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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少爷,”庄矣的喉头轻微滚动,缓慢地往下说,“赏赐。”
“乖。”陈子轻满意道。
羞辱的意味更浓了,还混杂着高高在上的蔑视。
仿佛在这一刻,朋友亲人的关系都暗淡褪色,主仆的色彩成为主色,鲜亮到刺人眼球。
陈子轻在椅子上坐着不得劲,他站了起来。
迄今为止,陈子轻首次使用这种皮制鞭子,并且是甩在人身上。
还是一个城府深沉的大帅哥后背。
他一鞭子下去,那片颇有观赏性的背肌就不完美了,它被一道细长的红痕划裂,艺术品平添了一股残缺美,十分让人惋惜。
就一鞭吧。
不是陈子轻心疼叛徒,是他先试个手感和体会。他没施虐的嗜好。
陈子轻抽完把鞭子扔在桌上,他坐回椅子上面,面朝依然跪在地上,没有主子命令就不起来的管家。
“庄矣,你心里难受吗?”
庄矣轻的神色依旧模糊,他语调温柔:“不难受。”
“我难受。”陈子轻这个角度的视野又朦胧起来,很不明朗,他前倾上半身,手肘压着腿凑近男人,“我不该抽你鞭子。”
尽力留意庄矣的神色反应,陈子轻的声音很轻也很小:“可能是致幻药的成分影响的,我突然让周秘书给我定制一条鞭子,突然想试试鞭子的力度和韧劲,我第一个想试的人是你,在我心里,只有你才会永远包容我的一切,别人都比不上。”
“庄矣,我把你当最重要的人,我也最信任你。”陈子轻双手捂脸,他陷入自责和迷茫之地。
但就是没让跪在他脚边的,最重要的人先起来。
似乎是脑子混乱,一时大意了。
庄矣安静地跪着,背上红痕随着他呼吸微微起伏,他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眼底也不清楚有什么东西。
“你怎么一直跪着啊?”陈子轻好像是才反应过来。
庄矣平淡道:“我在等少爷的下一道赏赐。”
“别这么说。”陈子轻有些抑郁地抠了抠垂在他眼前的手指,孩子气地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庄矣摇头。
陈子轻伸手去抓他散落的额发,用了那么点强势的力道让他抬起头,见他乌黑的眼眸下垂,眉眼间不见半分遭侮辱的痕迹。
看了会,陈子轻松开他的额发,把手放在他发顶,摸了摸:“那你起来,把衣服穿上。”
“是。”
庄矣起身,将叠整齐的白衬衫穿回去。
陈子轻无意间瞟到庄矣背上的鞭痕,不禁吸口气,他用力不大啊,怎么有几处都渗出血点了?
刚抽下去那会儿明明只是有点红……
陈子轻瞅桌上的皮鞭,哥,你怎么回事,喝血的啊?
目视庄矣将脱下来的两件衣服,一件件地穿上,陈子轻抿抿嘴:“我给你上药。”
庄矣扣着白衬衫的袖扣:“少爷不用担心,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陈子轻从椅子上站起来,身高的差距让他不得不把脸仰着,“你该怪我,不让我给你上药。”
庄矣叹息:“麻烦少爷给我上药。”
陈子轻没反应过来。
庄矣微笑道:“是不是也要我说,请少爷给我上药?”
陈子轻:“……”倒也不必。
上药的时候,庄矣才穿回去的衣服又脱了,被他放在腿上。
陈子轻把房里的大灯开了,他先是给庄矣后背的鞭痕消消毒,再按一瓶药的喷头,把喷剂对着那道深雪点增多已然肿起来的鞭痕,从上往下地喷。
“我让你跪下来挨鞭子还要说请少爷赏赐,是想玩玩,”陈子轻忽然说,“庄矣,我可以玩吗?”
庄矣背对他,面无表情道:“少爷想怎么玩都可以。”
陈子轻从他一条胳膊边探出来,歪着脑袋看他:“那我下次想玩别的还找你。”
庄矣的眉骨若有似无地抽了一下。
后背上有轻轻的呼吸,像羽毛,也像枝头最嫩的叶子扫过,他不自在地绷了绷身子,隐忍着承受现状,不躲开。
直到身后的人说:“好了,庄矣,你晾会儿背再把衣服穿上。”
庄矣不动声色地吐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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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半个月,陈子轻都只对着庄矣做任务。他身边四个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待他的性情变化,是不是有点兴致,看他能搞出多大的水花。
气温骤降,这年的第一波寒流来袭之际,庄矣开车去了趟影视城。
涂荦荦知道他要过来,又是洗澡又是喷香水,衣服换了十几套,经纪人跟十来个助理都挑不出好坏。
一线艺人的私服,哪有档次低的。
涂荦荦精心准备许久等来庄矣,他满脸藏不住的喜悦:“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没睡醒。”
庄矣将一束花给他。
涂荦荦受宠若惊地接过花抱在怀里:“你第一次送我花,在哪买的啊,这么香。”
“路上花店买的。”庄矣没坐下来,也没打量他布置过的房子。
涂荦荦把桌上花瓶里的鲜花扔掉,换了水,将他买给自己的花放进去,爱不释手地抚摸叶子和花瓣。
“你今晚会留下来……”涂荦荦边说边扭过脸看庄矣,冷不丁地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变,注意力顿时就从花转移到他身上,“你的后背是不是受伤了?”
庄矣在看手机,闻言面不改色。
那位天天抽他鞭子,偶尔一下,偶尔两下三下,技术太烂,握鞭的手始终都是抖的颤的,力道不稳,导致他整个后背鞭痕新旧交错,上药的技巧同样差到家。
昨晚抽了他五下,用力也大,抽完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抽离,丢掉鞭子不知所措地蹲在他面前,想碰他又怕让他更疼,紊乱的轻喘喷洒在他面部,下一刻就说——
“庄矣,你背上的伤好漂亮啊。”
庄严告诉审视他的年轻人:“我的后背没受伤。”
“是吗?”涂荦荦快步冲到他背后,非要掀他衣服查看,被他抓住手说,“注意点。”
“注意点?”涂荦荦瞪大眼睛,“我们是夫妻,你是我丈夫。”
“不过是名义上的。”庄矣松开他的手。
涂荦荦的呼吸快起来,是,他们协议结婚,没感情,所以他不能越界过线。
庄矣已经是他丈夫了,这是他做梦都求不来的结果,他不该奢望这段婚姻名副其实。
可贪婪是人的本性。
哪怕他一开始就清楚庄矣对他无情无爱,依旧会在每次得不到相等的回应时产生埋怨和失落,并不死心地觉得总有一天会让对方爱上自己。
涂荦荦浑身找不到一丝大明星的光芒:“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庄矣双手放在西裤口袋里,风度翩翩的样子,他若不说,没人会把他和大家族的管家联系到一起,比起管家,他更像是贵公子。
“少爷说艺人拍戏辛苦,”庄矣道,“让我来看看你。”
涂荦荦指着花瓶里的那束花:“它呢?”
庄矣直白的话语犹如利器:“少爷说我去见妻子不能空着手。”
涂荦荦那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少爷少爷少爷,你眼里只有你家少爷,我就是个屁,不对,我连屁都不算。”涂荦荦拿起前一刻爱护的花,用力掰断砸在地上,重重踩几下,又觉得花有什么错,纯属是无妄之灾。
涂荦荦蹲地上给花收尸,惨淡道:“当初也是你家少爷发话,你才能跟我结婚。”
庄矣无动于衷的样子十分冷血,这样的他和平时温和待人的那一面判若两人。
涂荦荦把烂掉的花用纸包着放在桌上,他站在庄矣面前,倔强地没有掉下眼泪:“对不起,我翻旧账了,实在没意思。”
涂荦荦想要搂庄矣脖子,被他避开了。
庄矣抱歉道:“涂少,我有洁癖,请谅解。”
涂荦荦气得发抖:“庄矣,你这个人没有心,你看起来对谁都温柔,其实全是你演的,为的是逗人玩,你把别人反馈给你的情感当乐子。”
“干脆你进你家少爷公司出道好了,我要是有你的演技,也不至于拍个破戏,打个伞从屋檐下走出来拍个几十条才过。”
涂荦荦恨恨道:“你根本就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你也不明白什么是爱。”
庄矣宽慰道:“涂少,生活不只有情情爱爱,有很多东西都比情爱更有价值。”
涂荦荦哈哈大笑:“价值?你用它来形容情爱,真让我大开眼界,我跟你结婚快两年了还能被刷新三观。”
说着,他垂眼看庄矣无名指的婚戒,又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如果我跟七爷同时遇到危险,你会选谁?”
涂荦荦意味不明:“我知道你和我结婚,除了是他的意思,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一无所知。”
小少爷自作聪明。
“让你二选一,你会毫不犹豫地直接选他吗?”
庄矣将手机收起来:“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涂荦荦不认为他是盼着自己好,果不其然,听见他说:“有严隙在,少爷的安危能得到保证。”
呵呵。
涂荦荦幽幽道:“我有时候会怀疑,他让你去死,你都毫不犹豫。”
庄矣没接这个话题:“收拾一下自己,我带你去吃饭。”
涂荦荦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他犯贱,只要庄矣给他一点甜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心到找不着北。
他俩放一起,就是渣贱二字。
庄矣渣得毫不修饰,他贱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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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荦荦瞒着经纪人从剧组跑回来,替丈夫打抱不平。他不请自来地闯进庄园,见到庄园的主人七爷兼老板,一点教养都没有地逼问:“庄矣的后背是怎么伤的?”
陈子轻在花园盘佛珠,惊讶地说:“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涂荦荦满身的怒气一滞:“你不知道?不是你弄的?”
“我不知道。”陈子轻严肃起来,“也不是我弄的,我怎么会伤他呢。”
瞟到墙角有一小块燕尾服的衣角,故意这么说的。
他暂时走的是刺激路线,挨个刺激,看谁被他恶心得受不了地拿掉面具。
涂荦荦狐疑:“不是你,那还能有谁伤到他?”
陈子轻偷摸打量原主为庄矣挑的妻子,这顶流一副能被庄矣骗光裤衩的衰样,果然,人不可能在每个领域都擅长,无论成就多大地位多高,总有一个领域要跪着走。
“我把他叫来问问。”陈子轻沉吟着说。
涂荦荦想到那是庄矣的隐私,沉默一两秒:“别问了,就当我没提过。”
见男人迟疑,涂荦荦威胁道:“你敢背着我找他,我就毁约去其他公司,我让你公司股市暴跌在你爸跟几个哥哥面前抬不起头!”
陈子轻:“……”
涂小少爷是家里的疙瘩,宠着长大的,没经过社会的毒打,这是真的单纯,不像庄予恩那么假。
陈子轻兜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经纪人黄”,他接通,听了几句挂掉,看着闯祸的涂荦荦说:“你一声招呼不打就回来了,还被狗仔拍到了你消极怠工耍大牌的视频,狗仔在网上放出预告要我们打钱,舆论已经起来了,你风头正盛,狗仔稍微给点线索大家就会想到你身上,你经纪人肺都要让你气炸了。”
涂荦荦不以为然:“剧组的损失我承担,公关费我来付。”
陈子轻想到他前两天看的报表,涂荦荦一个人养活他的公司,他立马就慈祥道:“行,那就按你说的来吧,另外就是,既然你回来了,晚点跟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你找公司里的其他人陪你去,我没空!”
涂荦荦头也不回地走人。
陈子轻目瞪口呆地指了指自己:“我是老板吧?”
他问树上的鸟:“你看到他那甩都不甩我的样子了吗,凭什么啊。”
完了又和地上的蚂蚁唠叨:“我这个老板当得真憋屈,你说是不是,要是你,你会怎么做?雪藏?那不行,他是涂家小少爷,还是我的摇钱树,我只有把公司的股市升上去让我爸刮目相看,才能得到其他项目。”
“诶,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陈子轻忽然回头,刚才好像有人在他后面,不是庄矣,因为庄矣往他前面的方向走了。
那是谁?
陈子轻盘着佛珠回去,他进书房,擦擦手准备抄佛经,书桌上的精致小香炉里一缕一缕地腾绕着青烟。
自从他信佛以来,他身上就有了檀香味,他时不时地转几下佛珠,嘴里时不时地蹦出一句“阿弥陀佛。”
庄园里的玫瑰都要说一声,七爷慈悲心肠。
就他这个虔心修佛的劲头,肯定传到了原主爷爷那里,以及他每天抄了放在桌上的抄写本。
陈子轻静下心抄佛经,他抄了几页,听见佣人汇报,严隙来了。
哦,是他那个跛腿的保镖,来接他去饭局。他把佛珠戴到腕部,咳嗽几声,脸颊咳出了一点点红晕,没那么惨白。
饭局
陈子轻吃两口素菜,放下手在桌底下转起了佛珠。
桌上都是传媒业的老总,不管是出于他背后的庄家,还是他公司的顶流涂荦荦,他们多多少少都给他几分薄面。
陪酒的都是活跃在镜头下的明星,大于等于二线,三四线都没资格参加。
陈子轻一个都不认识,叫不出名字。反正他不需要主动和人介绍,都是别人凑上来攀附他,想和他结交。
一老总掐掐身边的明星腰肢:“去敬七爷一杯。”
那风姿绰约的明星端着酒过来,娇滴滴道:“七爷,我敬您。”
陈子轻下意识就要站起来,他的屁股刚离开椅面一厘米就坐回去,以他的身份站起来是要被当笑话的。
那他接不接这杯酒啊?
陈子轻苦恼地纠结了一小会,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一口:“行了,回去交差吧。”
明星柔情似水地看他,红艳的嘴唇被牙齿咬进去一块,旗袍下的身段是真的好,难辨雌雄。
见他没有其他意思,明星这才摆着一把细腰回到老总身边。
有这明星开头,其他明星陆续被带自己过来的老总叫去给七爷敬酒。
陈子轻怕了,不喝了。他没多想,哪知道唯一一个在敬酒时得到他回应的明星要吃苦头。
突然响起来的骚动打破了包间里的靡靡之乐。
老总把那明星扇倒在地,骂他婊子,叫他骚货,什么粗俗的话都往他身上扔,场面实在是难看。
陈子轻感觉明星楚楚可怜的样子很受人喜欢,他发现周围好几道视线投过去,在明星旗袍下露出来的那截腿上游走。
乌烟瘴气的饭局还没结束,那明星就被一个跟着老爸来吃喝的富家公子带走了。
富家公子走之前朝他看了眼,挺意味深长的。
陈子轻没放在心上,他离开饭局,接过周今休递的大衣穿上。
不远处的车旁,严隙把烟头掐掉,脚在地上踩了踩,他大步过来。
陈子轻说:“去把烟头捡起来扔掉。”
严隙转身去捡了,扔进附近的垃圾桶,之后便返回到车门边,腰背微弯着打开车门。
陈子轻在坐进车里前对站在后面点的周大美人说:“今休,你先回去吧,我这边有严隙一个人就够了。”
周今休颔首:“那七爷早点休息。”
“你也是,今晚辛苦了。”陈子轻目送周今休离去,饭局上除他以外的老总里,十个有九个都打周今休的主意,剩下一个想等大家吃完了捡漏。
权势是很可怕的,不知道周今休是否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尤其是在权力巅峰的那一小波大人物面前。
陈子轻翻白眼,我管他干什么,他个叛徒!
上了车,陈子轻的胃里有点不舒服,他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还是不行,只好悄无声息地用积分买了药服下,这才缓了点。
陈子轻看车窗外雾蒙蒙的城市夜景:“严隙,变天了,你腿难受吗?”
副驾传来年轻人低沉的嗓音:“习惯了。”
陈子轻让他坐到后面来,跟他说:“我看看。”
严隙:“看什么?”
陈子轻很自然地说道:“你的腿啊。”
严隙沉默不语。
陈子轻被他冷冽的气息包围:“怎么,我都不能看了是吗?”
“能看。”严隙说。
陈子轻的视野里,年轻人露出的那条跛腿肌肉有萎缩的迹象,比较轻,说明他经常康复锻炼。
“你汗毛好浓密,我怎么没有。”陈子轻说着就提起裤脚。
严隙平淡无波地扫了眼,比他大了快十岁的男人小腿白皙干净,细弱得只手可握。
陈子轻把裤腿放回去:“听说汗毛多的人身上体味重。”
严隙尚未言语,男人就凑近他,微翘的鼻翼扇动,小动物对凶猛兽类的好奇般,不掺杂其他。
“你没有诶。”有嘟囔声响起。
男人说话时离他太近,近到纤长的睫毛虚虚地扇在了他的面颊上,唇齿间有酒气,喝多了,不清醒了,才会做出平时不可能做的举动。
严隙两片沾着烟草味的薄唇开启:“七爷,您坐好。”
陈子轻靠着椅背:“噢,坐好。”
呆呆愣愣的。
陈子轻心里是另一副景象,活跃得很,原主对身边四人那么掏心掏肺都没用,人犯贱,得像放风筝,一会收着,一会放开。
一会好一会坏,才能有趣味性。
俗话说,打一棒子给个枣。棒子跟枣子是套餐,缺了哪个都不完美。
陈子轻想到这,沁着稀薄生理性水光的眼直直地看着保镖:“严隙,你下去跑步吧。”
严隙放在腿部的手顿了顿。
“跟着车跑。”陈子轻说,“就跑两个路口,你的腿要多锻炼锻炼,我不能时刻提醒你,只能在想起来的时候督促你一下。”
他拍拍保镖硬邦邦的胳膊:“下去吧。”
面对主子无理由的命令,严隙并未询问,面上也不见波澜,他让司机停车。
陈子轻看虚空的发癫值,他刚才那一出就值0.5,一百什么时候才能攒到啊……
没事,积少成多。
多想多颠,总有次能颠个大数值出来。
陈子轻坐车到路口,降下车窗吹着冷风看严隙跑过来,他的气息并不喘更不乱,游刃有余。
不急,下次让你跑四个路口,再下次六个路口,总能让你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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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庄园,陈子轻索性将醉酒进行到底,无论严隙怎么喊,他都晕晕乎乎。
严隙在车边打电话:“矣叔,七爷醉了。”
不多时,庄矣赶过来,他多瘫在座椅上的人温声道:“少爷,我扶您下车,您把手给我。”
陈子轻给的是脚。
庄矣:“……”
严隙:“…………”
陈子轻晃了晃脚:“庄矣,你牵我啊。”
庄矣握住他的脚放回车里,然后和严隙一起把他扶下车。
他被扶着进去,脑袋一会儿搭在庄矣肩头,一会儿搭在严隙肩头,晃荡来晃荡去,诶,就是玩儿。
这晚陈子轻照例甩鞭子,他喝的醒酒茶不会太快奏效,所以他甩鞭子的时候“不清明”。
为了装得像,陈子轻尽量把鞭子甩得歪七八扭。
最后一次不小心让鞭子尾巴甩在了庄矣的屁股上面。
真的是不小心。
还有,原主明显有不轻的翘臀癖,贴身照顾他的管家自然也有这得天独厚的条件。
陈子轻不敢看庄矣被抽到屁股是什么反应,他把鞭子塞到对方怀里,呼吸里的酒气还很重,混着醒酒茶的味道:“庄矣。”
庄矣掀了掀眼皮,眼底无光。
陈子轻说:“你有时间多给你妻子打打电话,发发信息。”
庄矣赤着上身,臂膀线条赏心悦目。
陈子轻面对美色不为所动:“我希望你能够真心喜欢他,不要因为我,牺牲你的婚姻。”
庄矣低声:“好。”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涂家并没有因此跟原主增进关系。
原主这步棋没走好。
陈子轻拿走庄矣怀里的皮鞭,一圈圈地绕起来,蓦然认真地看他:“这个。”
举了举皮鞭,说:“我只赏你,别的我不赏,不给他们。”
多大的恩赐一样。
庄矣半晌笑着“嗯”一声:“知道了。”
陈子轻还想说话,门外响起的声音把他打断。
“爸。”明天不上学的庄予恩喊道,“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
陈子轻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可以。”
庄予恩可怜巴巴:“我想进去说。”
陈子轻回了他一句不容拒绝的话:“有事明天再说,我睡了。”
门外没动静,庄予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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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矣穿戴整齐地走出房间,毫不意外地看着环抱双臂,靠在走廊墙边的少年,听他问:“矣叔,你怎么从我爸房里出来?”
“少爷叫我进去说事情。”
“说什么事要关门,他还撒谎说自己睡了,不让我进去。”庄予恩扁嘴,“矣叔,你跟我爸偷偷摸摸什么呢,你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你知道你妻子现在人在哪,在做什么吗?”
庄矣道:“他的新戏才开机不久,自然是在剧组。”
说明有关注妻子的动向,感情稳定。
“况且我前几天去影视城看他,陪了他一阵,他今天白天来过庄园找你爸说事。”庄矣拎出的信息很有诚意,对个小孩说得如此详细。
“哦。”庄予恩点点头,“矣叔,我一直不信那种传闻,我知道你和我爸不是那种关系。”
他走近点,闻到什么,眼里闪过古怪:“你身上怎么有药味?”
庄矣的面部轮廓在走廊冷白相交的光线下显得十分立体:“晚上扶你爸的时候没留意磕了一下,喷了点药。”
庄予恩颇为关心的口吻:“那矣叔你小心点,你年纪不小了,不像我们年轻人,磕磕碰碰的很伤身体。”
“我会注意。”庄矣笑容和煦道,“小少爷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庄予恩垮下脸:“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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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庄矣走后,庄予恩敲敲门:“爸,爸?是我啊,爸,我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有意思的事想和你说。”
猫一样在门外叫唤。
陈子轻不想理,他把鞭子跟药酒都收进保险柜里,这两个东西成了个组合,以后要用的时候多着呢。
估摸着醒酒茶的效果该出来了,陈子轻就去泡澡,他先前问庄矣,庄园是不是有人辞职了,对方说是有个,辞职当晚就不幸遭遇车祸身亡。
陈子轻目前只知道鬼在庄园里,却不一定就在原主的四个“亲信”里头。他泡了会澡,从苍蝇贵拿出工具画符。
一张符最后一笔落成的瞬间,陈子轻“嘶”了一声:“好烫!”
他看看烧成灰烬的黄符,看看自己烫到的手,不敢置信地喃喃:“鬼不会是……我吧?”
如果是原主,那他岂不是死在那场晚宴前,作为鬼魂参加晚宴,被下毒鞭尸?
陈子轻回想小锦囊的内容,他稳稳心神再次画符,这次没有出现灼烫的感觉了,黄符也完好无损。
“……真邪门。”陈子轻把符戴在脖子上,他搬蒲团打坐诵经。
门外的猫还在叫。
陈子轻要被烦死了,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拿手机给周今休打了个电话:“今休,你在家吗?”
周今休那头有背景音:“不在。”
在玩是吧,是不是又要带个男孩去开房,陈子轻哼哼,他那秘书长了张工作狂的性冷淡脸,需求竟然这么大。
陈子轻没过问下属的私生活:“那你抽个空去买份膏药。”
周今休去安静的地方,略显高级悦耳的声线清晰起来:“七爷哪里扭伤了?
“不是我用,是给严隙用的,我担心他的腿不舒服。”陈子轻说,“你别让人去买,你亲自去,别人我不放心。”
周今休领着上司独一无二的信任:“好。”
陈子轻叮嘱道:“你买了送给严隙,让他把钱付一下。”
没管周今休问不问,陈子轻就解释说:“他心思重,我对他好会让他有负担,所以还是亲兄弟明算账。”
“七爷有心了。”
周今休将近十点出现在严隙的公寓门口,把提在手里的袋子给他,并将话带到。
二人没有进行多余的交流。
周今休进电梯,严隙咬着烟关门,他把袋子里的膏药拿出来看看,随意丢在一个角落里吃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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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这头被门外那只猫吵得没法休息,他改变了主意,四人里,庄予恩年纪最小,相对来说性情上最不沉稳,好捉弄,也要对付,更是最容易击开的突破口。
庄予恩就这么成为第一个被攻略的目标,放在首位。
于是陈子轻让他进来。
庄予恩声音都哑了:“爸。”
陈子轻看他眼睑湿润,睫毛上挂泪珠,拧了拧眉心说:“你怎么又哭了?”
庄予恩把黑色的脑袋耷拉下去,发丝细碎柔软,灯光打上去,拢着层温暖的金光。
陈子轻叫他把门关上:“十八岁了,是大人了,还这么爱哭鼻子,你学校的人知道他们校草是个小哭包吗。”
庄予恩扭扭捏捏:“爸你怎么知道我是校草?”
陈子轻说:“我儿子长这么帅,怎么可能不是校草。”
庄予恩腼腆害羞地笑了下。
“进来睡觉。”陈子轻转身穿过休息厅去房间,他刚说完,身后就跟上来欢快的脚步声。
半夜里,陈子轻把少年踹醒:“出去。”
庄予恩迷糊着眼,可爱又无辜:“爸,你让我去哪?”
“回你自己房里睡去。”陈子轻挺嫌弃的,“你的呼吸吵到我了。”
庄予恩被赶出去,脸上的委屈软弱消失无影:“操,那老男人现在越来越神经了。”
闻闻身上,老子才不稀罕跟他一个被窝,都怕被沾上老人味。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庄予恩的神情秒变乖巧懵懂,他伤心且期待地看过去。
陈子轻柔声道:“宝贝,刚才是爸不对,爸睡眠问题不该放到你头上,你进来吧,这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庄予恩莫名其妙被赶出去,莫名其妙被拉回房间,他躺在床上,总感觉自己被耍来耍去,跟钩子上的鱼一样。
绝对是错觉。
庄予恩挠挠头发,庄园常年恒温,天冷不冷的有什么关系。
旁边人摸他脑袋:“睡吧睡吧。”
妈的。
他最不喜欢被人摸脑袋了。
“宝贝晚安。”男人哄着他,轻轻拍动。
庄予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强忍着恶心,不知不觉地放松眼皮,陷入了沉睡。
陈子轻把被子从他身上拽走,翻身抱在怀里,没一会也睡了过去。
庄予恩天快亮顶着起来撒尿,少年人的精力蓬勃又热烈,他没睁眼,摸索着下床,摸到了一块软皮,绵腻的触感让他骤然清醒,甩开手在被子上使劲擦擦。
少年黑着脸去撒了泡尿,他赤脚回到床边,嚣张不屑地俯视躺在床上的人。
那人不知在做什么梦,脸上浮出满是柔情的笑意,嘴里发出模糊不清地梦呓:“予恩……宝贝……爸爸爱你……”
庄予恩厌恶地搓着胳膊跑走。
陈子轻睁开眼睛瞟了眼刚关上的房门,他打了个哈欠,抖抖被子继续睡觉。
.
周一
陈子轻坐在公司办公室,走流程地翻阅在手底下管理层审核过的文件,他被校方一通电话打乱了装逼安排。
校方毕恭毕敬地表示,希望他能够挤出点时间,亲自到校一趟。
陈子轻去学校了解到是有个同学自杀未遂,这事儿牵扯到了庄予恩。那同学非说庄予恩骗他,把他怎么怎么了却不负责任,总结起来就是拔屌无情。
“爸,我都不认识他,怎么骗他,怎么玩他啊。”庄予恩跟个被欺负了的幼稚园小朋友似的,“我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更何况是玩这些,我根本不懂。”
陈子轻的手被他紧紧拉着,是是是,你不懂。
我信你个鬼。
“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我。”陈子轻严肃道。
庄予恩缩了缩脑袋,瓮声瓮气:“那天几个朋友带他过来玩,我没玩,我回去写作业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子轻说:“你走的时候那同学是清醒着的?”
“是啊,他还和我说再见了。”
庄予恩的眼底浮出哧笑,他怎么可能抱着一具干瘪的身体,玩臭烘烘的屁股,又香又软的女孩子不好吗。
陈子轻偷瞟过去,庄予恩恐同的气息爆表,但他嘴上却提出怀疑:“是吗。”
“爸,你不信我?”庄予恩大受伤。
陈子轻平静地看着戏精少年:“既然他知道你没参与,为什么要算到你头上?”
庄予恩绯色的唇抿了抿:“我是庄家小少爷,他找我能利益最大化,也觉得我会为了名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陈子轻:“要钱?”
庄予恩摇头:“他说只要我做他一个月的男朋友,就不把事情说出去。”
陈子轻:“……”
“爸,我做他男朋友的好处比一笔钱更可观,”庄予恩轻声,“他在我身上镀层金,即便不能把我当跷跷板,趁机打进我的圈子勾搭上谁,也能在将来凭着“他跟庄予恩好过”这个头衔标高价。”
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到那时,圈内多的是人想尝尝“庄予恩前任”什么味道,那不得美死他。
陈子轻一时没说话。
庄予恩起先拉着他的手做样子,拉着拉着,发觉他指甲上有月牙,指关节还是粉的,被他攥出了红印。
靠,这老男人怎么兔里兔气。
正当庄予恩要找个借口把被他拉着的手丢开的时候,耳边响起疑惑的声音:“为什么只找你?”
他破天荒地懵了:“啊?”什么玩意儿?
陈子轻语重心长地教导:“别说你的庄家小少爷身份多吃香,你的朋友没有身世差的吧,他完全可以找别人,怎么就找你,予恩,不要光想别人错在哪有多少个不是,你也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颠颠的话说了一番,发癫值停在1.5纹丝不动。
庄予恩:“……”
他表情管理濒临失败:“爸你,你怎么这么说我?上周五你叫我宝贝,现在就不是了?”
“你还是我宝贝啊。”陈子轻叹息,“宝贝,爸爸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庄予恩在表情管理失败的前一刻转身跑没了影。他去天台抽了根烟,等味儿散了才返回走。
“予恩,你去哪了,别乱跑,我们还要去校长那儿。”陈子轻让严隙给他擦手,他刚抽完一嘴巴喷粪的男生大耳刮子,实在是没忍住,太欠了。
学校里的大刺头蹲在墙角,他两手抱头,偷偷对庄予恩挤眉弄眼:老大,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怎么样,可以吧?
庄予恩的目光飘回来:“爸,这是怎么回事?”
陈子轻用余光瞥瞥受惊的小兔子般挨着他的高个子少年,干巴巴道:“蹲地上这位男同学造谣你私生活混乱,还说在什么地方看到你左拥右抱,跟人双,咳,爸爸教训了他一下。”
庄予恩看起来很激动,较薄的眼睑皮肤都红了:“爸你为我……你向来不会亲自过问这种小事,现在竟然……爸……”
陈子轻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脸:“你是我儿子,就算你是一坨屎,那也只能由我亲自铲,由不得别人吐一点口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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