子轻恹恹地被她扶出卫生间。

躺到单人床上的时候,陈子轻忽地一把抓住女Beta的手臂:“去叫江医生!我要见他!”

女Beta说:“江医生在国外参加学术研究。”

话落,工作服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接听:“喂,江医生。”

看了眼已经爬起来的病人:“好的。”

下一刻就把手机递过去:“宋先生,江医生找您。”

陈子轻接过电话,屏息听。

那头没有声音。

陈子轻一下就知道,和他通电话的是人生轨迹回到正确的航线,所有全部归位的江扶水。

就在陈子轻的念头走到这的霎那间,脑中飘落了大量积分袋。

任务二全部完成,支线任务二完成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是江扶水走到终点。

目前已完成的有任务一,二,四和五,以及支线一。

二是日常任务,四次警告一次没用过。

陈子轻摸向后颈,富贵包好好地长在那里,他按了按,身体敏感地轻微发颤。

——这是一颗正常分化的S级腺体。

“老师。”江扶水嗓音涩哑地喊出这个称呼,带着些许哽咽。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我正在往国内赶。”江扶水气息不稳,明显是在试图平复,却做不到,他轻轻说,“等我回去。”

陈子轻说:“江扶水,你有我哥的消息吗?”

江扶水沉默片刻:“据说还在昏迷,虞氏目前依旧暂由虞华章坐镇,后面有需要会让溱方孝回国协助,这件事你母亲一直没和你说吗?”

“说了……”陈子轻的声音干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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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的精神状态不好,这通电话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他把手机还给女Beta,抱住起满鸡皮疙瘩的胳膊,现在是前世,还是今生?

或者说,是前世也是今生?

又或是,全新的,另外劈开的平行时空?

要不是有代表进步的积分袋作证,陈子轻真要觉得这所谓的破阵之法,只是编造的一场梦境。

随时都会醒来。

然后发现自己一直在郊外的阵中,所有都是心中所想。

陈子轻不经意间望着护工给他剪没剪完的指甲,这女Beta看起来二十出头,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过了会,陈子轻出现了生理性的疼痛,一缕若有似无的杏花味落入他腺体内,他猝然一个机灵。

溱方孝。

陈子轻带着这个线索去看护工,这一看就在繁杂的记忆片段里找到了对的上的部分。

“你是溱方孝手下人,那个老五。”陈子轻笃定地说。

女Beta诧异:“没想到宋先生会突然认出我来,我跟您好多年没打过交道了。”

陈子轻没说话。

没被沈文君拿走的这一世,溱方孝还是绑架他要挟虞家父子,虞华章配合地前去坟前磕头,通过媒体面向大众道歉,公开溱方孝的身份。

溱方孝回虞家,虞老太太死,他的人生几乎没变动。

现在溱方孝人在国外发展,他们的契合度是100%。而他跟虞平舟也检测过,不是55%,是97%,在身边几个人里排第二,不垫底。

溱方孝叫他嫂子。

“老大不放心您,就让我在国外接受正规的护理培训,学有所成后回国应聘这家精神病院的护工工作。”女拿出脖子里的瓶子,“这里面是老大提炼的信息素,为的是必要时候能让您舒服点。他是您的灵魂伴侣,很多情况下他的信息素比任何镇定剂都管用。”

陈子轻看护工戴一次性手套给他剥橘子,叹着气说:“橘子上的白丝别撕掉,防止上火的。”

末了自说自话:“精神病的话怎么能当真,不撕了吃着影响口感。”

“好吧好吧。”

他说:“要撕干净,听到了吗,必须给我撕干净,不然我不吃。”

女Beta对他的这副模样习以为常:“在撕了。”

陈子轻的神经末梢莫名亢奋起来,他容光焕发:“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女Beta加快速度,将一颗橘子掰开,一瓣瓣地喂到他嘴里,他每瓣都是不嚼直接吞下去。

陈子轻问护工,听没听过沈文君这个人。他记忆里没有,他们没交集。

这说明什么,说明如果今生不掺杂沈文君的蓄意为之,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点。

护工说:“我平时只照顾您,不了解医院里的医护情况,那人是您的朋友吗,我打听一下。”

“不用,别打听,”陈子轻焦虑道,“就当我没提过。”

“好的。”女Beta看他开始躁动,就拿出兜里的笔记本看他今天还有什么药没吃。

陈子轻见状,嘴一撇:“我不吃药,我又没做什么。”

女Beta不咸不淡地说前两天哪个病人把护士打死了。

陈子轻病白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你别怕,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女Beta说出入职以来的工伤:“宋医生,我才照顾你没几天就被你砸断了鼻梁,返工后不久差点让你戳瞎了眼睛。”

陈子轻:“……”

他心虚不敢吱声,牙齿啃起了手指甲,才修剪平整的指甲又被他啃得坑坑洼洼。

“我也不是怪你。”护工进行心理辅导,“我知道宋先生不是有意的,您当时只是没吃药,只要您吃了药,就不会那样了。”

陈子轻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是的。”

女Beta明白,不能激怒这类病人,激怒了,轻则吵闹,重则伤人。

病人想干什么,含蓄地拒绝不成就哄着,找个机会让其服药。

她看着已无一丝往日医学教授风采的S级Omega:“所以我现在就让护士拿药进来,您把药吃了。”

“不要!”陈子轻情绪激动,脸部肌肉不正常地抖颤,两只眼珠往外突。

女Beta见形势不妙就只能放出信息素。

杏花味渐渐浓起来,陈子轻在那味道的安抚下昏昏入睡。

然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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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迷迷糊糊地闻到了一股烟味,雾气很大,他呛得直咳嗽。

头顶有声音:“轻轻,你忍一下,一会就好。”

接着就是腺体被咬破的刺痛。

他呛出了生理性的眼泪,被温柔且强势的吻掉,那吻落在他嘴上,和他唇齿相依,在他嘴里缠绵地翻搅。

烟雾更大了。

他脑子昏昏地蜷缩在虞平舟怀里:“哥哥,你不知道,归位后我病得好重,一下从二十多岁到了快四十,十几年就这么没了……我还伤了你,害你昏迷不醒,你的心脏已经不好再维修了,怎么办……”

虞平舟捏他哭红的鼻尖:“怕什么,阵法不是失败了吗?我的心脏还是好的,可以正常维修。”

“对对,失败了,还好失败了,幸好没归位。”

陈子轻睁开了眼睛,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死掉了,但他眼尾水淋淋的,不断有眼泪埋进发丝里。

一张熟悉的面庞在他视野里放大,是没遭受车祸重创,没经过重塑的刚毅轮廓。

“宋教授,你怎么哭了?”

周老板抓住护工的衣领,直接就把人给拎到半空:“妈的,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女Beta不慌不忙:“没有。”

周衍明指着床上安静流泪的心上人:“那他为什么哭?”

“不知道。”

周衍明一个字都不信,他要把护工拎去院长那边,让院长给他一个交代。

陈子轻的眼珠缓慢地转了转,朝比他小一岁的周衍明喊:“行了,别吵了,跟我的护工没关系,是我做了个……”

周衍明扔掉护工凑近:“噩梦?”

“美梦。”陈子轻说。

“美梦你还哭?”周衍明揶揄,从额角下来的狰狞疤痕并不会降低他的男子气概,衬得他有股子故事味的沧桑。

陈子轻吸吸鼻子:“醒来舍不得不行啊。”

周衍明拿出帕子给他擤鼻涕,照顾精神病人的动作十分娴熟:“什么样的美梦,让你不舍到哭成这样。”

陈子轻不想说。

周衍明也没问个没完:“你吃的是我给你搞来的药吧。”

他酸楚又复杂地感慨:“我们多久没正常交流了,上次我过来,你不理我,上上次,你说句话就打哈欠,眼皮都是肿的。”

陈子轻称还算清醒的时候试探,发现周衍明不清楚被扭曲过的人生。

到目前,他只知道他跟江扶水无缝连接相关记忆,江扶水可能是支线任务二的目标,所以才会如此。

那这么说,楚未年可能也没这块记忆。

陈子轻见Alpha开始收拾本来就整齐的病房:“周衍明,你过来看我,跟我的主治医生交流了吗,得到他同意了吗?”

“这次没打,就这次,之前都打了。”周衍明瞎扯,他搬出楚未年,“那家伙从来不和江扶水打招呼。”

……

陈子轻第二天就见到了楚未年,他找机会试了一番,拿到了如他所料的答案。

楚未年带他去医院的活动中心。他无措地抠住病服,脸上却是夸张的兴奋表情:“我这样能去吗?”

“可以,申请过了。”楚未年叮嘱他小心下台阶,朝着他这边的颧骨明显凹下去了一块。

少的那块肉被他咬掉了。

陈子轻牙关酸涩,嘴里涌出精神激越生出的分泌物,他大口吞咽下去。

楚未年说笑:“老太太今儿想和我一起来,我没让,我怕她烦你,她唠叨起来两二个小时打底,影响你吃药休息。”

陈子轻走到台阶下面,老太太活着,楚未年没什么灾祸需要找福星,他没娶妻生子。

也不是我的朋友,他在暗恋的位置,就他一个人,没哪个和他为伍。

周衍明跟江扶水都是明恋。

陈子轻边走边打量活动中心,能出来的病人都控制了病情,他们说说笑笑,这儿仿佛只是个普通的会友场所。

极个别不与人社交,他们一人一个蹲点,有的两眼呆滞,有的喃喃自语……

“慢点。”

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子轻刷地抬头。

沈文君推着轮椅往这边来,他身着护工服,和轮椅上的病人说话。他是另一个病人的护工。

陈子轻看向沈文君的背后。

没有鬼魂。

估计是那阵法给去掉了。

陈子轻想,没鬼魂帮助的沈文君就不可能利用上一世让他熟悉,那就连成为他护工的资格都没有。

沈文君是一个Beta。像Alpha的Beta,高大英俊,笑容好看。

活动中心的医护人员暗地里投在他身上的视线有不少,更是有病人也明着或暗着被他吸引。

这是他自身的东西,去不掉。

明明自己的人生也有闪光点,干嘛不珍惜,非要抢别人的。

“析木,怎么了?”楚未年疑惑。

陈子轻示意他看沈文君:“那个护工,你认识吗?”

楚未年扫了眼:“不认识。”

“哦。”陈子轻的注意力转瞬就被一只蝴蝶拽走了。

怎么飞那么快,要去哪啊。

蝴蝶从沈文君头顶飞过,朝他身后飞去,陈子轻被楚未年带着越过他身边。

沈文君同样没有那些记忆。

他们背道而驰。

陈子轻在距离沈文君最近的瞬间,感应到了他身上的死气,眼皮跳了一下,强忍着没把眼珠移转过去。

沈文君是死了的,还是快要死了?

陈子轻没细探究,如果是前者,那就是特定情境下的鬼和人区别不大,如果是后者,那没准是阵法的反噬快到头了。

淡淡的柿子味飘远了,沈文君推着轮椅走在走廊上,没人注意到他他唇角轻动,一掠而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没亲到,还让一切归位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助你一把,看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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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未年这趟来是有目的的,他带陈子轻在活动中心逛了逛,说道:“今天天气不错。”

陈子轻还在找蝴蝶。

楚未年扳过他双肩,让他看着自己:“我出门前看了黄历,今天适合出院。”

陈子轻嫌楚未年转变他的视线,他把头往蝴蝶飞走的方向转。

“析木,你要出院吗,我……”

楚未年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手续下不来。”

陈子轻扭过脸。

匆忙回国的江扶水一身白大褂,此时的他不到二十岁,浓眉大眼脸庞有棱角,下巴上一圈憔悴的胡渣,他功成名就,是个尤为出色的Alpha,长陵医学界炙手可热的人物。

楚未年问江扶水:“手续为什么下不来?”

江扶水的目光落在楚未年旁边的人身上:“病人出院要有个考察期,以他的病情还达不到出院的条件。”

“达不达得到还不是主治医生签个字的事,精神病院是人能待的地方吗,他才住了几个月,眼里都没光了,就算他哥没法照顾他,那不还有我跟周衍明,我们哪个不比精神病院强。”楚未年面色难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私欲,病院是你的地盘,他只能依赖你。你好趁这个机会和他多相处,江医生,你的恩师有未婚夫,做小二有损你的声誉,我劝你不要犯蠢……”

江扶水迈步朝他身边的人那里走去,视线不离半分。

楚未年背身拦住江扶水,对面前晃神的好友说:“析木,我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到我那去,我反正也不忙,你想到哪旅游,我就陪你去。”

陈子轻瞥了眼好似有一肚子话要和他说的江扶水,他对楚未年摇头:“我等我哥来接我。”

楚未年一顿:“他要是一辈子不醒,你就在这里住一辈子?”

陈子轻毫不迟疑:“对。”

“他这时哪像是病了的样子。”楚未年说给江扶水听,哈哈笑几声,“要是他一直这样,多好。”

后半句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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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未年走后,陈子轻跟江扶水聊了一会,他的脑子突然就浑沌了,不清醒了,眼珠焦躁地转来转去,很难安静下来。

江扶水见他没到吃下一波药的时间,就放出海盐的味道围着他,让他睡去。

离开病房时,站在门外把守的女Beta叫住他:“江医生,你以后还是少用信息素比较好,这样违规,免得让你的职业水平遭人质疑。”

“我这瓶子里的杏花效果更好。”女Beta拎了拎脖子上的小瓶子。

江扶水眸色冷沉地睨了她一眼:“好好做你的护工,和工作无关的最好别干预。”

……

陈子轻是傍晚的时候见到的原主母亲,宋箐。

按正常流程,家属去精神病院探望前会和主治医生说一声,在病人吃药后的某个时间段过来。

这时候的病人情绪不暴躁,不会让家属看到其狼狈危险的一面。

从而将一场探病画面温馨化。

陈子轻歪倒在椅子上,哈欠连天。

宋箐怕他摔了,就让他依靠着自己,爱怜地说:“析木,你要睡了吗?那你睡吧,妈妈陪着你。”

陈子轻脸上的生理性泪水被不粗糙的手指擦掉了,原主的母亲没被带上赌桌,没欠下巨额债务拿自身做生意,也没酗酒的迹象,是个风姿卓越,眉目含愁苦的Omega。

“妈,你怎么没和虞叔叔一起来?”陈子轻吐字模糊不清。

“你虞叔叔有事。”宋箐望着精神萎靡的儿子,心酸道,“你父亲没让我们母子过一天好日子,还害了你。”

陈子轻的哈欠打个不停,眼睛里都是水。他置若罔闻,嘀嘀咕咕道:“等我哥醒了,我要跟他完婚。”

宋箐欲言又止,不知是要说你哥醒不过来,还是要说以你的病情,你们完婚的概率很低。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

单人病房充斥着消毒水味,混杂着说不清的气味,疑似呕吐物和血污残留。

沉寂而安静的氛围覆盖了这家医院的大多区域。

宋箐和儿子说了很多话,还给他读了一个绘本,儿子似乎是听懂了,呆呆地看着她,对她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宋箐的眼泪就下来了。

.

陈子轻是在深秋的时候见到了虞平舟。

江扶水一手操办他的出院手续,送他回上星府,他进门就看见了他的Alpha。

短黑发,戴眼镜,穿黑色高领毛衣,面容瘦削布满病态,周身气质儒雅,和他同岁,只大他几个月。

陈子轻跟虞平舟四目相视。

回来的路上,江扶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说是虞平舟虽然醒了,却丢失了部分记忆,其中就包括他。当时他心里咯噔一下,猜到是虞平舟的记忆储存设备出了问题,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陈子轻没有多慌,他有信心能制造奇迹。

数据是冰冷的,可他对虞平舟的情感是滚烫的,怎么能一样呢,没有可比性。

此时此刻,陈子轻站在再熟悉不过的上星府,心头莫名有点发怵,他把这反应归纳到出院前吃的药快失效上面。

江扶水没留下来,他不参与这场时隔几个月的家庭聚餐。

尽管他很不放心。

……

一顿团圆饭吃得魂不附体。

陈子轻前半夜被宋箐跟虞华章拉着说话,后半夜才有机会溜去二楼,他对二楼的一切了如指掌,准确无误地走到隐藏的卧室门前,把手指放在门上。

显出门锁屏幕,指纹验证。

陈子轻走进卧室,猝不及防地跟坐在沙发上的Alpha打了个照面,他小心翼翼:“……哥哥?”

Alpha神情漠然。

陈子轻把门关上,脚趿拉着拖鞋,一步步地走近:“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

他蹲到虞平舟面前,脑袋放在对方的腿上:“我是你的弟弟,你的未婚妻,也是你的Omega。”

虞平舟抬起手,两指拨开他后领,露出他那颗比身体要健康许多倍的腺体:“你说你是我的Omega,那我怎么没标记你?”

陈子轻浑身战栗:“因为我不能被标记啊,临时标记只能维持一小时,永久标记是一晚,第二天就没了。”

下一刻,他就被咬了。

他呆滞地从虞平舟腿上抬起头,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么咬我?”

虞平舟将腕表摘下来,放在他手里:“计时。”

腕表开始智能报秒数。

周遭就只剩下这个电子音,时间一秒一秒地往后走。

陈子轻的世界像被按了暂停键。

直到虞平舟开口:“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二十分钟,临时标记还在,这跟你说的可不一样。”

陈子轻懵了:“我不知道啊。”

他想到什么,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变了,竟然变了,也对,我没有延迟分化,我的腺体跟激素,信息素数值都是正常的,那我岂不是能被你永久……”

“啪嗒”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打断了陈子轻的话。

陈子轻看着吸烟的Alpha:“你不会是以为我是故意骗你,想让你临时标记我吧?你不信我,不信我母亲,难道你也不信你父亲吗?我真是你未婚妻!”

虞平舟道:“吃药了吗?”

陈子轻瞪大通红的眼睛:“你当我是犯病了,在胡言乱语?”

一缕青烟飘到他脸上,他潸然泪下。

布满泪痕的脸被捏住,抬起来,有微凉带着烟草味的吻落在他脸上,他对上了熟悉的深情慈悲目光。

虞平舟宠溺地看着他:“偏要回来,现在回来了,这样的局面,是你想要的吗?你想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陈子轻整个身体剧烈一震:“你……”

虞平舟从他张开的嘴探入,给了他一个咸涩的吻:“才想起来。”

陈子轻怔怔的。

虞平舟把他昏沉的神智吻醒了,他有些迟钝地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

“你是不是心里有怨啊?”陈子轻被虞平舟捞到怀里,他把手伸进对方的黑色毛衣里,摩挲着将手心贴着那颗人工心脏。

好冰啊。

怎么这么冰,虞平舟的体温确实比常人要低,易感期更是低得不像活人。

可易感期现在也没在易感期啊。

是不是昏迷的几个月造成的后遗症,还没恢复啊。

捂捂就好了。

陈子轻脑子僵木,他很快就被感应到的心脏跳动转移注意力,眼睛看着虞平舟鬓角的白发:“对,你该怨我,你不该原谅我,你起码要装十天半个月,快把我吓疯了再说出真相。”

虞平舟没多少血色的面上展露一抹淡笑:“舍不得。”

陈子轻用力搂住虞平舟的脖子,把自己紧紧地贴上去。摆阵那会儿,他记得虞平舟把老道士叫到一边,不知说了什么。

要问吗?

算了,不问了。

只有他,虞平舟,江扶水二人记得命运扭曲后的事情。

那一段记忆像是硬塞进来的,被单独归纳在跟人生无关的角落,打包好了,就那么丢在那里。

陈子轻跟虞平舟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重来的今生,死了的人活着,他的人际圈也没那么紧绷,什么都比原来要好,除了他的病情加快,除了虞平舟的心脏损伤。

虞平舟垂下眼眸,低低叹息:“既然可以重来,为什么不能早个十年,让我有机会尽我所能控制你的病情。”

陈子轻心说,那哪有让我选的机会。

几个瞬息后,陈子轻拿走虞平舟的烟叼在嘴边,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没事的,你看我跟你正常交流了这么长时间,脑子一点都不糊涂,胳膊腿也热热软软的,不冷不僵硬。”

虞平舟轻车熟路地觅食。

怎么都好,活就一起活,病就一起病,死就一起死。

.

当夜,陈子轻睡着觉突然就乱喊乱叫。

二楼门窗紧闭,刺耳恐怖的喊叫泄不出去,虞平舟将将要往阳台跑的人禁锢在怀里,唇舌舔上他腺体。

陈子轻一下就颤了起来。腺体灼热发痒,他在信息素本能的牵引下为虞平舟开门。

虞平舟却没进去,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进门,他让烟雾里拢着陈子轻,是浅薄的雾,不会让他的Omega窒息咳嗽。

陈子轻拉着虞平舟的手放进门里,短暂地安静了会就说他喘不过来气,两手抓扯着脖子,嘴里嚷嚷着有绳子捆着他,他要死了,求虞平舟帮他把绳子剪掉。

虞平舟顺着他的幻境,对他做出用剪刀剪的动作:“好了,剪开了。”

陈子轻扇虞平舟耳光,指甲刮破了他的面颊。

虞平舟把面颊的血丝蹭在他脸上,一边低哄着,一边给他注入一管药剂,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脑勺。

陈子轻在虞平舟的怀里小幅度地抽搐,牙齿发疯地咬住他肩膀:“难受,我好难受——你不帮我……你骗我,虞平舟,你根本没剪开绳子!我要死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你还没有他们对我好!我要去找他们!你不对我好,我就去找他们……”

语无伦次,颠倒黑白,幻觉跟幻象幻听都是病症之一。

陈子轻时不时发癫的原因跟他吃的药有关,所有药的药量都不是他的病情所需要的,全部适当的减掉了,为的是不让他彻底疯癫,而是留了点神智。

否则他就是痴呆状态。

这方案要调整,调整不好就换。

陈子轻身下一热,他浑然不觉自己失禁了,还在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虞平舟亲了亲把他肩膀咬出血的爱人:“轻轻,放松,别把牙齿咬疼了,我现在把你的裤子脱掉,带你去洗澡。”

陈子轻又内疚又狂躁,还嫌虞平舟烦,二种情绪不停地撕扯着他的大脑和意识,不知怎么,他的心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这么活着好累啊,还不如解脱了呢。

【叮】

冷不防地响起这声音,陈子轻激动不起来,虞平舟给他注入的药物逐渐在他体内生效,他只是颤了颤眼睑。

支线任务一二都出现了,总不会是支线二吧,前五个任务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也该是主线任务了。

【疑似检测到关键词‘解脱’】

关键词竟然是‘解脱’,为什么会是这个词……

陈子轻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关键词已锁定,恭喜陈宿主激活主线任务】

随着这道机械音落下,陈子轻的眼前就弹出屏幕上的投放板,框架里开始出现一个个字迹。

先是这个任务背景的名字:《我拿到反派剧本》。

底下是架构师的签名:jiao。

再是任务。

【来自陈子轻的一封信——】

【疾病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困扰,我的生活,工作,甚至是做人的基本权利都没了,我已经被病情摧残得毫无尊严,我每次发病清醒后都很后悔,也很害怕,我怕伤害我的爱人,我很对不起他,我努力的活着是在折磨他的身体和灵魂。】

【我想解脱。】

陈子轻瞳孔放大,他不知所措地在心里喃喃:“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我希望我的爱人能够亲手杀死我,让我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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