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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一行五人又走了几十里。
燕皝既知道了那截穴手的症状,走不几里就抱怨疲劳无力,停下不走,这下可气坏了莫敖,那谷应声更埋怨道:“一个大男人连韵儿这么不会武功的女子也不如,实在丢人现眼,我要是某人,就索性自杀了事的好,走几步就哼哼叽叽,实在是个娘儿们!”
燕皝突然有些生气,哼哼一声,道:“我也不像某人,点了人穴到还说风凉话,不像个男人。我要是这个人,就发狠点了自己身上的六处穴道,也看看自己是不是不如女人,公孙姐姐哦!”
谷应声闻言不禁大怒,尤其是这小子最后一句,更拿眼看那公孙芷和韵儿,那公孙芷双眼更似长了花一般,也连连眨个不停。她急忙拿了幅汗巾给他擦汗,燕皝毫不客气地取来拭汗,擦过之后还啧啧说香,直看的几人直皱眉头。韵儿也好奇地看着他,秀眉轻颦。这一路上他一直成了燕皝的剑奴,只是抱着那柄‘定燕剑’,她本来也不谙武功,所以她走起来最为吃力。但她却从来不抱怨,她的忍耐是一种美德,是以能感动莫敖几人走上段路就歇上一歇。但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累,反而是燕皝,她心中常会气他亲近公孙芷,她知道,凡是亲近她的男子,多数没有几个正人君子。
燕皝抱怨久了,莫声谷再懒得回回都跟他乌龟瞪绿豆。所以,五人中就他与韵儿走得慢些,燕皝趁机和她闲聊,不久就打听到他们一行确是要到荻花洲的红叶山庄。
原来,这红叶山庄乃是北地‘玄武盛宗’的‘七襄胜境’的盟地,江湖又称之为‘四畏堂’。这‘玄武盛宗’乃是燕代一个神秘的门派,江湖传闻,这个宗派的实力,如同浩浩九川,莫测其穷,至于其中的高手究竟有多少,从无人知。这个宗派下面分出了七个支派,每个支派又不乏高手,如同天界的七重胜境,故而江湖中人称这玄武七大别宗又叫作‘玄武七襄胜境’,它们分别为玄斗境天、玄牛境天、玄虚境天、玄危境天、玄室境天、玄壁境天、玄女境天,而每个境天各有一位宿主,也就是宗主。所以玄武七大境天就有七位支派宗主,荻花洲的红叶山庄就是其中二处胜境,名叫玄斗境天和玄女境天,它们的宿主是一对夫妇,玄斗境天的宿主叫盛大用,玄女境天大宿主叫李玉寒。
如今正逢‘七襄胜境’聚首论剑,盛氏夫妇更要邀请天下的相剑大师,为儿子从‘七襄胜境’各宗各堂呈上的兵器中选出一件名剑作为兵器。
这红叶山庄的大名早已名动江湖,势力庞大。此次相剑论剑更是大撒请贴,邀请江湖上的高手一起参加。江湖上人虽不知红叶山庄的背后到底是谁,但能被邀请却也是件值得庆幸之事,就连崔海这等士望大族也要给它几分颜面。
当燕皝问及红叶山庄为何叫‘四畏堂’时,韵儿换手扛着长剑,将小嘴一撅,道:“这个我不知道,你还是去问我芷姑姑吧!”一言及此,她迳自加紧脚步赶上前面三人,不再理他。
燕皝心中好笑,这韵儿实在幼稚,即使生气也不会令人感到难受。但她毕竟还是生了气,这对于一个下人,是不应该的。他只觉这丫鬟向来不吃荤惺,只吃些干粮,洁净得很。
这时,公孙芷突然笑道:“燕弟弟,你可知道这古人都有哪三畏么?”
燕皝道:“这个我还是知道一点,古人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但不知这第四畏又畏惧什么?”
公孙芷一双媚眼望他,道:“这第四畏么,是这位盛大掌门自己发明的,说来可笑,他这畏据说是四畏之首,畏惧的是他的夫人。”言毕,不禁璨齿直笑,道:“你莫看他人前人模人样的,但听说他非常害怕他的老婆,象纳妾之这类事想都不要想,有一次他与夫人到融觉寺上香,碰到一个女人。他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就被李玉寒当中打了三个耳光不敢动弹,你说笑不笑人,但这李玉寒却着实为我们女人大大争了口气。”
燕皝闻言亦不禁莞尔,这些话公孙芷说来毫不为意,如数家珍,纯是性格使然,直到此时,燕皝才知韵儿并非是不知此事,实在是难以启齿而已。
当晚,因为他们行得慢,所以错过了打尖的店舍。五人寻了一处树林准备过夜,他们生起了一堆篝火,围火而坐饮些水食。韵儿姑娘依然是全不吃荤腥,只肯些难咽的干粮,饮上几口水作罢。整个饮食过程,她拉住公孙芷问东问西,就是不放她离开。这公孙芷本要缠上燕皝,如今却也不好脱身,只好拿妙目瞪她几回,她竟然丝毫不知。
其间,谷应声又是大大抱怨,韵儿生怕他为难燕皝,赶紧揽罪上身说都怨自己走得太慢,耽误了大家,孰不知如此一来,更另谷应声气愤不已,心中嫉妒到了十二分。那韵儿急忙拉住他手,悄悄地道:“谷叔叔,我看晚上你还是点了那个人的睡穴好,要不然他怕是要使坏呢!”
燕皝何等功力,她的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气愤不已。他哪里知道韵儿只是不想他晚上被公孙芷缠住。燕皝只觉这丫头面表纯美,但心里却比谷应声还狠。谷应声闻言大悦,争得莫敖同意之后,果然上来二话不说就点了燕皝的睡穴,这下燕皝只得装到底,倚树假眠了。如此一来,公孙芷只得怏怏不乐地大倒胃口,暗地里狠狠拧了韵儿一回,弄得少女瞪着眼睛大声叫痛。
谷应声望了燕皝一眼,徐徐道:“大哥,我们真得要带他去荻花洲么,我看他就不舒服,真想一剑将他剁成几段。”
韵儿闻言大惊,一时忘记了正嚼干粮。
莫敖却道:“二弟,你今日是怎么了,尽跟这个酸儒过不去。我们临行之时,主公一再嘱咐我们此行一定不容有失,如今黄博台已死,没有他我们如何能与七襄胜境的人接触?”
公孙芷这会儿稍稍好转,插言道:“大哥,这七襄胜境究竟有多大实力,主公竟然如此重视,莫非我们崔海流霞渚还用得着与它接触?”
“它有多大实力我不知道,但既然主公因为北上宇文,派恩儿小姐前去代为赴宴,更请了黄博台这样的相剑名士随行,分明是给足了他们颜面。光是此点,也足见红叶山庄不可小觑。”
燕皝倚树假眠,却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亦是一惊,实在不相信也想不出在燕地还有如此大的实力存在。若说有威胁的话,最大的莫过于对慕容的威胁。这时他益加下定决心,趁此机会要探个究竟。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所以不习惯受到威胁,尤其是潜在的威胁。
谷应声叹了口气,道:“大哥说得倒是不错,但如今小姐玩性大发不知所踪,怕是北上去寻主公,我们如何参加。要是几日前三妹看好了她,今日也不必……”
他话尚未说完,公孙芷冷哼一声,突然截口道:“二哥,你今日不是与燕公子过不去,就是专门对我吹毛求疵,大哥也知道小姐的脾气,莫说是我,就是主公在也拦不住她四处玩耍,她要是有韵儿一样乖,也用不着我们担心了。”
谷应声闻言,哺喃不再多语。
莫敖眉头深锁,沉吟片刻,道:“二弟三妹莫要因这点小事耽误了主公的大计,好在四弟已飞鸽向主公请命,不日即有回复。我们既然约好了在荻花洲近的沙月镇等候,此行自然无碍!”
几人闻言,俱是点头。那谷应声又回到了燕皝身上,狠狠望了他一眼,道:“大哥,红叶山庄之行过后,这小子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顿时说到实处,韵儿与公孙芷也立刻瞪大了眼睛。但她们担心的却全然不同,韵儿是不忍他们残人性命,而公孙芷所忧者,怕是不能与之共渡一夕之憾,若说担心他的性命,实在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莫敖没有回答,只是用手作了个杀的动作。树旁的燕皝眼帘隙开微光,却看了个仔细,他心中冷笑,但也令他放心了对方在红叶之行前,决不会为难自己。韵儿姑娘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自然不好为人请命。她可怜惜惜地望着这个少年,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结局,眼中几乎流出泪来。她实在不忍就此眼看一条生命结束,夜寒露重,她却全然不知。
翌日,莫敖等人早早起来,谷应声生怕被公孙芷抢了先,首先上前拍过燕皝睡穴,燕皝轻哈一声,悠悠转醒。看几人都起来了,还道起得太早,埋怨几声,取水洗漱一回,啃着干粮就上了路。这一路上,他突然发觉韵儿对自己愈来愈好,事事不毕他亲躬。少年也乐得如此,不过却苦了我们这位韵儿姑娘,走路已经够辛苦的拉,还要照顾燕皝,其情景之惨,自然可想而知。好在公孙芷不时帮她一回,一行却将近午时。
这时他们经过一处胡杨林,突然听到里面乒乒乓乓,似乎有人打架。当下几人进入林子一看,里面果然有两个人正大打出手,其中一个是个手提狼牙大棒的中年人,满脸的大胡子。他是什么都大,身材魁梧高大,大脸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正适合那件大兵器。
另外一个是打扮很奇怪的人,他身上穿了件破旧的布衣道袍,脖子上挂了半串佛珠,头发只有寸许来长,依稀可见隐藏其间的几个戒点香疤,分明是个和尚,其真实身份实在令人迷惑不解,不知他究竟是个和尚还是个道士。看他的年纪也顶多二十来岁,愣头愣脑的,但那双眼睛却咕噜噜直转,手中拿着一柄破剑。但他看起来实在不是那猛大个儿的对手,但奇怪的是那大汉身上肋下左臂流了不少血,就连鼻子上也有,看起来实在很狼狈不堪。但那和尚道士又似拿不住他,拿剑叮当碰击几下,绕树就走,但那柄剑却三两下被那大汉震弯,他边跑边使劲要将那剑掰直了,却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做到,这时见有人来道,突然喊停,道:“大猛兄,你……你先别忙着打架,我们先评评理好了!”
那叫大猛的人抹了鼻上的血,道:“要评礼老子也不用到现在才评,你用暗器打我鼻子,大爷我流了这么多血,总要先打你一顿才够本儿!”言讫又绕树穷追不舍。
这时,五人都走到进处站了,那和尚道士喊了半晌,眼角余光发现那几人虽然都带着刀剑,颇象些大侠,但却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突然大大生气,转谓那大猛商量道:“大猛兄,我喊了任久那几个鸟人动也不动,分明没有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你看我们先停下来骂他们一回如何?”
大猛丝毫不上当,只是追他不放。和尚道士溜得更快,并趁机看那五人,这一看不得了,几乎愣在当地,眼光却盯住了韵儿不动,几乎将那大猛忘了干净。直到大猛快要追到,这和尚道士突然发大勇猛,从背后百宝囊中突然取出一把歪脖儿弹弓,夹了一粒石弹,闭了一只眼朝那赶来的大猛瞄准就是一发,那石粒“啪!”地一声正打中他的鼻子,那大猛顿时立刻停住了脚步,丢了兵器捂住鼻子蹲下身去再起不来,哇哇大叫,旧血未净新血又出。
几人见状几乎当场大笑,韵儿亦不禁莞尔,竟然很美。那和尚道士生怕大猛再起来拼命,吃力地提着那个大狼牙棒扔到草窠里才放下了心,拍了拍手,对那大猛道:“本少侠不用绝招你一定以为我怕了你,你要是不服我们在来打过,我数三声你若是不起来,就算我胜,你可不要耍赖啊!”
一言及此,他果然极快地数了三下,见大猛并不起里,轻松收了掸弓了事。再不理会大汉,很有风度地行过来,向诸人合十一礼,却向那韵儿按道士稽手一礼,道:“啊,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自从上次中原一别,我很想报答姑娘的救命大恩,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说到此处,他突然咦了一声,奇怪地道:“赵姑娘,你……怎么突然换成了这副打扮,还穿了丫环的衣服。”
众人被他的话说得莫名其妙,韵儿很少跟男子说话,如今更是不知所措。惊惶地躲到了公孙芷的身后,奇怪地望着他,道:“师傅……道长你是谁啊,我……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胡乱称呼,我姓崔呢。”
燕皝闻言一怔,心道这韵儿姓崔,又来自崔海,莫非他也是崔毖的女儿。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天下哪有让自己的女儿当下人的。他的吃惊还算小的,倒是哪和尚道士既是吃惊又是失望,道:“赵姑娘,你……你又何必如此调戏我呢,其实我知道你不太想看见我,但我……”
当他一脸诚恳地说到韵儿调喜他时,几个人都不禁发笑,韵儿却脸色大红。公孙芷却对这和尚道士的打扮很感兴趣,好奇地打断道:“这位大师……道长不知如何称呼,为何对我家韵儿说出如此奇怪的话?”
这少年似乎也觉到自己的唐突,连忙调整一回,向那公孙芷有模似样地一抱拳,道:“哦,在下忘了介绍了,其实贫僧名叫……”
他名叫了半晌也没说出口来,等得几人大是心急。谷应声有些不满地道:“阁下一会合十一会稽首,一会儿又抱拳的,分明是有意隐瞒身份,这也是应该的,阁下不愿说就算了。”
那少年连忙道歉,道:“前辈误会我了,其实我名叫郑……慧娘……”
这句话还没说完,燕皝与公孙芷都不禁大笑,但这下可激怒了谷应声,这一路上他屡糟挫折,早就不满,这时还道他故意捉弄自己,突然七窍冒烟地大怒道:“住口,你不想说就算了,何必编个假的骗人,你是不是想打架?”
和尚道士吓了一跳,急忙道:“我……我没有说假,我刚才不愿意说就是怕你们听了会和我打架,那个大猛就是因为我的名字才打起来的。其实赵姑娘知道这件事,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她。”
众人看他说得认真,不似撒谎,谷应声冷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起个女人的名字,我不信!”
那少年闻言叹了一回,伤感地道:“其实这些话我本不该说,我父母很老才生我,把我看成掌上明珠,不把我当个男子,又因为我从小很聪明,就起个名字叫慧娘……”说到此,他自己亦脸色大红,急忙转向韵儿道:“不过,自从我见了赵姑娘,我已经改名为郑慕雪了,想来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会同意的。”
众人被他说的既可笑又疑惑,什么郑慕雪,不之所以。不过燕皝却听出了点究竟,道:“郑……少侠,这位赵姑娘是不是叫赵雪啊?”
燕皝一言点醒众人,这位郑慧娘分明是把韵儿错认为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姓赵,名雪。公孙芷娇笑连道有理,但那郑慧娘却连忙纠正道:“什么赵雪,赵姑娘名叫馥雪,你们……怎么能弄错呢?”
“赵馥雪,好雅致的名字?”公孙芷道。
看他的样子又不想说假,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个和韵儿长的很相似的人,她的名字叫赵馥雪,而且一个人要撒谎,也用不着说出如此一个复杂的事来。
郑慧娘见众人有些相信,又复向韵儿道:“赵姑娘,你不是已经随令师回山了么,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我们真是偶缘啊!”
韵儿闻言不禁大窘,心中大急,道:“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我叫崔韵儿,可不是赵馥雪,你认错人了。”
莫敖这时大为不耐,道:“郑公子,我家韵儿却不是你说的什么赵馥雪,这点我们还能骗你不成。你风尘仆仆北来此地定是为了找人,而我们亦要赶路,郑公子就先请吧。”
郑慧娘已知对方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但他犹有不信地望着韵儿,突然发现她真得比那赵馥雪柔弱上一点,心中顿时凉拉半截,但这时他反而吃惊了一回,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犹自哺喃地道:“我真是目光如豆,竟然没有分辨出来,但……怎么会如此相似,奇怪……”
燕皝只是暗中偷笑,谷应声扫了燕皝一眼,忍不住揶揄地道:“又是个不恭妄人!”
谷应的话分明是说燕皝也是个不恭妄人,但燕、郑二个均未注意,反弄得谷应声大感折辱。当下莫敖看郑慧娘依然呆怔,心中生气,哼了一声迳自领几人先行。韵儿更是连躲带逃,生怕这和尚道士再来打缠。几人刚刚离开,和尚道士也立刻跟了上来,但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所以只是远远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条叉路,一条向北一条向西北。谷应声冷笑一声,突然驻足,转身怒视和尚道士。
郑慧娘见状急忙也远远停下,那谷应声剑眉一剔,大声道:“阁下,你是想跟踪我们吗?”
郑慧娘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没……没那回事,我也在赶路呢。”
谷应声勃然大声道:“既然阁下也要赶路,不知道是要向北还是向西北呢?”
和尚道士闻言,看着前面那个叉路大是委决不下,嗫嚅道:“我其实也不太确定,可能向北吧。”这和尚道士说话时眼睛却并不看着谷应声,只是直向那崔韵儿飞瞟,这下可气坏了谷应声,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正要北上,道长要是向西北去,就先请吧。”
郑慧娘对“道长”这一称呼很不满意,但既然知道了他们要向北走,自己在前面等他们好了,还怕他们为避开自己绕道西北么。他打定了主意,当下急忙抱拳说自己也要向北,果然诚惶诚恐地先向北边路上走去,经过崔韵儿时还打了回招呼,一直走出老远,回头一看,他们五人却早转上了那条向西北的道路,大大跌足一回,连呼上当,心中恨不得跑过去揪住那谷应生好好殴打他一回,直到扁得他鼻青脸肿得象个猪头为止。但如今自己既然说了要向北,若再折回去追他们,怕是会被那个无良文人大大数落一顿。但他转念又一想,这路又不是他老子为他龟儿子专建的,他走得自己就走不得么。
“当然走得!”他肯定地道。当下他又折了回来,转向西北那条路。但这次他故意拉开老远,让那无良文人想找碴也够不着。
燕皝一行五人行了有时,停下一片林下稍事休息。
几人回头都看到了远处的和尚道士,公孙芷暧昧地拉住韵儿笑道:“想不到我们家韵儿也被人追得这么辛苦,那个道长还真有恒心呢,韵儿你高不高兴?”
韵儿被她说得脸色大红,急忙去了水袋喝水掩饰窘态。谷应声简直是个火药桶,一触及发,他本又要去寻那和尚道士麻烦,莫敖突然道:“二弟,你太沉不住气了。这条路又不是我们的,怎么能不让别人走,他的武功你也看见了,你要是和他动手,我们崔海岂不被天下武人笑死,坐下!”
谷应声无故被大哥训了一顿,只得气呼呼地坐下。但他眼中不时流露的目光,实在象是一头披着温柔羊皮的野兽,有时连他自己都难以自持。想来任何一个初次见他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个风流倜傥的文人,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公孙芷笑矜矜地扭动蛮腰来到燕皝身边,将水袋递与他,娇笑道:“燕弟弟走了这么久你一定很渴了吧,快喝点水吧。”
燕皝接过水袋饮了一回,看公孙芷微笑着站在自己身边,浑身馨香袭人,神态撩人已极,心中暗笑,递还水袋口中却道:“芷姐姐你也累了吧,还是好好歇歇脚吧。”
公孙芷闻言心中大甜,却不知燕皝是在支开他,还以为他真的关心自己,竟然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那谷应声自然又是生气,心中戚戚自不待言。韵儿皱鼻一回,索性将身子转向别处不去看他们两个。公孙芷有些痴迷地望着这个令她一见倾心的年轻人,让他仔细品自己那柄长剑给自己听。燕皝实在推不过去,只好耐着性子说了一回。其实,她哪里是品剑,分明是趁机与他丝摩,燕皝虽然心中厌恶,但却装得若无其事。直到莫敖说走,他才真得解脱。
当日,一行五人行了几个时辰,沿官道穿过一片林子,几人都轻松地喘了口气。前面不远就是灵潮镇了,几人经过几日跋涉,终于能在个象样的地方歇歇脚了。此镇离荻花洲虽尚有些路程,但总是好走了许多。这时那和尚道长不知被落下凡几,不见了踪迹。
五人正待穿林而过,突然间……
莫敖忽焉停下了脚步,挥手止住诸人勿发声响,谷应声与公孙芷亦警惕地按住了剑柄。燕皝倾耳细听,林西隐隐约约传来了几许悉簌之声,那声音几乎微不可辩,但五人中除了崔韵儿姑娘,都是顶尖的高手,这种声音在他们听来,与天上的惊雷并无多大区别。燕皝故意作出惊惧之容,靠近了崔韵儿身边。这动作与他目前的身份再符合不过,是以莫敖三人都不以为怪,但殊不知他这样做大有深意,他在尽量靠近自己的长剑,崔韵儿抱着的那柄‘定燕’剑。
仅此工夫,那悉悉簌簌的响声有律地向这边靠拢过来,渐渐伴随着几许衣袂破风振动之声,看来绝非是什么动物,而是人,还不止一个人。
莫敖轻轻地过来,低低谓崔韵儿与燕皝道:“韵儿,你与燕公子先到前面的镇子里等着我们,快!”
崔韵儿早被他们紧张的局势弄得芳心慌慌,闻言拉起燕皝果然蹑手蹑足的向北走去,两人很快地出了树林,这其间那莫敖故意弄出些声音掩饰他们离开的声音。直到两人离开很远,穿出林子,三人方喘了口气。
却说燕皝与崔韵儿走出了很远,燕皝跟在她的身后,越过几株大树时,燕皝突然出手如电在背后点中崔韵儿穴道,其力道不重不轻,刚好能让她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崔韵儿本就纯真无邪,当然不会想到是燕皝点了自己穴道。她还一个劲儿地担心不知燕皝怎么样了,只能看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但却没有看见燕皝的影子。
“他不会有事吧,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是离他远才看不到他的影子。”她安慰自己地想着。
燕皝笑了笑,四下看了一眼,这处正好有几株大树档住了她不易被路人发现,想来定然不会有事,方放心地纵身化为一道鸿影,飞快地掠上树梢,向南来路返回过去。他的身法很高明,虽不及那‘轻烟客’公孙芷,却也相差无几,不遑多让。他很快地掠到莫敖三人之处,绕过他们继续南返,不久终于看到了那个人影——那个和尚道士的身影。
他从怀中去了幅深色汗巾将面罩起,将衣服反穿后方突然掠了出来,“嗖!”地一声如凭空生出般立在和尚道士身前不及三尺之处。这时,郑慧娘正暗自埋怨自己走得太慢,被这突然跳出的人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后退一丈开外,见那人并未追赶,警戒地抽出那柄破剑,骇然地道:“兄弟,我们有话好说,你要是想抢钱,那你就找错人了,我可是个出名的穷光蛋,不过我看兄弟出来一趟也很辛苦,我可以给你介绍一笔生意。前面有五个人有钱得很,你去抢他们好了,快去啊!”
燕皝心中暗笑,一言不发地踱了过来。和尚道长顿时脸色发绿,颤抖地晃了晃手中的长剑,道:“站住,你……你手里没有兵器,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我们按江湖上的老规矩打,你……你快回去取来你的兵器,我等着你,你千万别一去不回啊!”
燕皝闻言不禁窃笑,若非自己带拉面罩,怕是会被和尚看到。但他始终一言不发,直吓得和尚道长连连后退,摸不清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他急忙收了破剑,立刻从背后取出了那只歪脖弹弓,手忙脚乱地上了粒石弹就是一发,哪知燕皝猿手一闪就将那石粒接在手中。这下顿时吓得和尚道长“妈呀!”一声,扔了手里的弹弓转身就跑,还没跑出三步,突闻燕皝纵声长笑,凌空步虚“嗖”地一声越过郑慧娘的头顶,正好停在他的前面。和尚道长大惊失色,正自目瞪口呆,蓦然觉得一粒东西“嗖!”地一声落如自己口中,还没尝出半点味道,就咕噜一声咽了下去,整个儿吞入了腹中。
他脸色大变地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燕皝笑了笑,故意压低沉了声音,道:“这个我给你说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你听说过‘一粒土实吞入口,三日变成仙’着句话么?”
和尚道长这会儿早吓得没了半点分寸,哆嗦地道:“好……好象听说过!”
“我给你吞下的是闻名天下的土实丹,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吃了我的土实丹,大抵七日就会羽化飞升,这岂不是大大地便宜了你。”
“羽化?”和尚道士吓得一跳,道:“是不是要死的意思?”
“不用修炼就羽化,当然是死掉了。而且是三日就死,厉害吧!”
和尚道士闻言突然大骇,扑上来一把抱住燕皝的大腿不放,痛哭地道:“这位大哥,这位大哥,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啊,其实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要我侍奉,我死了我娘也活不成了……”他说着说着,眼中果然挤出了几滴泪来,一副凄惨已极、要死不活的模样,道:“大哥,大侠,我不能死啊,我可以作牛作马,叫我当场吃屎都成,你快给我解药吧!”
燕皝几乎当场爆笑,这和尚道长郑慧娘可真能装,方才他还说父母都死了,如今又凭空多了个八十岁的老母。他咳了一声,道:“你少骗我了,我在这里不知劫了多少人,他们个个说家有老母,而且一概都是八十岁,你想骗我,你老母死了也说不定,你才敢这么不孝地咒她。”
郑慧娘闻言颇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山贼竟看出来了。他立刻哭得更大声,又道他娘命苦,到了也无人送终,并抢天呼地地发了回誓,说自己要说瞎话就一辈子取不到老婆,孤独吐血而死,方讨了燕皝一回信任。燕皝从怀中取出一副帛巾,强命郑慧娘咬破手指,燕皝强捏着挤着写了些奇奇怪怪的文字,递给郑慧娘道:“这封信你快些替我送到燕留城的‘留宾客栈’的天字五号房,到时自有人接信,并会给你解药,但是若超过了三天,老天爷也救不了你了。”
郑慧娘吓得几乎溺在裤里,但又怕到时拿不到解药被灭了口,当下拉住燕皝非要与他结拜为兄弟,口中说了不知多少仰慕的话,说要是他不答应,自己就当场自杀。燕皝实在拗他不过,又急须他给自己的手下传递信息,当下只要充充样子和他拜了三回,叙了齿序。但他始终没有取下面巾,真是一件荒唐加荒谬的结拜仪式。但郑慧娘却丝毫不在乎,报过年龄自己小了燕皝三十岁,他心中顿时以为燕皝是个佬头。后来,他又缠燕皝要了件信物,燕皝当然知道他是怕死才取件凭证,就随身取了快温玉给他,那和尚道士甚至连燕皝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拜别大哥,似乎忘记了疲劳,一溜烟地向燕留折了回去。
燕皝心中好笑,想不到自己竟与这个胆小鬼结拜为兄弟,但自己蒙着面,将来他是绝对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的,至于那粒什么‘土实丹’,其实就是郑慧娘打出的那粒小石,那郑慧娘只顾咽下连味都没品出来,哪里会知道这些。如今自己的三名手下:慕容一,慕容二,慕容三都在等候自己,他用鲜卑文字命他们装扮成江湖中人,到红叶山庄暗中侧应,以防万一,并吩咐他们仔细打探高句丽的消息,带到红叶山庄。
此间之事一了,他当即飞身入林,身如惊鸿高鸢,闪点掠飞,片刻之间就折了回来,这少年穿身于树隙之间,不刻掠到了莫敖三人所在之地,悄然无息地掠上一棵高约五、六丈、枝叶茂密的大鹅掌楸树,居高临下看去。
这时,场中似乎经过了一场拼斗,地上躺了七、八个黑衣武士,他们个个头罩黑巾,但手中兵器尽毁地折了一地的断剑,但见这种剑的剑柄稍弯而其首若刀,与在‘醉天居’伏击自己的真勿潜那群剑客的兵器一模一样,他当即认出这次来的人必是高句丽人无疑。
这时,场中只有四个人站着。当然包括莫敖、谷应声与公孙芷。另外一个是个身材极其魁梧的人,身着一套中原褐色宽领袍服,膀阔三停,腰佩一跳红色虎衔授带。此人鬓如乱戟,眉如紫石棱,微微轻缓,目光游透着股儒者之气,与他的外形不太一致,但由他阔面宽颐而又儒秀也能看得出,此人既有江湖武人的强悍,亦有细腻缜密的心思,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手中这时已没有了任何兵器,但他们四人身旁却倒了很多巨树,这些都说明了他们曾经动过手,而且很激烈,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燕皝一看到此人,当即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惊异于此人的修为,他能一个人对付崔海四的大宰中的三个而能不败,其功力之深湛可想而知。
这人淡淡一笑,道:“崔海四大真宰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宗政辅算是领教了!”
“宗政辅?!”燕皝心中颇为一惊,这人他只听说他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据传他乃是当今高句丽国皇帝美川王的左膀右臂,美川王对他很倚重。此人城腹极深,慕容国派在高句丽的奸细曾禀报说,自永嘉六年秋到现在高句丽国四次偷袭攻击慕容都是此人暗中绸缪策划,几年前乐浪一役慕容就损失了男女二千余口,想不到此人今日竟来到了中土。
“宗先生的修为亦很高明,高过我们许多,当日主公曾说先生事事必自躬亲,今日看来果然不假,莫非为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要劳动先生么?”莫敖道。
宗政辅笑了笑道:“这个三公子我自然不用担心,但昨日我的幕客假扮真勿潜擒他,还是被他逃掉了,我的幕客败在三位手下自然不冤枉,但这件事让我对此人生了戒心。”
燕皝一听便知他们在说自己,他对这宗政辅的警戒之心大起,他虽然早知道与自己相会的真勿潜是假的,因为真勿潜根本不喜欢饮松花酒,他更不是与他交换什么国书,就是因为他识破了对方的身份,所以顺便将莫敖他们扯了进来,但如今的情形似是莫敖他们与高句丽人不但没有反目,反而相互撕熟了,那只有一个可能——‘北渚神剑’崔毖与高句丽人暗中有过来往。这点只从那莫敖三人对宗政辅的态度也能看得出,尤其是谷应声,他的态度更有说明性。
谷应声抱拳道:“这个宗先生不用担心,在下已用截穴手制了他六处大穴,点子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待到红叶山庄之行结束,就算宗先生不杀他,我也不会让他再留在世上。”
公孙芷闻言垂臻首叹了一回,道:“大哥,此人只不过是慕容的三公子,又不谙武功,只懂得啸风弄月,能成什事,将来慕容廆立世子也不会是他,我们放了他也无关大碍啊!”
“三妹,你是不是被他迷糊涂了!”谷应声有些生气地道:“这人怎么说也是慕容廆的儿子,听说他的母亲段氏乃是慕容的正妃,想来还值一两座城池吧。”
公孙芷闻言吓了一跳,道:“什么,你……还要用他换取一座城池?”
谷应声看她那副紧张的模样,没有回答,只哼了一声。莫敖向宗政辅抱拳,连道失礼。
宗政辅笑道:“我此次来中土一是想拿这慕容元真换取玄莬郡,二是到崔海流霞渚拜会崔使君,但到了贵府才知使君已经北上,所以才冒昧地到了此地,几位既然要用他应付红叶山庄,那我就等到红叶山庄之行后再拿他换地割城,我还要去迎接我家世子殿下,几日后我们红叶山庄见!”
“怎么,贵国世子殿下也来了么?”莫敖道。
宗政辅点了点头,道:“世子听说恩儿小姐也到了此地,所以特来一会。对了,贵小姐不在此地么?”
三人闻言,不觉相互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但树上的燕皝,或者我们应该叫他慕容元真才对。他被宗政辅的言语惊的大骇,但孰不知他的这点微小的举动,使他的目光惊怵有变,而对与一个高手来说,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人的眼光。尤其是变化的眼光,这种惊人的直觉常常出现在修位精湛的人身上,而宗政辅就是这种人。方才燕皝目光很稳定,加上他离几人很远,所以对方并未感觉到。但他的惊骇使宗政辅突然大警,不待莫敖说话,突然闪电般地向那树上凌空挥出一掌。
燕皝突然大骇,知道自己已被人发现,急忙掠身后掣,但还是晚了一步,立时之间,顿觉一股掌风突然“啪!啪!”地透过树隙砰然打在肋下,少年突然一阵气血翻涌,倾力趁势籍此一掌之力反而掠得愈快,提气如鸿般地掠过树梢,一溜烟地飞快地行到那崔韵儿置身之地。这时,崔韵儿果然尚在原地,他急忙穿好衣服,取下面巾,掠到她的身后运气闭了自己的穴道,一如被人点中一般。
这时的他直觉得好了许多,若非身穿了他父亲的‘隔山蝉翼软甲’,怕是要被这宗政辅一掌击破护身之气,大有危殆。他长长吁了口气,但仅此功夫,他已下了要杀了宗政辅的决心,他目下虽然不是此人对手,但他立刻有了周密的办法,只须几日后见到自己的属下,宗政辅就死定了。
他只顾自己想,却不知一举一动,早被崔韵儿看在眼里。她当然背上无眼,但这个一直担心着慕容元真的姑娘却看到了他的影子,此时日色偏西,方才看不到的影子现在却看得一清二楚,惊惶的燕皝却忘记了影子变长了。她心中突然很奇怪,本来她莫名其妙地生怕对方会有什么不测,所以她一直盯着地上,希望太阳快些西坠,好让自己看到他的影子,她想看到他的影子,但更怕看不到——因为那意味着他被人掳走或杀死了。
结果,她的苦心没有白费,终于看到了燕皝的影子,但却是对方移动的影子,这少女立刻明白了自己被何人点了穴道。她的心里一阵悲伤,她纵是再不聪明,现在也能知道这燕皝会武功,而且还很高。崔韵儿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自己的担心成了多此一举,她很迷茫地不知所措,正在仔细想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莫叔叔。
正在此时,来路上突然响起一阵衣袂之声,如星掷丸跳一般掠来三道人影,他们正是莫敖、谷应声和公孙芷三人。燕皝没有回头也能辩得清楚,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听到第四个人的声音。但以宗政辅事必躬亲的性格,绝对不会不追的,那剩下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隐在暗处;二是他自信方才那一掌定会致人死命,才安然而去。
莫敖三人正是怀疑到了燕皝才急急追来,突然发现他与韵儿站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颇为一惊。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急忙上来一看,他们两个都被人点了穴道。公孙芷解了韵儿的穴道,莫敖亲自为燕皝解去穴道,这人疑心颇大,解穴的同时,运内力一试,其背后大椎果然被制,当下稍稍放心,为其冲开穴道。须知江湖上能自己将真气一截为二的,毕竟不多见。
公孙芷道:“韵儿,你们不是先去灵潮镇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韵儿看了燕皝一眼,犹豫了一下。
燕皝见状,一副犹有余忌的模样,道:“方才我和韵儿姑娘走到这里,突然好象有个人从树上掉下来,我背上一麻,浑身就再动弹不得。”
莫敖轻哦了一声,道:“燕公子,那你看清除那人没有?”
燕皝摇了摇头,道:“我只觉背上一麻,就再没有一丝声音,但你可以问问韵儿姑娘,她或许看到了也说不定。”
崔韵儿心中气得不得了,他在自己身后尚且什么没有看到,自己又怎么能看到呢。燕皝正是认定了她什么都没有看到,才故意让莫敖问她。但若是他知道崔韵儿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定然不会这么自信了。
崔韵儿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答道:“莫叔叔,我也没看到,我们被点了穴,又喊不了你们,究竟怎么了?”
莫敖笑笑只说无事,那谷应声与他对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即使信不过慕容元真,也信得过韵儿姑娘,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慕容元真同流合污的。而且,慕容元真的修为难臻斯境,因为天下能在毫无防备之下中了宗政辅的‘灭劫手’而无事的,虽不能说没有,但毕竟为数不多。这少年年纪轻轻,焉能臻此。
莫敖笑了笑,他们对燕皝的身份并未有多大反应。反倒是公孙芷,眼中看燕皝时,时时若有若无地流露出惋惜的表情。当下一行人起程去那灵潮镇,一路上崔韵儿象是失了魂儿似的,一直在惦记着燕皝之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做。这人装傻充愣跟着自己一行,不知道想干什么,她愈看这少年俊美无邪的样子就越害怕,但又不忍就此害了他。
※※※
到了灵潮镇,几人打听了一回,得知此地最好的客栈名叫‘佳留客栈’,就坐落在镇东不远。当下几人直趋佳留客栈,到了一看,果然尚算可以,此店前为食厅,后为客房厅院,廊庑掩映,吊窗花竹,皆垂帘幕,里面竟然颇为宽敞,但客人好象并不甚多,当下几人要了四间并排的客房,命店小二一个时辰后准备吃食,一面命他们打了净水送到客房,浣洗一身风尘。
莫敖打算得很清楚,燕皝的精舍安排早他与谷应声的房子中间,以便严密看护,防他逃跑。公孙芷与韵儿一间,她们都是女人,住在一起正好有个照应。当下几人提着包裹进房,那崔韵儿一把将那柄‘定燕剑’扔给了燕皝,瞪了他一眼,道:“你的东西你自己拿,我可愿再帮你扛着它了!”
燕皝不觉一怔,只好取过长剑,不知她今日为何如此大的脾气。五人进屋各自洗去一身的风尘不说,却说他们住了一日,却依然不再走路,燕皝想来崔海诸人定是等待他们的四弟‘紫电剑’随止何,敬候他们主人——‘北渚神剑’崔毖的飞鸽传书。这几日内,佳留客栈越来越多的人投宿,然后又结行北上,看他们的打扮都是江湖中人,想来定然是被邀请到荻花洲的客人。如此一来,莫敖三人等得愈加心急了。这其间,崔韵儿变得很奇怪,他到哪里,她也跟到哪里。象是监视他似的,但她的监视技术实在很差,与其说她监视燕皝,倒不如说被燕皝监视。
这日晚间,一行五人在前面食厅进膳,店外又进来两个客人。他们身材适中,都身着破旧不堪的衣服,一进来就要客房,那店老板看他们穿得寒酸,说客店已满,将他们轰了出去,其中一个大骂他狗眼看人低,一掌排碎了一张桌子,道:“镇西关帝庙不知比你家客店干净多少,老子不稀罕你这鸟店!”言毕,再不理会那吓得脸色大变的老板,迳自离去。
这下倒是引起了莫敖几人的注意,这两人虽然打扮破烂不堪,但看身手却是高手无异。如今这条道上有不少高人,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匆匆吃过正要回房,这时,那和尚道长郑慧娘突然狼狈不堪、满脸大汗赶了进来,但见他头上象蒸馒头一样热气腾腾,神情紧张焦急而又满脸憔悴,见到五人也不怕那谷应声再来找碴,急忙喘着道:“喂,你们又没有看到我的大哥?”
几人被他说的一头舞水,只有燕皝心中暗笑,看他的模样,又累又喘的象头热牛,显然是很久没有休息了,定然是一路马不停蹄地从燕留折回,看那样子慕容一、慕容二和慕容三三个人定是没有给他‘土实丹’的解药,他才这么风风火火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路猛追,赶到此地。
和尚道长看他们那副模样,急得直跌足,道:“我大哥他长得……总之他蒙着面,穿黄衣就是了,我急着问他要药,你们见过没有?”
谷应声看他如此着急,正好拿他出一回气。他笑了笑,道:“道长说的人我好象见过,不过一个时辰前那人一直向东去了,我想现在兴许已到了二十里之外了。”
韵儿闻言,心中大是不忍,这谷应声分明没有看到过,却要骗这和尚瞎赶。燕皝亦是心中大怒,这谷应声实在可恶至极,今日幸好这和尚吃得是粒石子,否则他这句话岂不害死一条人命。但那和尚道长却早信以为真,不待韵儿忍不住要说出真相,就风尘仆仆地跑出店外,连口水也没喝就一溜烟追去。
膳后几人各自回房,燕皝一进屋发现桌子上有幅素白的汗巾,他急忙取了杯水朝那汗巾喷了一口,上面突然浮现出一行兰色小字,他看过之后,没过片刻之功,那小字又渐渐隐去无踪了,那幅汗巾又恢复了原来的干净洁白,没有点尘,象是从来未成出现过兰色的字迹一样。
正在这时,莫敖房中突然有破窗之声,几人都闻声赶来。原来,那莫敖刚一回房,突然发现屋内有一道人影,“嗖!”地刚好自屋中穿窗而出,足不点尘,若无声息,莫敖大吃一惊,突然纵身也燕子穿帘一般飞快地掠到窗外,但那道人影却已倏然飘没于屋脊之上,一晃而逝,不知所踪了。
莫敖大吃一惊,他望着那道人影,突然想到了日前小林中偷听他们与宗政辅说话之人,这时见几人都匆匆赶来,他支开崔韵儿和燕皝二人,关起门来。这时屋内只剩下莫敖、谷应声与公孙芷三人。
公孙芷与谷应声都很奇怪,道:“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
莫敖当下将方才的事说与他们,然后道:“我看那人身影颇似方才的两个打扮破烂的人,他们有可能就是那天在灵潮镇外林中偷听我们说话的人。”
两人闻言都是大惊,谷应声道:“那……大哥有没有和他交手?”
莫敖摇了摇头,道:“此人身法很快,我追出时他就走远了。但方才他们不是说要去什么镇西关帝庙么,我们到那里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两人闻言,纷纷点头都觉有理。但谷应声突然担心那燕皝会趁机溜走,莫敖冷冷一笑,道:“慕容元真已经被你用截穴手制住,定然不会逃跑,但为了确保无碍,二弟再去点了他的睡穴,再去不迟。”
谷应声闻言点了点头,果然到了燕皝的房间,这时他刚好要躺下休息,谷应声飞快地上来点了他的睡穴,直到看他鼻息沉沉地真的睡熟,方折回来与莫敖和公孙芷一起带了兵器,飞身上房,直趋镇西。他们刚走,燕皝后脚就挟剑蒙面,反穿衣服,飞身从窗跃上屋顶,趁着幽夜之逸光,身腾若夜枭飘飞,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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