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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宜雪的第二人格没来湖边争取和好。
陈子轻也没上楼确认那人格是否在给他发了几个讯息,接通他电话,听他说了一句后就突然被主人格踢开,重新蜷缩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落。
生日宴结束后,陈子轻执意要走,他今晚必须回出租屋。,还要赶在零点之前到家。
邱晁被他气得游走在大发雷霆的边缘,随时都要把手边东西砸个稀烂。
但邱晁没砸。
陈子轻砸了,他把喝水的杯子砸过去,看杯子擦过邱晁颧骨。
邱晁生平头一次遭这罪,他愣了下,怒极反笑,不愧是他亲生的儿子,即便在寺庙长大,依旧有他的血性。
当他发现儿子呼吸紊乱,身子在抖时,他眉头紧锁,意识到这不是遗传的血性,是儿子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有什么气继续对爸爸撒,别憋心里头。”邱晁拍着儿子的后背,“刚才砸得不过瘾就多砸几个东西,爸爸皮糙肉厚,能让你砸尽兴。”
陈子轻拨下手腕的佛珠拿在手中,一颗颗地转着,嘴里念出清心咒。
邱晁听了会,心头渐渐不那么浮躁,他很自然地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
陈子轻念的咒让自己的情绪有所好转,全身也不那么抖了,他仰头看邱晁颧骨的砸伤,自责道:“爸爸,对不起。”
邱晁五脏六腑都通畅起来:“这事怪不到你头上,我跟佛祖说了,是我的错。”
陈子轻把佛珠戴回腕部,他耷拉着脑袋。
邱晁瞧他蔫蔫的样子,这时的他跟砸杯子的他判若两人,也不像平时。
儿子念佛多年,性情却不平定。
都这样了,还不还俗。
邱晁一哂,大概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说的话不顶用,得要别人说,儿子才会听,才会把还俗拎进计划里。
陈子轻的脸颊被捏了捏,伴随中年人宠溺而有磁性的笑声:“好了,过生日哭丧着脸像怎么回事。”
邱晁在儿子看过来时,低头亲了下他脑袋上的一处戒疤:“想回就回吧,我让司机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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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回出租屋的路上遭到撞车事件,他稀里糊涂地被带走,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头有些晕,心里很是惆怅。
零点前回不去了。
陈子轻昏沉沉地待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嘈杂声混着惨叫,救他的人来了。
不是岳起沉,也不是邱晁,而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人——邱宜雪。
陈子轻眼上的布被揭掉,他慢慢恢复的视线里有一张脸孔,春风细雨般的邱家大少爷蹲在他面前,笑眼弯弯。
这人不是邱宜雪!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这人是邱宜雪的副人格,即是原主的前男友。
满脸笑容的年轻人看着他。
陈子轻张张嘴:“你不是我大哥,我不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
“少装蒜,你知道他有双重人格,另一个人格是你前男友。”年轻人眼神阴寒,“我和你只通过几次电话,用的还不是原来的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
“算了,你不会说。”
下一刻就笑眯眯道:“王禹,我的名字。”
陈子轻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眉眼笑容想,副人格还有单独的名字啊。
哪个yu?
【禹】
哦。
“你在电话里告诉我,要是我想和好就到你面前说,我这不就来了。”王禹雀跃道,“我们现在和好了是吗。”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我的脑子有点乱。”
王禹笑容不变:“不急。”
陈子轻想象过邱宜雪的副人格是个什么性情,面前这人看着怪神经,他暂时采取的措施是以静制动。
支线任务一的要求是——让邱宜雪发现,面对自己的第二人格,将其杀死。
第一步是发现,这很简单,邱宜雪不傻,一点就通。
麻烦的是第二步跟第二步。
王禹的洞察力强到可怕,竟能猜出陈子轻的心思,他笑出虎牙:“邱宜雪知道我的存在,只是没有我使用这副身体期间的记忆。”
陈子轻在这之前真没发现邱宜雪有一颗小虎牙。
一露出来就平添了几分狡黠的少年感,没了豪门成长的中规中矩和稳重,显得坏。
陈子轻试探王禹:“那他在治疗自己的双重人格吗?”
“邱宜雪觉得我造不成多大影响,你说他这叫不叫自以为是?他压根就没想过,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王禹嗤之以鼻。
“我之前只能用他的手机发信息,待不了多久,几分钟十几分钟。”
“现在呢。”
“我已经出来多长时间了?”
王禹双眼亮得吓人:“我甚至能走出邱家,出现在这里。”
陈子轻再次试探:“你们谈过吗?”
王禹笑而不语。
陈子轻揣测出答案,目前还没出现让他们正式谈判的契机,主人格跟副人格没碰过面。
“你们是同一个人。”陈子轻说。
王禹鄙夷:“我跟那个伪君子可不一样,他想要的东西不敢要,装不在乎,关起来躲在被窝里哭。”
陈子轻狐疑,这说的是邱宜雪吗?邱家大少爷想要什么不敢要啊,还躲被窝里哭,他想象不出邱宜雪哭的样子。
倒是能勾勒出王禹哭的画面,一定是涕泪横流可怜兮兮。
陈子轻舔掉封他嘴巴的布留下的痕迹:“你只是我大哥的一部分。”
“这话我不喜欢听,我是我,他是他。”王禹笑容灿烂,“他是邱晁的养子,我也是司机□□的儿子王禹。”
陈子轻蹙眉心,人有多面,王禹是邱宜雪的某一面,具象化实体化了。
估计那一面压抑得最深,才会独立出来。
双重人格背后几乎都有童年阴影,这是标配的套餐。
小助手这会儿没补充信息,陈子轻就停止发散思维,他挣了挣被绑着的手脚:“帮我把绳子解开。”
王禹装聋。
陈子轻说:“你是我前男友吗,让你解个绳子都不行?”
王禹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然后接着装聋。
陈子轻深呼吸,别气,冷静,他理着思绪:“你早就知道我是思明寺的和尚,也是邱家的亲生子,你故意接近我。”
王禹说:“没有。”
陈子轻不依不饶:“你还不承认?”
王禹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耸耸肩说:“那我就承认了吧。”
陈子轻:“……”这一股子纯正的病娇味。
我跟我前男友为什么闹分手?
这次小助手有反应了,也终于补上他登入进来就想知道的那一块缺口。
【你前男友觉得你对他没有以前热情,也没有以前温暖,不在他迷茫时引他找到正确的路,你给出的反馈不能让他满意,你已经不再无私奉献,他太失望了。】
陈子轻:“……”这是找了个网恋男朋友,还是找了个祖宗牌的儿子啊?
【你刚好因为下山入世的事烦心,就没给他抚慰,他说了些伤人的话,你们因此崩裂。】
崩了好,裂了好。
陈子轻的脑中多了一股记忆,原主跟王禹在网上结识一年多,实际他们相处的次数没有很多,毕竟副人格不可能每天都出来,一出来就待一阵子。
他们主要是发信息为主,王禹发,原主回。
所谓感情是王禹提的,原主没拒绝,他们的关系就那么定了下来。
但他们和普通情侣大不一样,没有丝毫粘稠和暧昧甜蜜,两人一个索取情感价值,一个给予情感价值。
更像是香客和僧人一对一的参禅。
原主只怕是因为六根不净好奇红尘才着了王禹的道,掉进渡他的深坑里了。
单纯的没下过山的小和尚,容易被坏人骗。
陈子轻望着王禹:“我们不能和好。”
王禹幽幽道:“为什么不能?”
“你怪我当初说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我说了七句伤你的,你可以十倍的还我。”他神态脆弱,“我每次出来都找你,我有多少时间就给你多少时间,我有的都给你了。”
陈子轻告诉他原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已经在一个户口本上了。”这是假的,他一天没还俗,就一天不上邱家的户口,一直是法号加蓝的僧人。
王禹好似不知道这个很好查的信息:“跟你一个户口本的是邱宜雪,不是我王禹。”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
王禹满是兴味:“你不是和我聊了一两年的小师父。”他贴近和尚的脸颊,粘腻地轻轻蹭着,“你是谁呢。”
陈子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离我远点。”
王禹退开点,受伤道:“怎么这么狠心,不是我大费周折把邱宜雪关起来,拿到身体的掌控权来救你,现在你还被绑着。”
陈子轻心说,你人来了,我不照样被绑着!
王禹看着他的脸,眼神怪得很,转瞬就恢复如常:“荒郊野岭的,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和尚,几个喝了烈酒血气方刚的绑匪,你猜会发生什么?”
陈子轻左耳进右耳出,他的手机没了,回去了要买新的,是一笔开销,还是叫邱晁给他买吧,顺便让对方感受被儿子需要。
一举两得。
陈子轻手酸脚痛:“你接近我,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
王禹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说是就是。”
陈子轻说:“你不会送我回去。”
王禹尽是被误解的不悦:“怎么不会。”
陈子轻自顾自道:“但你不会马上就送我回去。”
王禹这次没开口。
陈子轻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王禹轻的语气飘飘的:“和好啊。”
陈子轻说:“不可能的。”
王禹把他被绑着的腿握住,放平,坐上来,和他面对面,眼神哀怨道:“出家人可不能耍人玩,我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就该跟我和好。”
陈子轻扭过脸不和他呼吸相融:“我不算出家人了,我和你不都好过。”
尾音刚落,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
是王禹拿出了一把匕首,他隔开陈子轻手上脚上的绳子,掀起眼皮投来一个笑容。
“网恋奔现。”王禹收起匕首,轻松地抱起陈子轻,“很不错。”
他抱着小和尚往外走:“拍电影一样,是不是。”
“比我想得有意思多了。”王禹神清气爽,“你是邱宜雪的弟弟,不是我弟弟,你是我老婆。”
陈子轻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睛。他被王禹抱出小房间的时候睁开了眼,看见外面的客厅里倒着几个人,生死不知。
王禹把陈子轻抱起来,让他伏在自己肩头,在他耳边说:“睡一会,醒来就到了。”
陈子轻还没做出应对,后经就挨了一下,失去了意识。
等陈子轻意识清醒,他已经躺在床上,入眼是个干净散发着清香的房间,床斜对面有一台缝纫机。
窗帘是雏菊。
陈子轻慢吞吞地撑着床爬起来,他找到鞋穿上,脚步虚浮地走到房门口,拉了几下门,没拉开。
站着头晕,陈子轻只好返回到床上。
不多时,王禹开门进房间,一手拿着书,一手拿鲜花,他把鲜花放在床头,书给陈子轻:“老婆,给我读书。”
陈子轻平静道:“我们四月份就分了,王施主,缘聚缘散,何必强求。”
王禹以别扭的姿势靠在他肩头,说出的话无比眷念,却让人不寒而栗:“别惹我生气。”
陈子轻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态,翻开书的第一页读了起来。
王禹这狗东西。他光读还不行,还要有感情,要温暖有爱。
神经病!
陈子轻一段话读了十几遍才过关,读到后来他嗓子刺疼,声音都哑了。
……
既读书之后没多久,王禹端着一盆水进来:“该洗脚了,老婆。”
陈子轻以为这家伙是个变态,结果他搞纯爱。
“不用了,”陈子轻态度坚决,“我不洗,我的脚不臭。”
没用。反抗无效。
王禹给他洗了脚,仔细地擦干了他脚上的水迹。
纯爱剧情还没走完。
到了夜里,王禹要陈子轻抱着他,哄他睡觉。
陈子轻人都麻了,邱宜雪的主人格怎么还不出来,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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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陈子轻被迫坐在桌边给王禹缝衣服。
王禹在一旁看他缝,身形突然晃了晃。
陈子轻看去,王禹的脚边有块石头。他向阳台望,眼睛一下睁大。
岳起沉又掷来一块石头,落在王禹后脑勺相同的位置。那不是人类的力道,裹着可怕的冽风与煞气。
“嘭——”
王禹倒在地上,后脑勺流出鲜血。
陈子轻反应过来时,岳起沉已经从阳台进来,拎起王禹,随意扔在墙上。
而后,岳起沉又踹上去,对着他的肚子一下一下狠踹,他歪着头看小和尚,咧开嘴,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手吃力地抬起来,要拿到缝好了的衣服。
陈子轻头皮一凉,他赶忙跑上前阻拦岳起沉:“别踹了,再踹就把人踹死了。”
岳起沉一脚将王禹踹到晕死过去。
陈子轻要蹲下来检查,岳起沉拽着他的手,拽得死死的,他骨骼生疼却没试图挣脱。
岳起沉的下巴上冒了一圈胡渣,他双眼充血,长发凌乱打结,衣裤皱巴巴的,狼狈到了极点。
“邱家一群废物,我指望跟着他们找到你,咳,咳咳,操。”
“都他妈是废物。”
僵尸闷咳,嘴唇干燥破裂,随着他情绪失控,裂口渗出一条条血丝,他没察觉地咒骂,对着昏迷的罪魁祸首踢踹。
陈子轻想抱他,却被他一肘子拐得跌坐在地,气恼道:“岳起沉!”
岳起沉粗重地喘息,瞳孔震颤不止,被他丢远舍弃的理智艰难地返程,他单膝跪在小和尚面前,捧着他的手去拢自己口鼻:“你感受一下我的气息。”
是温热的。
陈子轻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岳起沉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心口,嘶哑道:“你听我的心跳。”
陈子轻好像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他日思夜想产生的错觉。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确认。
真的有了。
陈子轻,这对僵尸来说是不是好事啊?他怎么有点不安呢。
一双手臂将他抱紧,勒得呼吸困难,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轻柔地安抚岳起沉:“我没事。”
僵尸不知经历了怎样的风霜雨雪,他在发抖,喉咙深处若有似无地碾出哽声。
渐渐清晰。
“妈的,吓死我了。”他红着眼眸,眼尾潮湿,口中发出喃喃,“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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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被岳起沉带出洋楼,有辆车停在外面,车边站着个拄拐的白胡子老人。
听见脚步声,老人转头看他们。
视线只在陈子轻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向他身边的岳起沉,再没移开过。
那眼神充满敬重,以及未曾消散的触动。
陈子轻刷到过老人的新闻,也在邱家两场的葬礼上见到过跟老人有几分像的男人,那是他的儿子,长得很端正。
老人身为政坛大人物,在岳起沉面前却犹如小辈。
陈子轻马上就明白,岳起沉为了尽快找他,动用了平时不会用的人脉。他不担心老人泄露岳起沉的身份。
岳起沉既然能用这层关系,应该是信得过的,譬如他对老人有大恩之类。
陈子轻先上车,他没观察岳起沉如何跟老人告别。
只是在岳起沉启动车子之后,透过后视镜看见老人一直站在原地,长久地凝望着车子的方向,在怀念什么。
岳起沉带陈子轻离开京城,他们一路向西。
陈子轻找了个机会,跟岳起沉解释了王禹的由来。此时他们坐在一家面馆里,他一五一十地说着。
岳起沉不关心别人有两个人格,还是几十个人格,他冷笑:“你什么眼光,初恋是那么个拿不出手带不出去的玩意儿。”
陈子轻哑然。
岳起沉朝面碗里倒了很多醋:“我为了给你过生日准备了一天,什么都没用上。”
陈子轻也有点遗憾:“明年再过。”
“明年是明年,跟今年是一回事?“岳起沉满面郁气,那些气球是他为求浪漫一个个吹的,腮帮子都吹大了。
陈子轻捞一筷子面吃掉,那怎么办,时间又不能往回走。
这话是事实,可有时候事实最伤人,不能说。
陈子轻把一颗青菜夹到岳起沉碗里,开导着:“不要揪着一个点,不然就会画地为牢。”
岳起沉一边嫌弃青菜,一边夹了吃下去:“那晚我去接你就好了。”
为了搞个惊喜,差点把人弄丢。
岳起沉把面上的所有牛肉叠在一起,夹起来问:“牛肉吃吗?”
陈子轻:“不吃。”
岳起沉不客气道:“你那五戒,破一个也是破,破两个也是破。”
陈子轻当没听见,他也不看诱惑他的薄片牛肉。
桌底下伸过来一条腿,霸道地抵开他膝盖放进来,他吃着面抬头。
“我这两天没吃没喝没睡。”岳起沉垂眸,隐隐委屈,“以前我不需要这些,现在需要了,所以我才这副丑样子。”
陈子轻望着他瘦削的脸,诚恳道:“不丑啊。”
岳起沉不满:“没别的可说的了?”
陈子轻放下筷子,郑重地说:“我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一定小心注意,保护好自己。”
岳起沉偏头看虚空:“你最好是说到做到,别不算数。”
陈子轻顿了顿:“……噢。”
岳起沉在他垂头吃面的时候就盯过去。
邱家安排的保镖失职,绑匪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小少爷绑上车带走。
邱宜雪领了一批人找过去,中途让副人格跑出来,甩了跟着的人,副人格自行去了目的地,把人转移带去别的地方。
就那洋楼。
岳起沉只捋到这便不再往后捋,之后的事被他强行避开,他太阳穴发胀。
陈子轻感受到岳起沉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他又分享了一颗青菜。
“总共就二颗,你给我两颗,自己吃个屁。”岳起沉干破的唇上扬,他把青菜丢回少年的碗里,接了个电话。
是打在他老爹手机上的。
陈子轻见岳起沉的面色变了变,用口型问道:“谁啊?”
“你师父,”岳起沉挂掉后说,“快吃,吃完我们就出发,我带你去见他。”
陈子轻不解:“他老人家不在思明寺?”
“下山修行了。”岳起沉桌底下的两条腿把他的双脚夹在一起,“赶紧吃。”
陈子轻垂头吃起来。
岳起沉先吃完,他去隔壁理发店把乱糟糟的长发剪短,理了个清爽的碎短发。这发型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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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跟着岳起沉去北方一小镇,见到了老方丈。
两个护法也在那里。
长明一只手给与灯擦眼泪,一只手给自己擦:“小师叔,你这几个月的伙食是不是很好,都胖了。”
陈子轻不认同:“胡说,谁胖了,我没胖。”
与灯抽抽嗒嗒:“就是!”
他说话大喘气:“明明是圆润了。”
陈子轻不想理他们。
长明跟与灯对视一眼,他们挑着好听的话哄小师叔。
而小师叔本人没怎样,他带来的俗家人却把他们一手一个拨开,挤进来,站在小师叔身边。
长明:“……”
与灯:“……”
他们搓搓还湿着的脸,带二人去见老方丈。
陈子轻登入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原主师父,和他想象中的小寺庙老和尚差不多。
达到了佛我合一,眼里没有凡人的感情。
陈子轻回头,岳起沉站在门外,示意他往里走,他走到床边,被浓郁纯粹的檀木香伴着焚烧味包围,忽然就突发奇想,我师父会算卦吗?
小助手补充:【会。】
【你师父是此背景下卜卦第一人。】
陈子轻的心跳快了几分,第一人是什么概念?小助手不会平白无故补充这个信息,必然是有大用,要么关系感情线,要么关系剧情线,要么两者都有关联。
“师父,”陈子轻小声。
老方丈咳嗽着睁开眼睛,他的眼里并不浑浊,反而清亮如懵懂不问世事的少年人:“一路可好?”
“都好。”陈子轻给老和尚顺顺气,“师父,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看医生了吗?”
老方丈答非所问:“邱家找你找到师父这边,他们很担心也很焦急,说明他们已经接纳了你。”
陈子轻没否认。
老方丈没顺势提还俗一事探一探小徒弟的杂念和佛心,他说了一句奇怪又包涵深意的话:“看缘,听缘,触缘,随缘。”
陈子轻把这话听进去了,也琢磨了,他感觉就是“随遇而安”的另一个版本。
“师父,你喝水吗,我给你倒点。”陈子轻关心道。
老方丈看小徒弟给他倒水:“加蓝,过了年,你要每日抄写经文。”
陈子轻“啊”了一声。
老方丈又说:“让小岳施主检查。”
陈子轻:“他看不懂。”
老方丈语出惊人:“他看得懂。”
“那好吧。”陈子轻喂师父喝水,“我听师父的。”
老方丈喝了几口水缓了缓,他躺了一会,问小徒弟入世半年多的收获。
陈子轻挑挑拣拣地抖露。
老方丈对他招手,他犹豫着凑近,趴在床边,一只苍老枯瘦的手抚上他脑袋。
陈子轻趴了会,心境前所未有的安宁:“师父,我想你给我卜一卦。”
老方丈不给他卜。
陈子轻没抱多大希望,自然没产生多大的失望,他说:“岳施主的卦象呢?”
老方丈还是那答案,不卜。
一切都是定数。
天机不可泄露,触到了,也会遭反噬。
老方丈再次咳起来,他修行的机会不多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实在走不动了便回思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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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老方丈跟岳起沉谈话,一谈就是半夜。
蹲守在小院的陈子轻都困了,他听见开门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迷瞪着眼打哈欠:“谈完了?”
岳起沉双手抄在口袋里,懒懒散散地走向他:“嗯。”
陈子轻打听:“谈什么了啊?”
岳起沉看月亮:“跟你师父还能谈什么,不就是禅。”
陈子轻也看:“那你有什么感悟?”
岳起沉高深莫测:“早睡早起,身体好,开心快乐每一天。”
陈子轻的嘴巴发出“哇“的口型,真是好大的感悟。
岳起沉坐到还有他体温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椅子摇啊摇,寒冬的夜风吹啊吹,岁月好似已经是一首歌。
至于歌里有什么,谁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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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老和尚跟两个小和尚,岳起沉带陈子轻去看他老爹。
陈子轻走过阴暗狭窄的通道,来到乱葬岗地下的密室,他一口气还没匀过来,视野里就出现了两口棺材。
岳起沉敲敲其中一口棺材,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我爹睡在里面。”
陈子轻恍然,他指向另外一口:“它是你睡的吗?”
岳起沉将那口棺材的盖板推开。
靠近的陈子轻被闪瞎眼:“你不是说你没收藏古董吗,那这一大堆是?”
岳起沉毫无糊弄过人的心虚:“当时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傻冒啊,我连家底都告诉你?”
陈子轻趴在棺材边朝他转过脸,你现在带我来了呢。
定定神,陈子轻把手伸进棺材里捞一把,哗啦啦的声响如同仙乐,这是他主线任务欢快的脚步声。
好,好好好,都是钱!
陈子轻发现脑中飘起积分袋,他发现了岳起沉的财富也是推动主线任务进度。
明明这么顺利,222为什么说他大概率会失败,搞不懂。
陈子轻没再费解,反正他照常做他的任务。
除非他看不到希望了,他才会听信222所说,走破罐子破摔风。
陈子轻捧着一把金光闪闪的珠宝跟岳起沉说:“你可以用它们做投资。”
岳起沉好笑:“我一天学都没上过,能懂个毛的投资,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陈子轻表情认真:“可以学的。”
岳起沉:“不想学。”
陈子轻:“……”哥,别这样行不行。
他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岳起沉该不会是什么全球哪个大公司背后的老板吧?
去污只是岳起沉的障眼法,他其实手握多家公司?
陈子轻被自己的瞎想给激动坏了,他清清嗓子:“我可不可以见见你爹?”
岳起沉随手把挂在棺材边的一串珍珠项链拿起来,在小和尚身前比了比,见不合适就丢棺材里:“他醒来前不能揭棺材,会破坏身体。”
陈子轻抿嘴:“那他在里面闷,没法呼吸吧。”
说的什么屁话,僵尸哪需要呼吸。
陈子轻将一大把珠宝放回去,他把手伸到岳起沉的鼻子前面:“你是有气息的。”
“你也已经有了心跳。”
陈子轻说:“人类有的,你都有了,那你还是僵尸吗?”
岳起沉眉眼舒懒地笑:“不好说。”
陈子轻见他这么笑,眼睛就往旁边撇,有点不好意思。
岳起沉玩他脖子上的那串佛珠:“你接连过问我的私事,想做什么?”
陈子轻紧张道:“不做什么。”
“这里会不会被人发现,把你棺材里的宝贝偷去?”陈子轻岔开话题,“还有你爹。”僵尸的存在能让全世界的实验基地疯起来。
“不会被发现。”
岳起沉把棺材里的东西都往地上拨,陈子轻看得心疼:“慢点,慢点慢点,你给我,我再放地上,别乱扔啊。”
你个败家子。
岳起沉拨了一会,拨到了一串佛珠。他把邱晁给陈子轻的那串丢掉,占了那位置。
陈子轻摩挲佛珠,邱晁送的已经是价值昂贵的藏品,岳起沉给他的这串无论是成色,还是手感都更好。
“我戴这个,会不会暴露你?”陈子轻不放心。
岳起沉继续拨棺材里的东西,拨破烂一般:“不会。”
陈子轻忧心忡忡,别是多少年前失传了的古董,那它的来历必定会引起收藏家们的注意。
小和尚心想,他得把佛珠藏在僧袍的袖子里面,出门在外尽量不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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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被岳起沉清空,他拉着陈子轻进去躺着。
里面的空间比常规的棺材要大很多,两个人平躺也不会拥挤,角落点着一支蜡烛,在厚重精美的烛台上放着,棺材板盖一半,露一半。
岳起沉怕他冷到,给了他一块很大的暖玉,他摸了摸,触感油油的,滑滑的。
陈子轻枕着古人枕的玉枕,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他还不拿掉,非要体会古代有钱人的活法。
旁边有光亮,陈子轻看过去,岳起沉拿着老爹的手机在做法APP上操作。
陈子轻随口问起那个老道。
岳起沉:“没听说有这号同行。”
陈子轻怅然,老道是个谜啊,他感觉他们还会再见。
岳起沉把手机关机,他已经不怎么吃生姜。
最初生姜被他拿来压制某种不清不楚的情绪,现在他对生姜的需求依赖降低,既显露出那股情绪的真面露,也表明他正在尝试着不压制。
岳起沉支起身,近距离地看着和他躺在一起的人。
陈子轻抱着暖玉,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岳起沉捏他的脸,捏得轻微变形,让他在本能的反抗下张嘴。
而后把他捞起来,让他坐在棺材里,变魔术地的用右手拿出一瓶果汁。
牙咬开盖子,把果汁倒进他嘴里。
让一些果汁从他嘴角溢出来点,看他呛得双眼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陈子轻正要问干嘛突然喂他果汁,他发觉岳起沉餍足地眯起眼眸,显然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很无语的小和尚选择用僧袍袖子擦擦下巴上的果汁。
岳起沉帮他擦脖子上的,被他抓住手,他们四目相视,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四周弥漫着果汁的甜香,岳起沉低声:“棺材里不冷了?”
“不冷了。”陈子轻说。他背上都出汗了。
岳起沉眼眸黑亮:“那我让你玩会儿。”
陈子轻边念阿弥陀佛,边蹲着往旁边挪:“你爹就睡在隔壁。”
岳起沉把小和尚捉回来:“没事,他是死的。”
陈子轻:“……”
他伸脚去踹:“可以了吗?”
已经起来了的岳起沉撒谎:“不太可以。”
陈子轻又去踹,发觉脚隔着袜子触碰到的不是面团,他想把脚拿回来已经来不及。
僵尸抓住他的脚,让他很大力地踩在铁上,他脚趾都有点疼。
岳起沉靠在棺材壁上,闭着眼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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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后半夜醒来,发现棺材里就他自己,岳起沉不在他身旁,他摸索着坐起来:“岳起沉?”
没回应。
陈子轻扶着棺材爬到外面,四周只有一点微弱灯光,大多面积都被昏暗覆盖,他活动酸麻的手脚。
棺材是死人的归处,对活人是难受的。四肢的不适在提醒他,岳起沉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子轻捏着有点落枕的脖子往外走。
月色凄冷,岳起沉坐在乱葬岗的大石板上抽烟。
陈子轻放轻手脚从他后面靠近,弯腰看他,烈风卷着烟草味向自己扑来,又飘向远处。
“这儿是风口,风很大,吹着多冷啊。“陈子轻揣着袖子说。
岳起沉的喉咙被烟醺得干涩,他煞有其事:“不是风口我还不坐,我在感受寒冷。”
陈子轻抽抽嘴,他在周围找找,找到了好几个烟头,岳起沉怎么抽烟抽这么凶。
“啪嗒”清脆声响。
原来岳起沉的手中有块怀表,他将表打开,里面流出古朴的乐曲。
陈子轻听着乐曲,感觉时间都走慢了。
岳起沉站起身,把怀表挂在他脖子上:“这块表跟了我很久,久到记不清多久,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做完这个事,岳起沉又坐回去。
陈子轻发现怀表里有小照片,是岳起沉,模样和现在没区别,戴礼帽,衬衫打着领结,直视过来的目光锋芒毕露,恣意而华贵。
是黑白的。
陈子轻没问岳起沉为什么要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把怀表放进衣襟里,让它贴着皮肉,它的冰凉把他冻得哆嗦了一下。
“你不睡觉,一个人在这儿抽烟,是有心事吗?”陈子轻问道。
岳起沉:“有。”
陈子轻耐心地询问是什么心事。
岳起沉沉默片刻:“我老爹说,我只能带我媳妇回家。”
陈子轻眼皮一跳。
岳起沉遇到多棘手的难题似的:“现在怎么办?我带个和尚来这里了。”
陈子轻:“……”
岳起沉向后仰,背部靠着他那双甘蔗般甜的腿:“小师父帮我解解纠结的地方。”
陈子轻的视线落向远方的朦胧山影:“我在历情劫。”
屁话。
哪有什么情劫。
纯粹是给自己找个破戒的借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陈子轻见岳起沉半天都没反应,他以为是风大吞了他的字,他就重复了一次。
实际是岳起沉大脑空白,神智掉线。
岳起沉就这么以仰视的视角盯紧他,眼光炙热深邃:“那要我怎么配合?”
陈子轻没和岳起沉对视,脸依然热起来:“……我想你让我体会俗家人的七情六欲。”
岳起沉夹开烟,徐徐地吐了个烟圈,说反了吧,那些个还是你给我的。
“行,那我就助修行路上的小师父一把。”岳起沉起身,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先从牵手开始?”
陈子轻没反应,似乎是要后悔这个决定,似乎多的是选择,他要慢慢选个俗家人带他经历那些情愫。
岳起沉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挂不住了。
一刻都不能等。
陈子轻撇着嘴把手给岳起沉,任由他牵着自己回地下,在他老爹的棺材前拜了拜。
完成了不言而喻的仪式。
.
陈子轻陪岳起沉在乱葬岗地□□会了一把荒野求生,他们没坐老人的车离开。
那车早被岳起沉放在了途中的某个城市。
他们是步行。
陈子轻在一处荒郊碰到了一颗柿子树,野生的,无主,大多果子都让鸟雀啃得坑坑洼洼。
他只是看了眼,岳起沉就知道他想吃。
陈子轻目瞪口呆地看着岳起沉上树,将一颗完好的柿子摘下来。
吃柿子的时候,陈子轻忍不住地说:“你怎么能爬那么高。”
岳起沉幼稚道:“我还能上天。”
陈子轻说:“那你上一个。”
岳起沉把他的脑袋当胳膊支撑:“我上去就不下来了,天上多少美如画的神仙,那还不迷乱我的眼,人间能有什么。”
陈子轻脱口而出:“有我啊。”
岳起沉皱皱眉头:“你这小和尚只顾着说话,不负责。”
陈子轻把剩下半个柿子给岳起沉,对他负责。
岳起沉心满意足地吃他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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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有辆车,不知停了多久,陈子轻没问岳起沉找的什么人把车开过来的,他只管配合地坐上去。
岳起沉起初还开着车逗他笑,不知怎么面色一沉,猛打方向盘。
车子在无人的路上急速行驶没多久,就被强行逼停。
岳起沉不敢超车,因为副驾上坐着一个人类,会死会流血。
车一停,马上就有一群保镖围堵上来。
陈子轻坐在车里用眼神安抚岳起沉,叫他别露出异于常人的一面。
保镖让出一条路,露出邱晁高大的身影。
陈子轻赶紧解开安全带,对岳起沉说:“我们下车吧,我们先下车,我们玩得差不多了,回去也行,反正我常常住在出租屋,而且我在邱家住的时候,你也能来找我。”
岳起沉双手抠住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跳,瞳孔不受空地变得深黑可怕,他一动不动。
直到陈子轻把他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搓搓揉揉,把他僵硬冰冷的指骨揉暖和了,他才极慢地吐出一口气。
邱晁看着同时下车的两人,布满血丝的眼锁住儿子:“幺儿,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被人拐跑了,让爸爸提心吊胆的找了好几天。”
陈子轻纠正道:“贫僧只是和他四处历练。”
邱晁早就发现了,儿子在对着他们的时候贫僧长贫僧短,关系到那年轻人就不用“贫僧”自称,瞬间进入尘世。
念及此,邱晁笑出声:“爸说你同伴什么了吗,你就这么护犊子。”
陈子轻有点发毛:“是我让他带我玩的。”
邱晁眼尖地捕捉到儿子僧袍宽袖若隐若现的佛珠,不是他原来送的那串,他笑道:“玩可以,手机为什么乱扔?”
陈子轻说:“绑匪扔的。”
邱晁衣裤不整洁,裤腿疑似沾染血迹,他压制着暴脾气:“那你脱离危险后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陈子轻实话实说:“忘了。”
“忘了?好,很好,”邱晁倏地拿枪对着岳起沉,话是跟儿子说的,“小宝,马上去车上。”
陈子轻无视新称呼:“他也跟我一起。”
邱晁作势要抠动扳机。
陈子轻不怕邱晁开枪,他怕的是岳起沉躲开子弹,或是身上哪儿嵌进去子弹还好好的站着。
那就不是人,而是怪物。
“爸爸!”陈子轻大叫着挡在岳起沉面前,他的声线从没有过的尖锐,透着清晰的神经质,像是要哭。
邱晁面上的厉色一凝。
陈子轻发现岳起沉的脖颈到额角都在鼓动青筋,快隐忍到极限了。他快速用积分买迷药,察觉手心上传来液体的清凉之后,马上就转身捂住岳起沉的口鼻。
岳起沉缓慢地低头看他,小扇子似的眼睫抖动。
下一刻就失去意识,倒在他身上,他撑不住地往后退。
邱晁伸手托住他后腰,欲把压着他的岳起沉甩开。
“别动他。”陈子轻睁眼说瞎话,“爸爸,他不知道怎么晕过去了。”
邱晁没问,他叫了两个人,把儿子历情劫的对象兼玩伴弄进车里。
“回去。”邱晁揽住儿子的肩膀,力道有些重,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和作为父亲一忍再忍的憋屈。
陈子轻没继续违背邱晁的决定,他心神不宁地上了另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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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的不是邱家,是一家医院。
陈子轻大概猜到了邱晁带他来这里的原因,他难以置信,不会吧,邱宜雪的副人格一直都没沉睡?
很快的,他就从邱晁的话里得到了验证。
邱晁疲惫地叹息:“幺儿,你大哥出不来了,你去试试。”
陈子轻一言难尽。
前面不远处,邱燕林靠在走廊墙边,他还穿着邱家小少爷生日宴那晚的白西装,低垂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陈子轻收回视线,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他能理解邱晁不想养子的副人格取代主人格,因为副人格太放纵,难管束。
主人格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迟迟没拿回身体的支配权……
陈子轻的思绪在见到病房画面后戛然而止。
床上的年轻男人头上缠着纱布,一条胳膊挂在身前,他的面容苍白虚弱,整个人看着尤为憔悴,伤势比在洋楼那时更重。
看来邱晁也打过。
估计是查到养子的副人格没马上把人带回来,而是整出了幺蛾子,给气到了。
陈子轻对上王禹睁眼投来的视线,他心里一突,这家伙是不是被打傻了啊?
王禹哭着扑向他:“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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