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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这简直荒唐至极!!”
“师徒有伦, 这、这成何体统?!”
“江顾莫不是疯了?他与自己的徒弟结为道侣,这以后让别人怎么看他?怎么看我们江家?”
“此事不妥,快去请家主!”
江家大殿中乱成了一锅粥。
修真界师徒相恋的情况并不罕见,但即便如此, 大多也会被骂成离经叛道有悖伦常, 在规矩更为严苛的世家大宗族中,师徒相恋的名声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遑论像江顾这样大张旗鼓地广而告之。
可惜他们义愤填膺, 江向云却迟迟没有现身。
“师尊在忙着为师叔大婚备礼, 还要我转告诸位, 人不到不打紧,礼数须得到位,否则丢了江家的脸面,免得惹人非议。”江从寒出来,笑眯眯地传达了江向云的意思。
一群长老险些气个倒仰。
——
遂逐岛。
宁顺歇在了隔壁房间。
卫风站在桌子边给他倒茶, 又将旁边的养神阵加固了一番——江顾虽然越级突破, 但元神毕竟受神力冲击过大,一时半刻很难养好, 江顾对此无所谓, 但卫风却上了心, 每日都要用养神阵仔细温养着江顾的元神,甚至跑去了虚空印中,将另一半元神也放进了养神阵中。
江顾端起茶来喝了两口,浓郁的灵力让他多看了一眼。
“是能滋养元气的茶。”卫风又将茶添上, 问道, “师父,你想利用宁顺秘密打开封印通道?”
“宁顺只知道解开的办法, 修为却远远不够。”江顾不急不缓道,“单凭我们也无法打开封印。”
“我可以吞噬神器,短时间内就能快速提升修为,那封印凭靠神力可解。”卫风道。
江顾没说话,只是抬起眼来看向他。
卫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对我不会有太大影响,顶多难受一段时间。”
“不必如此麻烦。”江顾端起茶来一饮而尽,“倘若封印不解生灵涂炭,那就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那些世家和宗门从望月拿了这么多好处,也该尽一尽义务。”
卫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嘻嘻道:“师父说的对,他们是得出钱出力。”
他可没忘记江顾失踪后这些人的嘴脸,随便拎出哪个来都和他有仇怨,卫风心中畅快,但也有疑虑:“可是他们远在平泽,怎么才能叫他们来遂逐岛?”
当然他不介意一个个打上门去,将这些老东西都活捉了来,只是这样实在费时费力。
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周身的杀气都快溢满了房间,江顾起身道:“我已通知他们前来。”
卫风一脸茫然,虽然他知道江顾杀了萧澹的分神后名声大噪,但将人请到遂逐岛来……恐怕还是有难度的,除非江顾手中有什么堪比战神殿的惊天神器。
可江顾身上有什么,他再熟悉不过,毕竟他的鬼纹每天要往江顾身上缠八百遍,元神动不动就往江顾的识海里钻,他对江顾的所有东西都如数家珍,连根头发丝都不会错。
江顾看着他,停顿了一下才道:“只是可能要委屈你。”
卫风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被镇压、假死、一剑穿心甚至再被挫骨扬灰的画面,笑道:“没关系的师父,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
“当真?”江顾问。
卫风使劲点了点头,充其量就是疼一些,他受得住。
“那先去挑件衣裳。”江顾带着他出了门。
卫风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里纳闷,但看江顾神情轻松,便将那点疑惑抛在了脑后。只要江顾开心,就算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乐意。
卫风向来穿红衣,所以当江顾给他一件华丽繁复的红衣时并未多想,他低头看了看金色的腰带,宽大的袖子上还绣着金色的流云纹路,他扯了扯,传音给江顾:“师父,袖子太宽了,打起架来不方便。”
江顾抬手帮他理了理前襟,卫风登时就不乱动了,目光紧紧黏在江顾身上,顺着他的动作抬起了头,脖子上忽然一沉。
一块墨色的方形玉坠,上面烙印着一朵艳丽的火苗,如果他没感受错,应当是墨玉镯混着冥阴骨与几件高阶神器熔炼而成,里面的神力澎湃,还有许多繁复的阵法,往里面看,数十座紫府齐齐整整地排列在内,甚至还有三条浑厚的灵脉在其中,更不必提紫府内数不清的法宝与灵石。
卫风有些诧异:“师父,这也太贵重了。”
几乎是江顾的全部身家了。
“无妨,戴着。”江顾顺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卫风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那块玉牌,放进了衣襟里,红着耳朵看向江顾,笑得弯起了眼睛:“谢谢师父!”
江顾笑了笑,对他这身华丽大气的装扮很满意,又同店家要了身同样的红衣放进了纳戒。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店家接过灵石,笑得十分开心。
卫风出门时还一头雾水,疑惑道:“现在买身衣裳都得恭贺一下了?”
江顾道:“自然,总要说些吉利话。”
卫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跟了上去,一路上的街道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连路边的古树都被催开了花,他心中疑惑更甚:“没听说最近有喜事啊?”
江顾带着他停在了一处恢弘的府邸前,对卫风道:“准备得仓促了些。”
难得江顾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话,卫风愣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挂着大红绸的江府牌匾,嘶了一声拧起了眉:“江向云终于想开要结新道侣了?”
江顾眉梢微挑:“你没看到?”
“看到什么?”卫风茫然地看着他。
“请帖。”江顾道。
“看到了。”卫风笃定的点头,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后面那些小字他懒得看,便一门心思地看江顾的脸了,“江向云结道侣还要你帮忙写请帖,江家真是死得没人了。”
“……”江顾沉默了一瞬,“是你我结为道侣的请帖。”
“对啊,就是你——”卫风猛地一顿,震惊道,“你我结为道侣?!”
江顾压平了嘴角,淡淡道:“怎么,不愿意?”
“愿意!”卫风眼睛里顿时迸发出亮光,激动地扣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我当然愿意!师父——”
卫风激动得险些将他抱起来转圈,被江顾一个千斤坠牢牢按在了原地,他清了清嗓子道:“冷静些。”
他以为卫风看到了喜帖,但知道他有所图谋,所以才表现地如此沉着冷静,谁知这厮竟真的懒得仔细看。
卫风兴奋到有些眩晕,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顾:“师父,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是真的吗?我们要结为道侣了?师父,你快揍我一顿!亲我一下也行!道侣契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立誓吗?会不会太快了?师父——唔。”
卫风被动闭上了嘴,江顾被他吵得耳朵疼,沉声道:“三日后举行结契仪式,此处的宅子我已经让宁顺布置下了阵法,与城主府的封印相通,届时需要你……我已经和江向云通信,他会亲自前来……我们再三斟酌下让封印缓慢消散是……你我结为道侣只是个……卫风?你在听吗?”
卫风聚精会神地盯着江顾的嘴唇开开合合,耳朵里只听进了“三日后”“结为道侣”这几个关键的词语,闻言正色点头:“听见了,三日后我们结为道侣,洞房。”
“……”江顾。
看来是根本没听。
卫风迫不及待地拽着江顾进了他们的新婚府邸,紧接着便被大片夺目的红色湮没,眼底兴奋又好奇,哪里还有之前半分沉稳的模样。
江顾便耐心地陪他逛了一圈。
卫风激动得鼻尖都冒出了层薄汗,紧紧扣着江顾的手,转头冲他笑得灿烂:“师父,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会有这么一天。”
江顾眼神微顿:“嗯。”
有那么一瞬间,对上卫风赤诚又热烈的目光,他忽然有些迟疑。
他还是低估了卫风对结道侣一事的看重,倘若没能成行,卫风一定会失望,虽说这是最省力的办法,但让他空欢喜一场——
“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后腿。”卫风忽然凑近,笑着望进了他的眼睛里,“师父,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孰轻孰重。”
江顾平静地与他对视,忽然发现他确实又高了些,身形也挺拔了许多,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了,十几年未见,卫风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沉稳了许多,哪怕他总觉得卫风还是朝龙秘境里咋咋呼呼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少年。
这突如其来的错位感让江顾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卫风看向他的眼神,尊敬和喜悦中,还带着不容忽视侵略和压迫。
卫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唇上,凑上去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
江顾没有躲开,他便大着胆子更放肆了,几乎把江顾逼到了墙角,刚开始还亲得试探小心,后面便逐渐收不住性子变得凶狠又急切。
这实在怪不得他,他修习六欲道,就算再克制也难免贪恋,而江顾的无情道修得不动如山,平日里清冷自持,他生怕自己过火了就会被江顾嫌弃,除了用鬼纹和雾气占些便宜,连神交都不敢主动提起。
“够了。”江顾推开他的肩膀,示意他适可而止。
“师父……”卫风却不肯,抱着他不肯撒手,撒娇似的用脸颊蹭他的脖子,“你帮帮我。”
江顾察觉到他的异样,抬手准备在他的丹田处起符,却被卫风的手覆在了手背上,带着一路往下。
白皙修长的手指擦过火红欲燃的衣摆,江顾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旋即皱起了眉要挣开:“成何体统,松手。”
“师父。”卫风眼尾泛红,看着他快要哭出来,软下声音求他,“求求你了……就这一次,我们都要结为道侣了。”
江顾眉头皱得更紧:“运行功法。”
“不一样。”卫风黏黏糊糊地亲他的脖子,眼泪掉在了他的颈窝里,可怜巴巴道,“师父,你明明也——”
“闭嘴。”江顾冷声道。
卫风眨了眨眼睛,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指。
红衣上的云纹似流动般荡漾,艳色的红与盈润的白交织在一处,房间外的阳光逐渐变暗,傍晚的风尚且带着些许余温,轻飘飘地落进了窗户里,扬起了江顾落在红袖上的几缕发丝。
卫风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血瞬间就洇透了单薄的白衣。
这混账东西下嘴没个轻重,江顾却纹丝未动,盯着他鼻尖的薄汗闭了闭眼睛。
就算他已决定和卫风结为道侣,但青天白日在窗户边如此行事,尤其是卫风还总爱带着哭腔喊他师父……此事便变得尤其荒唐。
切切实实的身体与元神总归不同,他现在掌心都微微发烫,尤其对上卫风餍足又兴奋的目光,他甚至破天荒地生出一丝不配为人师长的愧疚来。
“……师父。”卫风又要凑上来,唇角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伸手搭在了他的腰带上,低声道,“我帮你。”
江顾猛地拍开了他的手。
卫风瞬间不敢乱动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师父?”
“不必了。”江顾垂下眼睛,心念一动,引水诀便将手洗得干干净净,冷声道,“你先在此处暂歇,我去找宁顺。”
说完,不等卫风开口,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卫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上的血,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师父的脖子红起来,看上去更好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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