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茶语速成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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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的账户上有十万出头的积分,主要是他帮第七跟第八个鬼魂实现愿望的酬劳。

六万被他拿出来,买了个数据改编加入的假身份用。

假身份叫望北遥,证件上配的是他这副身体的脸,给人的感觉只是长得像。

名字是官方小助手给他提供的。

小助手称那是架构师jiao手里未成形的某个世界的主人公名字。

后面他有可能会随机抽到那个世界,先用着熟悉熟悉。

陈子轻没多想以后的事,他揣着证件到处溜达。

没有目的地,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期间不忘找目标做茶语日常。

陈子轻去一个悬崖上的小村庄住了一些日子,他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村庄有个辞职回家照顾至亲的天然系帅哥,可以供他完成日常。

帅哥笑点低,一听他说茶语就笑,笑得见牙不见眼,还能笑出眼泪。

像被戳了笑穴。

好在那帅哥的身高长相是符合要求的,每天的五句茶语都能达标。

陈子轻去的时候是农忙丰收时节前后,他在热心村民跟帅哥的帮助下学会了怎么赶黄牛犁田,怎么挖泥巴洞掏泥鳅,怎么割稻打稻,怎么做凉皮怎么做豆腐,他也不是刻意学的,有兴趣有机会就学了。

回到现实世界能不能用得上另说。

陈子轻在村庄体会被时代落下的文明和生活,日子过得朴素又简单,他偶尔翻出遗愿清单瞧瞧,第九个遗愿的后半段内容没有消失。

老人要求的是他今生都不要再和那三人有情感瓜葛,这恐怕是要等他登出账号的时候,才能判断他是否完成任务。

第十个遗愿没出来。

陈子轻寻思不能一直在村庄过桃花源记,他得换个地方试试看能不能激发关键信息。

于是他告别接纳照顾过他的村民们,对作为日常对象的帅哥表达了感谢,偷摸丢下万把块现金,背着一背包的特产下山,从南到北的转悠,挑了个水乡停下来。

水乡没被开发成商业旅游地点,风景好还清净,小屋跟小屋之间隔得不近,减少了邻里的摩擦。

陈子轻在水乡待了快两个月,进唯一的理发店给老伯当学徒,学会了一手不花里胡哨的理发技术,还是没等来第十个遗愿。

是不是要去闹市,去人多的地方?

陈子轻把理发店的小门锁上,走几步回头摸几下拽几下锁头,其实对于第十个遗愿,他没必要这么着急。

根据他的经验,他做完了十个遗愿,不一定就能立刻被送出这个世界。

架构师有私设,宿主必须走到已定的剧情线跟感情线结局点上,才算是结束。

陈子轻走在乡间小路上,闻了闻手上拽锁留下的铁锈味,他想,下个月往北走吧,去北方逛逛。

于是他北上,选了一个生活气息爆满的小城。

此时距离他切断最后一段感情已经过了半年,他改掉了转戒指的习惯,没改掉裸睡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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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在小城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当天他就找到了日常目标。他上街熟悉周边碰到个男生。

帅,一九零左右。

蹲在网吧前面的下水道井盖上,棒球帽戴得外斜,脸上有块破皮的地方,两眼无神,十分怀疑人生的样子。

陈子轻停下脚步,友好地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男生顿时就把一条手臂横在腿上,脑袋埋进去,戾气乖张地让他滚蛋。

陈子轻喝了口奶茶,今天的日常没完成,是个麻烦事,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找找,余光瞥见男生运动裤的口袋里有一点黄色露在外面。

这不是符吗。

陈子轻心下一喜:“弟弟,你撞鬼啦?”

男生反应巨大地站起来。

陈子轻忙说,别怕,这事我能解决,你跟我回家,我给你画一张符。

男生竟然真的跟他回家了,看起来很好骗。

陈子轻让男生在出租屋的客厅等着,他进房间画符,不一会就画了两张拿出来。

男生的身高在一九零往上,有一张雌雄难辨的浓丽脸庞。

陈子轻把两张符递过去,说这是驱鬼符,男生伸手要扯,他没松手。

男生终于从神志不清的状态里抽离出来,他看陈子轻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玩小男孩的老变态。

“跟陌生人回家是很危险的,”陈子轻说,“但我这没有危险,我只是想请你也帮我个忙。”

陈子轻说了目的。

“有报酬的,日结。”陈子轻补充,他打量过男生的穿着,家境应该不太好。

男生权衡利弊,忍辱负重道:“成交。”

陈子轻一副“我信你”的架势,当场就把两张符给他:“那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转账。”

微信加了。

陈子轻很有诚意,第一次的合作,他先转费用,之后才故作惊讶地说:“啊呀,我到现在都没给弟弟拿喝的,弟弟不会怪我吧。”

男生满脸石化的表情。

陈子轻去厨房的冰箱拿了瓶果汁,男生不喝,不要。

这茶语要结合语境,陈子轻环顾出租屋,就地利用素材,他指着头顶的灯,眼里写着拜托二字:“弟弟能帮我把灯泡擦一擦吗?”

男生抖了抖手上的黄符,掏出口袋里没用的符丢掉,腾出位置把黄符塞进去,他看都不看陈子轻:“抹布。”

陈子轻给他抹布,在他擦灯泡的时候,鼓励地说:“弟弟一看就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啪”

抹布掉在了男生的脸上。

陈子轻:“……”服了。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换人了。

要不他找个年纪大的?可他也找过这个年纪的,都挺顺利的啊。

所以不是年纪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陈子轻利用男生擦灯泡这个小事,从头茶到底。

【每日茶语*5,完成度5/5】

陈子轻对脸色很差的男生说:“好了好了,弟弟你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男生跑得飞快,一阵风似的没了身影。

“日常标注真是够够的了。”陈子轻存了个心眼,他画的是低级驱鬼符,缠上男生的鬼要是厉害,一次可是驱不掉的。

男生不想来找他都不行。

鬼不厉害的话,男生肯定能摆脱,不会再理他这个怪叔叔。那他就只好另外找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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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起早去集市上转了转,他喜欢这个地方的物价,十块钱能让两只手都提不下。

哪像京市,一条毛巾就是大多人一个月的工资。

陈子轻吃吃喝喝,拎着几个袋子回去,他打算找个事做。

积分买的身份主望北遥就读的是他的专业,一切个人信息都能跟他对得上,这可不是普通的□□能做到的。

这是基础数据拷贝加修改。

陈子轻这个专业走低路线可以修电脑,给主机清理灰尘,装系统,修手机,风扇收音机等等,走高端路线就是考研,搞互联网,软件工程,电路芯片,新能源,研究卫星之类。

高三那时候填志愿,陈子轻冲的就业方向广阔才选的电子信息,他在京市做的程序员是中等路线。

陈子轻只是个本科生,高端路线是走不了的,他在摆个摊修手机跟进公司找个班上之间徘徊,选了后者。

当天就投了简历。

陈子轻一周内被几家人事联系,其中有个电子厂招技术,月八千,英语好就一万。

工资方面他不是很在意,他在这个世界一没房贷二没家庭要养,三消费欲望低,只要工作环境不错跟上下班时间合理就行。

陈子轻加了电子厂人事的联系方式,那边承诺不加班,早九晚六。他去应聘发现电子厂的氛围蛮好,就签了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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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定下来了,陈子轻在小城的生活算是正式开始了。

男生天天在他下班后来他出租屋,最初脸红不适,钱难挣屎难吃,逃走,慢慢就主动上门报到,都不用陈子轻在微信上提醒。

这天又结束了一次交易。

陈子轻转了账,眼神示意男生可以走了。

大概是他茶言茶语的次数很固定,男生产生了疑惑,问他说:“你为什么每天都要茶一次,一次五句?”

陈子轻不躲不闪,大大方方地笑着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男生皱眉:“怪人。”

陈子轻坦然接受这个评语:“弟弟,今天的费用已经转给你了,回家去吧。”

男生走到门口,停在那儿。

陈子轻以为男生走了,他去收拾客厅,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纸巾盒。

裤衩下的小腿绷出柔弱又坚韧的弧度,脚踝带着些许色情意味只手可圈,浑身各处比例勾勒出的线条不干巴,有股子恰到好处的肉感。

冷不防地察觉背后有道视线,陈子轻维持着弯腰捡纸巾盒的姿势扭头,这才发现男生站在门口。

以往男生不帮忙关门,所以他离开是没多大响动的。

“你怎么没走啊?”陈子轻一脸迷茫,他站起身,“还有事吗?”

男生迅速掉头,他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诶,弟弟,你慢点——”陈子轻关心的声音被关门声吞没了个大半,只留残影在夏夜的空气里盘旋,不知飘向了哪里。

后面两天都很正常,直到第三天,男生被陈子轻茶了一通,说他不要费用,他想用几个问题抵掉。

陈子轻同意了,他是望北遥。

小城人顶多跑到他面前,问他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在京市豪门圈,做过季家儿媳,还做过谢家准儿媳。

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人把他跟顾知之重叠在一起。所以他不认为男生能问出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问题。

哪知男生不声不响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同性恋?”

陈子轻:“……”

他挠了挠头发:“我是。”

“同性恋是怎么,”男生顿了顿,“怎么做的?”

陈子轻说:“这我就不好回答你了,你要是好奇,可以自己上网查。”他仰视祖国的花朵,善意地劝告,“当然,这种事最好别好奇,好奇害死猫。”

男生不领他的劝告,固执地问:“你是下面的那个,还是上面的那个?”

陈子轻蹙了蹙眉心:“弟弟,你踩到我的个人隐私了。”

男生了然:“你是下面的那个。”

陈子轻咳了声:“好了,弟弟,你该回家了。”

男生还有问题:“你有几个弟弟?”

陈子轻如实回答:“目前只有你一个。”

言下之意是,你只是暂时的,不固定,早晚会有人替代你。

男生一双眼睛瞬间红得像兔子,神情委屈,一副要哭的模样。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坏事了。

果不其然,他早上出门上班看见男生蹲在他家门口。

男生一晚上没回去,他顶着黑眼圈表白。

陈子轻呆若木鸡。

说个茶语,怎么还给自己说了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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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昏头昏脑地拒绝并打发走了不知念高几的小屁孩,他白天在厂里办公的时候,趁着休息时间到各个车间走了走,试图找出一个帅哥换掉男生。

帅哥有不少,遗憾的是身高不达标,甚至都没他高,那哪行啊。

陈子轻失望地往回走,谁跟他打招呼,他就挥挥手。

“茶语日常真是个麻烦,非得一八五以上,非得是帅哥。”陈子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下来,依旧没削掉吐槽的念头,他路过几辆车,停在其中一辆比亚迪旁边把车窗玻璃当镜子照了照,突然想起来个惊悚的事情,脸色一下就变了。

标注的不止是每天五句茶语,还有——励志成为一杯人人赞不绝口的好茶。

天啦,差点忘了。

陈子轻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坐下来,他上次顾虑“人人”的范围没设置是多年前,之后再也没去想过。

幸好记起来了。

陈子轻擦了擦脑门的冷汗,他担心自己这个任务的关键就在那上面。

怎么办,找谁评啊?

陈子轻捧起水杯给脸当撑架,他在心里问监护系统,是不是那个标注的设定有问题。

系统没回应。

陈子轻又问了几次,还是没点反应,他有种被丢在荒岛自生自灭的两眼一黑感。

今天是工作日,系统怎么不在线呢。

陈子轻打开水杯喝口水,他又想到了第十个遗愿,如果他没算过,第九个遗愿是六年前出来的,这都过去多久了啊,第十个还没动静。

不正常,很不正常……

陈子轻心底刷地窜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最后一个,不会是我的吧?”

“还是别乱开脑洞了。”陈子轻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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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一整天都精神不佳,他下班回去的路上得到系统的答复。

系统:“我司跟此背景的架构师沟通过,设定确实有错误,现已更正。”

陈子轻心脏怦跳:“改成什么样了?”

标注1:励志成为一杯好茶。

标注2:每天至少使用五句茶话。

陈子轻的喜悦要落不落吊在半空,就好比改过的标注1,爽了,又没爽。

还是难,什么叫好茶,谁评呢。陈子轻对着监护系统问了出来。

系统:“你做标注2的时候,会检测你的表现。”

陈子轻“噢”了声:“好吧。”

系统:“关于你因为标注内容设定出错带来的精神损失费,”

陈子轻激动地等着后半句,等了会都没等到,他迟疑地提醒:“哥,后面的呢?”

系统:“架构师个人承担费用,已到你的苍蝇柜。”

陈子轻赶紧查看财产。

【宿主11135,您的目前财产是:苍蝇柜*1,《逼王集中营》感情线储存包*1,加油烟花礼包*4,狗血反弹技能卡*3,任务背景封面解锁卡*3,任务背景梗概钥匙*1,渣贱骨灰盒*1,积分43716,菊花灵99998100。】

陈子轻没想到损失费这么丰厚,有的他能看出使用方法,有的完全看不透,很高深的样子,他忙让系统帮他对那位架构师表达感谢,真是个大方又善良的人。

就是比较爱狗血设定。

这有什么错呢,个人喜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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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在厂里找到茶语对象,他下班在小城里找了会,就去填饱肚子。

那男生出现在面馆。

陈子轻差点被一筷子面噎到:“你不上学啊?”

“不上,听不懂。”男生坐在他旁边,点了份跟他一样的面条。

陈子轻自顾自地吃着面条,男生没话找话,说他邻居死了,死在家里。

起先陈子轻没当回事,直到男生说邻居是一个霸总的情人,霸总常开几个小时的车过来,车一停就是一整晚。

后来从某一天开始,霸总不来了。

两人分了。

过了不到一个月,霸总又来了,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他念念不忘,大概是爱上了,但性与爱之间隔着太平洋。

霸总是个渣男,男女通吃,他除了邻居,还有别的情人,挺多的,男生说娱乐圈的一线男女明星都和霸总传过绯闻,有一腿。

上个月霸总刚订完婚。邻居死了,霸总的哭吼声震耳欲聋。

这狗血戏码瞬间让陈子轻爆响雷达,男生的邻居不会是……宿主吧?

陈子轻当即叫男生带他去看看,他们到那儿的时候,霸总把尸体带走了。

邻居的房子开着门,屋内收拾得十分整洁,空气里没有一丝猝然离世的沉闷。

陈子轻想到了自己每次登出的倒计时通知,那相当于是个死亡预报,给了宿主告别任务世界的时间,他打量这个房子明显被整理过的摆设,邻居到底是不是宿主?

是的吧?

那一瞬间,遗愿清单骤然在陈子轻面前弹开,第十个遗愿,出来了!

王素,清秀的脸上满是忧愁。

——我的任务是去莲花苑三期17栋,找到是谁在晚上九点扔了烟头,我没有填对答案。我想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陈子轻:“……”

男生的邻居真是宿主,以及,他的第十个遗愿竟然是同行的。

同一个任务背景下,不止投放一个宿主。

陈子轻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没留意男生说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回去,吃了根冰棍才稍微平静点:“哥,有宿主跟我一样任务失败了诶。”

系统:“那位宿主上一个任务,也就是第一个任务,满分。”

陈子轻:“……哦。”

他听系统这么说,有股子比自己任务失败还难受的感觉,从最高处跌到低谷,大起大落,一般人哪受的了。

陈子轻感叹又同情:“看来我的同行这次发挥失常了。”

系统:“不像你,发挥稳定,次次失败。”

明明是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却能让人品出嘲笑的意味。

陈子轻嘴一张,咬住往嘴里卷的那块冰棍掉在了地上,他试探地问:“你不是666?”

系统用沉默做了回答。

陈子轻有些吃惊,监护系统是120区的管辖者,宿主的监护人,这个一听就很重要的位置也能换人?

地上的冰棍化了,手上的也在融化,陈子轻快速吃掉,冰得打哆嗦:“你是他同事吗?”

系统:“显而易见。”

陈子轻叼着木棍咬了咬:“那怎么称呼你呢?”

系统:“444。”

陈子轻心说,12啊。他把木棍吐进垃圾篓:“444,我陆哥呢?他是请假了吗?”

系统:“病假。”

陈子轻紧张地打听:“生的什么病啊,严不严重?他白天不是好好的吗。”

转而抿嘴,好不好的,他听不出来,系统是通过机械音发声的,不是真实的声音,大多时候都难以透露本人的情感。

系统:“你们只是监护人跟宿主的关系,他请病假,要你操心?”

陈子轻说:“四个任务了,有感情的。”

系统:“假情假意。”

陈子轻想着,替班的系统是陆哥同事,他就不辩解了。

系统:“你为他好,就该,他请病假,管辖区的宿主被分给其他系统,别的宿主多的是系统抢,只有你没人要。”

陈子轻难为情:“那谢谢你要我。”

系统:“我想要你?要不是上司加码,谁带你就给双倍奖金,我也不要。”

陈子轻撇嘴,原来是为了奖金。

这个系统怪毒舌的,感觉是个会挖坑埋宿主的作风。

陈子轻去床上躺着:“我下个任务也是你带吗?”

系统:“不然?”

“我就问问。”陈子轻歪着脑袋,脸靠在凉枕上面,“我那同行第一个任务拿满分,第二个任务却失败了,找扔烟头的人是有多难啊。”

系统:“祷告吧。”

陈子轻惊奇道:“这有用吗?我试试。”

他真就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十字。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会:“老陆走的什么大运,手底下能有你。”

陈子轻:“……遇到我不是走大运吧,我连续失败,影响他业绩了。”

系统:“心里有b数啊。”

陈子轻抽抽嘴,说不过说不过,他灰溜溜地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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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苑三期17栋

八点五十,陈子轻蹲守在楼下。

夜风不凉快,闷闷的,陈子轻不敢掉以轻心,他绷着神经末梢保持仰头姿势,眼睛能不眨就不眨。

九点整,一个烟头从空中飘落,暗淡的火星忽明忽暗。

陈子轻快速看了一下飘出的楼层,似乎是十楼的某个窗户。他一刻不停地赶到十楼,敲了敲门却没人开门,里面好像没人。

“怎么会没人?难道是我刚才数错了?”

陈子轻不由疑惑起来,想着也许是自己太急数错了,也有可能是十一楼。

于是陈子轻去十一楼敲门,这回门里有了响动。

开门是一个老太太,她说她一个人住,不抽烟,陈子轻确实没从老太太的口气跟身上闻到烟味,他不得其解。

第二天晚上,陈子轻又提前蹲守,他揉了揉一直仰着的脖子,有些酸痛。

整点,漆黑的夜色里,一个明亮的红点飘飘荡荡地往下掉落。

“来了!”

陈子轻顿时一阵欣喜,他再次看向飘出的楼层,这次他看得十分仔细,连哪个窗口都看清了。

“就是十楼。”

陈子轻很确定,窗户里还有灯光,显然是有人的。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来到十楼门口,用力地敲门,以确信里面的人能听到。

在用力敲了几次后,门终于缓缓地开了。

“你找谁啊?”开门的是个黑眼圈很重的年轻人。

“额……”

透过缝隙往里瞟的陈子轻愣住了,房子里没有任何装修,只是简单刷了层白石灰,但摆设还算整洁。

“我们这是合租房。”年轻人说道。

陈子轻回神:“我找最里面那一间住户,请问他在家吗?”他根据窗户的位置,一眼就能断出那窗户属于最里面那间屋子。

“不知道。”

说着年轻人也不再管陈子轻,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猛地关上了门。

陈子轻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鞋子踩在合租房铺的塑料地板上面,发出有点黏的咯吱声响。

没多看,陈子轻停在最里面的房门前,抬手敲起来。

“咚咚咚。”

不一会,里面传出门锁金属转动声。

陈子轻看着门锁。

“咔嚓!”门忽然开了,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

“找谁?”中年人盯着陈子轻。

“您好,我是物业的,有居民举报说,最近总能看到你这个房间向窗外抛烟头。”陈子轻拿出准备好的说辞,“您要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导致火灾。”

陈子轻客气地说道,同时他把目光看向屋内,只见地面上乱糟糟的有很多烟头,由其是靠近窗帘的墙角位置,有些烟头已经堆在一起。

对于陈子轻的话,男人一阵沉默,脸上也没有任何被人戳破的羞愧或是愤怒。

许久以后,他才开口:“哪个窗户?”

陈子轻捏不准中年人的心思,他指向紧拉着的窗帘:“那边的窗户。”

男人转身走向窗户,一把抓住窗帘,“唰”的拉开,露出窗帘后的景象。

只见在窗帘的后面,原本窗户的位置,竟严严实实的被砖头砌死了,变成了一堵墙。

只是为了美观,才把原本的窗帘依旧挂着,也就是说……

这间屋子根本就没有窗户。

“是这个窗户吗?”中年人目光漠然。

陈子轻有种从中年人眼里看到嘲弄的错觉,他陷入了沉思,上个宿主没找到扔烟头的人,那事情必定不简单,可不简单的方向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首先他确信楼层没有看错,房间的位置也是对的,问题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之所以没有窗户,是因为窗户在很久以前被砌死了,好好的窗户为什么要砌上呢?

“抱歉,一定是我弄错了,不介意的话我想看一下这面墙……”

陈子轻在看似诚恳的道歉之后,试探了一下中年人的意思。

而中年人只是沉默着,似乎对陈子轻的要求并不介意。

陈子轻走进房间,站在原本是窗户的墙壁面前,用手摸了摸墙砖的缝隙。这些砖头砌得很粗糙,也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当年房东自己匆忙堵上的。

随后陈子轻又在屋里随意走了走,检查其他的墙面。

自从陈子轻进屋后,中年人就在一边坐下来,点燃了一支烟。当陈子轻看了一会准备离开的时候,中年人的烟也快抽完了。

“啪!”

中年人低着头,下意识地随手一弹,烟头撞在了窗户位置的墙壁上,然后又弹了回来,滚落到了墙角的烟头堆里。

陈子轻的视线在墙壁跟烟头堆两点间游走了几圈。

“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长时间。”

陈子轻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特意跟中年人打了声招呼,同时留意中年人的神情变化。

中年人始终是开门时的那副神态。

陈子轻下了楼,他站在楼下往上看,原本十楼的窗户位置,果然是堵上的,没有窗户。

撞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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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第三天早上去了莲花苑,天没怎么凉。

合租房的租户都在睡觉,还没出门,陈子轻敲了好一会,给他开门的正是那个中年人。

粗声粗气的骂爹叫娘,不是他晚上接触的性子,也像是第一次见他。

晚上那个时间点,中年人被附身了。

陈子轻给中年人递了包烟,他说自己是来找房东的。

中年人以为他想看房,就给了他号码。

陈子轻给房东打电话说要看房,约了个地点碰面,他坦明来意。

“你那儿的房子不干净,我可以免费给你把脏东西送走。”陈子轻说,“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信息提供给我。”

房东当他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神棍。

陈子轻干脆到点把房东叫到楼下,让他亲眼目睹烟头。

房东要昏厥过去,陈子轻及时把他扶住放在地上,掐着他的人中问:“最里面那间房死过人?”

“死过。”房东这回老实了,不把他当神棍了,当神仙。

“是上一个租户,两三年前的事,死了人,我爸叫我帮忙把窗户砌起来,我拦着我爸说先不租出去,放一放再说,那房子今年才重新出租。”

陈子轻推了推紧贴着他的房东,这天气,全是汗:“怎么死的?”

“跳楼死的。”

陈子轻思虑:“原因清楚吗?”

房东摇头,他抓住陈子轻的胳膊:“哥,只要你把脏东西送走,钱方面不是问题。”

陈子轻被他抓得身上不停冒汗:“我二十八岁,怎么就是你哥了啊?”

房东说:“我二十三,毕业就在家里收租。”

陈子轻看了眼他这张三十二岁的脸,默了默,扒掉他的手站起来:“那租户死之前,有没有人反应他扔烟头?”

“有这事。”房东想了想。

陈子轻垂头,脑后有点长的发尾贴着后颈,泛着层潮意,那就是缚地灵死后困在房里,附身在租户身上抽烟,往外丢烟头。

“我现在问你的这些个问题,有人问过?”陈子轻忽然问房东。

房东说:“没有。”

陈子轻因此意识到,上一个宿主做任务的痕迹,没了。

“我要除掉脏东西,就必须了解到更多的信息。”陈子轻居高临下地看了房东几秒,对他伸手,“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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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有个喜好,他会在租户搬进来的时候拍张合照留作纪念。

陈子轻在房东的相册里见到了上个租户的长相,一张没表情的脸,气质上就是被附身的中年人那样。

“这是他的租房合同。”房东把一份皱巴巴的,带着樟脑丸气味的合同递过去。

陈子轻翻了翻合同,租户名叫程鹏,目前的进度没什么阻碍,同行肯定也走到这一步了吧。

答案不就有了吗,那失败的点在哪呢?

陈子轻忍不住找暂管他的监护系统:“444,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反转啊?”

系统:“忙碌中,请在‘叮’一声后留言。”

陈子轻不可思议,原来还有自动回复。

“哥,我能提供的都在这了。”房东说,“你看你都没露一手,我就这么有诚意这么配合,我那房子,你是不是可以……”

“我会送走亡魂的。”陈子轻看合同上的身份证号,“要是能去租户的老家就好了。”

“可以去啊。”

房东跟那租户打过交道,租户刚搬过去的那段时间,他们关系还不错,房东知道他是哪里人,只是没探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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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按照房东的地址找了过去。

不远,就在这个小城的一个县里,坐高铁两小时不到。

当陈子轻看见那户人家的门里走出来的人影,他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相册照片上的人,跟他这会儿见的,一个样子。

敢情是双胞胎啊。

他知道同行任务失败的点在哪了。

二选一,没押对。

陈子轻填答案的任务没一个对的,最怕这种答题模式了。他找了个树墩坐下来缓缓:“444,我能知道上一个宿主填的是哥哥还是弟弟吗?”

系统:“你不如就地躺下。”

陈子轻跟不上思路:“啊?我躺下能干什么?”

系统:“做白日梦。”

陈子轻:“……”

他唉声叹气:“其实我明白,我不可能拿到上一个宿主的答案,不然我直接选剩下那个就能完成了,哪那么容易。”

系统:“那你问?”

陈子轻笑笑:“人都有侥幸的心理嘛。”

屋主骑着电动车走了,陈子轻搓搓脸,他在附近找了个八卦散发地待了片刻。

大爷大妈们说死了的是哥哥程鹏,生前在城里做生意,弟弟程项则是一直在县里开店,父母早就不在了,兄弟俩相依为命。

至于哥哥怎么死的,他们不清楚,有的猜是得罪人被害了,有的猜是让一个姑娘给骗了钱财想不开,也有的猜是生意失败借了高利贷还不上给打死的。

什么讲法都有。

陈子轻又打听了兄弟俩的生活习惯,抽烟喝酒,以及各种细节相关。

大爷大妈们不是他们家人,了解的不多,其中还包括真真假假有待考证的部分。

陈子轻打算先回城里,周末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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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班高铁到城里是晚上十点多,陈子轻出车站就打车回出租屋,他回去又出门吃夜宵,碰见一伙混小子打架。

那男生推开打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跑过来:“你去哪了?我等你茶我,等到,”

想起自己手上拿着棍子,男生猛地把棍子丢掉,往后退到阴影里。

不一会,几个男孩走到陈子轻这边说:“大嫂,我们大哥没干架,他只是出来散步的。”

陈子轻:“……”

这是叫的什么啊,我是你们大叔,不是你们大嫂。

陈子轻把男生叫走:“我再再再说一遍,我真的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男生死活不信:“没理由,我十八岁,长得帅……”

陈子轻打断他说:“十八岁的帅哥我见多了,这对我并不会有多大的吸引力。”

男生更不信了:“扯。”

陈子轻说:“你就当我扯吧,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我家了。”

男生愣愣的:“你的怪癖好了?

陈子轻残忍地打破小男孩最后一丝幻想:“我找其他人满足我的怪癖。”

男生哭了。

陈子轻有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我长得不白不靓,还大你十岁,你喜欢我什么啊。”

男生哭着说:“不知道,就是喜欢。”

陈子轻无话可说,只强调他不要再来找自己就离开了。

真够倒霉的,这么晚了还要临时找人做日常,夜宵不吃了,没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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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散黄了,他是个校霸,学习成绩很烂,老师都不管的,课不上跑去庐市找朋友喝酒。

喝多了,又是吐又是哭,还说酒话,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说他每天都要听茶话,说自己想永远听下去,说黄符多牛逼……

迟帘来庐市看姑姑。

姑姑吆喝姐妹们来ktv玩,迟帘也在,他无聊出来抽烟,无意间听男生发酒疯,有了这么个意外之喜。

迟帘把男生拖去洗手间。

男生的脑袋被他按进水池,淋了冷水,清醒了一点。

迟帘冷笑道:“知道他为什么没看上你吗,因为你这种只有一腔热血的喜欢,早就有人给他了。”

……

临近周末,陈子轻的眼皮莫名狂跳,他的直觉告诉他,赶紧走。

陈子轻一向都听直觉的话,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只背了个包就出门了。他准备直接去县里,找个地方住下来接近那个程项。

刚到楼下,陈子轻就瞧见了一辆不该出现在小城的豪车,他都没看车牌,掉头就跑。

身后有一道来势汹汹的脚步声追上来,夹杂着他熟悉的粗口。

他跑得更快了。

“顾知之!”迟帘吼。

堂堂一个受人尊敬的矜贵总裁,疯狗一样追肉骨头几条街,把人堵在巷子里,梳理上去的额发散下来,淡化了比几年前要锐利些的眉眼,粗喘着一步步逼近。

“跑啊,怎么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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